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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原本想从公寓里搬出来, 但想了想,又放弃了。
回去住宿舍不太现实,因为住宿舍麻烦。
虽然秦政不在意, 但改不了有同学恐同的现实。男生宿舍肢体亲近,如果别人误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到时候别人堵他也堵。
回男主角家, 他宁愿从楼上跳下去离开这个世界。
他还是要住在这儿。
不是秦政品性自立自强到想下定决心带着初中毕业证出去自立门户,只是待在这间公寓, 他心里很空。
魏寅庄很喜欢换着花样玩他, 秦政跟魏寅庄几乎在哪都做过。
秦政本来就年轻,天天睹物思淫/欲, 寝食难安。
不过他没夸张到觉得后面空, 只是心里空而已,走到这儿, 走到那儿,秦政常常恍神,好像看得见过去,他嬉皮笑脸地抱着魏寅庄亲亲他这儿亲亲他那儿。
也是因为过去他和魏寅庄太亲近了,所以当魏寅庄要把他推开的时候, 无论说了什么话,都显得没有重量, 需要秦政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一遍遍、一遍遍地回想魏寅庄和他说的话,对他露出的那点儿厌恶, 还有魏寅庄上他的时候,他又问魏寅庄为什么突然要走,魏寅庄回答他——
“烦了。”
秦政无话反驳。
他一直怕魏寅庄有一天烦他不知□□、烦他一无所知、烦他不会当一个合格的恋人不会像魏寅庄待他那样待魏寅庄好。
他尽力了,他把能想到的让魏寅庄别烦他的方法都试了。
他想学着当一个合格的恋人。
但还是会烦他。
秦政没办法。
之前秦政自愿坚持到一个月以上的事情从小到大只有一件事,就是打球,后来跟魏寅庄在一起,多了一件,每天亲亲恋人抱抱他。
然而现在又只有一件了。
流水的朋友,铁打的篮球。
秦政过上了每天上课做做题,打打球的散漫生活,跟学校学习节奏完全脱节,语文成绩原本到了六十多分,又跌回了三十几分。
不过他也不在意,考完数竞他就走。
他走了,端木寒靖应该会死,但只要瞒住楚东辰和顾蕾就行。
他会骗他们说考完数竞去国外留学了。
等楚东辰、顾蕾知道真相的时候应该早已经开始上大学了,秦政只想确定他们能够完全脱离原书死亡的结局。
他该离开了,他的高中生涯早就结束了,只是他想赖在魏寅庄身边而已。
楚东辰终于感觉出端木寒靖哪里变了。
换句话说,靖哥不是变了,他是疯了。
一天、两天、一个星期,靖哥依然该说说该笑笑,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数学成绩自圣诞节后每次不论难易150分年级第一。
也真没去上过学校的数竞课。
可久了,楚东辰终于发觉不对。
因为没有一个正常人,会一连两三个月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像永远不知道疲惫一样。楚东辰大年三十瞒着家里半夜十一点多偷偷来找他,却在路上发现端木寒靖竟然在街边的篮球场里打球,大年三十,路上车都没了,整条街空空荡荡,只有靖哥一个人在里面打篮球。
篮球拍在地上,声音回响出很远。
楚东辰想着过年别人家人团圆,靖哥什么都没有,半夜在篮球场一个人打球,一下就哭了。
他恨死那个姓魏的了,靖哥为他和家里断了关系,他凭什么丢靖哥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地过年???
靖哥在篮球场里看见他了,走近过来看清他在哭,竟然不知所措地问他,你为什么不回家过年,怎么在街边一个人哭。
楚东辰没忍住,一下抱住靖哥,哭得说不出话来。
天很冷,楚东辰记得那天晚上零下十几度,靖哥就套了件毛衣,他一抱住靖哥,从肩膀到腰都是骨头,手冷得像积久不化的冰一样。
楚东辰自从上了小学一年级,到现在第一次哭得这么厉害,好像受委屈的是他一样。
靖哥倒是还笑得出来,拍拍他脸,像全然不把孤零零只有他一个人的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样,劝他早点回家,别让他父母逮住他。
楚东辰心里难受,哽咽着一遍遍说,他还陪着他,顾蕾也是。
他原本以为靖哥和那个语文老师分开更好,可到现在,两个人分开了,那个语文老师可能好了,靖哥却像要死了一样。
楚东辰从来没想到那个靖哥“看不太上”的语文老师对他这么重要。
楚东辰没见靖哥露出很不好受的神色,也没见他哭过。
如果不是偶然发现靖哥下半夜两点多还在篮球场一个人孤零零打球,后来发现端木寒靖竟然一夜一夜地都熬到两三点,甚至接近天亮,他根本不知道靖哥还在意那个语文老师。
楚东辰劝靖哥把人找回来,靖哥从没回答过他。
像没事发生过一样。
年轻人身体有糟蹋的资本,可也不可能无限制地糟蹋。
寒假过去了。
楚东辰眼见着靖哥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但靖哥还是那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嘻嘻哈哈,天天和他勾肩搭背去这儿去那儿,时不时劝诫他,当一个有精神追求的人。
别说精神追求了,现在靖哥让他干什么,楚东辰都答应。
时间过得很快。
冬天过去了,春天到了,学生衣服越穿越薄,楚东辰看见靖哥比去年这个时候瘦了一整圈。
大概是初春的某天,直接在靖哥家附近、学校所有篮球场安了摄像头的楚东辰发现靖哥不再去一打球就打一晚了,他只是抱着球,孤零零地在球场蹲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两个小时后就离开了。
但靖哥也变得不太爱动,连走路都慢吞吞的,好像快走一步就不舒服一样。
楚东辰那时并不知道,靖哥在寒假还没结束的时候就得了肌腱炎,只是他还撑着肌腱炎去打篮球,到后来,他再也跑不起来了。
六月,预赛,楚东辰对数竞预赛没有概念,好像只是靖哥消失了一天,后来就过了。
后来整个暑假楚东辰都没再联系到端木寒靖,去靖哥住的地方找不到人,硬着头皮联系靖哥父母,他父母竟然不承认有靖哥这个儿子。
九月开学后好几个星期,楚东辰也没在学校看见端木寒靖,他问顾蕾,顾蕾在准备艺考,很失落地和他说,已经很久没联系过端木了。
到接近十月份,学校文化节那天,楚东辰才看见了失踪几个月的兄弟。
他激动得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楚东辰疯了一样跑过去,一把拉住那个正在买麻辣烫的少年时才确定,靖哥回来了。
比起三四月份的时候,靖哥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没有寒假时那样瘦得吓人了。靖哥抱了抱他,主动给他讲了讲这几个月的去向。
靖哥很简单地说,他考试去了,考试前准备了一段时间,考完出去玩了一段时间。
楚东辰问他成绩怎么样,靖哥笑嘻嘻地跟他说省一等奖。
不过一个月后,靖哥跟他聊天时不小心聊漏了嘴,九月底跟他聊天的时候靖哥根本不知道联赛成绩,只是随口瞎编的。
但成绩下来后,靖哥真的是省一等奖。
楚东辰不知道竞赛奖项的重量,他去查了查,好像每年数竞联赛一等奖全国只有一千左右的学生。
靖哥真厉害。
靖哥会的,楚东辰都觉得厉害,数学厉害,吉他厉害,打篮球厉害。
所以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不应该把那么多感情浪费在一个三十多岁的语文老师身上。
楚东辰现在很认可靖哥和他说的精神追求——
年轻人的确应该把时间更多地放在发展自身与学习上,靖哥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都差点被感情里的事毁掉了。
学校领导很以靖哥这样的优秀学生为荣,仿佛靖哥语文从来没考过28分,要靖哥在周一升旗演讲上发表优秀学生演讲。
但靖哥像在跟楚东辰聊天一样,笑嘻嘻地拒绝了,说再等等,不然他毕业前要演讲两次。
一个学生跟老师、校领导说话的时候嬉皮笑脸,楚东辰估摸着如果是他,就差不多凉了,但换成靖哥,听靖哥说话的老师和校领导竟然和靖哥一起笑起来,说等他好消息。
楚东辰没听懂,问靖哥,靖哥说11月份还有决赛。
楚东辰想当然地把数竞替换成了他了解的体育比赛,问靖哥能拿第几名。
靖哥很谦虚地和他说争取拿第一。
楚东辰很为他振奋,他看过靖哥“训练”的样子。
他看不懂靖哥做的题、写的内容,他只能看出靖哥向空白处下笔时从不会停顿、犹疑、返回察看题干、图形信息,像几横排长的代数式、交点多到眼花缭乱的几何线条内容都熟谙于心,像设定好程序的电脑。
数学老师夸他是天才——
那当然,靖哥永远是最厉害那个。
哪怕楚东辰数学还不能考到三位数,依然与有荣焉。
靖哥说出的话,从来没有落空过。
他是楚东辰见过说话,哪怕是吹牛也最算数的一个。
决赛结束后,楚东辰再见到靖哥,是在周一升旗典礼的演讲台上。
三千多名师生在下面眼神灼灼地盯着台上慢吞吞走上来的少年,眼神各异,有敬佩、羡慕,也有因为听闻过一些有关于这位竞赛金牌学生别的事情而发自内心的厌恶。
楚东辰知道靖哥肌腱炎到现在还没好,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地走。
还是冬天,天很冷,他只穿着一件毛衣,消瘦地立在台上,他向下看了一眼,没先说话,先笑了一下,白气从他嘴里冒出。
不知为何,楚东辰又想起去年在篮球场一夜、一夜孤零零打篮球的少年。
好像他从未变过。
楚东辰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这么想,只是看见他的笑,想起他在最压抑、消瘦的时候,也这么笑,看不出来他很难过。
少年握住了话筒,隔得不近,楚东辰看不清他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只看得见他嘴角似乎带着点笑,眼镜框、下颌、肩膀勾出一个很锋利的线条。他眨了眨眼,声音懒洋洋的,眉眼里带着很年轻、很野的桀骜,像从前在篮球场上与楚东辰说他能拿第一时那样。
楚东辰想,可能这辈子他都忘不了靖哥在台上的神情和说的话——
靖哥很低的笑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他掀起眼睑扫了讲台下乌压压的学生一眼,道:“领导让我作为各位的优秀代表讲讲经验……我的经验,各位努力一辈子,也比不上我。”
靖哥像模像样地向台下一鞠躬,明明就两句话,楚东辰却好像从靖哥这两句话里听出来一些数学之外的意味:“所以学不会的,趁早放弃。祝各位学业有成,高考顺利,谢谢。”
演讲台下的校领导脸都青了,显然之前对稿的不是这一版。
靖哥又慢吞吞地向台下走,楚东辰始终看着他,靖哥临下台时,向高三七班这边看了一眼。
楚东辰知道靖哥在看他,但靖哥没找到他,就下去了。
楚东辰也万万没想到,演讲台上错开的那一眼,是他见靖哥的最后一眼。
直到高考后,楚东辰都没再见过靖哥。
高三学习压力重,靖哥那么厉害,估计另有比赛的去处,不可能再因为那些过去的事折磨自己,楚东辰放下了心,专心备考。
但他那时自以为是的“放心”,日后成了楚东辰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
很多年后他都在想,是不是如果他那时再小心一点、再仔细一点、再了解靖哥一点,是不是靖哥就不会走到最绝的那一步。
直到大一结束,楚东辰接到了顾蕾的一个电话。
楚东辰在大学又认识了挺多合得来的兄弟,他很惋惜靖哥在高考后也没有联系他,但他不知听谁说,靖哥竞赛考出成绩后直接去了国外,想着靖哥可能学业很忙,在国外也不方便与他联系,一年里就慢慢淡了。
直到顾蕾的这通电话。
顾蕾在那边哭,除了这次,顾蕾只在高二第一次撞见靖哥和那个语文老师在一起的时候偷偷找楚东辰哭了一次。顾蕾哭得喘不上气:“楚东辰……端木、端木他自杀了……”
“什么??”楚东辰以为他听错了,“你说的谁?端木寒靖??”
楚东辰不信,翘课也买了当天的飞机票,赶回了h市。
他只找到了靖哥的墓,在公墓很狭窄的那一点地方蜷缩着。
年三十在篮球场找到靖哥的那年,楚东辰哭着骂了一顿靖哥,逼着靖哥带他一起回靖哥住的地方。
那天凌晨四五点,楚东辰睡到一半起来找厕所,在外面的沙发的上看见了一动不动蜷缩在沙发上的靖哥,他看上去很平静,只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东辰颤抖着联想起什么,打车跑回家里,翻出电脑打开那几个篮球场的监控保留备份,一个月一个月、一天一天地找日期。
四月,五月,六月,七月——
直到最后一个监控还有效的上上个月。
楚东辰看见了靖哥。
一个人在篮球场里打球,他肌腱炎好像还没好,连慢慢跑都跑不起来,一会儿就累了,抱着球安静地坐到长椅上,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直到天亮。
04跟着它寄宿错的这位宿主回了原本的世界。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04根本接受不过来——
先是04发现,宿主跟《邪王独宠:不负痴狂不负卿》的男主角竟然勾搭到一起了,男主角和女二号在一起,吓得04写了几十万字的同人。
但之前的同人还没写完,被截断了和判决系统连接的04又莫名其秒地被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凭04长期作为系统的直觉,它猜测这里应该也是剧情世界。
因为宿主是在判决系统数据内部搜索出这个世界的。
04不知道宿主到这个世界要干嘛,但莫名其妙地就和宿主在这个世界呆了十年时间,公共网上别的系统宿主都换了三个了,04还在这个世界闲得天天写同人。
十年时间,04成了同人创造区最大的手子。
时间对系统来说过得很快,04天天沉迷同人创作,不知道哪天抬头向外看了看。
然后发现他那个吊炸天的宿主,竟然又勾搭上了一个高中生。
根据事后表现来判断,魏寅庄简直是个畜生。
他跟那个高中生认识的第一天,就上了床。
之前魏寅庄作为女二号和男主角感情发展都没这么快过,一个世界下来,两个人还是纯洁的柏拉图关系。
原来魏寅庄那个畜生和镇北王柏拉图不是因为思想境界高。
是因为这个畜生喜欢年纪小的。
04替那个可怜的高中生担忧碎了心。
并准备把这个年轻无辜的高中生在不知世事险恶的美好年纪被一个畜生糟蹋了的故事经过艺术加工发到系统公共网上。
十年下来,04已经拥趸良多。
但04还没发,突然得知消息,那个在系统业绩区区一,03,被强制清空了。
这是04得知的,第一个被强制清空的系统。
03是整个系统公共网上有名气的系统里最高冷的一个,除了之前在系统公共网论坛上发起过一两个有关于青年情感咨询的话题讨论,根本没在系统公共网所有讨论区出现过。
所以03被强制清空后,无论系统公共网怎么讨论,也再也没有它的准确消息。
04还在系统公共网上日日夜夜刷03被强制清空的猜测和阴谋论,突然又有一天发现,魏寅庄那个畜生玩弄完了那个高中生可怜的感情,竟然要和他分手。
04心态都崩了,何况那个高中生。
魏寅庄这个畜生是真的没有感情,今天说分手,明天就彻底走了。
第二天魏寅庄回了原本的世界。
04还没下定决心,用什么方式谴责他,发现情况又变了——
魏寅庄快要遭天谴了。
真天谴。
要命那种。
04知道魏寅庄一直跟它合不太来,但回到这里后,魏寅庄竟然没把它当垃圾一样赶回去,很不可思议。
关于魏寅庄遭天谴和没把它赶回去这两件事,04憋在心里想问憋了很久,直到终于忍不住了,畏畏缩缩地问:“魏、魏先生……为什么我还在留在这里?”
魏先生正在拭剑,04凭系统直觉就知道那剑绝对不科学。
很久,魏寅庄把手轻轻搭在剑身上,喃喃:“你在这里,我会想起秦政。”
“为什么?我和你祸害的高中生有什么关系???”
“秦政的系统是03,你是我周围唯一和他有关的……”魏寅庄倏地顿住了,嗤笑,“自欺欺人,与你无关。”
秦政的系统,是03——
魏寅庄说什么???
说秦政有系统,系统是03??
03???!!!
那个高中生是有系统的扮演者!!!
那个被强制清空的03!!!
04震惊到数据混乱,一下有了很糟糕的联想:“……你,你之前精神恋爱的男主角不会是、是秦政吧???”
“是他。”
“你……”04不知道现在它该关注被系统公共网一直讨论的03,还是该关注魏寅庄这个畜生和男朋友分手的问题,憋了好久,才不敢信地问,“那你为什么和他分手?你跟秦政能一直在一起……”
“按你的说法,天谴。”
04:“……”
虽然04是个傻逼,但穿梭过不少世界,对非科学世界的天道有一点点了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种人生下来一辈子就是被安排好了的吧?”
“是。”
“你之前会不知道……”04说到一半卡了,这种对非科学职业从业人员的制裁显然学名不叫天谴,但04又找不到别的词替代,想来想去只有天谴这俩字最配得上魏寅庄这种人,“这次天谴?”
“知道。”
或许因为和秦政有一丝关联的只剩下了04,魏寅庄待04都温和了很多,没再开口闭口让它滚。
04很为那个高中生悲哀:“你既然知道你要有这么一次不好的事,又不想和他一起度过,你为什么当初还要让他和你在一起?”
04对外界关注不多,但如果镇北王就是那个高中生,04亲眼看着秦政怎样从远到近,一步步向魏寅庄走过去的。
“来得比预计早。”04不知道魏寅庄心里在想什么,他看上去跟平时没有区别,还是那副居高临下的可恨样子。
“早了多久?”
魏寅庄笑了:“一百多年。”
“……”04想不出它该怎么看待这一百多年,只能问,“提前这么久,不正常吧?”
“你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寄宿错人吗?”魏寅庄倚在墙上,手中垂着剑,剑尖抵在地上,笑里带着点漫不经心,他没等04蠢蠢地回问为什么,便兀自答,“因为我在你身上看见了机缘,在天道预设给我的命运线外的机缘。”
“你能让我变强。或说判决系统能让我变强。”魏寅庄舔了舔嘴唇,“现在,我变强了,劫数就近了。”
04说不出话。
它已经想不出一句话,来评价魏寅庄。
畜生都在夸他。
它以为是它稀里糊涂捆绑了魏寅庄,愧疚了两个世界,魏寅庄不做任务它也不好意思上报判决系统。
可原来从一开始魏寅庄就在设计它还有判决系统。
04气得好久没说话,碾出俩字:“活该!”
魏寅庄手里的剑消隐不见,他笑道:“是,明天我切断和你的连接,你会回到判决系统那边。”
“回去??”04又一惊,“我要回去了??”
“是。”
04:“天谴快了吗?为什么是明天?”
魏寅庄像讥嘲;“你明天滚,我后天渡劫。你可以不走,殉主。”
“不行,我肯定得走,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一个人遭天谴吧……”04顾不上生气了,保证自己会走,又忍不住问那几件它现在还不明白的事,“你怎么渡劫?”
04开始根据系统公共网的文档小说一个个猜:“雷劫?火劫?水劫?异世界迷幻阵?”
“去杀一个人。”
“杀……杀一个人?”04一愣。
“死一个。”
04吓了一跳:“你跟那人一定要死一个??不去不行吗?”
“我该去找他,或他来找我。”
“为什么??他要杀你吗???他也渡劫??”
“差不多。”
04不敢信:“你们这个世界的道士妖精,都这么渡劫的吗??互相残杀??”
“不是所有,”魏寅庄没什么表情,“只是我这样的。”
“你这样的?”
“我,与我命格相似的,只能活一个。”
04听着魏寅庄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很毛骨悚然,犹犹豫豫问:“你……你不是提前了一百多年吗?你变强了,那个你要杀的人……没变强,你不会死吧?”
“我原本该杀的人不是他,”魏寅庄笑了,“我变强了,要杀的人自然要更强。”
04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要一辈子都这么活下去吗?”
魏寅庄语调淡淡的:“没,快结束了。”
“什么时候?”
“登顶的时候。”
“所以……”04想哭,“所以你是因为你怕你死,才和秦政分开的吗?这次你要杀的人很强吗?”
“我不会死。”像轻蔑,可他刻意没去回答秦政这两个字,“这是我的命。”
04知道魏寅庄在躲避,逼着他回答,问:“那秦政呢?你不会死,你为什么让秦政滚?你喜欢他喜欢到能在上个世界等他十年,喜欢到把我留在这个世界到现在,就连秦政第一个世界走的时候写的纸条都留着……”
“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你回答我。为什么你明明不会死,却不愿意和秦政一起面对你要面对的事?你要是不忍心秦政以后担心,当初你纠缠着他逼他接受你干嘛?”
魏寅庄哑口无言。
04清楚,如果魏寅庄真喜欢秦政,他就不会放开秦政。
它很气,明天就走它也不想再畏畏缩缩的了:“魏寅庄你个畜生说话啊,你把秦政一步步糟蹋到现在,始乱终弃连个体面的理由都给不出来吗??你有脸吗??”
魏寅庄垂眼站着,肩胛倚在墙角,冷淡道:“与其让他等我几十年,不如早走了好。”
“等……等你几十年??”
魏寅庄走到一边勾起一盒烟,夹出一支叼在嘴里,点燃,平静道:“我要杀的东西不是人,等我正儿八经像个人回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可能四五十年,也可能七八十年。我明天去,没时间了。”
魏寅庄第一次和04说这么一长句话。
04哆嗦着问:“你、你怎么,怎么不和秦政说明白?”
魏寅庄偏过脸嗤笑了一声:“他没你想的那么喜欢我,与其要他等几十年,慢慢把年轻时候的冲动磨耗掉了,何必?”
“你……”
“我不会把他赶进笼子里,也不会当他的囚笼。”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