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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
轮胎擦过水泥地面,烧起一阵黑烟。
虞倾惊魂未定,但挺直的脊背不曾弯曲半分。
她颤抖的双眸盯紧着宋砚青。
震的发麻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宋砚青唇角掠过一丝隐忍,再次倒挡……
一阵轰响。
虞倾只看见一抹银色的残影,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
站在原地的她。
所有的力气也仿佛随之消失,双.腿软的快要站不住。
却固执地想要等一个回头。
直到小包里的手机嗡嗡响起。
是方律师。
“虞小姐,最近有时间吗?”
闻言,虞倾握着的手机的手猛然一紧。
“是这样的,你时间方便的话,老爷子的遗产……”
方律师的话还没有说完,虞倾就截断了他。
“宋砚青给你打电话了?”
方律师沉默,显然是默认了。
“虞小姐,我今明两天都有空,你随时过来!”
这么急……
宋砚青是真的要与她断的干干净净了……
他真的是……恨透了自己。
但在这件事上……她没得选。
“好,我下午过来。”
-
贺家老宅。
“夫人,该喝药了。”阿姨端来一晚中药。
许溶月看都没看,而是问阿姨,“阿沉回来了没?”
“少爷早上出门时说自己晚上回来。”
“晚上啊……那小姝呢?”
阿姨端着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坐在沙发上的许溶月有些呆滞地“哦”了一声,慢了半拍说,“小姝也不在。”
“她进去了,和她爸爸一样……”
眼看许溶月又要发作,阿姨连忙劝道,“夫人,您先吧药喝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
“不……不会的……”
许溶月疯狂的摇头,“我们家已经毁了,已经被虞曼琳和虞倾给毁了……”
“这两个贱人!”
……
前几日贺荣麟交代了虞曼琳死因的真相后,许溶月在家里大哭了一场。
本以为她发泄一通就好了。
结果当晚她在噩梦中惊醒,跑到厨房拎了菜刀,扬言要找虞倾报仇。
她情绪激动,贺严沉阻拦的时候,胳膊被她手中的菜刀给划了一下。
伤口不深,但细长,血流的很骇人。
前一秒,许溶月还在疯狂挣扎,下一秒,就被贺严沉胳膊上的血吓的跌坐在了地上。
之后又是闹着带贺严沉去医院。
折腾了一晚上,天亮才消停。
当天下午,贺严沉带许溶月去看了一趟医生。
思虑过甚导致的情绪焦躁。
医生开了一些药,贺严沉在家的时候,许溶月不仅按时吃药,一切表现都很正常。
但当贺严沉不在的时候,她的情绪就开始失控,连药也不肯吃。
阿姨只好搬出贺严沉。
“夫人,药快凉了……少爷说过,您按时吃药病才能好的。”
“我没病!”
许溶月瞪了一眼阿姨。
阿姨敢怒不敢言,又把药往她旁边送了送。
“我没病!”
许溶月冷哼一声,接过那碗药喝了下去。
药很苦,许溶月心气更不顺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自打贺荣麟出事后,贺家是门可罗雀。
这会儿来人……
“去看看!”
几秒钟后,阿姨说,“是白晞小姐。”
白晞……
贺家出事,白家袖手旁观了这么久,白晞来做什么?
-
方元律师事务所。
虞倾在最后一封文件要签字的时候,笔尖顿了下。
“虞小姐,还有什么疑问吗?”方律师问。
“有。”
虞倾放下笔,目光落在贺严沉的身上,红.唇间挤出一句话,“我需要一个具有法律效益的声明。”
闻言,贺严沉神情一凛,他已经猜到虞倾要做什么了。
“你就这么排斥自己的身份?”
“对,恨不得放了这一身的血。”
虞倾目光中透着冷肃与厌恶。
末了,她看向方律师,“麻烦方律师帮我拟一下,从今天我签下这些文件开始,我与贺家相关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贺家不得以任何理由打扰我的生活。”
“虞小姐这……”方律师为难,毕竟老爷子临终前还有别的交代,虽然现在不是公开的时机,也不能看着他们决裂。
“方律师,听她的。”贺严沉说。
“贺总……你确定吗?”
“确定!”
半个小时后,虞倾在两份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知画斋和西景苑是爷爷生前给我的,法律上是我的……所以烦请以后,你们也别来这两个地方。”
撂下这句话,虞倾拎起小包就走。
“虞倾——”
贺严沉在她身后说,“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
虞倾脚步一顿,喉咙哽了下。
“爷爷既然把这么多东西都留给你了,所以不要让他寒了心。”
从律师事务出来,已是华灯初上。
站在车流穿梭的马路边,她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
就在她茫然四顾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碰了一下。
“姐姐,买花吗?”
顺着声音,虞倾看到脚边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手里拎着一篮子的茉莉花手串。
扬着红扑扑的小脸,又问,“姐姐,要买花吗?”
要买花吗?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与虞倾久远的记忆重叠。
那是她去宋家的第五年。
十三岁的小姑娘刚上初一,正是心思敏.感的时候。
有一天她在学校被人欺负,裙子上都是颜料,放学时她不敢回御华里,但又不敢不回。
可不知道那一天怎么回事,司机一直没到。
平常都是司机先接了她,然后去旁边的高中接宋砚青。
但那天,她等到七点,司机一直都没来。
天色越来越暗,她有点害怕,但又不敢走开,怕司机来了看不到她。
就在她缩着身子蹲在墙角的时候,一阵自行车的铃声响起。
“走。”
少年的声音透着不耐烦,但依旧清冽悦耳。
“哥哥——”
她惊喜地喊道,但因为蹲的太久,起身的时候差点摔跤。
“笨。”
嘴上嫌弃,却还是拉了她一把,“坐后面。”
“真的?”
平时她想坐,宋砚青都不准她碰一下的。
“废话这么多,自己走回去。”
“我坐,我坐的。”
等灯时,有个年迈的阿婆在街边卖茉莉花手串,可没人买。
“想要?”
“可……可以吗?”
“烦。”
少年买下了阿婆所有的花,连带那个久经风霜的篮子。
那一晚的风,带着茉莉的花香,吹的少年白衣飘飘,也吹动了她的少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