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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文海不是土包子,501厂红火的时候他也见过外国人,围观过来自亚非拉的阶级兄弟,还为来自美丽的哈瓦那的客人献过花、系过红领巾。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方才那一番惊险的经历中,在开车接应的居然是一个外国的金发美女,货真价实的,童叟无欺的异域美人。
虽然只是那回头的一瞬间的惊艳,但是他竟然浮想联翩起来了,上帝保佑胡文海,难道是那天在火车上的那张纸条子起作用了,是什么情报机构的特工知道了他深陷囹圄,正在水深火热之中派出精锐特工来解救他了?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
“你们是什么人?是来救我的吗?”
胡文海挣扎着问道,一路上的跌跌撞撞让他浑身酸痛,放松下来之后他试图挣脱身边那个男人对他的束缚。
“闭嘴!老实点,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身边那个叫林参谋的军官把手枪用力在他腰上捅了捅,疼得他发出了一声*,那个军官趁机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条毛巾,塞进了胡文海的嘴里,让他把要发出的喊叫声咽回到了肚子里,然后他的双手被反了过来,被一副冰冷的手铐给铐上,等到被一块黑布蒙上了眼睛,在被推倒在座位上,他就只能听到声音,其它什么都不能干了,这故事剧情居然和他想象的展开得一点都不一样。
在路上他只听见那个军官在指示方向,告诉前面的外国女司机要怎么走,胡文海惊魂未定,惶恐地努力倾听着外面的声音,只感觉到车子开了很久、很远,直到空气中开始有了海的味道,然后能听到海浪的声音,这是到了海边了。
车“嘎”地一声停了下来。
“下车!”
那个军官厉声喝道,然后拖着胡文海的手把他倒着拉出了车门,胡文海下车的时候差点跌了一个踉跄,等他好不容易站好了,那个人就把蒙在他眼睛上的黑布给解开了,但仍然站在他身边揪着他手上的手铐的链子,另一只手始终紧握着手枪。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但是月光很好,他们是来到了一片沙滩上,海风习习,海浪轻轻地拍打着沙滩,沙滩的不远处有一个小栈桥,桥边系着两艘小快艇,四周寂静无人。
等他看完周边的环境,身边的那个人说话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深圳河和罗湖桥口岸那边一定已经封锁了,只能从海上过去,这里是当地农民走私的一个黑码头,很安全。谭雅,我答应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你们美国中央情报局答应的东西呢?”
“不要急,都是你应得的,我们CIA答应过的事情,从来就不会反悔的。”
那个美国女特工叫谭雅的说完笑了笑,然后走到吉普车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了一个银色的密码箱子,再走到他们面前打开箱子放在地上,然后站到一边。
那个林参谋先是把胡文海的手铐解开一只手,然后把他的手又从前面铐上。再从身上摸出了一只小手电点亮,塞在胡文海手里,最后冲他晃了晃手枪命令道:
“你,过去帮我数一下,看清楚了,别耍狡猾,敢骗我我就打死你。”
胡文海这些天早就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连忙打着手电过去蹲下来查看箱子,然后看得他目瞪口呆,眼花缭乱。
钱、好多钱,整个箱子里装满了一扎扎、一沓沓崭新的美元的百元大钞。
眼前一片绿油油,几乎闪瞎了胡文海的狗眼。箱子上还放着两本美利坚的护照,还有一张银行支票,上面花里胡哨的英文胡文海看不懂,但是他认识阿拉伯数字啊,5后面好多个零。
“不用看了,两本真的护照,一百万美元的现金,五百万美元的瑞士银行的支票。钱在这里,东西呢?”
“咔哒”一声,胡文海一下背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他知道这是拉枪机的声音,僵在那里不敢动弹一下。
“钱数不对,和说好的数目少了四百万,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你们别想黑了我的钱,大不了我一枪打死他,大家来个鱼死网破。”
“打死他,你也逃不掉,你的手枪里只有一颗子弹了,你别以为我们CIA那么好糊弄,我们也有我们的渠道。说好的信的原件呢?只怕早就送到南中海你们一号那里去了吧!你拿到原件来找我们,我们可以再给你五百万。钱就在这里,你们中国有句话说:贪心的蛇想要吃掉大象,做人不要太贪心,这些钱和护照已经够你周游世界,花天酒地的了。”
说完迎面丢了几颗东西过来就丢在了胡文海面前,把胡文海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在雪白的沙子上躺着几颗黄灿灿的手枪子弹。
“你什么时候?”
“Come on,baby,不要犹豫,快点,等到你们那些首长想到要封锁海域,我们谁也逃不掉”。
胡文海蹲在沙滩上战战兢兢地听着双方谈判,生怕他俩谈判破裂,会让自己送掉小命。
他在焦急地等待中,听到脚步声近了,“啪”地一声,一个红色的上面写着绝密印着国徽的文件袋丢在了自己面前的沙子上,然后林参谋走过来先拿起一扎钱塞在自己衣兜里,然后再伸手把箱子盖起锁上,最后在胡文海恋恋不舍的目光下,箱子被林参谋提了起来。
那个林参谋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拿着手枪,一边向栈桥走去,一边喊道:
“合作愉快,谭雅,谢谢你们的钱,我经常会想你的,美人。”
“我也是,林万马,有空到美利坚来看我,你是个讨人喜欢的败类。”
然后胡文海看着那个林万马启动了栈桥边的其中一艘快艇,提着装着六百万美元的箱子劈波斩浪而去。
“胡先生,我是美国中央情报局驻远东的高级特派员谭雅,我们也要快点上路,红色中国充满了危险,欢迎你加入我们自由民主的大家庭。”
“谢谢,谢谢,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了。”
胡文海感动得热泪盈眶,声音几乎哽咽,惊喜来得太快,实在是让人太感动了。
等到胡文海跟着谭雅上了快艇,谭雅突然对胡文海说道:
“胡先生,你在大海上坐过快艇吗?”
在船上因兴奋而忘记害怕随着波涛的摇摆而动来动去的胡文海摇了摇头。
“我们那里离大海很远,没有坐过。”
“为了你在海上的安全,我知道一种治疗晕船的办法可以帮你,不过需要你配合一下。”
谭雅走过来说道。
“什么办法?啊!”
胡文海话还只问到一半,就被谭雅一个手刀劈在了脖子上,叫了一声就昏了过去。
谭雅用英语说了一声“degenerate(渣滓)。”然后启动了快艇,很快快艇绕过岬角,消失在视野之中。月光如华,轻涛拍岸,沙滩上仅仅留下了几颗子弹还有三行脚印诉说着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好了,戏先演到这里了,我叫林千军,林是树林的林,千是千金的千,军是军费的军。我刚刚成功扮演了一位为了金钱和物质享受而背叛自己的祖国、杀害自己的战友、出卖国家机密的毫无廉耻的角色,现在我的演出任务已经基本完成,取得了圆满成功,下面还是先介绍这整个像是闹剧一样的事件的来龙去脉。
在我们回到京城后的第二天上午,我和王艾达又接到了李晨风下达的紧急指令,出外勤火速赶到羊城接受新的工作任务,听从白斯文副组长的指挥。
我们是革命工作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哪里搬,不过我们享受不到专机待遇,京城军区当天也没有飞羊城的军航,只好王艾达装成外国记者,我装成翻译,找了张介绍信,又走了后门买了票坐的民航飞到的羊城。
等到了羊城以后,才知道这边小分队里的工作开展得并不算顺利。在应付苏修人方面倒是取得成效,一方面揭穿了胡文海作为严重刑事犯罪分子的身份,各种新闻通讯报道,甚至还有他在公安机关受审的照片,另一方面也暗示粤省公安厅那边适时松了口风,告诉尤里和科罗廖夫,大意是虽然胡文海这个家伙罪大恶极,也不知道你们和他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和勾结,但是为了中苏友谊,胡文海你们可以见,但是我们国家是请法律的,要见面就请走程序,办好手续就可以让你们见胡文海了。
尤里和科罗廖夫开始还蛮高兴,以为试出了我们的反应,但是很快就陷入了粤省当地的官僚主义作风和“踢皮球”的泥潭而深恶痛绝、牢骚满腹,白斯文初步估算,即使胡文海这事没有特殊背景,组里不出手阻碍,尤里和科罗廖夫两个要想见到胡文海,正本当行的起码也要跑十几个部门盖三十多个公章,直到磨到他们没脾气,说不定还会见难而退,主动放弃对这件事的追查。另外,白斯文还在想办法,找机会能把这两个人,特别是尤里,从羊城调开。
倒是在胡文海这事情上出了不小的差错,有点难收场了。胡文海就是个有文化的小流氓,但是到了我们国家机密专政机关的手上,又是为了“九号机”这么大的事,这么会遇到困难呢?有道是: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一个没受过训练的普通小流氓,还能逃过如来佛的手掌心么?
小分队的同事不愿谈论这事,我们听到的从白斯文那里得到的消息是胡文海其实非常狡猾,他开始装得很配合,很快供出了“九号机”,让大家产生了松懈,实际上胡文海早就准备把那两页信作为自己保命的最后法宝,审讯问到那两页的时候,他开始是说没看到,信拿到手上就是这样的了,要我们去找写信的人。
这当然是在骗人了,于是就上手段,他又供出说是已经烧了,内容记不得了,急了就胡言乱语,大肆编造,总之是在拖时间,都被揭穿了以后,他趁组里不注意,一头撞在墙上企图自杀,撞得头破血流的还挺重,还有点脑震荡,所以审讯暂时停了下来,先把他的伤养好再说。
原因白斯文说得语焉不详,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按照李晨风和他走一步算三步的作风,一个胡文海连调皮捣蛋的势都起不起。
反正我和王艾达赶到基地后,白斯文给我们俩一人发了一本《论演员的自我修养》,一方面表示欢迎,一方面给我们安排任务,演一出戏,由王艾达演CIA特工负责接应,是女主角,我演男配角,演一个为了金钱出卖国家伺机救出胡文海的叛徒军官,胡文海是男主角,艾达负责从胡文海身上诈出或者逼出他所有隐瞒的秘密。
他这一说我就明白过来了。政府搭台,洋人唱戏。无非就是利用当下一部分国人对外国和外国人的病态的追求和莫名其妙的好感,把艾达当年从摩萨德赶到东瀛,在东瀛玩过的那一套拿来再耍一次。
梗不在老,动人就好!
方法不怕旧,照样得优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