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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广有点不解,家里有多久没吃上肉了?好像已经记不得了。此时打跑了不沾泥,大哥为什么要阻止,难道任由这么好的吃食浪费?
虽是这么想着,但他脑海中却好像有什么东西没记起来。转过山梁,一眼便看到了肉香的来源。
胡广一下愣住了,脑海的记忆深处,有一个词闪现了出来:人肉。
吃人肉的事情,在府谷,或者说陕西境内,特别是在陕北,并不是罕见的现象。很多地方的人饿急了,就开始吃人。不管是死人还是活人,老人还是小孩,落到那些吃人的人手里,都是进他们肚里的下场。
之前丫丫被人引诱出城,就差点被人吃了。幸亏胡广闻讯赶出城救下了她,也因此脑袋上被挨了一记而昏迷了。
最后是胡宽赶到,否则胡广和丫丫两人都可能成为别人的食物。
不管怎么说,吃人这种事情,是最阴暗的。胡广灵魂融合的时候,一些阴暗的东西,并没有被融合吸收掉,因此他并不记得吃人的事情。
此时看到面前不远的一片空地上架着一口破锅,人头丢弃一边,面朝上,胡子拉碴的脸上全是惊容,眼睛圆睁,死不瞑目。边上还有一些其他人体的部分,就是再傻也知道锅里是什么了!
记起自己还想吃这锅里的东西,胡广觉得一阵恶心。他在后世野外生存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吃过,可就是没吃过人肉,也不会去吃人肉。
胡广的拳头一下捏紧了,恨声说道:“早知道,就不放走他们了!”
吃人肉,连野兽都不如,至少野兽还不会吃同类呢!这种人已经没有了做人的底线,活在世上,只会祸害别人。
胡宽牵着马走过来,听到弟弟的话,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就是闻到肉香,第一时间便知道有人在这里吃人肉后,在奔驰中提高了警惕。也因此,发现了那并不专业的绊马索,所以逃过了一劫。
或者是古人和后世人的观念不一致,胡宽虽然自己不会去吃人肉,但也没有达到胡广因为吃人肉的这个理由去杀一个人。因为听到,见到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这也是他留了不沾泥一条命的原因,在他的意识里,都是这该死的世道逼的。
在空地边缘的一块石头上还栓着一匹马,让胡宽的眼前一亮,当即大步走了过去。
而胡广则走近那口锅边,捡起了丢在那里的刀鞘,和自己缴获的这把刀是一套。
这时,胡宽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连锦衣卫都敢杀!”
胡****言一惊,抬头看向大哥问道:“锦衣卫?”
胡宽放开两匹马的缰绳,伸手要过了胡广手中的刀,拔出刀鞘说道:“你看这刀,比单刀要长,较一般的长剑略短。形状是厚背薄刃,有如剃刀,不过整截刀身有弧度,刀柄颇长,可以双手使用。”
说到这里,他把刀入鞘后还给胡广继续说道:“这些都是锦衣卫标准佩刀,也就是绣春刀的特征。这种刀便于携带,不仅利于步战,尚还适用于马战,一刀砍下,足可把整只马头砍断。是一把好兵器!”
听胡宽说得这么清楚,胡广的心中很是佩服。他再次打量了下这绣春刀,心中不由得有点喜欢。
忽然,他的眼角瞄到了什么,走了几步,在几块小石块的缝隙中拿出了一块长条形的木牌。拿在眼前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锦衣亲军拱卫司!”
翻了过去再一看,诧异地对胡宽说道:“哥,这人果然是个锦衣卫,属山西大同锦衣千户所的一名校尉。”
胡宽比胡广还要诧异,他张大了嘴,眉毛都扬了起来,大声道:“二弟,你认得上面的字?什么时候认识字的?”
胡广听了一楞,他想起来自己一家都是大字不识一个,自己认识字,是因为灵魂来自后世的原因。
他把腰牌往怀里一塞,捡了块丢在边上的布把绣春刀包了起来放马上,同时转移话题道:“大哥,我们耽搁了不少时间,得赶紧去追丫丫才好!”
胡宽一听,心一下又急了起来。他顾不得再追问胡广,两话不说,翻身上马,一手牵着缴获来的马开始出发。
俩兄弟紧赶慢赶,到达黄河渡口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唯一的渡船上停着两辆马车,已到黄河中心了。
如果两人在路上没有被打劫,应该能在那两辆马车上船前截下来。胡宽恨地用手猛一击马鞍子,放开嗓子,大呼道:“丫丫!”
“几位大爷,我不卖女儿了,钱还给你们……”
饱含无奈地呼喊,声震四野。渡船上的人好像有了动静,有几个人口贩子对着胡广两人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丝返航的迹象。
胡广没有跟着一起喊,因为他知道喊了也没用。那些从事人口买卖的人,难道会好心地返回回来?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时候的黄河水量并不多,但毕竟是黄河,差不多也有一里左右的宽度。作为渡口,河水还是比较平稳的。
没有太阳,是个阴天。此时离黄昏也不远了。秋风吹来,很是寒冷。游过去是不可能的,只能找船过去才行。
这种世道,没有死的人都在家里躺尸,减少活动也就能少点吃喝。不是必要,是没有人出来活动的。
再说,府谷也不是繁华的所在,商人也少。因此这个渡口除了已到河心的渡船之外,没有其他人和船。要想过河,就只有等渡船返回了。
眼睁睁地看着渡船停到了对面渡口,两辆马车下了船后扬长而去。可是,那渡船却没有再返回,甚至还能看到摆渡的四名船工竟然固定了船后,跟在车队的后面离开了。
胡宽看得焦急万分,他抬头看看天色,用尽全身的力气,纳闷地呼喊船家。
“哥,别喊了,他们肯定是被那些人口贩子威胁,不会过来的了。”胡广瞧出了一丝端倪,恨声说道。
这个道理,作为生活经历更为丰富的胡宽来说,又何尝不知道。可亲手卖出去的女儿就在对面,眼睁睁地看着远去却无能为力,又怎能让他不尝试着呼喊看看呢!
“不知道这些人是山西哪里人?今天不追上他们,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丫丫了!”胡宽捶着自己的胸膛,埋怨自己道,“都是我不好,不应该喊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