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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敏之是偏执的,不理智的,加上他本身的政治素养也确实不高。
事实上,武则天看上的这几个后辈之中,包括她自己的儿子李显在内,没有一个扶得起来。
可是,过了十多年了,贺兰敏之若是还想不通这其中的因由,那他真的是已经偏执到近乎病态了。
“舅啊!”
“难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明白,十几年前的贺兰家已经把人都得罪光了吗?”
“......”贺兰敏之一阵默然。
“得,得罪谁了?”
“还不知道得罪谁了?”吴宁无语。
掰着手指头给贺兰敏之算了起来。
“无论是满朝文武,还是后宫外戚,我要是他们,巴不得你们家早倒!”
“这......”贺兰敏之心说,没有啊,没见谁对贺兰家心存恶意啊?
“呵呵。”吴宁唯有苦笑,“朝堂上有个武后,独掌天下大事!”
“首先,做臣子的被一个女人指手画脚,已经够意思了;然后,弘文馆里还供着个贺兰敏之,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学有才学,必定要闪耀朝堂,封侯拜相。”
“满朝文武容得下你?那些和武后斗法的世家望族,会眼睁睁地看着你霸占朝堂?”
“再然后,连后宫贺兰家也不放过,又来了个我娘,指望着皇帝宠幸的嫔妃们怎么想?依靠她们的外戚们又作何想?”
“这还不算完,舅爹你还是武后的继承人,改了武姓。那武家的人往哪儿放?被一个姓贺兰的人占了武家的大旗,他们能乐意?”
“还有!”吴宁越说越来劲,“李姓皇族。”
“那时的武后已经初露锋芒,李氏皇族已经察觉这个皇后的野心很大。他们动不了武后,会不会把矛头对准冲在最前面的贺兰家?”
“......”
有时候,吴宁都觉得这可能就是武老太太故意的,故意用贺兰家挡枪。
可是贺兰敏之居然到现在了还不明白。
......
看着贺兰敏之,“朝中文武、世家望族、后宫外戚,再加上李武两家,都视贺兰家为眼中钉,肉中刺。舅爹觉得,这日子能过好?”
“......”
只见贺兰敏之脸色连变,目光游弋。
“可......可仅因如此,他们就能对小妹下此毒手吗?”
还仅因如此?只这些就够灭你一门好几回了好不好?
行!
吴宁道:“舅爹觉得这还不够,那还有呢!”
“还有?”这回连太平都惊了,“还有谁?”
“李弘啊!”吴宁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舅爹与杨幼仪私定终身的事,李弘当时可不知道。他看上了杨幼仪,欲纳之为妃,最后舅爹不得不用非常手段把杨幼仪抢了过来。”
“这事儿在李弘看来,那就是奇耻大辱,他能善罢甘休?”
“这......”太平有些局促,想为李弘辩白,“弘皇兄还不至如此吧?”
“还有!!”
李弘不至如此是吧?
“武承嗣!这个够阴,够狠吧?”
太平还是不明白:“武承嗣又为何加害贺兰家?”
“呵。”吴宁干笑,“还用我说吗?”
“舅爹一倒,看看谁成了武家的旗帜?成了武家的继承人?”
“......”
“......”
“......”
屋中三人皆是骇然。
怎么在外人看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在他嘴里却能说出这么多道理来。
让吴宁这么一说,除了贺兰敏之已然有些摇摆,太平与陈子昂已经几乎信了吴宁的推断。
陈子昂更是缓声对贺兰敏之劝道:“常住兄,我们之前会不会太武断了?”
“对嘛!”
贺兰敏之没说话,却是吴宁开口了。
“此事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若不查出真相,冒然而进,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说实话,吴宁只懂人心,他是不懂历史。
现在他还能说武则天的嫌疑最大,其他人都有可能。
这事要是换了熟读二十四史的唐奕在这儿,那家伙敢一口咬定,这事武则天的嫌疑反而是最小的。
为什么呢?
因为武则天是个女人!
华夏几千年以男人为主导的历史长河之中,只出了这么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皇。
(非真正意义上的女皇其实有三个,以后有机会写番外。)
男人们是不会允许女主天下的事情再次重演的,所以对待武周这段历史,杜撰抹黑的成份要远远多于真实存在。
对于武则天本人的评价,也并不客观,存在着很多偏见。
就说在贺兰敏之兄妹这件事上,后来的史评基本把罪责都归到了武则天身上。
可是,若是让唐奕来看的话,那贺兰氏不死,都特么奇了怪了。
当所有的矛盾、所有的荣耀都集中到你这一家的时候,那就是离死不远了。
这其中最没动机把贺兰氏打下去的,就是武则天。
可事情到那一步,就算武老太太不想杀这一家,她也保不了这一家。
所以才有了,贺兰越石和武顺(武则天的姐姐)死后,先是贺兰敏月离奇身死。五年之后,贺兰敏之又获罪,自缢徒中的结局。
而武则天能在所有焦点都聚集到贺兰敏之身上的时候只判流放,这本身就是一种保护。
至于为什么贺兰敏之在流外途中身死,是谁干的?会不会是武则天?
那就不得而知了。
......
————————
此时,吴宁望着屋中呆呆愣愣的三个人,心中除了无奈,再没了别的想法。
长叹道:“所以....”
“就当年的可能,舅爹还想让我去京城吗?”
“不但要与武后为敌,还要面对满朝文武、武李两家、世家大族的群起攻之?”
“呵呵呵呵呵。”
吴宁讥笑出声,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贺兰敏之,“舅爹是真想让我去送死啊!”
贺兰敏之一窘:“那你当如何?”
“还是那句话,舅爹既然把希望寄予吾身,那就要按我的方法去做。”
“我可以报仇,但是,在没查清当年真相之前,我是不会冒然入京的。”
贺兰敏之一听,还是不太放心,“你要怎么查?”
只见吴宁摇头,“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查,不过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而且....”吴宁顿了顿,“而且当下,最重要的也不是查清旧事,而是要先办两件事!”
“哪两件?”
“第一。”吴宁把目光一移,看向陈子昂。
“你....马上辞官回乡!朝堂你呆不了了,不但害己,而且会连累我们。”
“啊?”陈子昂不淡定了。
心说,小兔崽子,你怎么说话呢?我可是即将成为你师父的人好不啦?
吴宁这话,透着浓浓的不信任,让陈伯玉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呵呵,他接受不了,吴宁还接受不了呢!
什么特么报仇?什么特么查明真相?
前提是,得活着!
吴宁怕啊,他是真的怕啊!
就这么个猪队友在朝里,不定哪天就露了马脚。到时,真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况且,在他有限的历史认知里,好像这个陈子昂的下场挺惨的。
让他躲远点,就当是救他了。
......
不给陈子昂辩驳的机会。
“第二件。”
还是看着陈子昂,“我要拜你为师。”
嘎!?
这回陈子昂更接受不了了。
特么什么情况?刚被嫌弃完,然后一个大转折,你要拜我为师?
“为,为何?”
“嘿嘿。”吴宁一声贱笑,“因为对我很有用啊。”
你大爷!
“不收!”
陈大才子还来了脾气了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