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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无才这会儿在城外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旁边跟着一辆铜盖大骡车,还有个殷勤的赶车仆从。
等了半晌,那仆从才道:“掌柜的……”
“叫老爷!”朱无才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爷我往后可是要当大官儿的,往后谁见着我,都得低头哈腰称呼我一声朱老爷。”
仆从也机灵,立即应声:“是是,朱老爷,咱们还要在这儿等多久?贵人怕是都等得不耐烦了。”
朱无才听着也有些烦,朝城中看了看,才道:“这死老婆子,怎么还不来。”
“会不会被人扣下了?”仆从道。
朱无才摇摇头:“林锦婳这人,把下人当亲人一样,呵呵,我不过拿了她点银子,况且老婆子还跟她做过那么些勾当,她不会对她怎么样的,说不定还要赏她些盘缠呢。”
“当真?”
“可不是当真,那个败家娘们……”朱无才又是一声讽刺,心里暗笑林锦婳蠢,不仅让杨妈妈抓到那么多的把柄,还一开始就毫无保留的把铺子都交给他来管,最后得到的,可不就是人财两空么。
她正说着,一个妇人急急朝着跑来,朱无才一瞧,不正是自己的的婆娘杨妈妈么。
杨妈妈揣着实实在在一百两银票过来,朱无才立即转头上了马车,杨妈妈却是犹豫了。
朱无才见她还不跟上来,不由恼道:“你做什么呢?贵人都要等急了。”
杨妈妈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心慌:“我还是不放心,朱无才,小姐不是一般人,我……”
“她也就那么点小手段罢了,你怕什么?再说了,现在是她放你走的,难道还能追上来不成?”朱无才轻嗤一声。
杨妈妈仍旧觉得不对劲,想起来时林锦婳特意跟她说的,最恨背叛的人,她们拿着银子跑了,顶多也就算骗财,但如朱无才所说要去见那贵人,可就是背叛了。
她还是不放心,道:“要不算了,咱们拿着这些银子走吧,好几千两呢,走时小姐还又给了我一百两,我们就是去买百十亩地都请一堆仆人都够了。”
朱无才看她竟然打起退堂鼓,忽然冷了脸,扒到马车边寒声道:“你可想清楚了,咱们要去见的人,可是四……”他话说了一个字,又咽了下去:“若是敢不去,也是死路一条,而且你想一辈子做个处处遭人欺负的普通人吗?一个区区六品千户的夫人都能把我们欺负的要死,我朱无才这样大的本事,就不信还挣不出一个六品官来。”
杨妈妈看了没见识的他一眼,气道:“你以为六品官那么容易当的……”
“行了,别啰嗦,要回去你一个人回去,不回去现在就上车。”朱无才寒声道。
杨妈妈看着自己男人,想着林锦婳,犹豫半晌,还是下定了决心,上了马车去。
他们皆不知,墨雪早已跟在后面了。
徐府。
林惜玉跟林锦婳虽然私底下已经撕破脸,明面上还是姐妹,就算林端变成庶子,林惜玉也是她的庶姐。
墨雪不在,她寻了个徐府懂礼的婆子去景王府送去了吊唁礼,自己便没亲自去。
采儿服侍在侧,见她只若无其事般在暖榻边看书,浅笑道:“小姐,方才昭昭小姐使人来问,明日可还去公主府?”
“自然去。”林锦婳淡淡翻了页书,才继续道:“告诉她,明日小心些就好。”
“是。”采儿应声退下了。
林锦婳看着她转头出去的背影,也知道是时候送她走了。
因为林惜玉死了一事,赵阚倒不好立即纳郑如意为侧妃了,却也送了消息去郑府,算是定下了这桩事。
刘夫人还安慰着儿子说马上要能娶到郑如意呢,忽然郑府来人悔亲,她当即就带着十来个家丁到了郑府。
郑老夫人也是头疼不已,不肯见她,谁知刘夫人就在家门口闹了起来,郑老夫人这才不得已亲自来了门口见她,老远就一声亲昵的喊:“刘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我们刘府喜糖都给人发了,你说悔婚就悔婚,这般不把我刘家放在眼里吗?是,我刘家是比不上你郑府,但你可要想清楚,这般羞辱刘家,刘家也一定誓不罢休!刘夫人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她素来还是讲究些仪态的,只是她也为了救郑莱的事儿东奔西走了,郑家转头就来个悔婚,她的脸面也算丢光了。
郑老夫人也是一肚子苦水,只道:“实在是景王殿下要娶我家郑如意为侧妃,所以才会如此的。”
“景王?会看上你家那个残花败柳?”她故意冲着府里喊的,郑如意的院子离这儿不远,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面色青紫的坐在房间里,只等着这位刘夫人离开。
郑老夫人面子有些挂不住,只道:“这次是郑家做的不对,你说怎么办?是景王……”
“我可不管,既然你承认做的不对,那就赔钱,我彩礼喜糖什么都准备好了,你总不能让我白白浪费。”刘夫人也不绕弯子,直接道。
郑老夫人一听钱,心微微一紧:“你要多少?”
“一万两白银。”刘老夫人也不怕狮子大开口。
郑老夫人一听,却是心跳都漏了一拍,当即冷了脸:“你家彩礼准备花去了一万两?”
刘夫人只狠狠道:“不给我就去定南侯夫人和端慧公主那儿告状,说你们骗婚,如今还要骗景王,你那儿子怕是这一辈子都别想出来了,他现在身上背的可是贪污罪,若是再严查,指不定还要查出更多。”
刘夫人可劲儿威胁着,郑老夫人跟她周旋许久,竟是半两银子都没少,最后为了先稳住她,只能答应。
刘夫人这才又讽刺了一番,才扭头回去了。
等她一走,郑老夫人当即去了郑如意的院子,看她还坐在床边绣嫁衣,气得一把将嫁衣扯过来扔在了地上:“那一万两银子你给我凑来,凑不出来,就死在这屋里也别想嫁出去。”
郑如意眼眶微微发红,抬眼看她:“娘亲还尸骨未寒,祖母,我也是你亲孙女,你何苦这样为难我?我好了,难道对郑府不好吗?”
郑老夫人听到这话,有些心虚,只嗫嚅了下嘴唇,道:“你都坏了名声了,还能怎么对郑府好?嫁去景王府也是个侧妃,你有本事,就把你爹救出来。“
“我自然会救。”没有郑莱,她在景王府也只是个空壳子侧妃。
郑老夫人听到这话,心情才好些,只道:“你早些把银子凑出来,没有就去跟景王借,他乃是堂堂王爷,不可能没有银子,然后再把你爹救出来,否则,你就被指望出嫁了。”说罢,转头踩着她的嫁衣便出去了。
郑如意眼眶酸胀的厉害,却死活没让眼泪流下来。她阴冷看着老夫人离家的方向,面上生出杀意。你们不把我当人,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第二日已经是晴好的天气,随着春闱的即将到来,所有人都陷入了紧张的氛围中,除了景王府门口发生的这桩渗人惨案还在被人悄悄议论外,大多都在谈科举之事了。
林锦婳早起时,瞧见墨雪还没回来,不由有些担心,采儿却是笑着推开门进来了,瞧见她还未换上衣裳,笑着呈上手里的锦盒来,笑道:“宁王府送来的,今儿王爷也会去端慧公主的宴席。”
“是吗?”林锦婳略有些惊喜,他说这几日就会走,她还一直担心就这样见不到他了。
采儿笑眯眯将锦盒拿来,道:“自然是,奴婢还能骗您不成,您先更衣吧。”
林锦婳微微颔首,锦盒一打开,一套樱桃红的长裙便出现在了眼前。
广袖束腰交领长裙,领口用更暗红的线绣上了朵朵梅花,裙摆上更是散落绣着梅花花瓣,走起来,仿若梅花散落下般,里面是一套月牙白的里衬,里衬袖口用红线绣了梅花,瞧着更是相得益彰。
采儿看着她往后挽了个飞仙髻,簪着嵌着红宝石的金簪和步摇,眉心点上一朵梅花装,胭脂染妆,脖颈白皙而纤细,整个人带着清冷气质,仿若冬日绽放枝头的寒梅,美的惊艳。
林锦婳看她又是这幅样子,只抬手点点她的额头:“你今日不必跟去,留在府里待着。”
“可是小姐……”
“不许出府,明白吗?”徐府还是安全的。
采儿也怕自己给她添麻烦,乖乖点了点头。
徐昭昭跟徐程青早就换好了衣裳,正在门口等着,瞧见她来的时候,徐昭昭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徐程青则是眯起眼睛满意点点头;“昭昭,你学着点,锦婳这样的妹妹带出去才有面子。”
徐昭昭白了他一眼,便快速跑到了林锦婳身边,闻到她身上浅浅的香气,惊喜道:“你带了什么香囊,这般香?”
“我自己配的,给你和表哥一人准备了一个。”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粉色的香囊和一个灰色绣白梅的香囊分别给了她们。
徐程青闻了闻,诧异看她:“是药?”
“驱虫又好闻。”林锦婳弯眼浅笑,最主要是能暂时驱一驱蛊虫。
两人笑眯眯的带上了,三人这才去寻徐夫人一道上了去公主府的马车。
从这里去公主府的路不算远,没多久马车就在公主府门前停下了。
凌老夫人特意嘱咐了上次的朱妈妈在府门口候着,瞧见林锦婳和徐家人来,忙笑着迎了上来,道:“徐夫人,林小姐,我家老夫人正在花厅等候几位呢。”
徐夫人看出她对林锦婳的恭谨,也只客气笑笑,又让人给了封赏,这才提步跟着她一道进去了。
走时,林锦婳忽然看到前面一瘸一拐的熟悉身影,曾学海!
曾学海身边有个美人扶着,她一眼认出来是许久不曾见过的叶菱,当初她的确听汝嫣说过,曾学海纳了她为妾。
林锦婳微微皱眉,徐程青察觉到她的不对,关切问道:“怎么了?”
“没事,见到故人了。”林锦婳眸光淡淡,这才往里而去。
不多久便见到了凌老夫人,她看起来气色不错,瞧见林锦婳来,还亲自起了身来。
徐夫人暗暗看在眼里,拉着几个孩子一道上前见了礼,这才寒暄着坐下。
林锦婳看到凌老夫人望着自己满是笑意的眼神,知道驸马的病应该是抑制住了。
说了不多会儿话,就见外头有小丫鬟来,道:“老夫人,公主请您出去呢,戏台子搭好了。”
“好,去听戏。”老夫人喜欢林锦婳,连带着对徐夫人态度要好了许多,对她道:“你也随我一道去看戏吧,不少夫人都在,孩子们年纪小,便由着他们自己去玩。我会让朱妈妈全程跟着伺候,不会出事的。”
徐夫人见凌老夫人考虑这样周到,自是应下了。
林锦婳跟徐昭昭兄妹这才得以出来,自由在这偌大的公主府逛了。
不过冤家路窄这词儿还真是没错,几人还未到最热闹的地方,迎面而来便是曾学海。
曾学海瞧见林锦婳的第一眼,便惊艳的挪不开眼睛了,徐程青自然的挡在林锦婳两人前头,才朝他笑道:“这位公子眼睛不好?”
曾学海还未见过徐程青,又见她跟徐家人在一起,也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敷衍一笑:“世上没有谁的眼睛比我更好了……”
“哦,那就是腿脚不好,一个人偏偏要档路中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海中蟹,只知道横着走路呢。”徐程青依旧笑的温文尔雅。
徐昭昭早知她这哥哥毒舌的很,闻言,偷偷珉唇笑。
曾学海觉得在美人跟前有些丢脸,只强行笑道:“是你身后的林小姐太过貌美,让我一时看怔了,都说红颜祸水,现在可真是应验了,我才看了这绝世美人一眼,就遭你如此辱骂。”
“好一个红颜祸水。”
冷漠的男声传来,曾学海只觉得背脊一寒,忙挪开了落在林锦婳身上的目光转头行礼:“王爷。”
赵怀琰淡淡睨了他一眼:“腿好了?可以出来了?”
“托王爷的福……”
“托本王的福,你早该死了。”赵怀琰淡漠说完,便看了眼林锦婳,见她也平静的看着自己,凤眸染上笑意,才对徐程青道:“徐公子随本王来。”说罢,转身而去。
徐程青不放心曾学海还在这里,高禀却是朝他眨眨眼。
徐程青早听闻这位宁王爷对锦婳护短的很,想了想,也就没说什么,跟着走了。
他们是走了,高禀却是没走。
曾学海没把他放在眼里,等人一走,便转头对林锦婳古怪笑道:“听闻林小姐跟嫣儿关系极好,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真是日思夜想去看她,她却不在府里,哎,可惜。”
林锦婳第一次这般想打爆他的狗头,可惜墨雪不在。
她正想着,高禀走了过来,一把扛起曾学海便朝一侧的鱼池里扔了下去。
曾学海整个人都摔蒙了,满是鱼腥味的池水呛进他的口鼻里,让他当即喊道:“你疯了!”
“难道不是曾公子要对我动手动脚碰撞之间掉下去的?”高禀冷脸讽刺完,转头朝林锦婳和徐昭昭见了礼:“小姐们去后院玩吧,再有人敢对小姐不敬,尽管叫属下来。”
徐昭昭笑意满满的点点头,林锦婳也浅笑着应了声。
走时,林锦婳还不忘看着曾学海笑道:“曾公子可听过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前几日去山上诵经,倒是有几分体悟,所以告诉曾公子。”林锦婳淡淡说完,这才转头离开。
朱妈妈也很识趣的没让人立即去救曾学海,等林锦婳出了这道垂花门,这才让人去救人了。
林锦婳随着朱妈妈到了小姐们聚集的地方,名叫观海苑,所谓的海,是因为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湖,而且里面雕梁画栋,布置的景观也十分精美,倒也能算够‘观’了。
与寻常躲在一边不同,林锦婳径直往人多的地方走去,看到正在与人愉快交谈的郑娇娇,笑着走了过去。
郑娇娇瞧见她来,由一开始的别扭,也到了接受了,笑道:“林小姐,好久不见。”
“郑小姐病可好些了?”
“没复发了,就是发脾气的时候还是疼。”她叹了口气。
林锦婳知道她脾气大,疼是自然的。
林锦婳淡淡看着她的眼里努力藏着的嫉恨,只浅浅一笑。
这样的宴会,孙婉婉自然也是到了的,老远瞧见林锦婳和徐昭昭,只觉得尴尬,干脆打算转头走开,却不想跟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她嗅到鼻尖的馨香,忙退开半步看着来人,有了之前的教训,倒也还算冷静,道:“你是哪家小姐?”
“我是郑家的。”郑如意直直看着她道。
“郑家?”孙婉婉一激动,莫不是兵部尚书郑家,她忙笑起来,道:“我是随父亲才调入京城的,姓孙名婉婉,你唤我婉婉就好了,不知郑小姐闺名是……”
“听闻孙侍郎家的女儿国色天香,还才华出众,我听闻前头几位公主皇子正在锦鲤池畔对诗,不知孙小姐肯不肯赏脸一道过去?”郑如意温柔浅笑,避开自己的名讳。
孙婉婉早对京城向往极了,皇子公主这等人物她以前都只听过,见也是未见过的,看她又是郑家小姐,又肯邀请自己,自然高兴应了。
郑如意垂眸侧开身;“这边请。”说罢,便与她一道往观湖苑外而去。
林锦婳早就注意到了孙婉婉,但见她站在垂花门边,好似在跟垂花门后的人说话,倒也没在意。
正说着,郑娇娇又道:“听说郑如意马上要嫁给景王殿下了?”
“可不是,也不知景王是怎么了,那样的残花败柳也要。”终于有人憋不住道。
郑娇娇横她一眼:“到底是景王,你们说话小心着些。”说罢,又看着林锦婳,她是知道林锦婳跟郑如意的恩怨的,眼珠子一转,道:“林小姐,听闻昨儿你庶姐死在景王府门口了?她可是景王侧妃,怎么这般轻易就被人杀了?”
林锦婳知道她想套话,最好指认郑如意就是幕后黑手,不过在传出她要嫁入景王府的同一天,同为侧妃的林惜玉就死了,她的确最值得怀疑。
林锦婳浅浅摇头,只微微叹了口气:“昨日的事我也是后来才听人说的,想来是因为叶氏心中嫉恨,所以盯着了吧。可惜,要是叶氏没有从大牢放出来,也不会发生这等事了。”
“叶氏是怎么被放出来?”郑娇娇似乎找到了突破口,仔细盯着林锦婳,半点不想错过她脸上的表情。
林锦婳只微微摇头:“我也没去官府问过……”
旁的小姐们一听,胆大些的也跟着悄悄议论起来,撺掇着要去官府查查,毕竟郑如意一个残花败柳,本来要嫁给傻子给众人看笑话的,结果一转身就要成为高贵的景王侧妃了,谁心里能平衡?
徐昭昭倒是不明白林锦婳这番话的用意,凑近轻声道:“锦婳姐姐,咱们去别处吧。”这些小姐叽叽喳喳的嘴脸,她真是不喜欢。
林锦婳见目的达到,自然也不多留,不过她让人去赎叶氏,的确就是用的郑如意的名头。
想及此,嘴角冷淡勾了起来。
两人告辞出来,倒也没去别处,从偌大的湖边往上,正好有一片茂密的小山包,上面有一个凉亭,正好清幽又能看到底下情况。
两人上去坐好,很快便有丫鬟来侍奉了茶水。
清风徐来,不大的阳光正好洒进来,站在凉亭往下,可以看到整个如月牙般的大湖,微风吹皱湖水,很是惬意。
两人坐下没多久,又听得一阵嬉笑声传来。
“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若不是那王晖远死活要把王汝嫣往我家夫君床上送,我家夫君岂会娶她?”
说话的女子语气很是轻细,也很轻蔑。
林锦婳眉头微微拧起,转头看去,不是嫁给了曾学海的叶菱还能是谁?
叶菱还在汀步上走,因为亭子边有不少茂密大树,倒是没发现林锦婳,只跟旁边的人继续道:“你们别瞧着那王汝嫣多么冰清玉洁,听夫君说,那日晚上可是风情万种,也不知私下是个多么无耻放荡的女人。”
徐昭昭听得都有些不舒服,她知道林锦婳跟王汝嫣关系亲近,故意大了声音对林锦婳道:“锦婳姐姐,这儿不知哪里飞来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叶菱听到这话,当即顿住脚步,而后才瞪了眼身边跟着的丫鬟,丫鬟忙上前跑到凉亭边,瞧见真是林锦婳,才行礼道:“奴婢见过林小姐。”
“你不必跟我行礼。”林锦婳淡漠扫她一眼,而后才走出了凉亭来,看到一身桃红色长衫敷着脂粉的美貌少妇人叶菱。
叶菱丰腴了些,更添了份媚态,眼角眉梢的春情仿若五月盛开的桃花,水盈盈的眸子越发勾人,想必十分得曾学海宠爱,否则一个妾,哪里敢能来这公主府的宴会?
叶菱见到她时,第一眼是妒忌,而后瞬间化为欣喜和亲和,上前几步笑道:“锦婳,你也在,许久不见你,你真是越发好看了。”
“我来时,曾公子被人扔进了水潭,叶姨娘怎么还不去伺候,反而在这儿赏花呢。”林锦婳淡淡道。
“什么?谁扔的?”叶菱并不知道这事,难得来这样的地方,她一心想着多结交些贵人。
“宁王爷扔的。”徐昭昭也走了来,看着她身边跟着的大家小姐,才道:“对了,昨儿你姑姑和林紫苏才过世,你可曾回家看过了?”
“我……”叶菱面上微微有些发烫,却只勉强笑着垂眸,又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我也想去,但我现在嫁入了曾家,就是曾家人,姑姑和紫苏到底是犯了错的人,我如何能回去看望呢?”
徐昭昭皱眉,不知如何反驳。
林锦婳只扫了她身边的那躲躲闪闪的黄衣小姐一眼,那不正是之前一直跟在郑娇娇后头的翰林家的小姐么。
她淡漠道:“叶姨娘既已嫁入曾家,自然是当以曾家为主的。”
叶菱笑笑,已是不想跟她在多说话,只道:“时辰不早,我先去寻我家夫君了。”说罢,见了礼赶忙走了。
林锦婳也不挽留,看着她们下山,心里才微微叹了口气,对徐昭昭道:“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也下去吧。”
“嗯,不过这曾家人也真是够恶心的,自己干了那些脏事儿,如今还能洋洋自得的说出来。”徐昭昭替王汝嫣有些不忿。
“因果循环,他会遭报应的。不过这话,你往后不能再说。”徐家还算清净之地,不能招惹了这烦恼。而且汝嫣若真的嫁过去,也不能因为自己跟叶菱和曾学海闹翻了,而给她带去麻烦。
徐昭昭自然明白,点点头不再多说。
两人下了山去,不多时宴会便开始了,今儿来的人可不少,除了离京的九皇子和赵怀琰,其他几位皇子王爷均是到了。
端慧公主和驸马在最上首坐着,面上均带着喜色,皇家人自是在上首围坐一起,济济一堂。
徐夫人瞧见她们过来,也走了来,步履间带着几分匆忙。她看着她们二人,目光深深道:“一会儿你们先回去。”
“娘,怎么了?”徐昭昭正看得热闹呢。
徐夫人拉着林锦婳的手,才低声问道:“你之前是不是给罗家老夫人看过病?”
林锦婳颔首:“是,她现在身子应该好了才是。”
“没有,罗夫人这次见到我神色不对,我托了凌老夫人去问了,竟是罗老夫人不知怎么发了恶疾,有太医说是因为吃了你开的药,现在命在旦夕,也不知能不能救得回来。”徐夫人神色有几分严肃,但还算镇定:“这件事尚未传开,想来罗家人也不确定就是你,但今日我担心有人发难,毕竟你才给驸马看过病。”
徐昭昭也跟着着急:“这可怎么办,要不我们先回去找爹爹?”
“我也是这个意思,你们去叫上青儿一道回府去,我一会儿跟凌老夫人提一提,随后再回去。”徐夫人道。
林锦婳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罗老夫人生病,八成是别人动的手。
她顿了顿,才道:“给罗老夫人看病的御医是谁?”
“不知,好似有两位御医。”徐夫人道。
林锦婳微微颔首,找出这两个太医是听了谁的命令,就能知道到底是谁指使的了。
她也不多留,跟徐昭昭一道悄悄退出去了。
叶菱在后边看见她们三人神色严肃的在说话,便留了心,等林锦婳几人一走,忙对一侧才换了衣裳的曾学海道:“夫君,林锦婳怕是出了什么事。”
“现在宁王在,她能出什么事?”曾学海还忌惮着宁王,纵然气,也只能憋着,不敢轻举妄动。
叶菱见他不悦,也不敢再说,将心里的疑惑又都压了下去。
林锦婳跟徐昭昭出门来,正好碰见赵阚从拐角过来,瞧见她,只玩味的站在原地看她:“林小姐。”
“臣女见过景王殿下。”林锦婳垂眸行礼。
徐昭昭倒是看到了他身后跟着的孙婉婉,奇怪道:“孙小姐也在这儿?”
孙婉婉面上绯红退下,看着她竟也没之前那股子的讨好,只敷衍笑笑:“刚好与郑小姐同路。”
赵阚只看着林锦婳垂眸的样子,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当真是绝色美人,只是可惜了……
“林小姐这般匆忙,是要去哪儿?现在宴会可是要开始了。”赵阚故意挡在她身前不走。
林锦婳感受到贴着手腕的玉蝴蝶又开始发热,抬眸看了看他,难不成他身上带着蛊虫?只道:“臣女家中有急事,恐怕要先行离开,既然宴会要开始了,王爷请便。”
赵阚冷冷一笑:“本王听说林将军西南之行遇险,现在已经下落不明,你的确该着急一番。”
“什么?”林锦婳拳头紧握,哥哥遇险了?
“你还不知道么?父皇已经下旨,由郑莱郑将军今日下午亲自带兵无营救,只可惜西南那等荒僻之地,土匪出没,不知林将军还有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呢。”赵阚说罢,看她震惊又不甘的神色,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若是来求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救他,就是留一具全尸也好,是不是?”
“哥哥吉人自有天相,就不浪费景王的时间了。臣女听闻庶姐昨日惨死在景王府门口,叶氏更是被人景王府的人一刀砍下头颅,王爷若是得闲,也该想想如何让人觉得王爷你有救人的本事。”说罢,带着徐昭昭径直越过他离去。
赵阚听罢,怔了怔,旋即看着她的背影哈哈大笑起来:“林锦婳,想不到你这般冷静,那本王就看看你能冷静到几时,我方才说的话,随时有效!”
林锦婳再没停下步子看他,郑如意在一侧望着赵阚掠夺般的眼神,暗暗咬牙,只上前道:“王爷,时辰不早了,该进去了。”
赵阚睨了她一眼,再没多看,转头而去。
郑如意知道赵阚现在对林锦婳极为感兴趣,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只可惜她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她看着赵阚头也不回的离开,慢慢攥紧了拳头。
林锦婳快速到了前院,但前院很大,下人也不知赵怀琰去了哪里,就连徐程青都不见了。
她有几分着急起来,在前院找了一圈,没见到人,立即就要出府去,但才踏出府门,就见徐程青已经迎了来:“锦婳,昭昭,你们怎么出来了?”
徐昭昭着急道:“景王说锦澄表哥出事了……”
“他竟然告诉了你们。”徐程青登时对赵阚没了好看法,见一向从容的林锦婳面带焦急,才道:“别担心,宁王殿下一收到通知,立即就去安排了,不过他明天就要离京,所以事情都交代给了我,我一会儿就去找姑父,让他出发去西南。”
林锦婳也是这个意思:“西南凶险,嘱咐父亲一定小心。”
“姑父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宁王殿下都放心他,你也放心吧,而且此番姑父借着这个机会出城,宁王殿下还另有安排呢。”徐程青一想起赵怀琰的计划,便觉得这人的城府真是深极了,但也聪明极了,就连一向自诩最聪明的自己也佩服的很。
林锦婳听到这些,这才松了口气。
“那我们先回徐府。”罗老夫人的事还要处置一番,她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
徐程青颔首:“我送你们回去。”
林锦婳应下。
几人迅速回到徐府,昨日跟着杨妈妈出去的墨雪也回来了,而且还负了伤,左肩一道长长的血痕,人也虚弱的厉害。
花厅里,墨风跟在一侧替她简单包扎了伤口,瞧见林锦婳回来,这才上前见了礼。
“怎么回事?”林锦婳迅速让人拿了最好的伤药来,墨雪看着她关切的样子,浅笑道:“奴婢没事,忙不过奴婢发现朱无才的确被人收买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四皇子殿下。”
“四皇子?诞下皇长孙的那位四皇子?”林锦婳寒生问道,前世他不过是赵阚的附庸罢了,懦弱无能,也没几分才智,不应该是他才对。
“是他,但他很奇怪,问了朱无才和杨妈妈的问题,竟都是关于小姐和宁王殿下的。”墨雪轻声道。
林锦婳也有些迟疑,的确不对,四皇子此人是真的资质平庸,前世一辈子也没折腾出什么水花来,这辈子怎么可能突然开智了?除非背后有人操纵。而且背后那人不关心自己的秘密,反而关心自己与赵怀琰的事,难道那人主要是冲着赵怀琰来的?
“朱无才跟杨妈妈处置了吗?”林锦婳问道。
墨雪颔首,却是面色古怪;“没等奴婢动手,四皇子倒是先下了杀手,不过发现了藏在暗处的奴婢,这才一路追杀过来。不过您放心,奴婢没有暴露身份,将人甩了以后,遇上墨风,这才回来的。”
林锦婳微微颔首,看她实在虚弱的撑不住了,才道:“你先休息,剩下的事我自会处理。”
“是。”墨雪应声,这才由人扶着下去了。
林锦婳思来想去,也想不透背后的人是谁,难道是跟设计了罗老夫人的人是一个人?
她陷入沉思,外面的天色却是慢慢黑了。
徐夫人回来后,立即把事儿跟徐泊山说了,徐泊山还未来得及用晚饭便出去了,直到半夜才回来。
房间里,徐夫人一直没睡,见他回来,才上前替他解下披风,问道:“可打听出来了?”
“嗯,是宫里的刘太医跟章太医,都是皇后常用的人。”徐泊山道。
“难道是皇后娘娘……”
“不知道。”徐泊山打断她的话,微微叹了口气:“罗家跟这两位太医都算有些交情,所以罗老夫人病了再请他们过来,也属正常,只是听说罗老夫人好似是忽然发病的,现在还在昏迷。”
“那锦婳可会有事?”徐夫人一想到林锦婳,心疼的红了眼睛:“这孩子可怜,没了娘亲,又屡屡遭最亲的人算计,这才过上好日子,怎么又被人惦记上了。”
“朝廷里的势力本就复杂,锦婳即是林麓之的女儿,又是未来的宁王妃,自然会被推到这风口浪尖。”徐泊山看她心疼至极的模样,叹了口气上前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道:“你且放心,明日我便会入宫去请见皇上,让他再派其他太医去看看锦婳开的药是否真的有问题,当时药方都是写得清清楚楚的,只要找到那药方,也能证明咱们锦婳清白。”
“那就好。”徐夫人抹了抹眼泪,这才算稍稍松了口气。
林锦澄的事儿并未传开,所以他们也还不知道。
夜里,墨风将徐泊山打探来的消息传给了林锦婳,林锦婳也迟疑了,会是谁呢?皇后?自己与她还不算有利益冲突,她不会选择在怀琰离京之际忽然做出这样的事?可也不像是德妃,毕竟罗家也不是寻常人家,更不要说皇后常用的两位太医也不是吃素的了。
两人正在想着,院子外忽然传出一声闷哼,林锦婳想起方才要出去拿热汤来的采儿,急急就拉开房门跑了出来,可漆黑夜里竟也没有采儿的身影。
正在疑惑之时,徐家东苑忽然冒出一阵火光,一片嘈杂。
林锦婳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墨风道:“马上咱们院子将西厢房烧了。”
墨风见她说的认真,知道事不宜迟,也不多想,立即照她的吩咐去办了,而林锦婳则是立即叫醒了院子里的下人,半步没有独自踏出这间屋子,若是没猜错,今日徐家着火是那幕后之人连环计的第一步,而方才那声闷哼,便是引她入瓮的第二步。
不过既然有人想瓮中捉鳖,那她也可以借瓮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