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花散(2)

一梦薄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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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镇街巷中行人如织,年近半百的老妪坐在自家门前的青石凳上看稚子嬉戏打闹,小贩在街道阴影处叫卖声婉转动听。这喧闹的氛围一直延续到街巷深处的一家学堂后院。

    院后古榕枝叶繁茂掩盖一片阴凉,阳光透过枝叶撒下游弋光斑。一阵银铃般笑声萦绕在这不大的学堂后院:“清哥哥,你在哪儿?清哥哥?”

    古榕树后,清眉眼含笑静观被蒙住眼眸的小女孩四处乱转找寻他的影踪。光斑打在清的眼眸,长睫下的眸眼被光斑晃得微闭。

    耳畔传来小女孩喜悦的笑声,那声音犹如银铃碰撞而发的清脆,小女孩一雪白小肉手紧抓身侧人一角衣袍,一手快速将蒙眼布扯下,嘴角含着成功的喜悦:“抓到了,我抓到了,清哥哥这回看你怎么逃。”

    蒙眼布悉数落下,待看清眼前人时那大大眼眸里的喜悦顿时消弭不见踪迹,被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尴尬。

    小女孩身体微怔,那紧攥着衣袍的雪白小肉手此时亦忘记松开,许久小女孩那肉嘟嘟的小嘴巴才道:“对不起啊,我抓错人了啦。”说罢转身向古榕树后寻去。

    被抓错的孩子,一双如苍鹰般锐利般眸光紧紧凝视着小女孩转身离去的背影,脑海中满是小女孩那双大大眼眸的调皮,那孩子唇角微勾,轻声低喃:“抓错了吗?”

    古榕树下,清瞧着眼前小女孩气鼓鼓的脸庞,忽联想起他家那只易怒的小花猫,这模样何其相似。他嘴角微扬,眉毛亦随着嘴角微微上扬。

    小女孩见清笑得灿烂,大大双眸内怒气更盛,她朝清骂道:“笑,清哥哥你还好意思笑,看我出糗清哥哥很开心是不是?”

    清嘴紧抿,一脸严肃相:“怎会?见你出糗……”上课钟声突然被敲响,清将快要冲出嘴的话语又吞下肚,一手快速抓起小女孩雪白肉手向着学堂奔去,一路上小女孩未见清眸子里深深地笑意。

    学堂里,先生手拿昨日所布功课,嘴边喊着学生名字紫荷。

    小女孩听见她名字立即起身走向先生。

    先生将手中宣纸递给小女孩,嘴唇抿的只剩一条僵硬线条。先生手执戒尺狠狠敲打在小女孩雪白肉手上,先生指着那功课道:“紫荷,这便是你交于先生的作业?你画的这是什么?哪见清荷模样?回去重画,直至画好再交给我!”

    小女孩接过功课唯唯诺诺点着脑袋。

    小女孩慢慢走回自己的课桌,功课被她丢在课桌上再未瞧一眼。

    她抬起被戒尺打得红肿的肉手,大大眼眸内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泪顺着她那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滑落到宣纸上,将那四不像的清荷濡湿直至模糊。

    手心火辣辣的疼,泪不知不觉中落得更凶。

    耳畔传来她熟悉的声音,她抬眸望向那人,入眼便是清搞笑的鬼脸动作和鼻头下的两撇小胡子。

    小女孩瞧着清各种搞笑动作不禁扑哧一笑,泪花终止在眼眶。

    清见小女孩终于破涕而笑,心情亦随之放松,他转眸望向先生悉心听着先生学堂所讲,未听得小女孩在一旁低喃着叫他清哥哥,未见得身后一双苍鹰般锐利的眼眸狠狠盯着他。

    先生讲完一课,随手叫起正手执墨笔用心做笔录的清重复一下他刚刚所说。

    清起身,正准备回答先生问题时,却不料引来学堂学生一阵哄堂大笑,清一双温柔眸眼此时装满迷茫。

    先生瞧一眼清,随后又望一眼一旁低眸强忍笑意的紫荷,顿时心下了然。

    清见先生愤怒脸庞,眸中迷茫更盛一层,清正欲问先生为何发怒?他还未曾答题。

    先生手握戒尺下三尺讲台朝清所在位子走去。

    清见先生站在自己身侧仍是不知所以然,他启口道:“先生,清还未曾解答您的问题,你为何如此愤怒?”

    先生手扬戒尺,开口语调极其温柔,清在先生开口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心里便隐约感觉有大事发生。果不其然先生开口道:“清,如今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在你脸上涂满墨水一个星期不需洗掉,第二是戒尺十下,自己选。”

    清听到先生要求,心下顿悟同学所笑为何,那张俊俏小脸顿时如红透的番茄,长睫低垂,他答:“我选第二种。”

    竹条戒尺打在手掌心发出声声脆响,先生眼眸中怒意随着戒尺声愈加旺盛,十下完,先生转身走向三尺讲台,未曾瞧一眼清那红肿的小手。

    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疼的呲牙咧嘴,清望着自己那红肿不堪的小手,心不知今日爹爹为何对他下如此狠手。

    放学的钟声一遍遍在学堂上空萦绕,先生看着学堂中蠢蠢欲动的孩童叹一口气,玩心如此之重,以后怎可成才?

    钟声停落一刻后,先生仍未开口放学。

    先生瞧着学堂中各个心不在焉的样子,终是叹口气道出一句放学。学生得到先生指令蜂拥般跑出学堂,小女孩欲起身离去却被清拉住衣袖。

    清轻轻握着小女孩略微红肿的双手,摇头道:“先等等,此时正乱,你若此时离开说不定会受伤,我陪你一起等人静后离开。”

    小女孩瞧着清,肉嘟嘟的小嘴巴微微弯起,大大的眸子内撒满喜悦的星子,她点点头。两只小手轻轻握起,仿佛要一起到终生。

    清和紫荷二人紧紧盯着汹涌人流,未见身后一小男孩定格在空气中的小手,小男孩盯着清和小女孩轻握在一起小手,一双眸子里满是苍鹰应有的毒怨。

    许久,小男孩放下定格在空气中的手,嘴角斜扬,眸中满是轻蔑,他瞧着清瘦小的背影,轻声低喃:“不属于你的东西终究不会长留,我想要的东西没有一件是得不到的。”

    星零人影走过学堂门,清牵着小女孩的雪白小肉手走出学堂。

    先生瞥一眼清与小女孩握在一起的小手,长叹一口气。

    清牵着小女孩路经学堂后院的清荷塘,此时正值清荷花开正盛之季,小男孩望着满塘清丽绽放的清荷,回眸对小女孩道:“同为荷,你为何就偏偏这么笨,连自己的名字都画不好,活该被先生打。”

    小女孩瞅一眼小男孩,肉嘟嘟的小嘴巴含着清浅笑意,模样甚是可爱。

    清望着小女孩那清浅笑意,脑海中突然忆起一种动物:黄鼠狼。小女孩现在模样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果真,清又一次猜准了。

    一声惊呼响,清立即看向自己那只未消肿的小手,小女孩此时一只雪白小肉手正用力握紧清那只受伤小手。

    清立即抽出受伤小手放在唇边用力地呼着凉气,想减轻些痛楚,清边吹边道:“你真真是条蛇,不懂报恩也就罢了,还加害我。当初看你哭就不该逗你笑。”

    小女孩见清滑稽模样,嘴角咧得更加大起来,她道:“谁让清哥哥你说我呢,这是清哥哥你自作自受。再说我虽名叫紫荷,但不能说明我会画清荷,这是两码事好不好。”

    清见紫荷如此开心,嘴角也随之微弯。那双温柔的眸子,此时愈加温柔。

    傍晚天空中夕阳呈现出一片耀眼金黄,余辉撒落在清荷塘为白色荷瓣披上一件金黄色纱衣,清冽池水映着鲜血般红艳的落日。

    清和紫荷双足浸在冰凉的池水中,二人望着满塘清荷嘴角浅弯勾勒出一抹笑意,微风夹杂着荷香与池水冰凉拂过二人脸庞。

    清转眸瞧着身侧紫荷,风吹起紫荷额角细碎的发丝,一双大大眸子望着满塘清荷美景沉浸其中,嘴角沾染着笑意。

    清抬眸仰望天空,嘴角弯起一抹完美弧度。

    天渐渐染上妖冶的红,清见天色渐变似回想起什么,他对一侧紫荷道:“今天晚上有一场庙会,你去不去?”

    紫荷眸光从清荷塘转向清,微斜着小脑袋问:“什么是庙会?”

    清皱眉,紫荷她竟不知?他问:“你不知道吗?”

    紫荷摇头,她自小就没有出过家门,娘亲从小给她灌输的便是女子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思想,就连上学堂都不可逗留到天黑。

    清望着紫荷疑惑模样,温柔的向她解释道:“庙会是一年一度的盛会,那天会有许多平时见不到的小玩意儿,还有许多好吃的吃食儿,总之庙会是所有小孩子的盛会,你要不要一起去?”

    紫荷眸内盛满喜悦,她问道:“我可以去吗?”清点头。

    清与紫荷甫出学堂紫荷便见自家仆从身立她面前恭敬地请她回家,紫荷对着身前管家道:“钟叔,今晚有难得一见的庙会,我不想错过,您陪我一起去好吗?”

    钟叔瞅着紫荷期冀的大眼睛,对一侧的家仆道:“你先回去吧,告知老爷我陪着小姐逛会儿庙会就回去。”家仆点头离去。

    钟叔弯腰用满是皱纹的手抚着紫荷道:“钟叔今日便陪小姐您逛庙会,不过小姐要听钟叔话。”

    紫荷点头,笑弯了嘴角,她拉起身侧清的小手向着庙会方向行去。管家看着二人紧握的小手,眉骨紧锁,最后只能轻叹一声紧随其上。

    夜晚降临,庙会中的照明灯笼渐次而明。烛火映红紫荷略带些婴儿肥的脸庞,清望着她眸光里璀璨的星子,手中力不由大些了,握紧紫荷那雪白小肉手。

    游人如织穿梭在庙会中,清他怕,一不小心他会与她冲散在人潮中再也找不着对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