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名士

军师中郎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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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赶着车架慢慢跟着我,老夫要与这位杨郎君走一走、说说话。”

    本来杨清见这秦先生在出府的路上并未说话,就欲告辞,现又见秦公对仆人如此吩咐,只好跟着他在街道上走了起来。

    我的住处就在旁边,我想回去睡觉,这老头搞什么,这么晚都还不休息的吗,算了就当是饭后散步了。

    “杨郎君是何方人氏?”

    “在下是巴郡江州人氏,此次是游学来成都。”杨清不明觉厉地回道,这老头,夏侯娘子在寿宴开始前不是介绍过了吗,当时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我们说话啊?

    “原来如此。”秦公继续说道:“不知郎君的表字是什么,你我二人也算是识得了,再用郎君称呼却是不便。”

    “秦公,在下字明之。”

    “好,明之还不知道老夫的名字吧?”

    这个杨清还真不知道,众人都是以秦公或秦先生称呼这老者,就是夏侯月介绍时也未曾言明他的身份。

    “还未请教?”杨清恭敬地说道。

    秦公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杨清:“老夫姓秦名宓,字子敕,广汉绵竹人。”

    “原来是子敕先生。”杨清见这秦先生正式介绍了自己,随即也正式躬身行礼道。

    这老头是夏侯娘子父亲的故交,其父任广汉郡太守时征辟了他,原来他就是广汉本地人啊。

    杨清心中稍稍理了理夏侯家与秦先生的关系,不由恍然大悟。突然,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

    等一下,刚才秦公说他叫什么来着,好像叫秦宓,莫非是那个秦宓,那个秦宓好像是字子什么的。

    “子敕先生,敢问您可是在先帝初定蜀中时就被征辟为益州从事祭酒的那位秦公?”杨清问道。

    “不错,老夫的确是在先帝时任过益州从事祭酒。”秦宓淡淡地说道。

    原来真的是他,杨清看三国演义时就对一个片段特别有印象,在诸葛亮为东吴使者张温举办的宴会上,张温以天为题向秦宓发问,秦宓不仅对答如流,而且在言语上大涨季汉的正统性,使得张温对他大为敬服,可以说此人实为益州名士。

    “果真是先生,公之大名小子早有所闻,只是无缘拜会,今日能与先生相识实乃三生有幸。”

    “些许微名,不值一提。倒是老夫今日能识得小友这般青年才俊,才是不虚此行啊。”秦宓微笑道。

    秦宓身为成名已久的学士,自然受人尊敬,轻易不会因他人的称赞而感到兴奋,但杨清是他极为欣赏之人,因此听得他如此敬重自己,心中也颇为高兴。

    秦宓不待杨清回话,急道:“明之,适才宴会上你说那个词是尊师所创,不知令师的名讳是哪几个字,说不定老夫也识得。”

    要知道秦宓是益州知名的文学之士,交友广阔、博闻强识,蜀中的名士他大都认得。在他看来,杨清是益州本地人,又从学其师于江州,因此其师说不定是巴郡那边的闻名人物。

    这个问题倒也难不住杨清,他在诌出这么一个师傅之时,对他人可能的发问早已打好了腹稿。

    “先生恕罪,家师为人一贯淡泊名利,曾有言,我等门下弟子未得他老人家的允许不得在外说出他的名讳。”杨清抱拳谢道。

    “那令师现在何地?江州?可否为老夫引见?”

    杨清见秦宓一连三问,心想此公大概被自己今日所道出的词所震惊,一心想要与自己虚构的师傅探讨交流,的确是位真真切切的学者,可是该搪塞的话也不能不说。

    “抱歉,秦先生,在清出门之前,家师已出山远游去了。”

    “那不知尊师去往何地,何时返回?”秦宓又问道。

    “这个小子也不知晓。”杨清道:“或泛舟于江湖之上,或游历于山林之间,或访真儒、或见仙道,行踪不定,来往不知。”

    “这倒是可惜,不能与这等高人相识啊。”秦宓叹道,他料想此子之师能够创出词这种精妙的文体,可见其人学识不可估量,却不能与其相见。

    不过秦宓转念又想,这师傅见不着,徒弟不是还在吗?此子之学纵然不能全得其师所能,但至少五成应该还是有的。

    要知道刘备即位以后,便着手准备东征东吴,而朝中不少大臣却极力反对这个决定,秦宓就是其中之一。他以此时伐吴有违天时来劝说刘备,可那时的刘备一则出于战略考虑、二则出于愤怒,因此是不会轻易改变东征决策的。当时秦宓的言辞又有些过激,最终他就被处于盛怒之中的刘备免官投入了狱中,前不久才被朝廷放了出来。

    故而此时的秦宓无官无职,悠闲之极,他充分利用这段时间精研学术,最喜欢的就是与名士大儒切磋文学,可是成都广汉这些地方的学者的底细他早已熟知,已无新意。想不到今日他赴个后辈的寿宴竟然知晓了另一种文学形式,这着实令他兴奋不已,恨不得马上与掌握此种文体之人来个彻夜长谈。

    不过他也知道今晚已然是不合适,因此诚心对杨清说道:“还好明之在此,老夫亦能有机会得知那词的精妙,若明之不弃,请闲暇时来老夫府上给我讲讲词之真意,我必当扫榻以待。”

    杨清见秦宓盛情相邀,也不推辞,连连答应。二人再说了会话,互道安别,各自回家去了。

    深夜的夏侯府已经不复刚才的热闹,客人大都已经散去,唯有王普父子此时才从府门出来。

    王家马车上,王通见自家父亲坐在车上一脸沉重,不发一言,纵然心中有百般疑问,此刻也不敢发问。

    待转过了两个街口,他终于忍不住问道:“父亲,您向月儿说了那事了吗?”

    “自是说了。”王普有气无力地回道。

    王通急切问道:“那结果如何,可是月儿她不答应?”

    说到后半句,这王通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可见他心中的忐忑。

    今晚他本想在宴会上好好表现一番,打动佳人的芳心,不料被杨清横插一棒子,使得自己非但没有长脸,反而还在人前落了不少面子,着实令他懊恼不已。所以他也不是愚笨之人,在宴席散后,原本没想着在今晚向夏侯月示爱,谁知自家父亲主动提出他亲自去向夏侯月提亲。

    这令他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都已打消了在今晚这种局面前去吐露心迹的心思,未曾想自家大人如此聪明之人却要去提亲,喜的又是大人他前去提亲料想有是很大把握的,一旦成功岂不是多年夙愿今夜就能实现。

    谁知王普出来之后一脸严肃,话都没和王通说一句,径直上了马车。王通见状心中自然七上八下的,暗叹一声不妙,不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想到后来脑海中全是夏侯月拒绝自己的画面,实在让他难以忍受,这才鼓起勇气向王普询问道。

    王普淡淡地回道:“那倒没有。”

    听闻此话,王通如饮仙蜜,心中好不畅快,欣喜地问道:“那月儿她是答应嫁给我了。”

    王普还是淡淡地说道:“这倒也没有。”

    王通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顿时凝固,刚才的喜悦顷刻不见,只觉自己的心脏有些受不了,不由苦着脸道:“这是何意,大人您莫不是在消遣孩儿?”

    “乃公是闲的发慌吗?”王通见儿子一脸不满,微怒道。

    “那月儿是什么意思,她是愿意嫁给孩儿还是不愿意?”

    王普也知自己儿子心中此时的心情恐怕是颇为难受,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此中缘由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为父向你保证,月儿她是跑不掉,一定会进我王家的门嫁给你的。”

    王通见自家父亲都如此说了,只得按下心中疑问,说道:“是父亲,孩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