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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还携带了什么物资?”
“伍行,物资是由你们负责的,你让他们把物资都搬运过来。”
“是!”
不一会儿,他们所有携带上来的物资都堆在了一起。卓夕上前查看了一番,果然绳索很多,还有一些简单的攀爬工具、火把火石、各类开路工具,另一些兵器一些干粮等,突然她眼前一亮,居然有一件羊皮小帐篷。看来是为养尊处优的侯爷殿下准备的。会飞的?她脑洞立刻大开。
她立即找来马三,“马叔,不知你们当中有谁能编织藤条篮子?”
马三回答,“我等都是惯常劳动的,许多人都会编,不知道姑娘要编什么样的篮子?”
她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大这么高。”
“没问题。”
她又让伍行带几名士名往地上挖了好些土来,就在地上和水。伍行看着她把皮囊里喝的水咕咚咕咚往土里倒,很是心疼,不禁提醒了她一句。卓夕满不在乎地说,“如果命都没了,留着这些水有何用处?”
众人皆满头雾水,不知她要做什么。
一个小兵在蛇坑的那一头出现,大声喊,“报,赵挺部已开始登山。”
他们一定沿着他们此前上山新辟的道路直奔目标,路只有一条,也没有时间再辟一条混淆视线,估计很快就到了。卓夕知道,现在要争分夺秒。她把羊皮帐篷拆掉底部,沿四边绑了8根稍细一点的绳子。很快马三他们就编好了滕篮拉过来。她让众人帮忙把火把头全拆下来。她用地上湿润的红色泥土把滕篮内部全涂了一遍,又从兵器堆里挑了四根短剑摆成一个“井”字形放在篮底,又往土上浇了一层水。最后她把那8根绳子均匀系在了滕篮的周围。
她站起身来,满意地看了看这个简易热气球。她一边让几个士兵用树枝举着帐逢,一边让人把火把头全放进篮子里点燃。火把熊熊燃烧了起来。她呼出一口气,看了一眼四周全望着她的人们。这些人完全不明白她在做什么,却都给了她信任与希望的目光。
她看向璟沅问,“你们当中,谁的轻功最好?”
间容站出来说,“本应当是侯爷,如今他受了伤,属下可以代劳。”
“这两处悬崖之间,有五丈余,如果你身上带有两根绳索,中间我会给你一个支点,你可有把握安全到达对岸?”
间容毫不犹豫地回答,“属下可以。”他之前已经听到卓夕问璟沅的问题,自己也评估了一下,很有把握地说。他已经知道卓夕让他带绳索过去的用意,可是她究竟如何能在这两处悬崖中间提供一个支点,他却是很好奇。
“好,那你可愿意一试?”此地几百人的性命都在你身上了。
“属下愿意!”
“好。”轻功什么的,卓夕实在无能为力,只能仰仗他人了。她吩咐子然把两根足够长的绳索一头绑在间容的腰间和腕上,另一头绑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此举既方便他携带绳索,又防止他失败掉落。
这个时候举着帐篷的士兵惊呼了起来,原来热气球慢慢升了起来。卓夕跑过去,见火势太旺,赶紧用树枝把火把头挑了两颗出来,火势小一点,过一会又加一点,直到调节好火势。热气球成功地悬浮在空中。周围人群发出各种惊呼之声。
“间容,你试试,此物力道可够?”
间容飞身上去踩踏了一下,只见热气球仅仅往下坠了坠,又升腾起来,间容大喜跃下,“姑娘,没问题。”
卓夕见差不多了,就牵着绳索,把热气球引向悬崖边,为了把热气球的高度降低,她还刻意朝篮子上压了一压。可是还是没等全放手,手臂却被一把拉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璟沅说,“你知不知道刚刚那样很危险?”差点就掉下去了。
她说,“放心放心,不过,你有没有办法把篮子的高度再降低一点?”
璟沅一看,捡起地上的石子随手丢了出去,打到篮框,果然篮子的高度就降低了一点。
“再往这个方向射一个。”卓夕自觉捡了一颗石子,指着对面的方向,要给它一点前进的动力啊。
璟沅二话不说,水平方向射了一个石子。
在众人惊异近乎膜拜的目光中,热气球借着石子的力道和风力缓缓向对岸飘去。差不多到中间的时候,璟沅下令,“间容,就是现在。”
间容早已整装待发,听到命令,一跃而起,跃到中间身势稍缓,他的右脚正在帐篷上点了一下,又是一纵,顺利降落在对岸。
这边的众人全都欢呼起来了。终于有了生的希望。
这时小兵又来报,“赵挺部已上至半山腰。”
间容在对岸找了几棵很结实的树,把身上的绳索解下,依照卓夕交给她打救生绳的方式一高一低地打好了绳结。间易欣喜地提一口气,在绳索上几个踩踏也到了对岸,把第三第四根绳索同样一高一低地与前两根绳索并列在一起。
新的考验开始了。
她第一次与璟沅发生了分歧。
在她看来,那些奴隶们都是老弱病残,应该先行过去。璟沅则要求士兵们先过去,说白了就是歧视奴隶。事态紧急,马三在一旁看他们快要吵翻了赶紧过来打圆场,意思是先让执行公务的士兵过去一大半,一方面探探路一方面保护侯爷先行离开,然后奴隶们开始飞渡悬崖,剩下一部分士兵断后。两人一听均觉得可行,于是分头行动。
那些武功高强的明卫暗卫们直接就踏着绳索飞跃而过。剩下轻功不佳的部分士兵和奴隶,卓夕让他们在腰上和腋下分别系上绳索,绳索套在跨越两边悬崖的四根绳索上,以防有人摔落,也以防其中一条绳索突然断裂。胆子大的直接赤脚拉着绳索迅速就过去了,胆子小的吓得腿软几乎是趴在绳索上才勉强通过。
这种飞渡很耗时间,一次仅能一人通过。于是在奴隶们走了大半的时候,卓夕听到了蛇坑的那一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看来是赵挺率军攻上来了,遭遇了拦在半山腰的那三百白卉军精兵。白卉军精兵且战且退,有几人不少心摔入蛇坑,立时就被蛇群吞没了。剩下的知道坑内情况,也不敢再退,站在蛇坑边缘与赵军死命博击,无奈寡不敌众,渐渐地全军覆没。璟沅和卓夕在对岸看得睚目欲裂。
赵兵黑灯瞎火见大坑对岸人影攒动,兴奋地直冲入大坑欲往对岸而来,却不知一脚踏进地狱。蛇群缠绕上各个雄伟的身形,慢慢就矮了下去。赵兵死了几十个士兵才用火把往地上一照,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往回急奔。赵挺在后面不明所以,砍了几个带头狂奔的人才让人群安静下来。他在弄清如今地势后看着蛇坑对面近在咫尺的广安侯,好像看到日后的荣华富贵就此离他远去,十分不甘地望坑兴叹。
此时奴隶们已经全部飞渡完毕。卓夕看着对面全军战死的白卉军精兵,突然就改了主意,唤来垫后部队主帅伍行,说让他们取消任务,立刻飞渡,能逃一个是一个。伍行反对,并立即请侯爷和卓夕快走。
卓夕看着璟沅说,“没时间了,让他们快走。他们不走,我就不走。”
璟沅无奈地对伍行说,“照夕儿说的办。”
伍行于是下军令,让剩下的二百士兵先行飞渡悬崖:“侯爷心系我等安危,让我等先撤。”
时间急迫,士兵们来不及表达他们感激之情,纷纷快速飞渡了过去。
子然、间容和间易三人本已在悬崖的那一头,见侯爷二人迟迟不过来,只好又飞回来,立在了二人身侧。
赵挺在极度的不甘中想到了办法,他让人将手上所有的火把投入大坑,还有一些用来浸润火把的桐油,也悉数倒入大坑。蛇群四处逃窜,大火渐渐铺满整个大坑。赵挺不等坑内大火熄灭冷却,催促士兵绕道前行。于是有不少士兵被同样绕火流窜的蛇咬伤中毒身亡。于是人蛇又一次在火中展开了激战。几乎是踏着同伴和蛇群的尸体,赵挺带领剩余兵力终于到了璟沅的面前。
“侯爷,终于见到你了。”赵挺皮笑肉不笑地说。
璟沅也佯装惊讶地说,“赵将军辛苦,赵将军远道而来见本侯,不知有何要事?”
赵挺沉声道,“本将军奉命,请侯爷到宫中一叙!”
璟沅也沉声道,“本侯已禀明王上,待本侯接回母妃灵柩与父皇合葬后,便立即回宫向王上复命,何以赵将军如此心急?”
赵挺此时看到了二人身后的绳索,知道事不宜迟,也不再与他多说,“既如此,本将军得罪了!”
他一挥手,身后几名大将扑上前去。子然等飞身拦住,与他们缠斗起来。赵挺的士兵源源不断,璟沅、卓夕和伍行都加入了战斗。伍行见尚有十余名士兵未来得及飞渡,再拖下去恐怕侯爷更危险,于是紧急下令,“孙虎、王英等听令,全力阻截敌军,掩护侯爷撤退!”
子然也会过意来,且战且退到侯爷身边,大声说,“侯爷,我等主力精锐均已成功飞渡,侯爷快走吧。”
那十余名士兵一加入战斗,卓夕那边的压力也少了很多,她看了看情况,知道再不走,璟沅要被连累了。何况她也没想要牺牲自己保全大家,就再没有反对的理由。于是靠紧璟沅身侧,对其他人说,“轻功好的,立即跟过来。”她抱紧璟沅的腰,“侯爷,我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璟沅一笑,揽住她几个起落就到了悬崖的对面。子然见状,松一口气,杀了身前一个赵兵后寻个空隙拽上自己这边一个士兵,也飞了过来。接着是间容带着先前受了伤的伍行。最后,间易也夹着一个人飞过来了。一落地,立马到伍行身边追问伍大哥伤势如何。原来是小虎,他的全名是孙虎。
赵挺那边大将也有两个轻功好的,见状提气就追,而那个叫王英的正被赵兵打落在悬崖前,一刀砍向绑在树上的绳索。那两个赵将气息未稳,脚上堪堪要踩到绳索借力,未料绳索已断,只得惨叫一声摔落悬崖。
赵挺悻悻然,只能真的望崖兴叹了。他完全不明白,此前对手是如何把绳索系到对面的崖上去的。想起今日自己以三万兵力擒拿仅二千五百护卫士兵的璟沅,竟然让他全身而退。别说璟沅本人,就连其核心护卫亲兵碰都没有碰到,更是听说他们居然还携带了近百老弱奴隶。他自十二岁挺枪奔赴战场始,少说亲历的战役也不下百余场,回想今日攻击时所遭遇的抵抗,有些战法他几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尤其是以火油包裹于箭头之上,还有那水下林立的长矛。他手下曾抓到守楼的败兵,问询之下知道这些布置居然是几个时辰前临时的安排。可见其人心思之奇巧,远不是他表面上的慵懒无为。
这个广安侯虽手中执掌先王赐予他的白卉军虎符,但向来称病不出,任由十万大军在西北凉州自生自灭,不闻不问,仅由其帐下大将于颇辖制驻守,护卫边城。于颇头几年倒还年年上折子请求军事粮饷,璟沅悉数转交上书阁和先皇处理。近几年也知不受侯爷重视,有点心灰意冷,除了例行公事,连折子也懒得上了。听说那十万大军有一半改业成农民,自给自足。如今先王刚刚病薨入陵,今上就迫不及待欲夺其兵力,看来背后确有不为自己所知的□□。以前也从未听说这个广安侯有治军排兵之能,未料这头一次短兵交锋,自己居然惨败至此。他长叹一口气,返身下山。好在此次今上是密旨令他行动,应该不会在明面上过于为难他。
卓夕与璟沅站在新的山头,那劫后余生的数百兵士和奴隶们黑鸦鸦齐跪在地上,口称“侯爷千岁”。兵士们更是高亢地大喊“侯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自宫内传出先王重病的消息始,他们就被秘密调遣至京郊,暗藏在芙蓉山庄中已达数月,早就做好了以死相抗的准备。他们今日临战时得知已方要以二千五百人对抗三万敌军,不仅以为自身绝无生存之希望,就连侯爷也极有可能自身难保。侯爷一旦被擒,那西北十万兄弟不知要面临何种下场。不料侯爷和身边的卓夕姑娘竟有如此奇智,带着他们成功脱离险境。
璟沅一抬手,示意他们起身,转身面对着刚刚充满了血腥和危机的火山口,看着对面崖上的赵挺及众将士陆续下山的背影,觉得刚刚在对面小山所经历的一切,就如梦幻泡影一般渐渐远去,充满了不真实感。人与人的争斗,人与自然的争斗,无不是为一个活字。想起自己今日少有的失态之举,忍不住想要再次拥抱一次佳人以平复自己从未有过的惶恐和牵挂,长手一捞,却发现摸了个空。
转身却看到卓夕正被马三等人包围着,她正在接受他们如潮水般涌来上的感激之情,小小的脸蛋在火把的摇曳中忽明忽暗,洋溢着最真诚的笑意。
突然,璟沅看到小孟握着她的手,不禁冷冷咳了两声。
这个声音没有惊动处于人群中的卓夕,却传到了勤务兵子然的耳中。子然立刻摇尾跑过来,“侯爷,如今我等已暂时安全,眼下如何安置,请主子示下。”
他看了看已经布满星星的天空,说道,“这个时辰,先让大家就地歇息,你安排几人查看周边环境,再安排几人去寻些吃食和水源,待明日天亮了再寻路下山。”
“是。”子然领命去传令了。
伍行拖着病体前来领罪,“属下该死,此前携带物资均已……”除了可随身的火把火石和兵器,其他都没了。
璟沅抬手阻止他说下去,“本侯明白,你无需担心。说起来,你部今日所备物资立了大功,你且去寻余良登记名册,日后本侯有赏。”那帐篷绳索什么的,确实救了大家的性命。
伍行大喜,“多谢侯爷。只是今晚怕要委屈侯爷了。”
“无妨,你去吧。”
“是。”
璟沅看了不远处的卓夕一眼,眼神就沾滞在她身上回不来了。
伍行也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她一眼,暗叹一口气。
他走了几步,就见舒月迎上来,“大少爷,你没事吧?”
伍行皱了皱眉,“你是六小姐的贴身丫鬟。”不是更应当陪在她身边吗?
舒月也很委屈,“可是小姐说什么他们有军机要事相商,不许我靠近。”小姐成天和侯爷他们在一起,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贴身服侍,只能等卓夕想起她时接近她。
“现在无妨,你去问问她有什么需要的吧。”女孩子家,总是混在一堆男人堆里做什么?总要有个女孩子陪在一起,万一有什么不方便的事,还可掩护一二。
“是。”舒月依依不舍地离开伍行,走向卓夕。
那厢马三等人得到原地休息的指令,渐渐散开各自寻找平坦之地,还有些人自发结伴去寻找野果和水源。小孟拉着卓夕的手说,“姐姐,你答应让我跟着你的,从今日起我就开始跟着你。”
卓夕想起此前的事,刮了刮他的鼻子说,“没问题。不过大人有事要商量的时候,你就不可以呆在我身边哦。”
小孟说,“好的!不过,小孟现在有点饿了。”
卓夕从袖中掏出小白,“来,你见过它的吧?它叫小白,你可以让它带你去找吃的。你怕不怕?”
小孟高兴地用手抚了抚它,摇头说不怕。
小白抬眸看了看小孟,又看了看卓夕。
卓夕点了点小白的脑袋,“小白,你看我给你找了一个新朋友,以后他会陪你玩的,你就不闷了。”
是我陪他玩好吧?小白傲娇地转过头,却看见刚刚走近的舒月“啊”的一声躲到卓夕的身后。这些人类什么的最讨厌了,每次一见到它不是吓得屁滚尿流,就要出手抓它,这个小孟看起来跟他们不一样。那好吧,就让他跟我玩一玩吧。想到此,小白点了点头。
卓夕一笑,果然小男孩就是不一样,小白也希望多一个人类对它表示友好吧。她把小白整个放进去孟手里,郑重地说,“小孟,小白平日老躲在我的袖兜里闷得慌,从今日起,你帮我好好照顾它,不能让人欺负它。”小白翻了翻白眼,向来只有我欺负人家的份,什么时候轮到人家来欺负我了?呃,那个侯爷除外。
小孟高兴地抱着它,轻轻抚摸着它的头,“小白,小白,我好喜欢你啊。”
卓夕恶寒了一下,这小朋友一上来就表白的节奏,也太热情了吧。
去孟站起来对卓夕说,“姐姐,那我们去找吃的了。”
卓夕正要点头,一个人跑过来跟卓夕说,“姑娘,我们寻到了好多野果,可是没敢吃,呵呵,”他摸了摸头,“能不能麻烦您的小白蛇,替我们分辨一下有毒无毒?”
卓夕朝去孟点点头,“你跟他去吧。”
真好,小白连走路的力气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