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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在乎萧炎夺来的炽冰剑此刻正搁在自己颈项上,风微尘强忍眩晕,暗藏的袖底刀已然抵在萧炎腰间要害。
这般的僵局,是谁都不曾想到,所有人都僵滞地,无人敢轻举妄动。
“二弟,住手!”清雅的声音带着少有的严厉,莲般青影翩然落地,抖出软剑。
“哈。”萧炎发丝散落,冷峻的脸上多了一丝邪魅与苍然:“都到齐了,今儿个是算总账么,哈哈哈。”
“住手?玄莲,这些年你花了多少心思守护她,到头来还是为他人做嫁衣?我费了多少心思才有今天这一切,你叫我怎么住手?”他盯着玄莲厉声道。
玄莲眉宇间荡开一丝怅然的涟漪,片刻后开口:“是,我曾不甘,从情字伊始,诸戒皆破,但是我记得当初是为了什么才将她从宫里带走,炎,你可记得当初你是为了什么跟着玄优参
面对玄莲清澈如水的目光,萧炎一怔
为什么为什么参军
“冰炎,娘死了父皇要杀我,所有的人都不敢接近我,连大师兄都走了,在我身边的人都会死,你也走吧。”多年前,那少女笑容清冷而凄然,孤寂而傲然的身影曾颤动自己的
可是他真的不甘,凭什么一切都属于那个男人。当初他为了她甘心默默守护这片河山,却是这片河山地主人让他失去了一切,爱人、弟兄、朋友
“炎,放下吧,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玄莲轻念佛语,梵音低柔似能抚平一切伤痕。
放下?萧炎紧握着剑柄的手指节泛白。阴鹜的目光里满是挣扎。目光触及青宝时,却见她焦虑迪地看着几步之隔的摇摇欲坠的风微尘,刺得他眼底一痛。
放下?他怎么放下,如果不是这个男人,他的一切都毁在他的手里任何人都可以拥有她,除了他!
萧炎与风微尘对视地眸光里迸发出地狰狞杀意。让青宝心底一缩,在他动手前猛握住插在自己肩头的剑,往前一送。
利刃入体的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愕然,却僵在当地不敢乱动。
“萧炎!你想杀我不是么?”她轻笑,脸色因失血而苍白,却没有停下动作,缓缓地前行,让那剑一寸寸地没入肩头。
“你。”萧炎手一颤,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伤怒。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你的剑会刺向我。”剑已经穿体而过,她依然一步步地向他走近,唇边的笑无奈到苍凉。
“我们都太傻。这个世上有什么是不会变地?曾经并肩作战的弟兄们一个一个都走了若是他们看到今天的你我,是不是会很心痛、很不值?”
随着毛骨悚然地嗤一声,剑柄已经完全没入她的肩头,鲜血淋漓,她也走到他一臂之距。近得在彼此眼里看清对方的模样和说不出口的伤痛。
“玄优。”他嗓音沙哑。他以为他可以毫不在乎地取她性命,却在手上沾到她的血时。手控制不住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难道他们在战场上不是可以背对着的人么
“王,杀了她,杀了那个妖女!”北萧王的亲卫们愤怒地嘶吼着,那个女人毁了他们的荣誉与骄傲。
风微尘咬牙努力地稳住自己地身子:“萧炎,你总觉得她背叛了你,可你有没有想过,当初若不是你猜忌她仍和我藕断丝连,又怎么会生生逼走了她!”
带着寒意的雪花渐渐飘落,冰冷的风让萧炎忽地一震,深深地看进她地眸子里,骄傲如她,最不能容忍的便是猜忌。
即使是对深爱的风微尘,她当年亦不惜用性命去证明自己的爱。
极爱、极恨那样纯粹而烈性,不论她是风玄优还是青宝。
“萧炎,你为什么会变得那么残忍,权力真的是你想要地么。”青宝深深地望着他,轻叹一声,在所有人猝不及防地情况,手腕一勾,一柄细长的刀便弹在手里,然后猛地往前一送。
“不要!”玄莲一惊,手上软剑下意识往前一挑。
“不!”封敬之失声道,莫如幽和拓拔祯几道人影同时飞扑上前,却来不及阻止一切。
玄莲地剑已经深深刺入青宝的右臂,而她手上的细刀则已完全没入萧炎左胸。
所有的一切发生不过瞬间的事,刀兵再起,玄衣卫和红了眼的北萧亲卫再度厮杀在一起。,
“我说过,我打不过你,却不代表杀不了你。”似乎完全不曾感到疼痛,她凄然地勾了勾唇,眼里有隐隐水光。
心底的痛那么清晰地传开,萧炎怔怔地看着自己胸前慢慢扩大的血迹,听见什么东西彻底碎裂的声音。
“往下三寸,就是我的心,如果你想要,就拿走吧。”青宝握住他持剑的手,轻轻地道。
两人的手再一次叠在一起,却没有以前的温暖,寒彻心骨。
萧炎手一动,目光却恰好对进她的星眸子里,通透清澈,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只是一种淡淡的绝望,却仿佛有血色泪痕从眼角流下,就像当年她看着自己父皇杀了她母亲时,就像身边的亲信侍卫持刀相向时
他心底猛地一震,手下意识松开了握剑的手,抚上她的眼。喑哑地道:“不要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萧炎,当初你是为了什么参军,我们是为了什么进入朝堂战场,你真地忘了么!”封敬之厉声怒吼。他们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在一起,走过那些刀剑风霜、沉浮起落?
感觉到手里有灼热的液体,他仿佛被烫着般猛地收回盖着她眼的手,倒退一步。心颤抖到疼痛。
“不求同死。但求共生,不离不弃,我们一定能活着回家。”那些旷野里、大漠中,彼时少年们清冽的嗓音许下的誓言,仿佛还在耳边。
忽然萧炎目光一厉,他将抵在风微尘颈间的剑一收。挟着惊雷朝她刺去,如此短的距离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风微尘凄厉地长啸一声,同时将手里地袖底刀毫不犹疑地往前一送。
血一点点飞溅开来,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染成妖艳的腥红色。
仿佛过了千年之久,有喑哑的嗓音响起:“我们是为了,再不让身边的人受到战火的践踏、伤害而进入战场,还有再不让你露出那样绝望地眼神,优
“大王你背叛了北萧和王后。”安离尔右手举着的虎头刀地落地,瞪着愤恨的眼看着插在胸口炽冰剑从青宝身后滑倒。
“冰炎!”她睁开眼看着他,心头一片悲凉复杂。
“所有北萧鹰军听令。放下武器!”拼着最后的真气,萧炎低吼,深沉的啸声瞬间穿透整座鬼崖。
北萧军瞬间停止了行动。僵在当场,直到有第一个人放下武器,随之噼里啪啦放了一地。
这已经是一场必败的战争,未到绝境,又有几个人真的放弃生存的希望。
再也支持不住。高硕的身子晃了晃。萧炎跌伏在地,血迅速染红了一地白雪。
青宝缓缓蹲下。扶住他的上半身。
“这一梦我做得太久。”他喘着气,低低地笑,血一点点涌出唇边,声音却依然低沉。
久到忘了,最初地梦想,他走得太远,已经回不去了
“冰炎。”她轻唤,静静地看着他。
他目光慢慢转向周围,眸光因痛楚有些模糊,看着身边几步远的那些熟悉的面容:“敬之祯、如幽、对不住了,这辈子我没办法赔罪,下辈子再给你们陪罪。”
“妈地,你个混蛋,谁要你下辈子,我要你这辈子都给老子刷玄衣卫全营的马厩,一辈子都当个马奴!”拓拔祯几步冲过来,一把九环刀恶狠狠地插在他脸边的雪地,眼眶里却泛着红。
“呵抱歉,我还得下十八层地狱,去去给下面的弟兄赔罪,才有资格去当玄衣卫的马奴。”他边说边咳,俊逸地脸庞,被鲜血浸染了,却仍如此苍白。
封敬之咬着唇别开脸,眸光一片痛楚,为什么,到了这一步,你才后悔放弃自己曾有地一
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那些嬉笑怒骂地日子,那些辛苦却因为有彼此眼神支持着走下去的日子,美好得仿佛前生的事,如此残忍地撕裂每一个人的心。
有多深的情,就有多痛,最亲的人,伤得最痛。
萧炎嘴唇微微动了动,眼睛里渐渐失去焦距,他伸出手,慢慢摸索着抚上青宝含泪的眼眸:“别哭,优儿,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们只是迷路了,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声音分外温柔。
青宝一怔,忆起那是少年初上战场时,他们曾被敌军追杀而在山里迷路时,他说的话。
“是啊,你只是迷路了,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她轻轻微笑,握住他的手,泪水无声滚落。
冰炎扬起满足的笑,宛如用他所有的生命在微笑般,忽然又道:“优儿,好冷啊,是不是下雪了?咳十里梅林,花开了拿剑我们一起舞一场,叫大师兄。梅花开了,他会折梅给她戴在发间,那样冷傲的梅才最合适她。
下雪了,他会和她一起舞一场剑,大师兄会在一边含笑弹琴。
我握着剑,是为了和敬之、祯、如幽一起守护家国和亲人。
我握着剑,是为了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再也不让你露出孤寂绝望的眼神
“剑我的剑。”他低低吟着,颤动着沾满鲜血的手去摸索自己的剑,拼命颤抖了多时,也只是微微抬起手。
没有剑他就不能守护这一切他的家,他的弟兄还有她
青宝跪在他身旁,紧紧握着他的手,仿只要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他快被风带走的生命。
他空洞的眼中却闪烁着喜悦,唇依然有着优美的形状,只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轻轻地道:“优儿,我想回家,大师兄还在等我们。”
她泪如雨,一手握着他已不大温热的手掌,低道:“冰炎,你累了,我们回家。”
冰炎,你终于记起来了么,我们在安魂阁的家,我们在剑门关的家,那些被遗忘的时光、原来在你心底如此珍贵,权力从不曾让你真心的微笑。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俊逸的脸上逸出一丝笑容,那是昔日西门冰炎爽朗如九月的天空,的秋风般的笑容。
他用尽了力气,把另一只手缓缓地举起,伸向封敬之和拓拔祯的方向,他们身后立满了沉默着的玄衣卫,他们大部分是老兵。
有几人不记得当年与风玄优一起并称剑门双壁的副统领西门冰炎,有几个人不曾见识过那个玄衣卫英雄的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斐然风采,有几人不曾与他一起围坐火边大口喝酒,畅快言笑。
萧炎把最后一丝力气,灌注在不犊禳抖的指尖上,那是他曾誓言一生一世守护,最后却屠刀相向的家国和弟兄
他这一生一世,爱恨缱绻,已到尽头。
他五指在空中颤栗着挣扎了半晌,终于无力地颓然垂下。
大雪漫漫落了一地。
从此在人世上也没无奈的分离,我不用睁着眼睛看你远走的背影。
没有变幻的时光,没有失落的爱,所有承诺都会永恒。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因该的,不该是这样的。”拓拔祯再也受不了地大声吼道,从不轻易流落的男儿泪缓缓淌下。
封镜之缓缓地闭眼,一抬手。
“恭送副统领!”所有的玄衣卫将士,在一瞬间跪下,低沉的悲啸漫漫地响彻鬼崖。
回忆是条琴弦,守住太多纪念
当年的歌回荡耳边
还记得二十年前,那一群懵懂的少年
擦亮了双眼,挺起了双肩,要将梦想实现
还记得二十年前,那一句执著的誓言
忘记了永远,却忘不了当年,曾经共苦同甘
二十年前那个冬天,怎能想到今天
冷冷的旷野一如从前
多少当年的英雄,早已不见
就在这二十年间,这世间悄悄的改变
模糊了双眼,苍老了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