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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楚的言下之意就是嫌岑薇的身材太过干瘦,那些侍卫根本看不上眼,令岑薇恼怒异常,却只能将火窝在肚子里,脸上却展开“天真烂漫”的笑容,咬着牙将闷在心中二十几天的疑问问出:“敢问国舅大人,本公主乃一介弱质女流,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又不符合贵国的择偶标准,不知贵国将本公主‘请’来有何贵干啊?”将个“请”字重重地咬出。
耶律楚眯起了绿豆小眼,脸上也挂起“慈祥”的笑容,心想,小娃儿就是小娃儿,终于沉不住气了,终于问出口了。他捻着稀拉灰白的山羊胡,说道:“公主乃人中龙雷,虽是一介女子,却赛过千百好男儿,仅凭一个小小的七连弩就令天下男儿臣服,如何算得上弱质?”
岑薇心中冷笑,果然还是因了七连弩,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那不过是女儿家闺阁中玩的一个小玩意,根本拿不上台面的东西。当初本公主造这七连孥只是因为宫中闹鼠患,那‘耗子’又奸又滑,跑得极快,极是难抓,是以为了射这少皮没毛的‘耗子’,才制作了这把孥,能制作成功,不过是个瞎猫碰着个死耗子罢了。”这耶律楚尖嘴猴腮的模样,也就是一耗子成了精。
耶律楚听出岑薇话中的利刺儿,也不急不恼,“嘿嘿”一笑,笑容越发“慈祥和蔼”,“公主敬请放心,我们这炎宫中到处都是伶俐的猫,一只小耗子也休想跑得掉,所以这七连孥在这炎宫中也就无用武之地,而且,既然公主认为这是个小玩意儿,不若送给老夫把玩把玩如何?”竟是原封不动地将岑薇的话悉数奉还,同时,还告诫她休想逃跑,将岑薇气得鼻孔冒烟,却是无法。
岑薇心中怒火滔天,脸上的笑容越发“天真灿烂”,“这个嘛,贵国人才辈出,这么一个小小的七连孥,若想制作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哦?”最后一字“哦”的尾音上挑,充满了讽刺揶揄,“更何况,依本公主看来,这炎宫中,猫咪虽多,但都是些瞎猫,若这宫中真来只耗子,本公主也指望不上那些瞎猫能逮着,还得靠自己。只是这死耗子,扔到这瞎猫堆中,恐怕也不见得都愿意要哦?”言下之意是火郎国是只瞎猫。
耶律楚眯起绿豆眼,眼中闪烁着冰冷的精光,笑容将绿豆眼挤的已是不见,脸皮皱巴得如同品种优良的沙皮狗,沟壑纵横,“呵呵,公主说笑了,别的瞎猫想不想要,作为老鹰却是非要不可,公主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舟车劳顿,公主还是早些休息,老夫先行告退。”这番话自是将岑薇的话给反击回去,同时给她一个警告,安心在此,莫想他事。
岑薇瞪着耶律楚扬长而去,却是无计可施,看看周围密不透风的防卫,自是将她软禁在此,而山狼国狐狼也不知道有没有派人来救。
郁闷无聊中,岑薇在冷宫中东转转、西悠悠,也曾试着突破侍卫的防线。
岑薇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侍卫面前,视若无睹,一只脚刚刚踏上警戒线,侍卫的刀就出了鞘,支楞在岑薇的眼前,明晃晃的甚是闪亮。
岑薇扯嘴一笑,而后低下头以刀为镜,非常认真的捋一捋额前秀发,整整衣领,再左右侧侧脸,又稍向后仰仰头,看看全貌,这才站好身体,拍拍侍卫的肩,呲牙笑道:“刀不错,照的人影挺清楚,比本公主屋里头的铜镜照的人影清楚多了,改天让你们大王给我也整一把,让本公主当镜子用。”临走前又照照,这才跻拉着鞋,一摇一晃地回了屋。
此后,没岑薇事就到侍卫面前晃晃,待他们抽出刀后就当镜子照照,临走前还总是不忘夸上两句“这刀做的真好,跟个镜子似的。”令侍卫们个个黑了脸,这被他们爱惜如命、瞬间致人于死地的利器到了这个墨秋公主的眼里不过是一面女儿家用的镜子,这令他们又羞又怒,却是无可奈何。
耶律楚奉命来送岑薇时,临走前再三交代,只要这个墨秋公主不踏出警戒线,就不要管她,由着她去,毕竟她也是火郎国请来的贵客。
一晃,岑薇已被“请”来三天了,除了侍卫和那个不说不笑的人偶藤子外,竟无一人前来,似已被人遗忘。
每日里,侍卫们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她真的是个公主吗?
只见她一张本来挺秀美的脸上偏偏纹了一个那么可怕的狼面,虽说听说山郎国人喜欢纹身到了痴迷的程度,可也不能纹成如此这般哪!
再看看她,整天无所事事,不是坐在廊下,抱着双膝如同呆子般望着天,一坐就是大半天;要不就是指挥着那个小婢女将屋里的家具挪来挪去,自己一手插腰,一手挥舞着呈茶壶状,大呼小叫的高声吆喝着,哪有一点儿身为公主的高贵优雅?
此刻,她又不知那哪根筋不对,双手抱膝,蹲在地上,下巴搁在膝盖上,双眼盯着眼前地上的蚂蚁,已经看了有大半个时辰了,真不知这蚂蚁有何好看的,也能让她看得如此痴迷!她真的就是那个传闻中设计出七连孥、开辟出东西商道的奇女子吗?真的令人很怀疑。
“活物”?岑薇周围的人全都黑了脸,连耶律楚的一张老脸也有些挂不住,“公主此言差矣,地上爬着蚂蚁、天上飞着雄鹰,怎会没有活物?老夫怕公主寂寞,特意安排了这么多人来陪你,怎能说老夫忘了公主呢?”
岑薇转转眼珠子,站起身来,没曾想,她蹲的时间过长,猛然站起,脑部一时间供血不足,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令耶律楚一下子慌了手脚,急忙将她扶住,命人去请太医。
一阵忙乱,岑薇清醒过来,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发呆,候在一旁的耶律楚苦笑着问道:“公主还有哪里感到不适吗?”
岑薇转过头来,目光呆滞,声音空洞,“耶老,你再这么关着我,我一定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因寂寞而死的公主!唉,我也就因此名传千古喽!”
耶律楚嘿嘿干笑两声,“公主真会开玩笑。老夫怎敢关着公主!公主如果真感觉寂寞,老夫可以安排公主游览一下我火郎国国都。”
“真的?”岑薇顿时来了精神,“噌”地一下坐了起来,双眼冒光,“什么时候兑现?”
耶律楚揶谀道:“原来公主是在装病啊!”
岑薇一听,立时又蔫了下来,如软面条般躺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耶老原来是在戏弄本公主,既然如此,本公主要接着背床板了,恕不送客!”脸转向内,闭目假寐。
耶律楚伸出枯瘦的手指捋着山羊胡,尾指微微翘起,摆出一个兰花指的造型,只是这兰花是一残花败柳级别滴,笑眯眯道:“老夫怎敢戏弄公主?老夫还指望公主为我火郎国制造七连孥呢!若公主肯告之七连孥的制作方法,老夫绝不食言,立刻向大王禀报,老夫亲自陪公主游玩。”
岑薇转过身来,仔细盯着耶律楚,似在判断耶律楚话里的真实性,耶律楚含笑与她对视,慢条斯理地捋着稀拉灰白的山羊胡,极有耐心地等着岑薇的答复,他有信心岑薇会答应。
过了有半柱香的功夫,耶律楚的山羊胡已被他捻掉三四根,本就稀拉的山羊胡更显稀拉,就在他的耐心将尽、怒气将生时,岑薇忽而展颜一笑,脆生生地答道:“好!”
耶律楚一股怒气硬生生的憋回腹中,心中将个岑薇恨不得将她掐死,想他耶律楚在火郎国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见了他不都是恭敬有加、小心翼翼的,偏这个黄毛丫头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于他,且出言不逊,竟敢耍老子玩儿。而且她若答应将制作方法给他,那么也会给别人,为了不让别国得到七连孥的制作方法,待事一了,必不容她活在世上!
耶律楚心中转着狠毒的想法,脸上笑得更加和蔼慈祥,笑眯了眼,将狠毒的目光隐藏在眯成了一条缝的绿豆小眼中,“哈哈,公主不愧是女中豪杰,爽快!不知公主何时将方法教给老夫呢?”
岑薇坐起身来,露出傻乎乎的笑,“那你什么时候让本公主出去转转?我需要放松放松,否则想不起来。”
耶律楚心中暗骂,这只小狐狸!心下盘算,刚从山郎国出来时,曾发现过跟踪者,他派人同时伪装了五六辆与岑薇所乘车辆相同的全身漆黑的马车,向不同的方向而去,将跟踪者引开。而后悄悄的趁她熟睡之际,将她挪入一辆普通的马车中,将车内饰做的与原先那辆一模一样,使岑薇不觉有变。目前,火都内还未发现山郎国的人,现在岑薇在火都内转转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自己亲自陪同,加强防范,不怕她跑了。让她先出去转转,哄哄这小丫头再说。
当下,略一思索,允了岑薇,与岑薇约定好次日一早,前来接她。
第二天一早,岑薇早早起来,等在门口,大老远的看到耶律楚的身影,就兴奋地隔着侍卫明晃晃的长刀冲耶律楚挥着手,又蹦又跳,大声的打着招呼。待耶律楚将近时,得意洋洋的对侍卫说道:“怎么样,本公主说耶老头会来接本公主出去吧,你还不信!切,还不让开!”
耶律楚刚好走到跟前,听到她的话,额上冒黑线,自己从耶老降为耶老头了!
他不耐烦地冲侍卫挥挥手,一脸的威冷,示意他们将刀收起,而后脸色一变,带着看到可爱的孙女般的亲切笑容,和善亲切地笑道:“公主准备好了吗?我们出发吧。”
岑薇高兴地欢呼一声,抬脚就要走,被耶律楚一拦,从其身后小厮手中拿过一顶纱帽,笑眯眯地说道:“公主莫急。公主貌若天仙,乃一绝世美人,为防意外,还请公主戴上纱帽,遮挡一下真容,以免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