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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唯自己都想不出,会说出这般愚蠢的话。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但现在我是我了!”
她勉强对门外的寺清一笑,牵强的扯动嘴角。
茶唯的记忆只停留在了那,陈永安压低着帽子走进病房,昏暗的灯光,他手上的屏幕亮眼得很,那是一张触目惊心的照片,林花花闭着眼睛满身是血。
再次醒来,那种恐惧,死亡的手勒紧她的脖子。
林花花讲了半天,把后续一些事,讲了个大概。
她当真以为,接近死亡,自己被恐惧俘虏,吓成傻子。再一次面对寺清,她竟有说不出的慌张,羞愧于之前的所有,更是担心自己脆弱的内心被窥视的干净。
寺清两眼与她相对,蹙起了眉头。相对了片刻,她正期待寺清说些什么,来打破她的担心,但对方并没有。
而是与她擦肩而过,走进房间。
“收拾东西,立刻离开这里…还在看什么?我让收拾东西!”
寺清语气微怒,随后见着两人不动,她慌乱的把行李箱一拉,抬了起来。
这样的慌乱,相处了这么久是从未见过的,眼下林花花也不愿说什么,把话吞回肚子了,随手把包背上肩上。
茶唯立在原地,痴楞得难以迈开脚。
手腕上一重,被寺清狠狠的拽回现实,寺清看着她时,眼里竟多了一丝不耐烦,她语气冷冷道:“还需要我拉着你才走么?”
茶唯摇摇头,鼻子有些酸,她大步向前,夺过寺清手中的行李箱,步伐快的不到片刻只留下一个背影。
林花花挎包,艾艾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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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外面是白天亦或是黑夜?
在玻璃缸内呆了两天,她闭目养神,一边恢复元气,一边正想着那天的老妖,该如何对付。
她盯着猎物十来年,中途杀出这样的程咬金。把她打了重伤不说,揭了她的皮,断了她全程计划。
茶唯那小妮子,本该堕入回忆,意识就该痛苦的死在那。
玻璃缸被砸得哐哐直响,她不大情愿的睁开双眼,落入眼瞭的是白龄。她披头散发,一日不见秀黑的长发顿时满头银白,一张脸被皱纹爬满,那双眼珠子倒还是炯炯有神,嘴边带着戏谑的笑。
她手中一苹果,嘴一下去咬的苹果汁流了一手心,满满一大口,她边吃边有趣的看着玻璃缸中的“人”。
突然,缸内那“人”开口:“你知道么?”
白龄嗯的一声,凑近了点,苹果要的吧唧响,疑问摇头说道:“知道什么?”
她嘴角一勾,本无皮脸,这笑容却无比优雅:“岁月并无能力剥夺女人的美貌,外貌不过是清浅芙蓉妆总有退色时。真正可与岁月媲美,不过女人身应有的委婉端庄,言谈时轻笑盈盈,举止细腻柔情。”
白龄听得一头雾水,她把苹果核往边上一个杠里头丢去,大虫子蠕动着肥胖的身子,张开满口倒刺,如蛇吞般吞了苹果核。
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驾着腿,抖了半天,见玻璃缸倒影着自己那张苍老的脸。白龄抓起胸前银白的发丝,终于明白的笑道:“没听出来,你刚是在说我啊?”
玻璃缸内的她,下半身呈透明,无外皮遮盖肉色血红,她依旧手背捂嘴角,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白龄顿时觉得胸口一腔火:“怎么?我这副模样你看不惯?我说话粗声燥气你听着不爽?还是我有苹果吃你不乐意!嘿嘿…不过,我就喜欢你不乐意不爽咋了!”
她嘴角扯动,丝丝声响,不到一会,满屋子的黑蜈蚣往玻璃缸方向集聚。白龄嘿嘿一笑,拨弄着那白发,笑道:“给姐给你做个肉身吧?你慢慢享受,我呢,得去找点吃的补补身子。”
黑色蜈蚣顿时填满了这个玻璃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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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白龄再次踏进这房间时,已是年轻翘楚的模样。
她大步流星的走进,从玻璃缸里拽出奄奄一息的“人”,只见她的肉身已经消失了大半,透明已经吞噬到了胸口。
血红色肉身布满了蜈蚣留下的咬痕。
白龄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她闭上双眼,一动不动。白龄取笑道:“让你牙尖嘴利,都不晓得生前你该是个什么女人!竟说些不中听的话,不过,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难得,漫长的人生有那么一丝好玩。
白龄站起身,开始在桌子拾倒着瓶瓶罐罐,手不停的忙活嘴也碎碎念起来:“为什么救你?嗯…我想想看…”
像有人跟她讲话般自问自答。
“觉得你跟我家姐挺像的…一张嘴不饶人,非把人往死里说…你倒是没这般严重!救你,多少还是觉得亲近!”
“哎…”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看地上那人,又说:“我还一直真想不明白,脱离肉身的元灵咋能活成这样?活久见,真是活久见!”
她从罐子里掏出一条黑蛇,塞进另一个罐子中。
嘴又吧唧吧唧说:“啥子委婉端庄,盈盈轻笑,这玩意…估计这年代找不到,都不知你生前是个什么人!”
地上那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团水汽往白龄的脚边蠕动着,那句:都不值你生前是个什么人。水汽顿时烟消云散,她闭上了双眼。
生前什么人啊?
她好像没有生前吧?
有一段时光,她感觉自己活着,她便一直想回到那时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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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裘道长禁锢了有一段时间,被压在乌压压的土缸里头。
裘道长心狠手辣,为了夺取活人的戾气,活生生的把人的头按进土缸里头。
生命是什么?为何如此脆弱。
她看着一张张脸,死前一口气息,瞪大的眼睛带着不甘与恐惧,她沉在水底,不过是一团灵气罢了。
裘道长抓着那人的脑袋往回拉,扔在一边,头往水缸就探了过来。他脸上微怒,说道:“还未能成型?又未能成型?”
水缸边上有个偏矮的男人,他脚跨过地上的尸首,也看了一眼水缸。
裘道长冷哼一声,问他:“是戾气不够?铸不了人身?”
那男人轻摇头,沉思了片刻说:“以林某看来,戾气不过为引,铸不了人身是修为不够。裘道长,林某不久之前提议,何不趁着机会试试?”
裘道长迟疑了,与人合作,来日争夺七门派为首之位,岂不是多了绊脚石?
对方又开口:“符箓血脉与裘道长的魂灵术,合二为一,永生之术又何难?”
他呐呐道:“永生!”
好长一段时间,她呆在水缸底,无人来。
忘却星辰,岁月了无痕。
裘道长与符箓的活晾阴成了,她以元灵铸进一六岁女孩之身,她张开腿跑起来,张开手臂迎着风,她喉咙底也咯咯咯的发出声音。
不到三日,肉身开始腐烂。
裘道长与符箓林某又不见踪影,她又回到了水缸底,却经常会探出脑袋,张望着。
不久后,第二个肉身维持了半个多月,领裘道长符箓高兴不已。
两人的欲望日渐膨大,而她,也初尝当人的乐趣,越来越想躲在肉身里,永远不再出来了。
她开始记下两人的对话,记下铸进肉身时的步骤,逐渐掌握了活晾阴。
依稀记得那段时光。
十四岁的少女,将军家的千金,她被慌乱找到时,会说一两句话,支支吾吾。
每日晨,陪伴她醒来的奶妈为她梳妆打扮,她一身精致旗袍,吃着丰盛的早餐。随后,礼仪,读书,社交。
也是偶然,一个活动,她结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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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龄把陶罐摇得叮当响,她从回忆中清醒,睁开了眼睛。
从陶罐里抓出小黑蛇,走过来对着地上那人说:“暂且用这蛇身养养,害人这事我做不出来,只能整这玩意,等你养好了,再想其他法子找肉身?”
谁知地上那人轻轻一笑:“不,肉身我已找到!”
白龄鼻孔冷哼一声,突然全身动弹不得,小黑蛇掉落在地,她低头一看,全身被一团水汽缚得结实。
她嘴角一动发出丝丝的声,突然间,凌空水鞭一甩,落在她脑袋上。
白龄瞬间晕眩,整个人倒在地上,只见地上那人“人”化为一团水汽,往她边上流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