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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到县城,帮季柯南买了返程的车票,却没有给多哥和沈静买票,显然,县分公司老谭只认季柯南一个人而在排斥他们俩儿,这对季柯南来说,不是感到很荣耀的事,反而让季柯南很害怕,陷入尴尬境地。这是故意让季柯南和多哥、沈静分离,让三人分裂,然后再各个击破,将来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至于是什么事,暂时谁都不知道,但这种作法,实际上是拉开他和沈静、多哥的距离,让他处于尴尬的地位。
多哥和沈静的心里肯定不好想。沈静早就对老谭有意见了,通过这件事,更加深了仇隙,增加了怨恨。
多哥更不用说,他好歹懂得一些技术上的皮毛,比季柯南和沈静来要强一些,老谭对季柯南格外照顾一些,就是对多哥的否定,多哥不会轻易忘记这件事的。多哥向来对他有成见,也不接受他作为本地人的优势,多哥总认为自己是对的。
他们和老谭分开后,各自回家。
晚上,季柯南接到单位负责人之一的刘小姐打来的电话,问是否搬到村里住了。
季柯南说还没有,她问:“为什么还没搬?”
季柯南说:“县分公司贾总不让,不过明天可以再去问一问贾总的意见。”
合上电话,季柯南马上猜到了,肯定是多哥告密了。也就是说,刘小姐在和季柯南联系之前,已经先联系了多哥,得到相关信息后,再找季柯南核实一下。同样,有时候,先问问季柯南,再去问多哥或者沈静。他们三个都是平等的,相互掣肘,都对负责人负责,这样方便管理。这一套,应该是那肥妞冯菲菲学来的。
遇到这种情况,在第一时间里,必须要和他俩通气,哪怕他俩有一个或者有两个已经知道了信息,也要装作不知道,需要再次说一遍,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满意。
他向他们传递了这一信息。因为刚才老谭买票的事,他们耿耿于怀,对这件事反应冷淡,也没有拿出什么意见。气归气,晚饭还是要吃的。这个举动,证明老谭抬举了季柯南,贬低了多哥和沈静。就是这个区别对待,让季柯南骑到了墙上,两边都为难。实际上没有多大的仇隙,都是为了工作。没有个人恩怨,何必要结仇呢?
季柯南要去准备晚饭,沈静拦住了,说:“我去吧,你不会。”
“好吧,那谢谢你了。”季柯南说。
多哥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累的,但季柯南猜十有八九不是,应该是肚子里有气。他不说话,只是摇着手摇收音机收听节目。
晚饭之后,多哥二话不说,就去洗碗,季柯南不知道他动作会这么快,这事不好抢的,怕影响了多哥的积极性,或者让他误会嫌多哥洗得不干净,就这样,三个人算是对付了一顿晚餐。
在洗脚睡觉前还有三人共同学习的时间,季柯南再次咨询这件事该这么办才好。
多哥开口了,他说:“既然县分公司只承认你,你就去联系吧。我们不想去,哦对了,不是我们,是我不想,不知道沈静想不想去。”
“你说你的,干嘛拉上我呢?”沈静说。
“沈静,那你说怎么办呢?”季柯南问。
“我也不知道。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没什么经验。”沈静说。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明天一起去分公司,找贾总说说,为了工作方便,暂住在村里好监管项目,好处理突发的事件。江北,来回要靠船,来去一次都不容易,不好监管项目,担心村里瞎搞,把物资给浪费了。项目完成的不好,没法向单位交代。这是归州县的第一个项目,千万别搞砸了,否则会影响到以后的新的项目。”季柯南说。
“好啊好啊,就这么去说。你去说。”多哥和沈静异口同声地说。
“我去说,当然没问题,希望大家一起去,给我壮壮胆。”季柯南说。
“你还有怕的什么东西吗?”沈静说。
“我是一个凡人,又不是超人,怎么不怕。我也是普通人,怎么不怕地头蛇呢?”季柯南说。
“好啊,你还知道你是普通人?”沈静笑着说。
“我怎么不知道?”季柯南说。
“知道就好,今天老谭给你买车票,不给我们买,意思很明了,他在排斥我们,而在抬举你,你知道吗?”沈静说。
“是吗?你观察的很仔细,我怎么不觉得。”季柯南说。
季柯南心想,其实,他心里很得意,这个感觉真实又美好!这个说明老谭很器重他,把他和他俩有所区别,让他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他心里不老得意了么?但他面上还要装作很无辜的样子,假装谦虚,这不是很好装那个么?免得他俩在单位负责人面前搞他,打他的小报告,告阴状。晚上既然这么商定了,各自洗了睡,一晚上也就没什么话好说了。季柯南从小小的三人之中,感到了争斗的气氛。
第二天清早,他们就去了县分公司写字楼,刚好贾总在,季柯南就鼓起勇气向他说了昨晚上准备说的一席话。贾总听完,想了一想,慢慢地说:“按说,你们的要求也不过分,但是......”
季柯南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心里直打鼓。他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你们在村里不能做项目之外的事情。原则上可以,但要紧密掌控项目的进度,配合老谭把项目实施好,希望你们不要让我们失望。希望我说的你们能够明白。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如果不配合好,以后有问题就不是小事了。”
季柯南听出来,他同意了,连连说:“好的,好的。贾总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用人用对了,我们和老谭合作,非常愉快,也非常顺利。”
贾局长又喝了一口茶,停顿了一下,好像在咽茶水,咕咚一下,接着说:“那是,我派出的都是我的得力干将,精挑细选,觉得老谭有丰富的工作经验,第一次合作项目,就要一炮打响,不能半途而废。老谭抽调出来配合你们,我们公司也打算盖楼都暂时停下来,等老谭忙完了村里的项目,再回来专心搞自建项目。哦,对了,说到住在项目点,工作方便,我看你们不是瞎搞的人。那么,江北的两个村,设一个住处,最好在坪村和泉村之间的地方。江南的荷村离县城比较近,就算了,不住村里,每天坐车很方便的。”
他这么一说,季柯南算彻底明白了,心想了,原来,三个村只准住一个村,看来对他们还是提防着呢,生怕他们给他们添乱子,不好交差。他想,这个肯定是省里来的领导给他们做了指示,他们也只是执行命令罢了。一个就一个吧,总比一个都没有要强。他看看多哥和沈静,他俩都没表示异议,这事就算通过了。
他们今天本来想去荷村的,因着这件事,就耽搁了,刚好老谭今天要开会,也没法去,就推后一天,放在明天再说了。
他们三个和县分公司各个部门打了招呼,就离开办公室,走回宿舍。
到宿舍后,季柯南给单位负责人刘小姐汇报了这一情况,刘小姐很高兴,说:“办得很好,很有智慧。少数民族地区一般比较封闭,不轻易对外开放,我们能来做项目,就是莫大的恩典,能让山区的人受益,是我们的工作,也是我们的使命。”
然后,季柯南说:“我们准备先过去找房子,找到后租下来,晚些时候就搬到村里住。”
刘小姐没意见,并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诸如辛苦了,谢谢等等,套话一堆,装逼一流。可能对昨天的咄咄逼人有些后悔,今天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风向完全不对。让人找不着北。
季柯南只有耐着性子听,然后说:“不辛苦,没事,应该的,应该的,多谢刘小姐提醒。”季柯南说了这些废话和虚词,也感到自己有些发虚,这是咋了?真是跟着老鼠会打洞。跟着奥特曼打怪兽。
他们三个为争取到驻村权利而高兴,刘小姐对他们的工作能力表示欣赏。也就是说,在试用期内,能达成这一目标就算成功,他们三个有可能都能顺利地转正,只要以后不出大的差错,或者单位负责人的神经不搭错了火,这就不是他们的问题了。事实上,领导的脑袋搭错火的事情频有发生,的确是他们始料不及的,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晚上饭后,大家在一起,喝起了沈静酿的米酒,很好喝,真想不到沈静还有这一手?粗中有细,让他们喝到了美酒。大家都很尽兴,然后读书。多哥读起书来抑扬顿挫的,很动听,但听不懂,说起普通话来,真的超普通。弄得他和沈静都笑得肚子疼。
闹罢了,晚上睡得香甜,偶尔想想沈静,如果两人在一个房间会发生什么?那简直太可怕。立马想到这个,季柯南立马就打消了念头。这样想,是不对的,道德上已经构成犯罪。于是,昏昏地又睡着了。
他们和老谭本来想去荷村,荷村老谭有事外出不在家,他们不方便去,去了也没有陪同,就改变主意,去泉村,看那里的水窖拼板的合同打印好了没有。
到了泉村,村口有一家人,门口坐着一个人,没了腿,坐在椅子上,在编竹器。他看到他们,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邀请他们到他家坐一坐。他们见他不像是客气,刚好确实有些累,就答应坐一坐,他让他妻子给他们搬来椅子,然后又给他们沏茶。他们边喝茶边聊天。
他是一位上门女婿。现在这家里居住的有三人,他,他妻子,他岳父。
他岳父忧郁、惆怅,看不出一点快乐的样子,而他的妻子没有表情,他本人却有很多话。他自称是泉村的老高中生。他的经历可以写成小说,或者拍成电影、电视剧,总之,是一个很好的题材。不过,他不是光辉的形象,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在外经历多了,能说会道而已。
他原来是健全的,在一起意外事故中,失去了双腿,成了半截儿人,不过,他不痛苦,也不后悔,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也做农活,也忙生计,比如做一些手艺活,编些竹器,打些草鞋,做些棕笤帚,都是他的拿手活儿,老丈人就是再不愿意,也佩服他这个半截女婿的能力,一天到晚都笑呵呵的,手一天到晚都不闲着,想方设法搞点副业,做好东西拿去卖钱,补贴家用。他这个样子,也不会出去赌钱,倒只进不出,还是攒了一些钱的,他的女人还好,虽不愿意,但也认命,谁叫他半路上杀出个煞星呢,害得她老公成了残疾人,虽然残疾,但不残废,总之,还是一个心理健康的乐观向上的人。
“我行动不便。全仰赖我的妻子帮忙,我的岳父也支持我做副业。”他说。
这人真会说话,哄死人不偿命,在外人面前,表扬家人,是一般中国男人做不出来,或者是羞于启齿的事情。唯独这位残疾人,反而说出来那么理直气壮。
这人心理挺健康,不因肉体或生理的缺陷而自卑,反而珍惜生命,把时间充分地利用起来,用自己的双手来增加财富,虽说残疾了,有很多不便,但积极的心态可以让他振作起来,发挥自己的潜力到极限,对家人来说,不是累赘,反而是一笔财富。加上他有聪明的头脑,会说的嘴巴,无论如何,他都是值得健康人学习的。他老丈人忙出忙进的,对他说话,不以为然,但不知道怎样去说话,只好多做事,少说话。
他很能干,就是残疾了,也不影响他赚钱。他有头脑,有一双勤劳的手,就不愁没有钱赚。
他们刚准备离开,他说了一席话,如同被别人突然揭发了隐私似的,让他们感到很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