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祸水东引化整为零

铜硫核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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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郓州,知府衙门处。

    “这伙贼寇着实可恨,朗朗乾坤之下,竟敢杀人夺财,恳请恩府发兵,除了这伙人。”

    寿张县令正在这里向知州痛陈利害,意欲说服其发兵梁山。

    自从周长富死后,他那姐姐整日劝着县令要为兄弟报仇。寿张县令同样恼怒,只因周长富不仅仅是他小舅子,更是他不可或缺的钱袋子,这般死了,连家财都被夺了去,寿张县令每年不知要损失多少银子。

    不过他也不是傻的,心知单凭自己一县之力,根本也拿梁山那伙贼寇没有办法,因此求到上司这里。

    “本府岂会不知贼寇可恨,奈何如今便有天大的事也要放一放。”那知州一味把头来摇,回绝了寿张县令的请求。

    “恩府说的可是蔡太师生辰纲被劫一事?”

    “不错。”

    说到此时,郓州知州也是十分苦恼,那大名府梁中书为其岳父,也就是当今太师庆生备下价值数万贯的金珠,不意半途竟被贼寇所取。至今已过月余,却始终不得凶手踪迹,蔡京大为光火,责令他加紧督办,若无成效,恐乌纱难保。

    如今一想到这件事,便叫他心中苦恼,哪里还有心情去管什么贼寇?

    那梁中书也是,如此大张旗鼓,吸引了贼人注意,偏偏还在途径自己治下的时候被贼人所得。

    “况且那贼寇盘踞梁山,乃是济州治下,我如何管之?休要在此多言。”心烦气躁之下,知州便下了逐客令。

    那县令眼珠一转,生出个主意来。

    “学生这里有个计策,可解恩府之困。”

    “你能有什么办法?”

    不是看不起自己这个下属,贪赃枉法他是一把好手,可若是剿匪讨贼,简直天方夜谭。

    “还请恩府屏退左右,姑且信我一回。”县令求道。

    知州如今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坐立难安,即便对此人没有多少信心,却又不免生出一丝希望,便叫周边人都退下。

    “本府倒要瞧瞧,你能有何计策。”

    县令奸诈一笑,出言道:“那截取生辰纲的贼人如今杳无音讯,谁也不知到底是何人所为。恩府若禀明太师,言正是梁山之贼所为,谁可为他辩驳?”

    “哦?”

    知府一听,立即便来了精神,只是略微一想,便又犯起愁来。

    “那贼寇盘踞水泊,我郓州此等地面,这般府分。又没强兵猛将,如何收捕得这伙强人?”

    “梁山又非我郓州治下,届时自有济州去管,恩府便可置身事外,便剿匪不成,也是济州治下问题,非恩府之过。”

    寿张县令也知便是说服知州发兵,也未见得便能成功,便成功了,缴获了周先富那些钱财,也落不到自己手里,倒不如换知州一个人情,也好过不得任何好处。

    “妙哉!”

    知州闻言抚掌大赞,如此祸水东引,缴不缴得贼寇便与自己无有任何关联。即便济州知州能干,当真把那伙强人剿灭了,届时强人不认,可谁又会去信匪寇的言语?

    “来人,与我取纸笔来。”当下便有文吏取来笔墨纸砚,知州写成一封文书,着人星夜送往汴梁蔡太师府上。

    ……

    济州。

    正是风和日丽艳阳高照,徐徐凉风抹去了傍晚的闷热,便连树梢的绿叶也跟着发出愉悦的声音。

    在地底蛰伏数年的金蝉,好容易蜕变而出,哪怕临近傍晚,仍是竭力嘶鸣着。

    一座破败的小村庄,在夕阳的余晖下,升起几道稀薄的炊烟。

    这庄子不过几十户人家,却都是一姓,故此也都团结。村口处老槐树下,几个孩童在那里玩耍。

    其中一个孩子眼尖,忽见远处驶来一辆驴车,那车上坐了两个人,影子被夕阳拉的老长。

    “你们快看,那两个人可是二狗哥跟柱子哥?”孩童不敢确信,便叫来同伴辨认。

    “可不就是我哥吗!”其中一个孩子看了许久,直到两人赶着驴车离得近了,这才兴奋的大叫,随即撒开光着的脚丫狂奔,其他孩子见状,也都跟了过去。

    驴车上是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见几个孩子朝这边狂奔,忙使驴车停下,相视一笑。

    “到家了。”

    “哥!”

    当先那孩子奔到车前,却又突然显得拘谨起来,只叫了一声哥,便不知说些什么。

    “栓子。”

    一个青年下了车,将这孩子抱起来。

    “见了哥哥怎么还生分起来了?来,哥这里有糖。”

    青年从身旁包袱里抓出一把糖来,放进栓子嘴里。

    “这糖真甜!”

    栓子吃了糖,甜的不自禁笑出来,却把别的孩子馋的直咽口水,纷纷围住二人,一口一个柱子哥,二狗哥的叫着。

    两人早有准备,取出许多糖来,吃的孩童们高兴不已。

    柱子看着弟弟破烂的衣服,还有骨瘦如柴的身材,不由问道:“今日吃的甚饭?”

    “早上爹娘要去田里干活,吃的汤饼(面条),方才只吃了些荠菜汤。”

    再看其他孩子,虽然精神都不差,但身上也不见二两肉,显然境况都差不多。

    二狗和柱子见状心里都不是滋味,忙从包袱里拿出几个夹了猪头肉的烧饼。

    “来,拿去吃。”

    “是肉!是肉哩!”

    “闻着就香!”

    孩子们不敢置信的接过烧饼,一个个的眼睛发亮,喉结耸动却都不下嘴。

    “怎地不吃?”栓子问弟弟。

    “俺要带回去给爹娘吃,他们在田里干一天活了。”

    柱子闻言鼻头一酸,那边二狗也强不到哪里去,把弟弟放下,柱子郑重道:“有哥在,以后天天都有烧饼吃!”

    “真的吗?这可是带肉的烧饼。”

    “哥啥时候骗过你?快吃吧。”

    栓子这才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油脂充斥口腔的幸福让他舒服的闭上双眼,忍不住细细品味。

    柱子摸着弟弟的脑袋,心里头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只见他忽然转头对二狗道:“便是为了爹娘跟我这弟弟,俺这条命,就是寨主他老人家了。”

    二狗几乎也是这般感觉,坚定的点了点头。

    “走,我们回家。”

    ……

    “二狗跟柱子这是出息了,看他们如今身子恁般壮实,定然不曾挨饿。”

    “就是,方才俺家娃子还带回家一个夹肉的烧饼,说是二狗给的。”

    “……”

    这小村子人家本就不多,被方才的孩子传开了,几乎一个村子的人都涌了过来。

    二狗与柱子乃是堂兄弟,他两个的父亲是亲兄弟,因此两家都挨着,众人在他两家低矮的土墙外往里瞧着。

    柱子一家都来到了二狗家中,两家人商议了些什么,一出屋门,便见村民们都在外面等着。

    见得主人出来,众人这才好进了院子,只见院子里那辆驴车上放着十几个装的满满当当的大麻袋,有人摸了一下,不由惊讶道:“我那爷,莫不都是粮食!”

    二狗父亲笑的嘴都合不拢,对众人道:“咱们村里都是自家人,二狗跟柱子有出息,今日俺们商量好了,便请大家吃一顿蒸饼,叫大家吃个够!”

    众人都知二狗爹不会糊弄人,既然这般说了,便一定能做到。

    就是这样,才更加震惊,想这两家的后生,不知干了什么,如今却发达了。

    村里由是开始热闹起来,烧火的烧火,推磨的推磨,和面的和面,好一阵忙活。

    便是普普通通的蒸饼,这些人吃的也十分满足,他们有些人这辈子,也没敞开肚子这般吃过。

    好在有些上了年纪的知晓蒸饼不能吃多了,否则容易撑死人,这才没出什么意外。

    待都吃完了,却有几户人家还没走。

    “柱子,你看我家你那兄弟,如今也二十了,却没个着落,这般下去,怕连个浑家也讨不上,你若方便时,能不能拉他一把?”

    ……

    这般场景在多处地方上演着。

    梁山,聚义厅众头领汇聚一堂。

    “好一个化整为零,寨主好计策,不到半月间,我山寨便从三百余人,直增加到两千多人!”乔道清不吝赞赏着。

    原来十余日之前,孙淮叫山寨喽啰暂且归家探亲,凡愿意带家人亲属上山的一律接纳。

    那喽啰们在经历了将近一月的优良伙食待遇之后,个个都精神焕发,又分润了打完周先富后抢来的钱财,可谓是衣锦还乡。

    因此几乎每人回来时,都带了家人亲属,有那多的,一人甚至带了十几人。

    其实这也是托当今朝廷的福,倘若朝廷法纪严明,百姓安居,这个法子非但带不来人,反而多数会被人告发。

    但徽宗皇帝昏庸,什么都会,就是不知道怎么做好一个皇帝,导致奸臣戕害良民,百姓怨声载道,好容易有了个吃饱饭的机会,他们自然是前仆后继的前来。

    而且这办法也非只是这一次可用,待这些人操练的得当之后,再分批次放假,便可在一段时间之内,源源不断的带来新人入伙。

    “如今人马多了,组建马军一事倒也可以提上日程,只不过战马难求,诸兄弟有何良策。”孙淮坐在上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