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了解

老三的烟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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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在医院,先一更了,二更看情况了。

    第七十一章nbsp;nbsp;nbsp;了解

    当王嘉成忙着处理身边事情的时候,省城省委大院里,冯婉婷嘻嘻哈哈的正跟坐在她对面,一个五十岁左右,声音洪亮的人说话。

    这个人头发花白相间,腰板挺直,两手自然摆放在身体两侧,一脸的慈祥,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嘴角微翘,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冯婉婷。

    “爸,你怎么也没跟我说说,都当上了副书记,还让我呆在那个小地区里,也不怕我被人给蒙了去。”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别人不知道你这个人,你爸爸我还不知道?要是把你都能给蒙了,那这个人的能力还真是不错呢。尽瞎胡说。”

    “哎呀,爸,你看我都在那个破地方呆了快一年了,怎么也能让我回来了吧?”

    “什么理由?就因为你爸爸我当了省委副书记?这不是拿话柄给别人说吗?再说了,你不是干的好好的,怎么就急着要回来?”

    “爸,我可是你女儿,又不是什么外人,怎么这样说人家!再说了,我不就是想回来吗,顺便照顾你跟我妈,这难道也有错?”

    “哼,说的倒是好听,照顾我跟你妈,那一次你回来了,不是连个人影都见不到,还照顾呢,不要给我惹事就不错了。”

    “我一个女孩子,能给你惹什么事!”

    “算了,你个人的事,我也不想多说了。不过,你跟田小华的事,到底有没有个结果啊?”

    “什么结果?你就别操心了,我也是看淡了,他就是一官迷,整天脑子里想的就是怎么升官。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想着怎么出成绩,就是变着花样的讨好我,让我在你面前说他的好话。听着就让人烦死了,在单位都是这些人,下班了也不让人清净一下。”

    “怎么,小华让你这样说了?”

    “啊,算了,别说这些了,难得跟爸您在一起,咱们说些高兴地事。”

    冯婉婷的父亲,叫冯毅轩,刚满50岁,原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刚转任省委常委副书记,是位精力充沛的实干型领导干部,也是一位从基层岗位走上领导岗位的干部。

    “婉婷,最近忙什么啊?”

    “没忙什么,就是到下面搞了个调查。”

    “什么调查,给爸爸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省委组织部下发了一个调查文件,让我们到下面各地市去调查下派到县里的大学生的工作情况。”

    “哦,听起来不错啊,情况怎么样啊?”

    “不好!”

    “不好?怎么个不好?”冯毅轩面带微笑的脸,一下就变严肃起来。

    “怎么说呢,前年下派到我们地区的大学生,一共有十三个,到我去调查的时候,只剩下了一个。”

    “一个?!”冯毅轩的脸一下又变了,显得很难受的样子,用低沉的声音说,“那些下派的大学生都是从哪些学校选调的,是哪儿的人?”

    “学校都是从省内各大学校选的品学兼优的优秀大学生,来自哪儿的都有,农村的居多,基本上家庭都是中下水平。”

    “那怎么会只剩一个?”冯毅轩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这有啥,读了十几年的书,又让人回到贫穷的乡村,对他们来说,读书还有用吗?还不如到沿海、到粤省去,打工一个月挣的钱都比在这边干一年挣得还要多。”

    冯毅轩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可又没有更好的话题,更好的言辞来驳斥女儿的话,可又不能就这样停下不问。

    “难道要用钱才能衡量工作的重要性吗?”

    “不用钱,那用什么?工作要出成绩,怎么出成绩?在下面既没熟人,也没关系,更没有钱,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也办不成任何事,那还呆在那里干什么?白白的浪费时间,浪费青春,还不如早点离开,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

    冯毅轩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说话,也变得一套是一套的,想着女儿长这么大,好像没跟自己好好的坐下来说过两次,反倒是她妹妹跟自己说的话还要多一些。

    “嗯,那不是你的调查工作也做不了,完不成了?”

    “那倒不是,不是还剩下一个人嘛,有一个就行了。”

    “什么!什么!一个就行了?”

    “是啊,就这一个也能让我这报告得到领导的认可,怎么样,您女儿很了不起吧,没给您丢脸吧?”

    “吹牛!还一个就行了,说大话吧。你也学会弄虚作假这一套了?”

    “爸,您连自己的女儿也信不过了!跟您说实话吧,我这报告上写的可都是真实的,事情也都是真的,没有一点虚假的内容。”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我女儿的水平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和说的一样。”

    “您等等,我记得回来时底稿是带回来了。”边说着就往房间跑去。

    过了一会,冯婉婷拿着稿件走了过来,坐在冯毅轩的身边,把手稿递给他,笑着说:“爸爸,您看吧,顺便帮我说说,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这个修改稿已经交上去了,听说已经上交到省委组织部了。”

    “嗯,好,我先看看。”

    冯毅轩戴上眼镜,拿着稿件看了起来。冯婉婷坐在旁边,关注着他的表情,心里也紧张万分。

    文稿不长,不过一千多字,十几分钟就看完了。

    冯毅轩放下文稿,取下眼镜,神色变得很严肃,也没有急着开口说话,沉默思考了两分钟,看着风萧萧说道:“婉婷,这个人你认识吧?”

    “啊,这您都看出来了!”

    “呵呵,你这丫头,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爸爸我还不知道,一个不熟悉的人,你能写成这样?”

    “嘿嘿,爸,他是我同学,我也是无意中听到了他的名字,才跑过去看看他的。本来还以为这个报告完不成的,没想到他还在,正好公私两不误,一举两得。”

    “你倒是真会一举两得。嗯,你给我说说,你这个男同学,叫什么,是哪儿的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有什么好说的啊,就是个混球,不识好人心。”

    “又在胡说了,就凭你报告上写的情况,怎么可能是混球?还不识好人心,他不好,怎么还可能留在那里没走?”

    “哎呀,爸,你是不知道,要是你当时也在场,准保把您也给气个半死。”

    “是吗,那你说说怎么把我给气个半死。”

    “当时啊,他穿的破破烂烂的,不是这拉个口子,就是那个地方打个补丁,那还有点大学生的模样。哎哟喂,爸,当时你没有在场,没看见他那样,简直就跟一个老农差不多,不对,应该是像个叫花子,说老农都是夸他了。更可气的是,当知道我要写报告,猜到了我的想法,竟然还要挟我请他吃饭,不请他吃法就不答应,后来您知道怎么样?”

    看到爸爸皱起了眉,又赶忙接着说道:“到了饭馆,脏兮兮的,叫了七八个菜,狼吞虎咽的,就像没吃过肉一样,还不讲卫生,用嘴直接这样舔筷子,把我给恶心的,吃都吃不下去。吃完了,又偷偷的自己把饭钱给结了,还跟我说,他是男的,哪有让女的请吃饭的。您说气不气人?”

    “嗯,不错。”

    “啊!还不错,爸,您是故意的吧?”

    “怎么会是故意的,是真心的。他这样的,才是我们应该大力培养的,不能是像你这种人,尽想着好事。”

    “还培养呢,我看再过一段时间,您认为不错的人,恐怕也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怎么就不在了?”

    “人家本来是准备要走人的,因为,”冯婉婷一时嘴快,不小心说溜了嘴,赶紧收住不说了。

    “怎么不说了,是不是你给他许了愿,还是威胁了别人?”

    “我是那样的人吗?别人要走,难道我还能绑着他的腿,不让人走?”

    “那他为什么要走?”

    “还不是不想再呆下去了,再呆下去,我看他就要废了,不走,恐怕自己的专业也要全都忘记了。要不是碰到了我,求他再晚几个月走,说不定我前脚一走,跟着后脚就走人了。”

    “那就是说他现在还在那里了?”

    “应该还在的。”

    “他是本地人?”

    “不是,是咱们省城人,家里就只有一个父亲还在,母亲在大四的时候,出车祸去世了。”

    “是这样啊。”

    冯婉婷见冯毅轩没再说话,陷入到沉思之中,不敢打断他的思路,悄悄地起身往里走去。

    冯毅轩点燃一支烟,默默地抽着,思绪随着青烟,剧烈的翻腾。女儿调查报告让他感到很矛盾,国家培养的人才,为什么就留不住,留下来的都想要留在城市里,在城市里的,都想要进好的单位。

    像在报告里说的,做不出成绩留不住人,做出了成绩也留不住人,延续下去,谁还愿意到基层工作。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形成恶性循环,不但对国家不利,对党的事业,对人民的福祉同样不利。

    时间一长,党的基层组织将会受到严重侵蚀。一旦基础受到损害,党的基石也就会损害,根基受到动摇,一定会影响党的领导和权威。

    忽然,冯毅轩对报告上的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兴趣。一个大学生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够沉下心来做点事,还把事情给做成了,这就很了不起了。他是很清楚的,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人们的思想不再是一大二公了,也不是改革开放初期首先想到的是国家集体,现在第一个想的是自己。

    这一刻,他很想知道,这个年轻人是怎么想的。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他是怎么想的,做完之后又是怎么想的,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想要离开,不愿留下来继续帮助那里的人们,让他们脱贫致富。

    “婉婷!”

    “爸,有事啊?”

    “嗯,爸爸想问问你,你这个同学的具体情况,特别是他在那里的情况。”

    “是这个啊。”咔吱一口,咬下一大块苹果,边吃边瓮声瓮气的说到。

    “怎么了,他是你同学,你都不了解?”

    “不是,在学校的时候,关系还挺好的,现在一提起他,想起他那副模样,心里挺不好受的。”

    “呵呵,看来我女儿还是有同情心的嘛。”

    “什么啊,说起他,就想起在学校的时候,大家的关系挺近的。他这人不声不响的,也不爱出风头,也不惹事,说他是闷葫芦,人也是很健谈的,说他是书呆子,又不是成天闷在图书馆里,虽然学习不拔尖,可是每次考试成绩都在前几名。系主任曾在教室里说过,他是个好苗子,搞科研能出东西,到社会上去,也能混出个样来。”

    “嗯,听起来是不错。那你们是怎么结识的?”

    “课堂上忘记带笔了,正好他坐在我旁边,没借到笔,发现他的讲义做得很好,找他借来用用,就这样了。”

    “后来呢?”

    “后来,就认识了,熟悉了。”

    “那他跟其他同学关系怎么样?”

    “总的来说都挺不错的,没有什么矛盾,遇到同学间有人争执,有时候会说上两句。跟他关系要好的有几个,不过没有女同学。呵呵呵,反正我们班上也没几个女同学。”

    “那你不会跟他之间有什么吧?”

    “爸,别乱说!我跟他之间没什么的!当初在学校,特别是他母亲出了意外之后,整个人都变得阴沉沉的,好像对外面的事都不感兴趣,也只有几个跟他特别好的同学能说得上话。”

    “按你说的,他不应该是个随随便便的人,也不是个事情做了一半就放弃的人啊?”

    “嗯,那倒是。他本来不是想要进机关单位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声不响的就跑到那个穷山沟里去了,直到这次发现他的名字才知道有这么回事。当初也不知道系里面是怎么想的,好好的一个人才,像是被发配充军一样,简直就是故意整人!”

    冯毅轩没有因为女儿的言辞而生气,也没有安慰她。对王嘉成怎么去的,他并不关心,只是想对这个人多了解一些。

    他很清楚到基层单位工作是很艰苦的,而且是非常困难的,不愿意继续留下来工作也能理解,可这并不能缓解他心中的郁闷和不解。在他心中,选派的这些大学生都是人才,都是党的接班人,是未来。没有这些人,就不会改变山区贫困落后的面貌,党的宗旨就不会实现,只能成为一句空话。

    自己也是从下面一级一级干上来的,对下面上报的数据,全都是一片大好,根本就不完全相信。如果连这些人才逗留不足,又何从说的上好!对下面瞒忧报好,一清二楚,特别是处在交通不便信息不灵的山区,那里的地方领导的水平是心知肚明,除了糊弄上级领导,根本就没什么办法改变现状。

    “嗨,还是留不住人啊!还得想想办法啊,嗯,先跟梁平说一声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