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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你醒了?”
“太好了,太好了……”
张盛管家听到声音,第一个反应过来,跑到床边紧紧抓着他的手,感激涕零。
陆启生这两天都待在病房里,担心儿子病情,没怎么合眼,本来打算睡一会儿,此时被这个消息一震,瞌睡虫一下全跑干净了,“景云,感觉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
“景云……”
沈清璃听见声音,心弦一颤,连连放下食盒,从二○一宿舍一众男生中挤过,伸手摸着他的头。
“你醒了,终于醒了,担心死妈妈了。”
“班长醒了,班长醒了~”
二○一男生宿舍里那几个人,纷纷长舒了一口气。
病床上,陆景云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耳际的是形形色色各种不同面孔、不同声音。
他脸色惨白,瞳眸殷红,努力去寻找、辨别不同的人,终究没有找到他要的那个。
“亮亮呢?”
男生嗓音嘶哑,撑着手肘起身,一把挥开女人放在他额间的手,拔掉正在输液的导管。
“欸,景云,别下床。”
沈清璃吓了一跳,连忙帮他把输液管拿起。
“景云,你要去哪?”
这一场昏迷,足足两天两夜。
对于一个身高直逼一米九的男生,又正值青春期,身体却全靠输液,供血早已不足,猛然站起身时,身形摇动,头脑里昏天黑地的疼,短暂性消失的场景排山倒海的,又一个个涌来。
‘我要走了。’
‘注意安全,记得想我。’
‘再见~’
‘岐山道是吗?你去不了了,那里发生了车祸,道路被封锁了。’
‘谢谢你,给我带来的幸运,这辈子,就算我死,也不会让它离身。’
“一代天才的陨落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隐情,下面请跟随我们的镜头,来到她生前居住的地方……”
最后的女音,竟慢慢的鲜活起来,顺着气流传入耳朵。
虽然真实,却恶心之至。
陆景云慢慢抬起头,透过二○一宿舍那几个男生的身影,看到了对面的电视。
屏幕上,正在播着午间新闻,几个鲜红色大字像钉子一样扎进人眼——‘脑王陨落’、‘英年早逝’、‘花季少女死亡背后的故事’……
新闻人嘴皮喋喋,吐出的字一个比一个不留情。
男生的眸色越来越可怕。
众人注意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电视忘了关。
“嘭!”
一刹那,床头的花瓶被他狠狠的砸在了电视机上,水渍溅了一地,电视机后发出滋滋的漏电声音和几缕白烟。
陆启生见势,脸色一白,声音都乱了,“老张,快把电拔了。”
陆景云的醒来,导致所有人都过度激动,竟忘了电视还在继续,还刚好播到了那则消息。
“不许别人到亮亮家里去。”
他转身,望着陆启生,模样有些疯魔了。
陆启生心里咯噔一下,吓了一跳,看着自己儿子毫无血色的脸庞,心疼的要命,“好好好,我这就打电话拦着,不许任何人去。”
“景云,你别激动,先坐下好吗?”
“我要去找亮亮。”
他挥开沈清璃。
仅仅两天而已,人就瘦的不成样子,病服肉眼可见的宽大,本就锋利的面部轮廓褪去一层皮肉,更显得下颌线条凌厉非常,他起身时,眉眼间都环着一股深重的戾气。
沈清璃看着,眼眶都湿热了。
“景云,你现在身体不行,等你身体好了……”
“让开!”
他嗓音沉郁,面容可憎,似乎不识得她是谁。
“班长……”
王大力和刘亚然见势头不对,慌忙过来阻拦,班长不会因为嫂子的过世,过度悲伤,迷怔了吧?
“景云!”
陆启生看着他现在这样子,又心疼又无奈。
小时候,他也闹过一场,虽不及现在,但回想起来也撕心裂肺,那是他们不在意,一意孤行,现在旧事重演,难道就是老天对他们的惩罚?
“景云,你醒醒吧,月亮她……”
“她没有死!”
男生蓦地转过脸,不知为何,那阴沉可怖的眼神竟出奇的笃定。
仿佛早从地狱里游历一遭,没找到她似的。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震住了,浑身发凉,景云,不会真的……疯了吧?
陆景云摸过床头的车钥匙,朝门外走去。
“你现在要去哪?”
陆启生问他。
“萧山大桥。”
他很清醒,自始至终都清醒的很。
她没有死,那一定不是她。
……
七月的渝州开始下起雨,冷风簌簌的拍打在人脸上,明明是盛夏,却偏偏生出几丝冷意。
雨越下越大。
自从岐山道出事后,一连几天都没停过。
有好事者言:这是上苍对一代天才的怜悯,一场旷久的祭奠。
萧山大桥经过几场风雨瓢泼的洗礼,愈加显得端庄肃穆,伫立在岐山道下,森森冗长。
桥上,有颜色鲜亮的消防服,有被浸湿的年轻身体,有嘶嚎的哭声,还有人的呐喊。
“捞上来了,捞上来了!”
忽然间,一个皮筏子上传来消防员的高声呼喊,人们连连拉成队下去接。
狂风呼啸,暴雨猛打,扑在人脸上睁不开眼。
一辆纯黑色迈巴赫悄无声息的停在岸边,从车中走下一个少年。
“少爷,少爷~”
张盛来不及撑伞,便看见他的身形湮没在珠帘雨中,湮没在皑皑人群中。
“都散开、散开……”
两具女尸虽然捞了上来,可消防官兵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连忙用白布盖上,疏散人群。
有当地居民看到那一幕,脸色青白难看,扶着桥险些要吐了出来。
“人都泡走样了,肉都被鱼啄了。”
“血肉模糊,都快分不清头尾了……”
“啊——啊啊啊……元帅……”
花枝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哭的肠子都快断了,险些晕厥在元帅怀里。
“让开!”
几个消防官兵不忍,撑起伞来准备抬走尸体,却不想……面前的路被一个少年给堵住了。
他面无表情,像一具空壳被注入了游离的魂。
“鲸鱼,你怎么来了?”
浩瀚满身污垢,从一众消防官兵中走出,眼神担忧的看着他。
他低着头,看着尸体,额前碎发被雨打湿。
“把尸体放下吧。”
浩瀚喉间动了动,沉声。
或许,他需要告别。
“他是谁啊?”
“看着好像是死者家属。”
“真是可怜啊……”
人们纷纷怜悯的看着他,这个瘦削少年的背影笔挺笔挺,挺的仿佛一阵风过来,就把他折断了。
可出乎意料的,他倏然跪下,掀开那具尸体上的白布。
“欸——”
很多人都不忍、不敢的别过去了头,却看见他缓缓俯身,低头,像是在……亲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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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对不起,我不该在这个时候笑,只是忽然想起……以后鲸鱼忽然想起自己亲吻过尸体,再望着床上哄娃的某亮,会不会气的当着娃的面上演家(做)暴(功)现(十)场(八)。(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