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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燕王可不会说起这些羞人的情话,如今嘴皮子溜得利索,在大街上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简锦上自然不会在大街上应承他这个要求,但看楚辜的架势,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要论脾气,又怎么能犟得过他,简锦最终还是向他妥协,红着脸儿轻凑过去,往他耳边娇娇地说了句。
楚辜听到想听的这才从她鼻子上放开手,道:“咱们吃酒去吧。”
他往前走了几步,却没有见到简锦跟上来,回眸一看她仍待在原地,正摸了摸滚烫的脸颊,一副没回过神的样子。
见她这般模样,楚辜便轻笑起来,慢悠悠地朝她伸出手,道:“还不快跟上来。”
简锦看到他伸出来的手,下意识往旁边看了几眼,见没人往这里看过来,这才拍了拍他的手心,低声道:“赶紧收回去。”
楚辜却是一把拉住她的手:“怕什么。”
宽大的袖子遮住两个人紧紧握住的手,几乎结出一层细密温热的汗,简锦赶紧要抽回去,却被楚辜握得更有力。
“若是让旁人瞧见,多……”简锦本来想说丢脸,但这话要是说出来肯定会让楚辜不满,就立即识趣地闭上嘴巴。
幸好楚辜没怎么在意她这话,只顾着劝道:“是你心中过于谨慎,他们都顾着自己的事,哪能注意到我们。”又放柔声音笑着道,“先不说这些,我们不是要去吃酒么,你想好了要去哪家酒馆,是城东新开的那家青翠馆子,还是盛酒楼?”
简锦听到盛酒楼,倒是眉梢轻挑。
楚辜注意到这点,故问道:“你喜欢这家?”
“不是。”简锦轻轻摇了下头,念及回忆,嘴角不禁浸出一丝缅怀的笑意,“你可能不知道,之前我们在盛酒楼有过争执,当日你还逼迫我当众脱衣服,若不是最后我想到一招妙计,可真要在众人面前出丑了。”
这话说得楚辜好奇起来,当即问道:“是何妙计?”
“跳楼。”
“跳楼?”楚辜听得稀奇,不免轻轻挑起了眉梢,“是不是当时在楼下有人接着你?”
简锦诧异地看他一眼,楚辜知道她为何诧异,就趁她不注意捏了下她的鼻尖,微笑道:“若不是下面有人将你接住,如今你又怎么会在我面前生龙活虎,健步如飞?”
简锦知道他这话是调侃,也就随着笑了笑:“没错,我请我去盛酒楼时我就猜出你肯定要刁难我,所以故意找来萧玥,等看到他楼下就立马跳下去……”
一听到萧玥这个名字,楚辜就变了变脸色,低声道:“所以说接住你的这个人是他?”
简锦闻言转过头看他一眼,见他眉眼压低,目露不悦,便觉得有趣就问了句:“怎么了?不会是吃醋了吧?”
楚辜坦言道:“我不喜欢他这个人。”
这话听上去难免有些孩子气,这点东西能出现在燕王殿下的身上,实属不容易。
简锦一时觉得稀罕,就问道:“哦,为何?”
“因为他碰了你,”楚辜说着就停下来,转过脸看着她,声音闷闷的,“若是说他对你没有心思,我绝不相信。”
简锦闻言哑然失笑,只道:“你想多了,他若对我真有什么心思早该表露出来,而不会一直以来就以捉弄我、看我出丑为乐趣。”
楚辜却听她这么说,脸色又沉上几分,说道:“他这样的毛头小子若是对一个女人起了心思,只会想引起她的注意。他捉弄你,想看你出丑也不过是想多吸引你的注意力。”
简锦听得更想笑,随口说了句:“听你这么讲,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可怜起来……”
这话还没有说完,手心就被楚辜用力一握,他敛眉看她,漆黑的眸子里满是不悦:“你不能对他产生感情,就连一丝怜悯也不能。”说着又再紧握一把她的手。
简锦倒是被他这样严肃认真的神情给吓了一跳,但随即想到他这样也是为着自己,就柔声哄道:“你在想什么呢,我躲他都来不及,怎么会同情他……”
话刚说到一半就看到楚辜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再说什么。简锦怕他又要瞎猜,立即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纤指沁凉,往他脑袋上一点也是如清风般微凉,楚辜像是被定住一般,神情微怔,只看到她的樱唇一翕一动:“什么他对我有心思,你就别乱猜了,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我一个‘大男人’呢。”
她把话说到此处,楚辜也不再继续钻牛角尖,却又控制不住地无奈道:“也只有我注意上了你这个‘大男人’。”
简锦故意问道:“那你可有后悔?”
楚辜闻言,一双乌眸瞬间温柔含情,只道:“不后悔。”
不知为何这短短的一句话说出来,能熨帖到她心里,简锦就轻轻挑起眉,问了句:“以后也不后悔?”
人来人往的街头闹市,他就着宽大的袖口微微摩挲了下少女光滑的手背,含情秀挺的眉眼轻弯,低声道:“从前不后悔,现在不后悔,以后更不会后悔。”
他这情话说起来倒是有点直白粗暴,刚刚他还说萧玥才是个毛头小子,现在简锦看楚辜,才更觉得像是一个初尝情爱滋味的毛头小子,不由一笑问道:“从前你还是高高在上的燕王,怎么会对我产生兴趣?”
楚辜道:“高高在上又如何,我既不是神仙也不是鬼怪,一旦遇到你,这人世间的喜怒哀乐还有情爱滋味都要尝一遍。”
简锦听了这话,就像是吃了一罐子的蜜饯,心头甜滋滋的却也不发腻。
她正想要说他真会说情话,蓦地,前方响起一阵马蹄飞扬的声音,有道尖锐的嗓子喊道:“让开!让开!都给本公子让路!”
正喊着,一帮骑着宝马的鲜衣少年掠过扶柳飞驰而来,惊踏烟尘阵阵。
周遭百姓纷纷退避三舍,简锦和楚辜正站在道路中央迎对他们,想要躲避早已来不及。
眼见一群少年座下的马要将粗厚的蹄子踏下来,简锦瞬间起了一身冷汗,动都不敢动。
正是这要紧关头,楚辜锐眸一敛,突然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又按低简锦的脑袋往自己胸膛上撞去。
一时间,简锦感受到男人结实的胸膛之下裹着一颗平稳的心,耳边是少年急急拉住缰绳的咒骂,还有马儿仰天的嘶吼长啸。
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便看到少年已将马儿安抚下,一双阴沉的眸子往她和楚辜脸上来回转悠,许是看到他们身上衣着不凡,气质矜贵,知道身份不凡,就只冷冷地哼了声纵马离开。
身后一群跟班经过二人时也都纷纷侧目,咒骂几声之后才追随而去。
一场硝烟顿然结束,简锦却是出透一身冷汗,倒不是为少年阴沉的目光,而是刚才那马儿近在咫尺间的紧张感,到现在还深有余悸,不敢再回想。
简锦突然想起是楚辜在千钧一发之间将她裹在怀里,一时间心里感动又愧疚,就从他怀里退出来,看到他神情微怔,面色也有些苍白,便眉心微蹙,柔声道:“你还好吗?”
楚辜立即回过神,又赶紧拉着她上下看了看:“你呢,你有没有受惊?”
简锦摇摇头道:“我没有事,倒是你,将我抱得紧紧的自己却送上去,你说你傻不傻?”
楚辜轻轻拉住她的手,微笑道:“你没事就好。”
简锦听到这话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他透着苍白的面颊,总觉得心里不太安宁。
出了这个状况之后,两人都没有什么心思再去盛酒楼,立即打道回府。
天色也在这时候黑得透透,就像是一团浓密的墨汁,一滴都透不下来。
深夜,一灯如豆。
楚辜独坐在书房内,正支着额头凝神,一双乌眸直勾勾地盯着书案上的纸。
惊马。
坠落。
狂蛇。
纸上只写了这三个词,墨渍尚未透彻,是他刚刚写下来的。
楚辜盯了一会,觉得胸口发闷,似乎有什么要喷薄而出,便阖了阖眼沉思下来。
刚才傍晚的街道上,那群少年纵马要踏下来之际,火石电光间他突然想起一些片段。秋风呼啸的竹林狂蛇舞动,有一个男人缓缓走来,随后马车惊动,直往前方飞驰,直到悬崖上……
自从回府以后,这些片段时不时在眼前划过,转瞬即逝又抓不住,但楚辜可以肯定,这是他失忆之前所经历的事。
现在能隐约记起一些,或许日后能记起来更多。
烛火幽幽地闪着,蓦地,起了敲门声。
书房的屋门上隐约亮起一道绰约的影子,楚辜以为是府中的丫鬟,沉声道:“下去。”
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来:“是我。”
楚辜这才听出是谁的声音,眸中含过微微的慌乱,立即拿过几本书将桌上的纸盖住,温声道:“进来吧。”
话音落地,推门声就响了起来,他抬眸看到简锦端着托盘进来。
幽暗的烛火下,少女鬓发乌柔,唇红齿白,一双眸子更是秋水含情,整个人都像极了从画上走下来的仙人。
楚辜心里不由为之一软,随即松了眉心,柔声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睡不着,又看到书房还亮着,就知道你也没睡。”简锦将托盘放到桌上,递给他一碗清粥,“尝尝,小心烫。”
楚辜却是将粥放到桌上,又拉着她坐到腿上。
简锦却不好意思坐在他大腿上,况且又是在晚上,孤男寡女最容易出事,就起身离开,却被楚辜扣住腰,他温柔地刮了刮她的小脸蛋,道:“知道会疼人了。”
简锦脸有点红,但是没怎么好意思表现出来,就赶紧轻轻推了推他一下:“小心粥凉,赶紧吃吧。”
楚辜看了眼桌上搁着的粥,热气腾腾,就问了句:“你做的?”
简锦点点头。
楚辜就拿过来吃了下去,见碗底空了这才握住简锦的脖颈,将她整个人都拉到面前来。
“你要做什么?”简锦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
楚辜垂眸看了她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入夜的缘故,眼神愈发深邃悠长,又被烛火照着,眉目之间含过荡漾的情波。
蓦地,他扣紧她的后脑勺,不由分说地吻下去,缠绵了会才从她嘴里退出来,瞧着她潋滟红肿的小嘴,轻声问道:“好吃吗?”
简锦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小喘气道:“什么?”
起先她还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等尝到清粥在嘴里弥漫的滋味,这才忽然恍悟,不由暗道这个男人撩人的手段好是厉害勾人。
如此想着,简锦顿时小脸儿涨红,眸光潋滟含羞,愈发得俏丽妩媚起来。
楚辜看得心火大炽,捧住少女的脸蛋,声音低沉地道:“嗯,还不明白?”
有种要再亲下去,亲得她呼吸不畅的架势。
简锦被他眼里的炽火所惊,立即摇头如拨浪鼓,小脸已经红通通的,跟火烧似的,就算下巴低到衣襟处也藏不住。
楚辜又动作温柔地捧起她的脸,往她嘴角上浅浅啄了一口,声音低哑道:“你可知,如今我的心思全在你身上,你也能把你自己交给我吗?”
一听到这样露骨的话,简锦骤然抬眸看他。
烛火下,男人眉目如画,眼瞳乌黑而含情,火苗正在他眼里幽幽燃烧,犹如浓到化不开的烈日,一瞬间便灼烫了她的全身心。
忽然间,简锦说不出拒绝的话。
楚辜瞧着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知道她心里软了,忍不住含笑低头蹭了蹭她光滑的脸蛋。
而见他这般藏不住的高兴,简锦微微一怔,脑子里更是一片茫茫,眼眸轻转望着他的侧脸,长睫浓密之下是一双俊美凤目,此时眼里的柔情与甜蜜都是属于她的,呵护她的。
那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简锦一下子开窍了,便抿唇一笑,伸手拥住男人的腰身,往他耳边轻轻说道:“回屋去。”
这句话响在男人耳边犹如天籁,比得到价值连城的宝贝还要喜悦,当即起身将她拦腰抱起,踢开屋门直接往浓浓的夜色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