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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来到了洛阳城外,天下之中--洛阳城,一直是北魏故都,此刻高欢所拥立的傀儡孝静帝元善见早已迁往邺城,北魏末年战乱起伏跌宕,洛阳成为各种势力争夺的焦点。
此时已然残破不堪,由于洛阳距离西魏较近,于是成为东西魏争夺的战略要地,城郭并未得到完整的修缮,昔日豪商大贾、清流雅士的进出身影早已不见,车水马龙繁花似锦已成过眼云烟。
东魏大丞相高欢把这里当做进攻西魏的战略要冲,派大司徒候景(候景和高欢同为怀朔镇同乡,天生跛脚,右腿比左腿短,身体虽有缺陷,但依然彪悍好武,箭法百发百中,加之又向北燕后裔慕容绍宗学习兵法,眼高于顶,有勇有谋,在整个东魏朝堂独服高欢)、大行台高昂在这里屯兵练兵,于是洛阳得到有效治理,也慢慢在恢复,但街上行人稀少,几无客栈,士兵到处盘查,军营就驻扎在城外洛水河畔。
司马子如和苏绰打听了许久,终于走到洛水候景军营,只见营盘排列整齐划一,井然有序,大小军帐耸立,从军营栅栏外面望去七个士兵组成一组,来回巡逻,司马子如和苏绰径直来到大营栅栏门外通报,只见面容憔悴的司马子如上前和其中一个守卫的士兵搭话道:“小兄弟,可否通报大司徒侯景,说故人司马子如来访!”
士兵起先很傲慢,一听来人是司马子如,立马拱手行礼道:“原来是尚书台左仆射,稍等!”说完打开营门跑了进去。
只见跑到一个大的军帐外,拱手行礼单膝跪地禀报道:“报,大司徒,营外有人求见!”
此时军帐里传出一个声音来:“谁都不见!”
士兵赶忙回道:“诺!”士兵正要准备走,却突然又听到帐内传来声音道:“谁呀?深夜搅扰!”
士兵赶忙回身说道:“是尚书台左仆射司马子如!”
不一会儿,只见大帐内一个跛脚之人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只见此人孔武有力,虽是跛脚,却不失大将风范,一身红盔甲,手中拿着一把环首军刀,候景驻足在大帐前脱口问道:“你确定是左仆射司马子如?”
士兵赶忙回道:“来人是这么通报的!”
候景紧接着驻足沉思了一下,说道:“请左仆射入军帐!”
士兵匆匆往营门外跑去,候景转身回到大帐内,来到中堂案几旁坐下,在案几上一堆文书中翻来翻去,只见拿出了一个带有黄色封面的文书,上面赫然写着“谕旨”,摆在案几中间,静静的等待着。
不一会儿,只听营门外通传道:“报大司徒,左仆射到!”
侯景此时却摆起了十足的官威,掷地有声的说道:“进来!”
只见司马子如带着一个年轻书生进到军帐内,司马子如来到侯景大帐中央拱手行礼道:“大司徒,别来无恙!”
侯景毫不在意司马子如,但却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旁边的书生,苏绰也和侯景对视了许久,听到司马子如说话,侯景才下意识的回过神来,好奇的问道:“左仆射,你身边的是。。。?”
司马子如扭头看了一下苏绰,赶忙对侯景回道:“此乃我的门生!”
侯景端详片刻,由衷赞赏道:“仪表不俗!目光如炬呀!”接着话锋一转质问道:“司马子如你可知罪?”
司马子如下意识的说道:“大司徒,我何罪之有?”
侯景拿起案几上的谕旨,起身打开谕旨读道:“尚书省左仆射司马子如,接丞相谕!”侯景声音拉的很长,以显郑重。
只见司马子如赶紧下跪在地上磕头后起身跪着,嘴里念念有词道:“接谕。。。”此时的苏绰也陪着司马子如跪了下去。
侯景接着读谕道:“奉丞相谕,司马子如枉负承恩,屡受恩典,却不思报效,竟被俘后投效西魏,即日起谕令各州府县,如有司马子如行踪,立即锁拿,押解晋阳,交御史台问罪!”随后侯景合起谕旨,右手高举谕旨道:“接谕。。。”
司马子如听到谕旨后如丧考妣,跪着低着头,汗从脸颊上流了下来,两只手臂撑在地上直哆嗦,久久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事情出乎意料之外,高王居然知晓自己被俘,战战兢兢的回道:“谢丞相隆恩!”起身后一下瘫软在地,苏绰此时赶忙扶司马子如,强硬的起身后走到中堂其恭恭敬敬的伸着双手接下侯景手中的东魏最高统帅高欢谕旨。
此时侯景对帐外大喊道:“来人,立刻锁拿!”帐外冲进来几个士兵,将司马子如和苏绰绑了起来。
侯景接着走出中堂案几来到被绑着的司马子如身边,说道:“左仆射,失礼了,非我不义,此乃丞相谕旨,我也是无法!”
司马子如很恼火,但不敢有怨怼,随后丧气的说道:“大司徒,我知!但我门客却没罪,不该受我牵连,请大司徒开恩,可否放过?”
侯景反问道:“左仆射难道不知通敌是何罪?现下你的族人,家眷全都被在押下狱!你的故旧,门生自然其中也包括你的门客!”
司马子如仰头激愤的说道:“冤枉啊!”
侯景不屑道:“既是冤枉,你回晋阳向丞相申辩,能说清楚,望左仆射别记恨我!我也是遵谕行事,实属无奈!”
司马子如丧气的说道:“唉。。。谢大司徒!”
侯景右手一挥说道:“押下去,不得怠慢!明日押送晋阳!”
此时的苏绰也茫然不知所措,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只能眼睁睁被捆绑着,陪着司马子如一同待罪,被押走出大帐前一直回头看着侯景,没想到侯景边捋胡子边盯着不时回头的苏绰,两人目光相交虽只短短几分钟,但似乎都很欣赏彼此。
夏季草长莺飞,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太阳像释放着金剑一样普照着大地,蓝天白云下是广阔无垠的草原,远处飘扬着悠扬的马头琴乐曲,不时的听到牧羊人的歌唱。
此时西魏丞相派出的密使宇文深手持符节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在其身后是长长的队伍,仔细看去押着不少货物,皆沉甸甸的,马车过后路上皆出现很深的车辙印,在草原上慢慢的行进着,宇文深此次是秉承宇文泰之命前去柔然王庭联姻,以求达到西魏的战略目的。
突然地上轰隆隆响了起来,由远及近,一支柔然骑兵出现在宇文询的范围之内,有几十人,人人皆手持弯刀,身穿皮革铠甲,辫发,皮革衣,小袖袍,小口裤,深雍靴,瞬间把宇文深的联姻队伍围了起来。
西魏使臣宇文深见状勒马停止,挥起右手示意队伍停止行走,只见为首披发左衽的将军勒马向前对手持符节的宇文深冷冷盘问道:“你等何人?此处是我柔然汗国管辖范围,来此地有何贵干!”
宇文深见状赶紧勒马前行几步后停下回话道:“我乃西魏使者,想面见阿那瓌可汗,将军可否带领我等去可汗庭?”
只见为首的什长下马,把弯刀扛在肩上,走到后面去盘查货物,行止颇为粗鲁,只见马车上拉的全是丝绸、瓷器、茶叶等物品,什长下意识的两眼放光,一副贪婪之相,随后又漫不经心的走到前面宇文深旁边,边打量着边说道:“西魏使者?大魏与大柔然是世仇,你等此来有何贵干?”
宇文深此时也下马,对什长镇静的回道:“大魏与柔然有世仇,但我等是西魏使者,目下大魏已然分裂为东西魏,与我等却无关系!”
什长不由分说道:“都是魏国,没有什么不同!你是密探吧,却乔装使者!”
宇文深看着这个什长不由分说就要找茬,于是手持符节义正言辞道:“我再说一次,我是西魏使臣,自行前来与大柔然联姻,将军只是个小小什长,本使并无向你通报的义务,你能带我等去王庭便罢,如若不带,我等自己可去,等我见到可汗,将军只怕不好交代!”
此时这位什长听到宇文深说话如此强硬,便大笑一声,故意找茬道:“联姻?怕不是大魏密探吧,你等可去,货物且留下!”
宇文深冷冷对峙道:“如若我等皆是密探,就不会拉着这么沉重的聘礼,岂不愚蠢到极致?一个小小什长敢扣押西魏使臣,耽误两国大事,你可担待的起?”
只见什长在听到宇文深的对答,说不出话来,于是大声吩咐道:“兄弟们,把货物扣了,押着这些人去可汗王庭,再做分辨!”
于是柔然骑兵们迅速下马,迅雷不及掩耳的把货物扣下,把人驱赶到一起,用套马绳把宇文深等一干人的双手困了起来,宇文询大声嚷嚷道:“你等就不怕我在你们可汗面前,状告你等吗?
说时迟那时快,此时的宇文深双手已经被捆,嘴也被塞住,不能说话,符节掉落在地上,一个柔然士兵捡了起来看了看,于是来到什长身边说道:“什长,这是此人身上掉下来的,这只是个羽毛,为何如此看重?”
什长回道:“管他呢,先押到王庭!”
西魏使者宇文深深通行军布阵策略,此时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有苦难言,嘴被堵了个严严实实,郁闷到极致,不知前面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灾难。西魏使臣团一干人等也皆被当做奴隶双手被困,排成长队,在柔然骑兵的鞭策下,步履蹒跚的被押往柔然的可汗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