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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乍听之下的确很有道理,但经不起推敲。
陆情嘴角勾笑, 反驳他:“人存在本身对这个世界来说就是一种干预, 不是吗?”
栾卿涵没接话,面向雪山看得愣神。
大概常年待在西北, 他皮肤不太好,再加上他穿的军绿色外套和类似警察的那种作训服裤子, 整个人显得很糙。
“看完了吗?”,他问陆情。
“看完了。”
“走。”
车子往前开就到了白沙湖, 这个湖的名字是栾卿涵告诉陆情的, 她对新疆的了解仅限于省会乌鲁木齐, 烤馕, 还有那数不清漂亮的少数民族小姑娘。
栾卿涵照例停了一会儿, 给陆情时间欣赏风景。
虽然面上什么都没问, 可在陆情看来, 栾卿涵这样做有点像对待待宰的猎物, 喂饱最后一顿, 然后送它乖乖上路。
那么既来之则安之吧,陆情坦诚接受, 眼下她别无他法, 只能享受其中,佯装看得津津有味。
……
越往前走气温好像没那么高了,山里凉风阵阵袭来, 给困倦的午后增添了一丝清醒。
在之后的路程,陆情跟着栾卿涵看了号称“冰山之父”的慕士塔格峰, 也看了牧场,他甚至带陆情到途经村子里看塔吉克族新人的婚礼,像个合格的导游一样。
等到达塔县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陆情印象中没见过人烟如此稀少的县城,她说的稀少是指当地人,从外面赶过来的游客还是很多的,一堆堆聚集在湿地和石头城景区,摆各种pose拍照。
相比他们,陆情完全没有游玩心思,折腾一路很累,她还不能把累挂在嘴边,毕竟自己是坐车的,再累也累不过栾卿涵。
“我们要去哪?”
站在湿地一处木头栏杆处,陆情问他。
“歇会儿。”
栾卿涵说着又拿出根烟来抽,点火之前还不忘问陆情要不要。
“不了,谢谢。”
陆情说完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看一个男孩儿画画。
男孩儿应该是趁暑假出来写生的大学生,他画的是幅油画,色盘在左手拿着,右手画笔挥洒,画得还不错。
猛然,陆情想到在北京周鹤家书房里看到的那幅《五台山图》,还有他讲得有关父亲周璟珏死时的场景,想到这个,她本能回头去看栾卿涵,两人眼神意外撞上,都躲闪不及。
会是他吗?那个杀周璟珏的凶手。
到底是什么样的利益关系让周鹤父亲丧命呢?如果仅仅是一幅画的话……不对,那幅画和眼前的普通油画可不是一个等级。
陆情转过身,继续欣赏男孩儿的作品,等栾卿涵抽完烟过来的时候男孩儿已经画完了。
“多少钱?”
栾卿涵突然的问话把男孩儿吓了一跳,他盯着眼前“误闯艺术世界”的两位看了看,说:“不好意思,我不是卖画的。”
“不卖啊,那你送我吧。”
“?”
陆情和男孩儿同时摆出一张问号脸,倒是栾卿涵一副“我没跟你开玩笑”的样子。
静了几秒,男孩儿竟然同意了,这让陆情很意外。
等画取下来递给栾卿涵的时候他没接,而是说:“送给这位姐姐吧。”
男孩儿听话地转手给陆情,“送你了,小姐姐。”
收?还是不收?
心理斗争一番,陆情选择收下,并打心底真诚说了句“谢谢。”
男孩儿不好意思地搔了两下后脑勺,笑得羞涩,他转身将画布重新架好,从头开始画新的。
……
离开湿地,栾卿涵把车开到县城里面,东拐西拐后在一处停车场把车停下,讲真的,陆情觉得他车技真心不咋地,时快时慢,好像全在心情好不好。
下车时陆情看到身后一家名字叫做“凯途”的国际青年旅舍,她正琢磨晚上是不是要住这里的时候栾卿涵已经拿着背包往那边走了,她也跟着过去。
说到这个背包,一路上都在车后座放着,陆情之前没注意,眼下见到才仔细瞅两眼,背包是黑色皮面,应该背很久了,边角有几处明显的磨痕。
里面装的什么呢?
陆情总觉得此次塔县之行不是纯放风那么简单,栾卿涵一定还有别的事要办。
赶上他脚步,陆情问:“晚上要住这里吗?”
“嗯。”
“现在游客多,我在网上订一下吧。”
其实陆情是耍小心思,想变相套出栾卿涵的信息,只是意料中的,他并不上当。
“我让朋友给留了房间。”
好吧,还算是给陆情面子,没拆穿她。
凯途是塔县唯一的一家青年旅舍,房间很多,对应的客人也多,来自中国各地乃至国外的背包客都选择住在这里,便宜,干净,而且有趣。
陆情站在青旅前台,身份证被栾卿涵拿过去做登记,尽管使尽最大力气还是只看到他一个姓,的的确确是“栾。”
起码姓是对的,没有让她觉得这么久在跟一个幻影打交道。
青旅房间基本都是多人间,要不就是男女混寝,陆情和栾卿涵住的房间仅一墙之隔,他俩各自回房休息,在进屋之前,栾卿涵说让陆情尽管放松呆着,饿了就敲房门找他。
陆情没有他电话,但是栾卿涵有她的……所以如果有事的话,他自然会打来。
刷卡进屋,陆情第一反应是找下铺,这间是六人住的,只有一个靠窗的下铺铺了床单,但是人不在。
陆情赶紧把背包放到旁边的床上,床单来不及套就躺下去,像死尸一样静了能有五分钟,闭目给身体充电。
这一路的风景确实迷人壮观,但跟栾卿涵在一起让人紧张得不敢大声喘气。
陆情她现在唯一的安慰就是栾卿涵那句话,塔县之行结束后会让她返回北京,而在离开之前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将栾卿涵的位置以及少得可怜的信息发给周鹤,那样才最有把握。
虽然帮不了他太多,但也一定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躺在床上向外望的时候,陆情想,此刻周鹤会在喀什哪里呢?在做什么?尽管百般想念,可她还是按耐住想要给周鹤打电话的冲动……
不差这一天半天,忍忍就过去了。
休息得差不多,陆情起身,把房卡揣进兜里去上厕所。
青旅的洗手间好多都是公用的那种,凯途也一样,陆情出门右转,快速寻到洗手间的牌子,还没等走进女厕的时候被突然拉住,同时嘴巴也被手捂上,然后拽向男厕所。
直到单间的厕所门板“咣”地关上时陆情才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是她朝思暮想的那张脸。
陆情嘴巴张开刚要说话就被堵住了,周鹤的吻铺天盖地包裹着她,呼吸声瞬间急促,而环抱她后背的那只手狠劲揉搓着,像要把她揉进另外一个身体里,嘴上力道并不轻,吸允声刚发出就适当戛然而止,整个过程激烈,但很短暂。
当陆情被放开的时候,她抬眼看向面前的周鹤,莫名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是他吗?真的是吗?
眉眼,味道,接吻的感觉,都是只有周鹤才有的。
“我先问。”,周鹤手撑门板,声音压着,不敢大声。
陆情被亲得七荤八素,只剩机械点头的份。
“怎么跟他在一起?”
很显然,周鹤知道栾卿涵也来塔县了。
“他让我来的。”
撑着门板的手指向掌心弯曲,最后握成一个拳头。
厕所单间地方狭小,两人离得很近,陆情能感觉到周鹤的怒火在隐隐摇曳,说不定哪一下就燃爆了。
她赶紧解释,“你走第二天他打电话让我把玉坠送到喀什来,你放心,他没把我怎么样,而且他说明后天就能让我回北京了。”
本来周鹤还想质问一番,可在看到陆情那双像极了少经世事的大眼睛的时候什么都不想问了,他还是选择相信,相信自己所爱。
“我们长话短说。”,周鹤俯下身,在陆情耳边,依然压着气息,“栾卿涵手上有一个西汉的玉套环要出手,江夜扮演此次买家,我们本来要住这里,没想到栾卿涵先一步到了停车场,不过还好,差点儿撞见,你和他的事我们回去说,我对你就一点要求,注意安全。”
周鹤说完停顿了一下,侧耳听外面的动静,确认没人进来后,又说:“栾卿涵一定不会让你接触危及他利益的事,所以你不用刻意去记什么。”
这话倒是和栾卿涵之前说的意思一样。
“保护好自己,宝贝。”
周鹤说完在陆情耳唇边含了一下,极其温柔,她受不住,一侧肩膀沉下去,往后躲了一下。
“还有。”
周鹤收回心思不调戏她,“不准和他再去老城溜达,听到没?”
卧槽?早就暴露了?!
“你怎么知道?当时你也在吗?”
周鹤转头,佯装生气的样子,“江夜和方南看到你和姓栾的在老城小学附近,跟一帮小孩子玩得可起劲了。”
还好没有亲眼所见,要不然周鹤真怕自己控制不住会上去把栾卿涵踹翻。
“不是,你别误会。”
周鹤故意不给她解释,“我先出去,有事就给我发信息,放心,他还不能厉害到监听你的手机。”
在离开之前,陆情又被周鹤抱了一下,因为这份拥抱太难得,所以才格外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