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一】

暮色如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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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扶桑再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洞穴里,洞口有风呼呼的往里吹,风中还有还有那种海水特有的气息。扶桑动了一下,腿疼的厉害,她摸摸头,头上的伤口贴着那种海妖给的黑色东西。她弄得一身狼狈,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她只想知道宋澈现在怎么样。

    洞口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扶桑听到一阵动静。她从地上爬起来,是那个海妖,拖着鱼尾正游走进来。海妖手里头捧着一个用叶子做成的碗,看见扶桑后就把碗递过来,“给你的。”

    里头是清水,扶桑目光复杂的看着她。海妖以为扶桑不明白,只好又解释,“这是淡水。你们人不是不能喝海水吗?我去了很远的地方才弄回来的。”

    “谢谢。”扶桑确实是渴了,她几口喝干了。喝完之后捧着碗坐在一边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这个海妖分明是坏的,也说要她的腿,可是现在将自己拖回来却也不急着杀自己。

    海妖靠在一边,看着扶桑的双腿,眼中全是羡慕,“你的腿真好看。”

    扶桑一听差点将碗都丢出去,她急忙把腿往里面缩了缩。可是这样也不是法子,她就抬头,“你为什么要我的腿?”

    “不知道。”海妖显然很迷茫,“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我觉得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我没有腿就只能在海上待着。我要出去,就要有一双腿。”

    其实这样看来,这海妖倒不是撒谎的样子。海妖面容洁白,浓眉大眼的,粉色的嘴唇微微嘟着,她费力的想,“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我一醒来脑海里就一直有个声音在跟我说话,有人在等我。”

    海妖是在海中溺死的人怨气所化。扶桑料想她生前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或者还有很深的执念未完成,以至于变成海妖之后还念念不忘。

    “我不会杀你的,我只是想要你的腿。我要去外面,我要找到那个人。”海妖低下头,美丽的眼眸正对着扶桑,“我不能杀你,因为杀了你,那个男人会活不下去的。”

    扶桑一愣,海妖指的是宋澈?扶桑问她:“你看得出?”

    她点点头,“他很在乎你。我在他的眼里看得出来,如果你死了,他会很伤心的。”

    这个海妖虽然行事怪异了些,但是心地倒并没有坏到无可救药。只是长时间一个人在海里带着,无人在身边指点,才会这样懵懂天真。

    扶桑吐出一口气,倒不像先前那么紧张了,“你叫什么名字?你要找的是什么人?你告诉我,我帮你找好不好?”扶桑心软,想着为她完成了执念,兴许这海妖就能了无牵挂的去投胎了。

    “我不知道。我没有名字,我一醒来自己就在岛上了。”海妖晃晃尾巴,“我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地方来。后来我看见路过的海船,他们都有腿,和我不一样。”

    前生执念太深,以至于怨气幻化的时候将那些最痛苦的记忆都一并遗忘了。

    也是个可怜的人。扶桑拉过她的手,闭眼睛,周遭一切都安静下来了。扶桑运用法术只能看见一点点画面,并不是很清楚。

    好像是一座宫殿,因为扶桑瞧见了穿着一样的宫女的宦官。宫里起了大火,到处都是哭天抹泪的喊声,水一桶接着一桶的丢进火里,可是火势丝毫没有减弱。

    “你看到了什么了?”海妖的突然出声叫扶桑惊觉过来,“能告诉你看到的东西吗?”

    扶桑摇摇头,“没有看到什么。是一片火海,周围有很多人,但是我并没有看到你。”

    海妖脸上露出很失望的表情来,她低下头想了很久才又抬起头,“我可以不要你的腿。但是你帮我找到那个人好不好?我一个人在海上生活了太久,久到我什么都记不清了。就算我有了腿,可我什么都不懂,我怕我还是找不到他。”

    扶桑忍不住想点头,可是这海妖什么都记不得了,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又谈何容易?

    “我知道在海的那一边有个小村子,你可以从那里上岸。可惜我不能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人。”

    “我有办法可以让你上岸。”扶桑咬咬牙,施展了一个小法术。就看见那条鱼尾动了一下后慢慢垂下去,并未发生什么变化。面对海妖疑惑的表情扶桑才解释,“是一个幻术。你的鱼尾还是鱼尾,但是上岸之后凡人看见的只会是你的双腿。”

    海妖欣喜若狂,“真的吗?我真的可以上岸?”

    扶桑点头,不过又道:“但是我的法术是属火的,碰倒水就失效了。你千万要记住上岸之后不能让你的尾巴碰到水,否则就没有用了。”

    海妖连连答应,扶桑解决了这桩事后心中牵挂宋澈,“那你带回去,让我找到我的夫君好不好?”宋澈受了伤,大晚上一个人被丢在竹林里。万一再有些别的野兽什么,她想都不敢想。

    可是等她们回到竹林的时候宋澈已经不在了。扶桑找遍了整个竹林也不见宋澈踪迹,她又跑到更远的地方去,可都是一无所获。一瞬间脑海里什么想法都有,她吓出了一身冷汗,捂着眼睛跪倒在地上。

    他们才成亲,他才答应过她等回了晋城就会为她再举办一场盛世婚礼。这承诺还没兑现,宋澈怎么就能食言?

    海妖抽着鼻子四处一直闻,“没有野兽的味道,而且也没有新鲜的血气味。”

    扶桑如梦初醒,急忙松开了手。刚才一时着急,她并未去细细感受,这会子听了海妖的话才一语惊醒梦中人。除了还要身上的气息,扶桑并没有嗅到别的妖气或者鬼气。

    “倒是有一股人的味道。”海妖鼻子很灵,“不过你的父君应该没有事情。而且已经不在这座岛上了。”

    宋澈不在岛上,她们也不在耽搁了。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扶桑就准备天亮之后同海妖一同上岸。但是没有船,扶桑水性又不好,也不知道怎么游过去。

    海妖听了哈哈大笑,甩甩自己的大鱼尾,“你以为我是做什么?我可以带着你游过去”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天亮之后海妖带着扶桑一直游到村子附近,然后扶桑先从水里冒出来,装作遇上了暴风雨被冲散到这里的路人,惊动了在边晒网的渔民,才有模有样的把海妖拉上了岸。

    上岸之后海妖一直低着头,唯唯诺诺,不敢动也不敢走。扶桑忍不住嘲笑她,“放心好了!上岸之后只要你的尾巴不碰水,就不会有事的。”

    “可我是鱼啊!要是长时间脱水,我会死的。”海妖很是委屈。

    扶桑倒是没想过还会有这么一茬。海妖一边走一边扯身上的衣服,扶桑急忙去压她的手,“你现在是人,人是要穿衣服的!”出海之前她特地捡了宋澈地上的外衫给海妖披上,否则海妖要是裸着身子上岸一定会惊动所有人的。

    “可是湿哒哒的好难受。”海妖表示好委屈。

    晒网的女人中有个老婆婆很是和蔼,见她们两个一身湿透的可怜模样,就带着她们两个回了家。扶桑冻得瑟瑟发抖,一边还看着海妖不让她乱碰。

    婆婆给她们生了火,还开始烧水。等水开了就让扶桑和海妖洗了个澡,婆婆拿来了自己媳妇的衣服给她们穿,“都是一些粗布,你们先凑合一下吧!”婆婆见她们长得漂亮,以为是哪家的大小姐在海上遇见了暴风雨。

    扶桑痛快的洗了个澡,然后等海妖洗完之后就教她怎么穿衣服。海妖学习的本领很强,扶桑只教了一边就学会了。不过碰过水之后海妖的尾巴就又出现了,扶桑只好等她身上的水迹干了才又施了幻术。然后扶桑就让她坐在矮凳子上,自己则给她擦头发,“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你喜欢什么样的?”

    海妖的头发很长,一直拖到地上,但却很软很滑。海妖想了想道:“叫小光好不好?”

    “小光?”

    “嗯!我昏迷的时候一直有个声音,好像就在喊我什么光的。可是我不记得了,叫我小光吧!”她特别开心,转过头拉住扶桑的手,“我有名字,以后你就叫我小光吧!”

    弄干净之后两人一同出去,婆婆正在给她们弄吃了,见了两人忍不住笑:“老婆子我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这么俊的姑娘。”

    扶桑腼腆的笑,挽起袖子去帮婆婆,“我叫扶桑,这是我妹妹小光。我们的船在海上遇上了风暴,我们同家人一起落到海里被冲散了。婆婆,我想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的男子,生的很好,大约有这么高。”扶桑拿手比划着。

    婆婆想了很久才摇头,“没有。这几天海上不太平,所以没有人出海。除了你们就没有别的生人来村子里了。”

    “哦,谢谢婆婆。”扶桑脸上全是失望的表情。宋澈也不知道被谁带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一天不看到他这心里总归不踏实。

    小光嘴馋,也可能是从前没吃过这些东西。最后连喝了三碗粥,婆婆笑的眉眼弯弯,“这姑娘胃口真好!能吃是福啊!婆婆再给你来一碗!”

    小光眯着眼睛,“谢谢婆婆!”然后压低了声音在扶桑耳边轻轻道:“我在海上的时候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这可比那些鱼要好吃。”

    扶桑是见过那洞里的鱼骨头的,都是生吃的。一没处理二没调料,能好吃才怪呢!她也不点破,将手边的饼子也推过去,“好吃的东西多着呢!回头我带你都去尝一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