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明桂载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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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一时之间静了半晌。

    裹挟着潮湿咸味的夜风将路游游长发吹得乱七八糟, 路游游静立不动, 给惊的。

    她看原书时, 都是站在自己视角的, 所以刚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她觉得剧情只进展到百分之三十的宋初白这边是最好脱离剧情的。

    因为他那么难追。

    他就像是自己必须长途跋涉才能看到身影的人, 他对自己时而温和、时而冷淡, 总之根本看不出喜欢自己。即便自己放弃, 他的反应也应该是嗤之以鼻、少了一桩麻烦。

    甚至, 由于身世的原因,他内在的性格比傲慢自大的顾燕鸣还要更加尖锐,完全不可能低头。

    但现在,怎么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反而变得越来越棘手?

    就好像一切都偏离了既定的轨道一样。

    路游游皱眉:“你想干什么我现在都不在乎。”

    宋初白看着她, 开口。他的语调沉沉的,甚至稍显冷淡, 但仔细听去会发现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艰难:“我一直没问,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

    路游游:“没有误会。”

    宋初白闻言身体微微一僵,他的下颌瞬间绷紧,眉宇间一片燥意, 语调发沉:“那到底为什么?你喜欢上别人了?邴辞?”

    “我放弃与否是我自己的权利, 和邴辞无关。”

    宋初白动了动嘴唇, 想说什么,但却半晌没发出声音,他盯着路游游的眼睛仿佛被海风吹得潮湿, 蒙上了一层黑漆漆的雾。

    路游游还能说什么,路游游选择转身就跑。这大半夜的,谁知道修学旅行的其他人会不会查房什么的,到时候要有人发现她和这狗男主单独在外,又是牵扯不清。

    她攥着闪烁不停的手机,敷衍道:“太晚了,我要回酒店睡觉去了,追会长的人那么多,会长没必要非得给我送这一瓶驱虫药。”

    说完路游游就后退一步。

    宋初白完全能看出她的敷衍,他盯着她的动作,拿手电筒的手下意识便抬了一下,像是下意识想要抓住和挽留她一般。

    然而迟了,路游游很果决,在他这个动作做出之前,路游游的黑发已然在夜色中飞舞,迫不及待从他身边离开掉了。

    宋初白有那么片刻定定地立在原地,半晌没动,他身侧的塑料袋被海风吹得呼呼作响。他盯着路游游的背影,喉咙里和心里仿佛都堵住了一块。

    他就这样看着她一点点消失在下坡路上,身影越来越远。

    他一张俊美的脸阴寒中掺杂着刺伤与茫然。

    宋初白静了半晌,才大步流星跟了上去。

    路游游也听到宋初白跟来了,但他却没再上前,只是手电筒的光始终落在自己身前半步。路游游不曾回头,用跑的,很快就抵达了酒店。

    律所,邴辞这边电话一直没打通,心脏瞬间吊了起来,他抬头皱眉看了眼时间,这边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时差一小时,她那边是晚上十一点半。这个时间点路游游平时不会在睡觉,会不会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危险。

    邴辞抄起手机走到落地窗边,飞快拨通了化学系一个男生的电话,简明扼要地说了几句后,那男生道:“我前女友好像和路鹿一个楼层,我让她去看一下。”

    邴辞:“麻烦了,你尽快。”

    过了会儿路游游的房间有人敲门,室友看了眼正在浴室洗澡的路游游,对拿着电话前来问的女生笑道:“没事,路鹿在洗澡呢。”话还没说完,室友忍不住八卦两句:“你知道我们刚刚在外面吃夜宵,回来时碰见谁了?”

    邴辞微微松了口气,但听着那边的对话,不知怎么眉梢轻轻跳了一下。

    果不其然。

    “我们碰见会长了!他拿着手电筒一路送我们回来的!”

    “哇靠,你们怎么这么好的运气?”

    “哈哈,他不知道和路鹿说了什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主动和女生说话,艾玛……”

    过了会儿电话里传来声音:“师兄,路鹿没事,你要让她接电话吗?”

    邴辞沉默了下,看着大厦落地窗外闪烁的灯火:“不用了,别和她说,我就只是方才电话没打通,有点担心她的安全,没事就行——等等,她房间里有驱虫药吗?没出现什么爬虫吧?”

    那女生问了下路游游的室友,来回话:“没有,放心吧。”

    “哦。”邴辞道:“水土不服呢?”

    “也没有,路鹿挺适应的。”

    邴辞挂了电话,转身回到桌边,随手拿起打电话之前正在翻看的档案,但档案上的铅字却忽然犹如密密麻麻的小虫,怎么也钻不入他眼中。

    事务所的白炽灯在他英挺的眼窝处落下一道淡淡的阴影,他竭力定了定心神,然而仍不由自主地拧了拧眉。

    他忽然放下白衬衣的袖子,三下两下将几张纸收入文件夹中,拎起外套拿着手机往外走。

    旁边同样加班的人赶紧抬头:“哟,邴公子,去哪儿呢?家境好就是好,走到哪里都有特权啊。”

    这家律师事务所在全国首屈一指,邴辞一进来就跟了老大向律。原本他专业水平优越,还是最高学府s大法律系出身,众人没话可说。但这段时间他的家事传得沸沸扬扬,有几个同期进来的便开始阴阳怪气。

    邴辞不予理会,冷淡地转过头去,对另一个人道:“苏哥,明天我有点事,去不了了,你明天和向律师说一下。”

    姓苏的前辈有点为难:“这次当事人有点难缠,你逻辑缜密,是我们这个项目当中最优秀的一个,你得帮忙啊,不然回头向律又要发飙。”

    邴辞道:“那个案件的来龙去脉我已经整理好了,放在桌上,你明天带过去就行了。”

    姓苏的前辈这才点了点头:“那就行,那你不怕我抢了你这几天的功劳?”

    “请随意。”邴辞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律所。

    他一边走一边飞快地订了张机票,夜间寒风吹来,他订完票,抖了下外套穿上。

    路游游在海边脸上被吹了一脸的盐粒子,匆匆洗完澡出来,打算给邴辞回电话过去,室友才告诉她对方已经来过电话了。难不成有什么要紧事?路游游愣了下,发了条微信过去。

    修学旅行的第三天,路游游足足睡了一整个上午,一方面是前两天玩累了,另一方面是怕出门又撞上宋初白,现在的宋初白实在让她猜不透。

    但是到了下午,眼看着第四天就要回去了,路游游还是忍不住穿上轻便的衣服和几个女生出去逛了。

    第三天众人有些分散,随意去干什么,只要晚上回来就行。

    路游游为了避开宋初白,先去周漾玥那里打听了一通宋初白今天带领众人去哪里,得知宋初白似乎要代表s大去见一个教授之后,她放松了下来,这总不可能碰到了吧?

    而且想着宋初白畏水,路游游特地鸡贼地选择了海上项目。

    防火防盗防会长。

    沙滩上阳光很好,可以说是碧浪晴空。周漾玥和一行女生不知怎么也跟来了,周漾玥穿着性感的草莓泳衣,躺在躺椅上抹防晒霜,还时不时打量路游游一眼。见路游游只是穿运动便装,并没穿比基尼,她放下了心。

    只靠一张脸,路鹿还不至于艳压她吧?这样想着,她又将纤细的白腿翘起来,做了几个伸展动作。

    但没料路游游走到沙滩边上,将长发扎成马尾,露出白皙脖颈时,仍是一大波人目光落在她身上。

    周漾玥瞬间气馁,捶了下躺椅,拿着一杯橙汁扭着腰走了过来。

    “你又不会游泳,来海边干什么?”

    路游游当然会游泳,不仅会,技术还好得很,要不然在一些古代世界里掉下悬崖、坠入大海、假死的剧情怎么挣扎求生?!

    但路鹿的确不会,开学时游泳部招新,她就说过她不会。

    路游游诧异地看了周漾玥一眼:“你怎么总把我的事情记得那么牢?你到底是暗恋我还是暗恋宋初白?”

    周漾玥差点一口橙汁呛出来:“你搞笑吗?我只是怕你到时候出什么问题,别人第一时间怀疑是我在搞鬼。”

    她一脸便秘地盯着路游游,路游游已经笑着跑开了。

    海上有个项目,是身上系上安全带与绳索,背上吊着滑翔翼,腰前的绳索连接着游艇。游艇在海面上乘风破浪,人会被滑翔翼吊着飞上天空。宛如鸟儿一样,会有种自由而刺激的感觉。

    路游游很早之前就对这种项目跃跃欲试,她一到海边,就兴奋地找上了这个项目的收费地,付了三百块钱,然后期待地等待水手来给自己绑安全带。

    这个项目倒是很安全,算是海面飞行项目,几乎不会触碰到水,周漾玥咬着吸管喝着橙汁,看了她两眼,觉得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就走回躺椅上,双腿一跷,躺下了。

    周漾玥其实也有点想玩,但她今天穿了比基尼,又怕走光。

    她忍不住瞪了路游游一眼,早知道要玩这个,也不提前和她说一声让她也穿便装。

    路游游很快就飞了起来。

    她俯瞰着蔚蓝的大海、沙滩上蚂蚁一样的人群、远处岛屿上的树木,只能激动地和系统分享自己快乐的感觉:“我还是第一次玩这些刺激的项目,有健康的身体真好啊。”

    系统笑了:“以后的时间多的是呢,不着急。”

    系统话音刚落,忽然声音一变,道:“我怎么觉得沈菱菱神色有点不对劲?”

    “啊?”路游游俯看下去,但沙滩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群,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沈菱菱就站在岸边一艘船的旁边,她抱着手臂,眯起眼睛打量天上的路鹿,对身边的女生朋友道:“你觉得那根绳子突然断掉,上面的人会怎么样?”

    那女生吓了一跳:“啊?太危险了吧,掉下来虽然是海面,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路鹿不是不会游泳吗?肯定会呛水的啊。”

    “开个玩笑嘛。”沈菱菱笑了,睨了不远处一眼:“反正那边有救生员。”

    女生朋友不敢苟同地看着她:“你还在为舞会没和宋初白跳成舞的事情生气?”

    沈菱菱冷笑:“那件事能不怪路鹿吗?我分明感觉她推了我一把,你们却都没看见,就连宋初白也不耐烦地让我别造谣。当然,我是没什么事,但最后我舞也没有跳成,路鹿却在舞会上大出风头。”

    她话音刚落,她身边的女生就注意到海面上有点不对劲,本来一共五艘小游艇,忽然其中一辆仿佛失了控般,朝着拽着路游游的那辆驰去,在海面上激起一片雪白的浪花。

    此时此刻沙滩上风平浪静,除了忽然直起腰、眯着眼睛看去的周漾玥,谁也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

    仍飞在空中的路游游脸色却随着系统的话变了:“你是说沈菱菱让人做了手脚。”

    “对。”系统匆忙道:“我刚刚将拽着你的这艘游艇的速度猛然操纵快了,所以接下来你会有种加速感,会离海面更近一点。但是那个从另外一艘游艇上跳上来的水手我控制不了,他恐怕要将绳子割断——”

    路游游也猛然注意到了身底下的动静,她无力吐槽道:“沈菱菱这是还在走剧情还是怎样?但原剧情里没这一波啊?”

    沈菱菱在原剧情里就是宋初白这个世界的小反派,数次陷害过路鹿,但是这个手段还是出乎路游游的意料之外。

    “让她割断绳子吧,顶多就是掉进海里,反正我会游泳。”

    系统恨铁不成钢:“你以为高空掉进海里不会疼吗?我把游艇控制到最快了,尽全力让你距离海面只剩十米,这个高度应该没什么问题。”

    “嗯,谢谢。”路游游被游艇拽着,距离海面越来越近,果然见拽着她的那辆游艇上的水手惊慌失措,因为发现电子控制的游艇忽然速度越来越快,不受控制。

    就在两艘船挨得极近的时候,“刺啦——”绳子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断了。

    海面没有监控,那水手飞快操纵着游艇转头。

    一瞬间,路游游从十米高的海面掉了下来,距离岸边还有四五十米的距离,几乎是深水区了。沙滩上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尖叫一声:“救生员呢?有人掉下去了!”

    但本来海滩上有七八个救生员,此时不知怎么却只剩下两个,仓皇朝这边跑来。

    周漾玥尖叫得更厉害,她注意到沈菱菱站在那边抱着手臂,忽然想到了方才隐隐约约地听到的什么“只是开个玩笑”,猛然冲过去,照着脸就给了沈菱菱一巴掌:“你有病啊?这种玩笑也能开?路鹿不会游泳,会死人的啊!”

    沈菱菱也抓住她的头发:“你有空管管你自己吧,上次你羞辱我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海滩上混乱一片。

    路游游一下子坠入海中,她憋着气,镇定地打算游回去。

    可能是喝口凉水都塞牙缝,她的鞋子被水草缠住了。

    路游游蹬了蹬,水下没有阻力,鞋子蹬不掉,她不得不猛吸一口气,潜水进去,在水下将鞋子费力地脱掉。

    然而这一幕落在沙滩上众人的眼里,惊悚极了,就是路鹿一瞬间从海面上消失不见了。

    大海的气泡咕噜咕噜在路游游耳旁升起。

    她只隐隐约约听见叫喊声、尖叫声、还有慌张的奔跑声。

    这声音中夹杂着比较含糊的惊恐音调的“会长”两个字。

    路游游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宋初白也掉进海里了?原书中舞会结束不久后有个剧情,是畏水的宋初白掉进泳池——具体情节路游游记不太清了,只知道是自己当时放空了泳池的水,拼命救了他。这个时间点早就过去了,路游游以为这个剧情早就被自己跳过了。

    总之这样非常错乱地想着,她已经脱掉了鞋子,费力地朝着沙滩边上游去。

    就在这时,水面忽然被巨大的冲力搅动,白色泡泡升腾而起,有人拨开水,宛如一道利箭,朝她游了过来。

    那游泳的姿势相当专业,甚至像专业的游泳运动员,比路游游这个半路出家的专业多了。

    路游游以为是救生员,也朝那边游过去。

    然而往前几米,被那人猛然抓住肩膀,带着往岸边游时,却猝不及防地发现这人是宋初白。他漆黑的发丝贴在白皙额头上,脸色难看,扣住路游游肩膀的手令路游游感到生疼,烈日晴空下,他宛如一只水鬼。

    路游游心中的震惊宛如惊天骇浪。

    宋初白在原文中的设定明明是有深水恐惧症,他明明从不下水,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都会游泳,很快就到了岸边。

    路游游浑身湿透,筋疲力竭,猛地喘了几口气,拎了下身上的海水,一摸脸,全是盐粒子。

    “上来了上来了!”众人纷纷惊惶地围过来:“没事吧?没事吧?会长?”

    “会长从不会游泳的,怎么竟然?”

    宋初白扶着地面,脸色很糟糕,嘴唇惨白,他摇了摇头,正要站起来,颀长的身影却一下子倒了下去。

    路游游好不容易站稳,被他这么一砸,差点直接砸在地上扑街。

    她手忙脚乱接住,也一阵惊慌,但幸好很快卫楠他们就匆匆赶来了。

    路游游掐了下宋初白的人中,宋初白倒是没有呛水,但不知道为什么晕了过去。卫楠神色很是紧张,匆忙将人送到了最近的医疗中心。

    赵一昇留在海滩边善后,被从海中救出来的路游游也一并被带着去了医疗中心。

    走廊上,当地医生简单给路游游检查了下,确定她没什么事之后,就进病房去了。

    路游游坐在铁长椅上,浑身湿漉漉的,顾不上去想整沈菱菱的事情,心里还在为浮出海面时的那一幕不可思议。

    卫楠捧着一杯热茶走过来,递给她一块浴巾:“先擦一下,待会儿我找人送你回酒店,今天也是巧了,幸好我们见完教授之后来了海边一趟,刚好碰上了这场意外,不然你可能要呛水了。”

    路游游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解释自己会游泳,以前不会都是装的。算了,不管怎么说,的确算宋初白救了她。她接过热茶捧着,忍不住道:“他——”

    “哦。”卫楠看了眼病房,道:“他没事,不是溺水,就是晕了过去。”

    路游游无法理解这个说辞:“我记忆中宋初白不会水,在学生会那里的资料也是不会游泳,但刚刚他怎么还比救生员先到?”

    卫楠耸了耸肩膀:“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初哥以前小时候拿过少年组奖牌。”

    这一点原文完全没有。就像是邴辞光鲜亮丽的家庭之下的实际情况一样,路游游看着卫楠,隐隐约约意识到这又是原书那冰山一角之下的庞大的没有写出来的东西。

    她擦着头发,不知道该不该问,一方面觉得这可能是宋初白的隐私,况且她要和宋初白撇清关系,何必多此一举地问,但另一方面她又很想知道在原书呈现出来的那么一小块之下,这些人到底是怎样的人。

    她没有开口,卫楠往后一靠,双手插兜,看向病房,却忍不住多说几句。

    昨天晚上宋初白回来时神色很难看,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猜到可能和路鹿有关。这阵子他将宋初白的心烦意乱看在眼里,便忍不住对路鹿开了口。

    他道:“你追过初哥,但你可能不太清楚,初哥在宋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们宋家……”卫楠不知道怎么形容,于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他们宋家人很多,每个人都有点一言难尽”。

    路游游心说,宋家的事我可能比你还清楚。

    卫楠想了想,继续道:“初哥十一岁时被姜阿姨带着回了宋家,不过没有回老宅,当时是回的宋耿——也就是他父亲的公寓那里。他母亲有点疯,竟然想和宋耿复合,想用孩子来牵制宋耿,但没想到宋耿那家伙压根就是个畜生,并不在乎什么血脉,给了一点钱,将他们母子丢在那里不闻不问。”

    “宋耿具体有多畜生我不想多说。”卫楠道:“总之,十一岁之前初哥算是在渔村长大的,游泳很厉害的,还拿过少年组的冠军,但十一岁到十四岁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

    “那时候他母亲见没办法用他来维持和宋耿的关系,虽然非常失望,但仍然继续把他丢在宋耿身边,不闻不问,每次见面了,说的话就是车轱辘让他想办法从宋家捞一笔钱,多找宋耿要零花钱,攒够一笔足够生活的钱后,就带他走……姜阿姨是那么承诺初哥的。”

    这一段是原书里路游游视角里没有的剧情,她讶然地看向卫楠。

    她见宋初白一直将他母亲的照片好好保留着,以为宋初白至少有个对他很好很好的母亲的。

    卫楠道:“但在宋家想捞出一点钱来,很难,尤其当时初哥只有十二三岁。有一次他跟着宋耿回宋家老宅,被几个大他十来岁的堂兄弟盯上了,那群人把他关在水库里淹了三天。后来怎么出来了我不知道,他也从不和我们说,但那之后,初哥就畏水了……”卫楠说着忍不住攥起了拳头,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总之,宋耿就是个畜生。”

    路游游心里的震惊难以言喻。

    她一直都知道原书给每个人的一个微小的设定都不是平白无故的。比如说邴辞不会喝酒,原来是因为家中那样的情况,从小被父母强加压力,勒令他放弃自己的梦想。但原来宋初白深水恐惧症的设定,背后竟也有缘由。

    她忽然越来越感觉这个世界的真实。

    她所见到的是原书给这些人物呈现出来的一面,但在未呈现出来的那片冰山之下,远远有更多的东西她未曾知道。

    卫楠转过脸看向她,欲言又止:“他救了你,你待会儿能不能进去看看他?”

    “我会的。”路游游警觉道:“但是没有什么他救了我,我就必须要继续追他的道德绑架吧?”

    卫楠笑了:“没有。”

    卫楠忽然又低声道:“我感觉初哥,呃,宋初白可能——”他想说会长可能喜欢上你了,但又不知道这话由自己说出来是否合适,他还想问问路鹿为什么忽然不追宋初白了,但又觉得这是人家的私事,自己也没什么立场问。

    于是卫楠又悻悻然闭上了嘴。

    路游游问:“那宋初白母亲是怎么……”

    “空难死的。”卫楠提起宋初白母亲,倒是并没什么尊敬之意,语气淡淡:“她当时答应初哥,让初哥在宋家待三年,攒够钱给她,她就会来带他走,但是最后十四岁的初哥真的从宋耿那里弄来一笔钱给了她,她却头也不回地就一个人走了。走的那晚那趟航班就出了事故,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

    三年。

    路游游豁然明白了,为什么原书中,自己追了宋初白三年,宋初白这高岭之花忽然便融化了。

    当时的路游游站在自己的视角,只觉得毫无道理,为什么是三年?刚好追了三年,宋初白态度有一天便发生了变化,看自己的眼神也温柔了,仿佛将自己纳入了他的羽翼之下。那么那三年里,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舞会聚餐那晚,那一句半途而废,是对自己说的,还是——

    ……

    刚从海里出来,浑身无力,让路游游脑子有点晕。

    她只觉得宋初白这个人乱得很,她一时之间还没理清楚思绪,身边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路游游一抬头,就见混乱嘈杂的走廊上,邴辞汗水从俊挺的额头上落下来,他提着外套,手里还拿着护照,衣领微乱,大步流星地匆匆赶来。

    路游游惊了一下,下意识要站起来,但双腿刚从海里出来,还发着软,于是只能浑身湿漉漉地看着他:“你怎么来啦?”

    昨晚发微信,邴辞压根没说要来的话。

    邴辞扶住她,见她没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蹲下来,将她手里的浴巾接过去,给她擦了擦头发:“我刚下飞机,就听周漾玥那边打来电话,说你掉海里了。”

    “这事儿一言难尽,回头和你说,不过我没事。”路游游打了个喷嚏。

    邴辞将外套披在她身上,抬头看着她,又垂下眸,继续给她擦头发。

    他外套上有着淡淡的木质清香。

    擦完头发,邴辞道:“手。”

    路游游抬起手,他开始给她擦手臂上的水。

    路游游看着他,慢半拍地问:“不是,你怎么突然来了?我出发来修学旅行前,你不是和我说律所有项目?”

    邴辞忽然看向卫楠,皱眉:“你很闲吗?去帮忙换条浴巾,然后找间有暖气的病房好吗?”

    卫楠倒是没想到这点,见路游游瑟瑟发抖,他倒也没多说话,转身去了。

    路游游又问:“律所那边怎么办?你该不会没请假就来了吧?”

    邴辞没说话,只是单膝点地在她面前,沉默地一点点帮她擦身上的水,抬着漆黑的眸看着她。

    路游游不知怎么,感觉一向温和的邴辞好像有点生气。

    这怒气非常浅,也或许是被他极力压抑住,只从他发白的指骨上透露些许。这怒气中,仿佛还带着一些害怕失去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