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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与皇上早就相识?”沧溟显然不信笙歌这个回答,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身前‘女’子道:“可卑职从未听闻过,皇上何时出过宫,又何时与民间‘女’子有过接触了。”
“呵,”笙歌冷笑了一声道:“我与皇上相识是在四年前,摄政王谋反之时,当时皇上被叛军追杀,险些命丧敌手,沧溟大人那时恐怕还在这皇陵里好生呆着,自然不知晓外间之事了。”
沧溟眸光微微一闪,并未理会她语气之中的嘲讽之意,他忽而沉了脸‘色’,冷冷道:“娘娘编故事且要编的像些,四年前皇上躲避追杀时,卑职虽不在场,但史册里可是记载着,皇上避开了所有城镇,是躲入深山之中才会由此...”说着说着,沧溟的脸‘色’蓦然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双眼忽的睁大,声音略微有些沙哑道:“只说他在深山之中遇到一名猎户之‘女’,替他寻了猎‘洞’躲过了追兵。”
“猎户之‘女’么?”笙歌的记忆追溯到那时发生的种种,她的嘴角噙着几分柔和的笑意,淡淡道:“那个人,便是我了。”
“你、你...”笙歌见沧溟的语气突然变得古怪,素来沉着而镇定的沧溟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她忽然有些奇怪,正要说话,却见沧溟突然伸出手擒住了她的双肩:“你可是来自幽州青叶镇?!”
“沧溟大人既然看过史册,便应该知晓我的身世了,”笙歌有些惊愕之余,忽而恼怒的挥开了他的手。
沧溟浑身巨震,死死的盯着她道:“你只需告诉我,你是不是来自幽州青叶镇!”
“是,”笙歌凝眉,心中对面前如此神‘色’的沧溟生出了许多畏惧,她向后退了几步,而沧溟却突然向她‘逼’近,双眸在黑夜之中泛起红‘色’的光芒。
“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叶、念、安?!”沧溟看着眼前这张与安宁公主近乎一样的面容,心中在之前本就设想过许多次的可能,终于在此刻肯定下来。
笙歌点了点头,对沧溟此时的反应有些不解,亦有些手足无措,她并未看过史册,也未听过轩辕煜跟她讲过史册是如何记载那段往事的,但看如今沧溟所说,恐怕当初的一切都尽数记入史册了。
“你知道么,史册里仅仅只是略微提了几句,也便是方才我所说的那些,皇上在叛军追杀之下,得一猎户之‘女’所救,之后王崇焕的人在营救皇上时,那猎户之‘女’已然不知所踪,”沧溟看着笙歌,眼眶通红,原本一直对笙歌冷眼相对的那双眸子里,已经被一抹复杂的情绪所替代。
这复杂的情绪之中,有愧疚、有欣喜还有太多太多日积月累之下的追忆。
“既如此,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笙歌闻言,顿时惊讶的问道,沧溟忽而转过身去,仰首长叹之时,悄悄闭了眼眸,压下了眼中泪意。
“你的名字是你父亲告诉我的,”他的声音沧桑,比起之前的冰冷慑人,此时已然化作了慈爱与悲怆。
而听到这个回答的笙歌,犹如被人点住了‘穴’道,浑身僵在了远处,除了她脸上的神‘色’,从疑‘惑’逐渐化为莫大的震惊。
“你、你...你到底是谁!?”笙歌的脸‘色’蓦然变得苍白,身子发软的同时,手中的伞再也撑不住,轰然落在了地上。
雪‘花’落在她的脸上,渐渐化成了冰凉的水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看着沧溟背影,之前原本强行镇定下来的情绪逐渐变得‘混’‘乱’。
“念安,随我来,”沧溟回身看了她一眼,眸中闪烁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他弯腰捡起伞,撑在她的头顶,隔绝了天地间的冰雪。
这是笙歌自到皇陵以来,第一次得见真正的皇陵是什么模样,也因此知晓为何她找不到离开这座山谷的出口,如她所想,这个地方的确有着隐秘的暗道,而这些暗道的机关,则位于悬崖峭壁之上,若是普通人,是绝对无法触碰到这些机关的。
深藏的山脉之内的皇陵甬道,内里古朴奢华,若不是知晓这里是皇陵,她差点便要以为这里是一处深山中的庄园,位于山体之内的豪华宫殿。
虽未到达皇陵中心,但甬道内四通八达,且分布有书房,寝宫,大小宫殿数不甚数,虽未走尽所有宫殿,但仅仅这一条路上,她就能猜到大概。
且甬道宽阔平坦,马车通行也有多余空间,笙歌这便了然自己是如何进入这座山谷了。
到达一处宫殿‘门’边,沧溟停了下来,笙歌抬头看了一眼,便见着宫殿‘门’虽是石‘门’,但石‘门’之上雕‘花’‘精’致,能在石头上雕刻出木‘门’上的‘花’纹,必然‘花’费了诸多心血,她抬头一看,便见‘门’上有石制牌匾,牌匾之上刻有三字:聆安宫。
这里的宫殿书阁,甚至山中亭台池水,与宫中极为相似,虽尺寸上小了许多,但显然耗费的时间心血不会比宫中少到多少甚至更甚。
笙歌看着石匾上的三个字,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但还未来得及发问,便见沧溟打开石‘门’走了进去,她连忙跟上前,走进一看,才见这聆安宫只是一间卧室,室内‘床’榻,桌案皆是上等的乌木,而室内照明之物,与外间甬道内相同,皆是由石壁上镶嵌的巨大夜明珠照明。
这皇陵,果真是气派,若说是皇陵,倒不如说是一处由天下珍宝堆砌而成的宝库。
“念安,你可识得此物?”笙歌还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而沧溟则从桌案上的锦盒里,取出了一样东西呈在了她的面前。
“这、这不是我的坠子么?!”笙歌一把夺过沧溟手中的梨‘花’吊坠,原本是挂着一根红绳的梨‘花’坠子,此时换做了由金丝与冰蝉丝所制的绳子穿过,虽然看上去比起之前要珍贵许多,但这梨‘花’‘玉’坠上的裂痕她却是记得的。
“这个东西我本以为在躲避追杀时遗失了,可...怎么会在你的手里?”笙歌惊疑不定的看向沧溟,而目光扫过时,却蓦然落在了石壁上挂着的一副画卷上。
画上是一名身着白裙伫立在梨‘花’树下的‘女’子,而那‘女’子竟与自己的面容极为相似,而且画里,那‘女’子的脖子上,也带着自己手中的梨‘花’‘玉’坠。
笙歌的心跳,忽然停滞了片刻,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画卷右侧的一行字上。
“楚...安宁...”她的身子突然之间开始止不住的发抖,一个惊人的念头油然而生。
“你是安宁公主的‘女’儿,”沧溟上前几步,走到她的身侧,声音低沉而温和:“这画上的‘女’子,便是安宁公主,你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安宁公主...”那个传奇的‘女’子,那个最终下场落得凄惨的‘女’子,竟然是她的母亲,笙歌想起曾经无数个带着怨愤的夜里,自己一遍又一遍的思念而又怨恨她的亲生父母,到了如今,这股恨意早已消散,本以为放下曾经一切的她,在这一刻,忽然再次被过往那些屈辱的记忆所笼罩。
“她为什么要抛弃我!!”笙歌的身子一软,险些就要跌坐在地,沧溟连忙将伸手扶住了她,沉声解释道:“她从未抛弃过你,而是情势所‘逼’,否则只怕你也早已遭了毒手。”
“毒手?”笙歌眼眶通红,纷‘乱’的思绪之中,顿时亮起一道光芒:“是太妃,是太妃对不对?!”
沧溟没有接话,笙歌在这一瞬的猜测之后,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来,她猛地转过身,正对着沧溟,紧紧握着手中的梨‘花’‘玉’坠,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血‘肉’里:“我的父亲...是先皇吗?!”
“不是,”沧溟摇头,接道:“你的父亲叫做慕子游,当年的户部尚书,极具才华,可惜...”
在听闻这个答案时,笙歌心中的恐惧顿时消散,她害怕沧溟所答会与自己所想相同,害怕在种种变故的最后,自己与轩辕煜却成了血‘肉’相连的亲人。
而在这股恐惧退散之后,浓烈的恨意自她的心底蔓延开来,她的脸‘色’越来越白,朱‘唇’轻颤着开口问道:“我的双亲,如今是不是都不在了?”
“是,”沧溟的双拳越握越紧,眼中的愧疚之‘色’尤为明显,笙歌没有看他,而是垂着眸子看着手中被自己指甲刺破掌心的鲜血浸染的梨‘花’‘玉’坠。
“他们是不是被太妃所害?!”笙歌看向沧溟,已然从对方的神‘色’之中得到了答案。
“昔年安宁公主与先皇之间因诸多误会最终没能走到一起,其后公主便由先皇恩准在宫外安置了庄园,而在之后的机缘巧合之中,公主与户部尚书相识,这些事情先皇也是知晓的,虽心中愤愤,但还是默许了此事,而至今无人得知这件事,也是因为事关两国颜面,皇上特意压下了这件事情,”沧溟抬头看向石壁上的画卷,眸子深处逐渐燃起怒火:“先皇殡天之后,这件事还是被贤妃知晓,贤妃以为公主腹中孩子是先皇子嗣,遂动了杀心,那时我已经退守皇陵,并不知晓宫中发生的变故,直到轩辕擎谋反一事,你的父亲慕子游找到我,我才知晓你的存在。”
笙歌静静的听着沧溟讲述着当年之事,她无法想象,自己的母亲与父亲是如何艰难的护下了她,也无法知晓他二人又是经历了何种绝望。
“公主死后,慕子游便将你悄悄送走,而为掩盖公主未婚便有身孕的事情,便另找了一具尸体‘蒙’骗了东洛国,虽然知晓这一切到底是谁做的,但因牵扯过多,慕子游只得隐忍不发,直到轩辕擎谋反,”沧溟双拳紧握,周身怒火熊熊,就连笙歌也因此感染,双目赤红,身子不断的震颤着。
“之后太妃将你父亲强归于逆贼一党,扣上了这等株连九族的大罪,也在那时,我才收到了你父亲临死前的一封血书,知晓了你的存在,”沧溟忽而闭上了眼眸,想起自己找到青叶镇时的苍凉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