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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长寿把消息放出去,果然有许多人到衙门口集合,天还蒙蒙亮就开始大声喧闹。
等到日上三竿,长寿才随楚辜走出衙门。
这时候衙门前已经站不下人,一眼望过去,百姓都拥挤在巷陌之间,个个顶着烈日质问灾银的去向。
长寿一看这架势,心想果然如王爷所料,消息一夜就已传遍满城,就吩咐侍卫将告示张贴上榜。
百姓好奇凑过去看,侍卫将所有人都拦住,长寿高声道:“大家都静一静,王爷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嗡嗡的议论声渐渐停息,楚辜站出几步,说道:“想必各位都已经知道灾银失踪的消息,会出这样的坏事是本王的疏忽,也是本王身边没有能干之人,特此向满城百姓招贤纳士,谁要能在三天内查到灾银的下落,本王就赏赐一万两黄金,十天之内八千里黄金,以此递减。”
一听到有万两黄金的赏赐,人群发出阵阵惊呼,也有人不满:“旱灾还没有结束,又饿了这么多天,咱们没有粮食哪有力气去找?”
有人附和:“我们都是穷苦人,不贪求这么多黄金,只要得到一点吃的就成。”
百姓脸上的欣喜又一下子变得沮丧叹气,说不出的沉重。
“你们没有粮食,”楚辜声音冷静,“官仓有。”
长寿闻言大惊:“王爷,官仓为国库所有,您若私开官仓就是欺君之罪,凡是受贿之人也一同被治罪,王爷您千万要慎重考虑。”
百姓闻言皆是一惊,楚辜态度却十分坚决,冷冷道:“本王就算被杀头,也不能置一城的百姓不顾。你吩咐下去,本王今天要开官仓,救济百姓,直到寻到灾银为止。”
“还请王爷三思!”长寿跪地恳求,希望他能收回这道命令,身后的一众侍卫也纷纷跪地阻拦。
百姓面面相觑,虽为燕王的大义精神所感动,但也不想因为欺君之罪而惹祸上身,便跟着一起跪倒在楚辜面前,一条街上的人群一个个低下去,全都是恳求的声音:“请王爷三思。”
忽然冒出一道清脆的少年声音:“燕王能冒着被杀头的危险给我们粮食,是一个好官!他这样维护我们,我们不能袖手旁观,要捉到偷灾银的贼!捉到害孝州承的内贼!”
字字清晰落到每个人的耳朵里,百姓受到万分鼓舞,此刻像有了默契般振臂齐呼:“不要开官仓!我们要捉内贼!”
楚辜看向刚才出声的这名少年,这人隐匿在人群之中,身材纤瘦,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细汗,双眸却始终盈亮坚决。
似乎感应到他张望过来,少年便抬头含笑迎上,弯弯的一双眉,又朝他眨了眨眼睛,有几分俏皮的意味。
楚辜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长寿半跪在他面前,义正言辞道:“百姓宁死饿死也不愿开官仓,心底赤诚可见一斑,请王爷慎重考虑,其实不开官仓的话,还有另外一个解决的办法。”
楚辜沉声道:“说出来。”
百姓个个都支起耳朵听。
长寿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入每个人的耳朵里:“王爷,朝廷为防不时之需,为我们随行的储粮还剩下不少,孝州城人口众多,平均分配下去能撑过几天。”
楚辜却不容有丝毫含糊,蹙眉问道:“几天。”
长寿语气一顿,轻声道:“大概能撑过五天。”
“大点声,要让在场的百姓都听得见。”
“能撑五天。”长寿加重一倍音量,却叫在场哗然,仅仅五天怎么能撑得过去,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长寿大声喊道:“稍安勿躁,王爷有话要说。”
周围一静,楚辜眉眼冷峻,语气带着不容小觑的坚决气势:“孝州城出过不少英雄豪杰,男儿们个个骁勇善战,当仁不让,本王也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五天饿不死一个英雄好汉,反而是时势造英雄,这五天之内,谁要是查出灾银到底被哪个贼人掳去,本王便如实禀报父皇,要封他骠骑大将军,位列三品,光耀整个孝州城!”
百姓欢欣鼓舞,拍手叫好,在场的男儿郎更是激动澎湃,踊跃欲前,就在这热闹的氛围里,忽然又冒起一道清脆掷地的少年声音:“燕王殿下,就单单是男人吗?”
本没有人注意到这道声音,楚辜却能敏锐注意,长眉微微一挑,朝她道:“这位公子若有什么意见,不妨现在提出来,若是再情理之中,本王肯定依言行事。”
“我提的这个要求,王爷肯定能办到。”说着少年便走出人群,先微笑朝他行礼,又继续说,“孝州城出过的豪杰人物有男有女,这次寻找灾银一事也应该不限男女,如今我只想问王爷一句,若是最后寻到灾银下落的是位女子,王爷还能否兑现当初承诺,封她骠骑大将军,位列堂堂三品,光耀故地?”
楚辜挑眉看她,朗声道:“不论男女,不论高低贵贱,也不论单枪匹马还是众人拾柴,只要能为朝廷解决燃眉之急都重重有赏。”
少年惊道:“岂不是人人有份,都有赏赐?”
楚辜颔首道:“本王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少年凝视他,微笑道:“好,有王爷这话,我们肯定努力去查,若是五天内不找出透灾银的贼人,就对不住王爷这份恩情。”说罢转身询问一众百姓,“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
百姓被这话激励得纷纷附和,气氛一时热闹至极。
随后楚辜派长寿先去搬来一部分储粮,在衙门口摆摊施粮,迎着烈日队伍几乎排到城西。
落满树影的巷子口,有人看到这一幕就悄悄返回去,敲开一户僻静的宅院。大宅堂屋内,寥寥几个侍卫,都环绕在一个锦衣华服的男人周围。
男人一边翻着茶盖,一边听属下在外面看到的见闻,忽然掀翻手中茶盅,滚烫的茶水尽泼在属下的脸上。
“二爷息怒。”属下眼都不眨一下,脸上却是又红又烫。
“你告诉本王,这怒怎么熄?”侍卫将干净的白帕递上前,这个叫二爷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上沾到的水渍,“本王费尽心思设下这局就是要他办不了这差事,可是现在他不但能借着黑鸣寨洗脱罪名,而且还甚赢得民心,你要本王息怒,到底是为着本王好,还是想气死本王?”
“奴才一心为主绝无二心,”属下细想起来,踌躇道,“奴才回想刚才的一幕,忽然发觉其中有一点蹊跷。”随后把燕王应承百姓之后,少年突然跳出来问话的一幕讲了出来。
二爷听罢沉吟:“此人既是个男人,又何必多事问女人家的事,其中必定有古怪,你派人跟紧他,说不定还会发现什么惊喜。”
属下却是一脸为难的样子,二爷气恼道:“你既然早已察觉端倪,就该派人跟着她,现在想跟本王说找不到人了,你是一头猪吗?”
属下神情尴尬,硬着头皮问道:“王爷,现在燕王已经派满城百姓去寻灾银的下落,放在地窖里的东西运不出去,怕是迟早有一天叫人发现,您看该怎么收拾?”
“蠢材!还能怎么办。”二爷冷哼,“这次就当是便宜他了。”
“王爷的意思是……”属下迟疑道。
“你这个蠢材!”二爷被他气得简直暴跳如雷,绷散保养得当的面孔,“怎么来的就怎么返回去,这回你要是再把事情办砸了,本王就割你的脑袋当球踢。”
……
衙门内,少年跟在楚辜身旁,笑问道:“王爷不会怪我多嘴?”
“你这样做正好,”楚辜在树荫下停下来,“能充分调动百姓的情绪为本王办事,是一件好事,本王要谢你。”
简锦笑着道:“不必谢,最大的功劳还要归长寿,要不是他配合紧密,百姓还不一定这么快——”
树荫底下一片清凉。他忽然伸手将人揽到怀里,轻轻勾着她的腰,指腹在对方纤细青涩的腰间摩挲:“既然是要谢你就该有诚意,你说说想要什么礼物。”
简锦忘记了要说什么话,脸颊微烫,就随口道:“我还没有想好,能不能等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
楚辜微笑道:“你一日没想好,我就一日欠着你的人情。”
简锦听得脸颊更是一红,低头小声道:“说什么呢。”
楚辜眼中笑意更深,嘴角弧度浅浅,是一抹轻松愉悦的弧度,正想再戏谑她几句,忽然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由立即收敛情绪。
长寿面色匆匆,眼带惊喜,到他面前拱手道:“王爷,灾银有下落了。”
公堂上摆着几箱子,知情人都知道里面装着十万两纹银,长寿清点无误,又问道:“王爷,灾银公然摆在衙门内怕是招人眼,是否搬到一间密封的屋子?”
楚辜道:“用不着这么麻烦,全部都搬到本王屋内。”
“灾银招人惦记,”长寿道,“王爷此举怕是会惹来不必要的危险。”
“既然对方亲自把灾银送过来,就表示他不会再动手了,长寿你就安心吧。”简锦好心说道。
长寿忽然冷脸:“此事与简二少爷无关。”
简锦摸了摸鼻子,识趣地没再说话。
楚辜却拧着眉冷声喝道:“长寿,你这是什么态度。”
长寿素来冷面寡言,对着自家主子也说不出什么忤逆的话,这会又都将闷气憋在心里,摇头缄默。
楚辜不强迫他,但是也绝不纵容他这种行为,沉声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自领二十个板子,下去谢恩。”
长寿固执倔强,未再辩解便领罪离开。
简锦收回视线,问道:“会不会罚的有些重了,其实他也不是无心的。”
楚辜道:“他顶撞你就是顶撞我,一样要受罚,”又见简锦动了动嘴唇,便先抱住她,轻声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不要让我言而无信。”
这一刻,简锦才感受到燕王骨子里的霸道蛮横。
楚辜还想再说什么,蓦地公堂内发出一声窸窣的声响。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没有打草惊蛇,目光却迅速扫视四周,最终把目标锁定在审案桌下。
简锦想要探看一下,却被楚辜拉到身后,退到门口时高声一喊:“来人,将审案桌下的刺客拿住。”
侍卫纷纷涌进公堂,困住狭长的一方桌。
简锦能感受到底下那人的颤抖,以及隐隐的哭泣声。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女浑身发抖地站起身:“我不是坏人,你们不要杀我。”
楚辜俨然如掌管地狱的阎罗王,语气十分冷漠:“众侍卫还不快把刺客拿下。”
无数把长剑唰唰地架上少女的脖子。
似乎被这样大的仗势吓到了,少女一怔一愣,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真不是坏人,求求你们不要杀我呜呜呜……”
“既然坚持自己不是坏人,那就说清楚你真正的身份。”能潜藏在衙门里多日还不叫人发现,显然对衙门各处颇有熟悉,这样说来就不是一般人。
楚辜冷眸微眯。
少女被众位侍卫提到他跟前,抽抽噎噎道:“我是当地郡守的女儿,半月前父亲被黑鸣寨的贼人迫害,母亲骗我到城外姑母家小住,半途却听到家中被劫的消息,我本想连夜赶回来救出母亲,不想正中了贼人的奸计,虽然侥幸逃脱,但城门已被他们控制……”
楚辜却是嫌她啰嗦,冷冷打断:“闲话少谈,三言两语则可。”
少女声音有些僵硬,看得出十分尴尬,但说到这里已经控制不住情绪,越来越激动。
她道:“我出不去只能避祸于此,这伙贼人也不知我会藏在这里,他们曾在这里商量秘事,我在旁边偷听,就听到他们想行大逆不道之事,日夜惊惶,被噩梦所困,眼前都是父亲惨死的凄状,要是不报此仇,我此生难瞑目。”
楚辜虽然也没有流露出相不相信她的态度,但又说道:“既然是郡守的独女,便要好生安顿。”随后又吩咐侍卫亲自送她回官舍。
等人走后,漆黑的双眸才渐渐透出厉锐森冷的气息。
简锦察觉他神色微变,狐疑道:“你不信她的话吗?”
楚辜听到她的声音,面部表情才稍稍放松,缓声道:“现在还不确定,先叫人看紧她总不会出错。”
简锦才忽然明白刚才他让侍卫亲自护送少女回去的目的,明着保护,实际上却是行监视之意。
他的心思想来缜密,她没有什么好疑惑的,可是一个人失忆以后不仅没有受大脑空白的影响,反而越来越冷静,思路也越发清晰,是不是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