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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
曲问骅前一段时间雇佣的专案组联系到了他。
这一行人早先被曲问骅派去调查曲问野这段时间性情大变的原因, 既然医学上无法解释, 那么科学和玄学上至少要给出一个解释。
曲问骅打开视频会议, 捏了捏眉心, 道:“说吧。”
专案组的人发现曲问骅这段时间肉眼可见地沉默许多, 他当然不会被摧垮, 他这样的人不会被任何事情摧垮, 即便是亲人离世, 他也能最妥善地处理好。
他身上的西装依然一丝不苟, 俊朗的面庞宛如大理石般坚毅英俊、仍然精神奕奕。
但是他身上那种沉默、与时不时走神的情绪,却无时无刻弥漫到空气中。
乃至于视频另一端专案组的组长都忍不住开口问:“曲先生,您多久没休息过了?”
曲问骅没有理会,抬手拿过来一份文件,一边低头签字一边催促道:“有什么新的发现?”
专案组面面相觑, 只好进入正题:“我们给您的电脑传了一些加密文件,您可以看一下。”
曲问骅划开一边的平板。
视频那边专案组继续道:“刨除所有错误答案, 如果最后只剩下一个吻合度最高的答案, 那么,哪怕这个答案再离谱,它也是正确答案。理论上灵魂穿越这种事情并不是不可能存在, 尤其像曲二先生这种情况。按照这个方向去思考, 之前三个月成为您弟弟的, 可能正是那把古剑的主人。这把古剑的来源倒是众说纷纭,现在唯一能核实的便是它可能出自古代一位早逝的皇帝之手。但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已经不可考察, 能查到的资料我们已经发给了您。”
曲问骅划了几下平板,眉梢微微蹙起,不知道在思索什么,沉声道:“如果曲问野身上可能发生这种情况的话,别人身上会不会也能发生?”
路倪的死亡来得太过仓促和惨烈,没有道别,遗体面目全非,不给人任何希冀。
以至于大半个月已经过去了,曲问骅却每夜一睁开眼,都恍然间还以为仍处于那个雷雨夜。
他惊醒之后,匆匆跳下床,心脏的痛楚难以言喻,他想去及时取回借给她的那辆车。如果他当时顾虑周全一点,或许根本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但当脚底触及到地板的冰凉时,他却猛然被召回现实当中。
然后一次一次地意识到,迟了。
一切都已经迟了。
听见曲问骅的话,专案组愣住,似乎在斟酌曲问骅这是命令还是随口一问。
但等他们琢磨过来之前,曲问骅已经摆了摆手:“算了,继续说。”
专案组这才松了口气:“除此之外,在调查的过程中,我们还发现了一点别的东西,是关于宋家现在新的继承人的。”
曲问骅打开专案组新发过来的邮件,发现是一些照片,宋初白的人这一段时间频繁出现在一些路倪以前出现过的场所,包括车祸现场、路倪之前的老家等地方。
除此之外,曲问野似乎也成了宋初白的调查对象,这阵子恢复正常性情出院后的曲问野参加过两个慈善晚会,宋初白也都出现了。
曲问骅皱起眉头:“他?”
宋初白又怎么会掺和进这趟浑水里?他和路倪并没什么关系,他调查已经死去的路倪干什么。
路倪发生车祸去世这件事始终有一个点令曲问骅猜不透。她没有驾照,可又为什么会半夜开车出去,她想去哪里?
当晚她手机里也没有电话打进来,所以也排除了是有朋友临时叫她出去。
查来查去竟查不出她出事故的根本原因。
越是这样,她的死亡越是成为所有人心头浓墨重彩的永无法忘却的一笔。
专案组道:“路小姐发生车祸之前,宋少曾在医院路鹿的病房待过一段时间,之后驱车前往路小姐的住处,他是第一个赶到路小姐事故发生现场。”
曲问骅道:“这个可以用巧合来解释。”
专案组:“但在事故发生之后,他却一路疯狂开车跟着救护车抵达医院,对于一个朋友的姐姐,他这个反应是不是有点过激了?”
“除此之外,他最近还一直在调查失踪的s大法律系邴辞的下落。”
曲问骅双手交握抵在唇前,根据专案组提供的信息,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神情古怪:“你的意思是说,宋初白认为路倪没死,并且在千方百计找到她?”
专案组表情也有点奇异,道:“是的,虽然这一点有点匪夷所思,而且这位宋家的后辈行事非常缜密小心,很难搜集到更多的东西。但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来看,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似乎的确是为了找到路倪。”
路鹿、宋初白、邴辞、路倪、之前的曲问野、曲问野身上所发生的灵魂替换……似乎有什么在曲问骅的脑海中连成一条线,逐渐清晰起来。
但他所想的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他眉心猛然一跳,根本无法笃定。
“这样。”曲问骅思索一番后很快道:“我会加派人手给你们,你们撤回之前调查曲问野的人,现在将人手分成三组,将重心分别放在宋初白、路鹿、以及音讯消失的邴辞身上。”
专案组:“是。”
如果能找到——真的能找到吗?当着所有人的面死去的人也能复生?
曲问骅一向不信什么牛鬼神蛇,但近来发生的许多事情的确超过了他的认知。
其他的他暂且全然不管,倘若真的能找到……
曲问骅死寂如大海的眼底浮起一团希望。
相比较其他人,顾燕鸣近段日子以来更加颓废,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一整天。
但他能到现在的地位,也并非全然靠直接继承顾家的产业。
他一开始直面路倪的死亡,是冲击与绝望实在过大,痛彻心扉到无法镇定下来。
这几日他冷静下来了点,才同样发现了宋初白的一些动作。
顾燕鸣同样派了一些人手去调查。
至少要弄清楚宋初白突然对路倪如此执着的原因。
国外暂时还是风平浪静的。
邴辞那天做完饭,陪路游游吃完后,还收拾了碗筷进厨房去洗碗。
趁着他洗碗的功夫,路游游走进厨房打算和他好好谈谈,但邴辞眸色一黯,立刻借口有事,拎着外套转身先走了。
路游游看着他洗完了的碗,欲言又止。
两人其实谈和不谈都一样,该说的话路游游早就已经全都说过了。
还是路鹿的时候,在游乐场委婉说过一遍,是路倪的时候,在那个车祸的雷雨夜里,也以最冷漠无情的姿态说过一遍,而现在恢复了路游游的身份之后,也提过几次。
她想把他推开。
而他所想的只是留在她身边,哪怕今后很久很久的岁月里,她对他的喜欢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路游游回想起,从自己还是路鹿开始,到现在,邴辞看向自己时的眼神始终没变过。
自己要是多看他一眼,他眼睛都会亮起来,英俊的脸上虽然竭力隐藏,但仍会泄露掩饰不住的喜悦。
路游游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残忍,但她却始终迈不过那个坎。
她想着让邴辞尽早回去,长痛不如短痛,接下来几天都竭力避开邴辞。
早上邴辞送早饭过来,她不开门,装作已经出去跑步了。
晚上邴辞送零食下来,她只要听见邴辞下楼的脚步声,就立刻拉开门先蹿出去。
要躲开一个人有的是办法。
哪怕是住上下楼,也可以做到几天一面也见不了。
只要心肠足够硬、动作足够快、收到电话和信息不回。
回家时见到他坐在楼道口便立刻转身就跑。
早上开门见到他身上沾了些晨露抱膝坐在外面,明知道他等了一整夜,明知道他等得脸色都有些发白,但仍然立刻关门装没看见。
邴辞也不可能一直堵她,他怕她因为他晚上不回来,会出什么事。
就这样几天过去,路游游把自己想要赶邴辞回国的心情表达得再充分不过,邴辞终于不再来了。
路游游不是没有看见邴辞眼底的失落和刺伤,但她装作没看见、没发现,她自认为早点让两人都回到正轨,是对两人都好的事情。
第五天邴辞没来。
第六天他牵来了一条小狗,正是那天从医院回来时路游游盯着看了很久的那条狗。
小狗和邴辞都在门外眼巴巴等着,尤其是小狗,眼神湿漉漉的,偏偏又很乖,一直不叫也不吵。
路游游不得不开了门。
邴辞将她爱吃的香喷喷的保鲜盒递给她,见她出来,神情松了稍许:“想不想养一条狗?上次我看你其实挺喜欢它的。”
路游游当然知道邴辞的心思,有了养狗这件事作为借口,接下来就是他们一起养的狗,他就又有了留下来的理由。
路游游是很喜欢这只小狗,那天在街道上看着它一动不动任由人帮忙洗澡的乖巧模样,她眼睛就亮了,但是如果养的话——她简直怕毫无经验的自己把它养死。
她立刻拒绝:“算了,太麻烦了。”
邴辞道:“遛狗、喂狗之类的事情全都我来做,你陪它玩就行。”
路游游仍然摇头:“我不养,你送回去吧。”
路游游关上门,邴辞抱着狗静静站了一会儿。
他看了眼怀里的狗,狗也并不说话,安安静静的,但是仿佛知道自己被遗弃了,抬着狗头,一双小黑眼睛湿漉漉地看着邴辞。
邴辞只得扯了扯嘴角,神情透着一股浓浓的黯然情绪。
“她没那么喜欢你,也没那么喜欢我。”
小狗听不懂,迷惑地看着他,但是小狗能察觉人类的难过的情绪,它两只后爪踩在邴辞衬衣上,踩了踩,将他衬衣瞬间踩脏,以此来安慰他。
邴辞能察觉路游游心里有一道坎,他走不进去。他什么也没再说,走下楼梯,把小狗送了回去。
接下来又有两天路游游没见到邴辞,不过邴辞并没走,他暂时将重心移到了工作上去,早出晚归,忙到深夜。
路游游从阳台上看到楼上的光半夜还是亮的,心里愁得发慌,她坚持,邴辞比她更坚持,这下该怎么办。
她忍不住跑去酒吧喝酒。
话又说回来,逛遍各大酒吧、调戏各种帅气小酒保,本来是她的退休计划之一,但是因为邴辞在,导致她这项退休计划都快被她从计划上抹去了。
本来她被奖励了无数金钱,无数房产,是时候开着飞机,包养各类美男,做一个快乐的富婆!但现在怎么——
她一袭吊带黑裙,坐在酒吧高脚凳上,接受着许多人惊艳的目光,忍不住对系统吐槽道:“但我现在怎么做着这件事,有种浓浓的背叛邴辞的感觉?我的快乐呢,我的快乐没了,呜。”
系统不悦道:“谁让你将太多精力放在邴辞身上了,明天去买闪钻吗,这是你的计划第二十三条。”
“明天再说吧。”不知道为什么路游游不太能提起兴致。
这些是她以前最想干的事情,但是现在被几个白人男性前来搭讪,她脑海中就情不自禁想起邴辞看向自己湿漉漉的眼神。
她反而完全放不开手脚。
正在路游游意兴阑珊,喝了几杯酒,打算早点回去睡大觉的时候。柜台后的调酒师换班了。
新换上来的是一个稍带些混血的帅气小酒保,眼窝深邃,冲着路游游甜甜一笑,给路游游添了两杯:“美丽的女士,待会儿夜场会有人跳舞助兴,不再待会儿吗?”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撩拨着路游游。
路游游瞥他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她还没见过国外的男女混舞,如果放在之前,她肯定很感兴趣,但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提不起兴致。
反而脑子里一直有种生怕被邴辞抓住的心虚感。
路游游忍不住叹了口气,穿上薄外套打算回去。
小酒保连忙过来帮她穿上。
就在这时路游游感觉到了右后侧方一道浓浓的视线。
她心中咯噔一声,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回过头去,邴辞单手插兜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看着她,她一下子就对上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