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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迦对戈帛之言,虽然一厢情愿地信以为真,但也同时抱有一丝怀疑,其实他心中的念头简单,倘若崔晓雨真是完全受人遥控,那咒语关窍一旦打开,对方既是修行高人,也该当第一时间知道这被遥控者的方位,何必辗转费力地遥控一个不能完全发挥自己能力的傀儡?不如直接来到此处,该取元神的取元神、该摄神通的摄神通,哪来这如许的麻烦?只是他不似这些人机敏,每每遇到此等问题,一旦想不通,立刻便放下,懒得再想,是以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却无法将这种疑虑整合并提出猜测的答案。
但这样的疑虑使他面对崔晓雨再次发作时,没有了其他人的大意,反而一开始便将其看作是修为极高的对手,是以步步小心、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的轻敌之念。
崔晓雨两招无功,并未就此停止,却趁着刘迦向一侧踉跄的片刻,真芒倏出,将刘迦身形吸过来,紧紧粘住。刘迦虽然体内五脏翻腾,难受之极,换作平时他早就想办法逃了,可眼前这人是崔晓雨,是他千年修行以来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他本能地不愿就这样离开,心中虽然恐惧竟生,却又不得不苦苦坚持,暗暗急道:“倘若就此逃了,以后只怕再难见着从前的晓雨了。”
也不知道是美女天生就能带给男人无穷动力呢,还是那若即若离的爱意诱发包天胆量,明明已在生死关头,可他就是不走。真想换个角度看看,倘若眼前这女子不是温柔靓丽、娇憨可爱的崔晓雨,而是怪眼暴牙、鼻孔朝天、肤黑麻脸的丑陋恶女,外加胸平脑笨、桶腰短腿,甚至是大嘴三八、泼辣悍霸的奇女子,不知他会不会也这样想:“我不能逃,就算是死,我也要拼命拯救她。”这种问题是很难回答的,倘若他承认“是,我依然会这样做,我不仅要救她,还要亲吻她那口臭四溢的双唇”,那读者瞧着恶心不说,笔者也会哭死。毕竟美女英雄是天地绝配、人间梦想,不能随便打破的;倘若他承认“不行,谁会救这样的怪物”,只怕大家的道德感马上会狂起云涌而至,立时便竟相指责他以貌取人,只看重外表美而忽视心灵美,没了英雄之义,却多几分色狼外加伪君子之嫌。
可见做英雄也是件很辛苦的职业,进一步则成色狼,退一步又被人骂为不解风情。左右为难之下,许多英雄人物不得不拜托那写传记之人,描述多角爱情之时,一定要记得把情节写成是诸多女主人公主动爱上英雄(一定要强调“主动”二字),而英雄也是在盛情难却之下,由于心太软,怕爱了莲莲却又伤了玉玉,不得已干脆左拥右抱(重点在“不得已”三个字,大有深义呢),被动地成就她们的爱情,并非单纯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情欲泛滥呢。而且那最根本的理由也是无懈可击的,因为他心中唯一的真爱,已被笔者故意写死了,所以为解情愁,不得不徜徉在美色欲海中打发余生,让痛苦来折磨自己、麻木自己。这样写来,一方面照顾了人类以爱情专一为美德的道德心理需要,另一方面又兼顾了哪个男人不偷腥的动物本能需要。
倘若哪个主人公一开始便把自己自宫(像东方不败这种做配角而自宫的不算),做了阴阳人,不男不女,他所爱的女人全都弃他而去,投入别的男人怀抱,所有的配角都可以昂然自眩地对他嘲弄道:“哼,你有男人那话儿吗?”最后他戴着天下最大的绿帽子,去皇宫当了太监,写出什么宝典,留给下一个主人公继续自宫……谁敢这么写?就算真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写了,肯定也会在众人恶毒眼光的鄙视之下,无法生存,最后不得已搅尽脑汁地找出偏方秘笈,让主人公在关键时刻把自宫丢掉那话儿重新长出来,改邪归正,和女主人公重携连俚、阴阳交流,方能成就一段佳话,而不是让人苦笑不得的尴尬悲剧。
一不小心,又跑得太远了,咱们继续。
刘迦既抱定死也不逃一念,心中镇定许多,当下努力靠近崔晓雨的惑心真芒,混元力急速运转,一边对抗元神被人向外拉扯之力,同时将念力沉入镇界如意尺中。那镇界如意尺灵性之巨,实非寻常仙人所能想像,一旦主人动念,其内中诸境立时层层相随,境境备战。
崔晓雨见他元神稳固之极,一时难以拉出,对手念力又遁入镇界如意尺,无法将其捕捉到位。立时反其道而行之,变拉为震,那念力一动,刘迦体内黑洞立时发出深渊诱力,真芒强势再被吸入。只是这大力来得太猛,刘迦那身体哪经得起如此震荡?立时向后飞去,一口鲜血急喷而出。但他此刻抱定一念:绝不能让崔晓雨这样发疯下去。那意志也随之变得坚强之极,虽被重创,但咬牙瞪眼,再次跃然而起。
却见数条人影同时飞扑而去,却又是瞻南山等人见他受伤,怕崔晓雨追上来赶尽杀绝,惊恐之余,群欧而上。那崔晓雨面对众人群欧,依然面无表情,双眼扫过,众人连连翻飞倒地,好在她适才被刘迦用体内黑洞吸掉部分真芒,一时演化未毕,众人被震开之余,受伤轻重不等,却无人致命。但修为肤浅如玉灵子、李照夕等,难免抱头滚地,痛苦不堪,而如大熊猫之流,没得到命令之前,那是绝不会出手的。
刘迦见众人均被打倒,又惊又急,立时提力再次冲至崔晓雨身边。但身形尚未站稳,立时被惑心真芒吸附。他与崔晓雨稍一对恃,两者之间的能场差距立分高下,崔晓雨整个身体被五彩真芒所笼罩,刘迦被她紧紧粘在真芒外围,欲进不能、欲退不可,元神不断地被扯至身体边缘,又再次被其混元力和黑洞中的力道拉了回来,往来不止,他只感掏心裂肺,失魂落魄,整个身体欲崩欲碎,但依然苦苦坚持。
猛然间,一阵清心透骨的爽快通体而过,紧跟着大脑中豁然开朗,四周空间变得前所未有的真切,刹那间他恍然大悟,在他心无杂念的拼命之中,危机与透支,终于再次引发镇界尺的境界体验,原力修为已从心驰神往之境,跨过一心万念,而直达心心相印的境界。
此境一至,崔晓雨在他眼中立时又是另一种状态,没有了前时的恐怖与威胁,对手所有的攻击,都在念头乍起尚未有所动作之时,便被他后发先至地将对方的想法压了下去。崔晓雨连连起心动念,欲将真芒加强,均被他提前识破,对手所有的攻击还来不及在大脑中形成一个完整的念头,早被他洞悉得清清楚楚,提前将之灭掉。就好像一个人说话时,每次一开口便被人打断,总是说不下去,那完整的一句话始终无法表达出来。不仅如此,似乎你的想法总是在开口时,便已被人知晓,来不及讲述,便被人反驳,那痛苦可想而知。
他数招得手,信心大增,眼见崔晓雨大脑中各种念头越来越混乱,越来越无法集中,他找到其中与惑心真芒有直接关联的那个念头,眼中微光闪过,将其熄灭。崔晓雨顿时呆在原地,双眼出神,不知所措。
刘迦见她神情哀怨无助,心中一阵酸楚,但心知此刻时机稍纵即逝,不敢有半点停留。当下顺着那真芒念头所在的方位,直探崔晓雨整个大脑。却见诸念过后,崔晓雨的神识已恢复平静,唯有大脑深处的一个紫色亮点,似乎尚未完全消散,他将这亮点捉住,稍稍用念力一触,崔晓雨的身体立时真芒竟现。他心中一惊,立时放下此念,在亮点处做了一个封印,然后将神识退出其大脑。
崔晓雨此次并未像先前那样疲惫晕倒,却立时轻声叫道:“哥。”刘迦见她表情已恢复昔日的无邪纯真,心中大喜,抹了抹嘴角鲜血,拍着崔晓雨的肩笑道:“好啦,晓雨,你终于醒过来了。”说着他数念齐出,暗中替躺在地上的众人疗伤,心中庆幸道:“还好晓雨没有圣妖的修为,否则就算有心心相印之境,识得对方念头,又哪有能力将其灭掉?只怕对方先灭掉我的念头吧。”
崔晓雨仰望刘迦良久,忽然扑到刘迦怀中,哭了起来。刘迦记起她第一次发作前,曾说过那句“哥,你快走吧,再不走,就要终生痛恨晓雨了”,想来她多少知道一些内情,但此时不便细问,他心中划过一个念头:只要这小女生是崔晓雨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任她是妖、是魔或是什么凶神恶煞,只要还能认得他这个哥,自己就很开心。
念及此,他心中也没有了任何负担,搂着怀中的崔晓雨,拍了拍她的背心,轻声笑道:“晓雨,别想太多了,就算你有不得已想害我的念头,我也不会怪你的,否则得话,我早溜了。还好我没溜,否则便永远找不回我的晓雨了。”
崔晓雨闻言,心中感动之极,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哭得更加厉害。刘迦隐隐听到身后的玛尔斯在嘿嘿笑道:“这小白脸多少也算是情场高手了,挺会说些让人感动的话使小女生就范,这招老子也会。”却听达摩克利斯在其身旁冷笑道:“你会这招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被人甩了?”
玛尔斯被人嘲弄挖苦渐已习惯,当下“呸”了一声,厚着脸皮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天下哪有常胜将军?老子身为战神,自然是屡败屡战,阴魂不散,死缠不休,早晚有一天我要找一个天下最美的女人,气死蓝沁,悔死维纳斯,让宙斯知道老子的厉害。”馨红儿趴在地,转头娇声笑道:“战神,你找天下第一美女的目的,到底是为了报情仇呢,还是要索命债啊?说的好像宙斯甩了你似的。”玛尔斯闻言一愣,方知自己在痛骂之中将两件事混为一谈,当下哈哈大笑道:“他妈的,老子两件事一起算!”众人闻言尽皆狂笑不止。
刘迦见众人心怀绽放,知道危险既去,大家心中喜悦无限,转眼见到戈、达二人戈神情疑惑,当下向二人传音道:“晓雨的事情由我来处理就好,大家不用担心什么,我在她脑中留下了封印,晓雨暂时不会威胁到大家了。”两人闻言大喜,再见刘迦眼光犀利税意大胜往昔,片刻已明其理,立时上前恭身笑道:“宫主进境神速,可喜可贺。”
刘迦拉着崔晓雨的手,对两人笑道:“不用这么肉麻啦,你们也知道那心心相印之境,只要我愿意,便能提前知道你们心中想法的,何必定要把这些客套话说出来?”戈帛微微一笑,说道:“礼不可废也。”
刘迦知道二人从前与自己相处甚久,许多习惯难以改变,当下点点头,不再多说。转头看着崔晓雨秀发垂肩,皓齿明眸,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心中暗暗叹道:“倘若没经过刚才的事,我不知道自己心中有多在乎她,虽然我没想过要和她怎么样,但不知为什么,一旦她有什么危难,我总是惶惑不安。”念及此,不觉地将崔晓雨的手握得更紧,但见崔晓雨眼中充满信任与依赖,两人此时于无声处心有灵犀,便觉前途纵有千难险阻、刀山火海,也不能将这互握的双手分开一般。
忽听得“咔嚓”一声,刘迦一怔,却见大丑拿着一个方盒笑道:“这玩意儿终于成功了。”却是不知他在什么时候再次依着李照夕的描述,又做了一部照相机出来。正见两人情意绵绵,立时拍照留念。
刘迦笑着接过相片,但见画面之中,一抹朝阳掠过青山,帅哥随意潇洒,美女长裙逸丽,相视而笑处,一切尽在不言中。
众人围过来看着相片,啧啧赞叹,有了前次的经验,当下不用谁来提议,立时个个整顿衣冠,排排站立,将照相机平移悬空,大叫“茄子”,终于留下一张难得的集体合影。但玉灵子看过相片后,觉着自己的形象与想像中的不符,闹着要重照几张;而明正天则认定大丑是伪科学家,理论多于实践,技术欠佳,相机做得不够完美,所以这相片并不能反映自己的真实面目,冷嘲热讽地刺激大丑,希望他能将照相机重新改造;只有李照夕精于摄影,比较客观,看过相片后,指着画面中的光影,认真地说道:“取景的角度有问题,把我的脸照得有些黑了。”
刘迦见众人围着大丑吵闹,不禁莞尔,正想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却见戈帛上前问道:“宫主,不知您下一步有何打算?”刘迦闻言一怔,想起在天幽宫的翰阳风等人,沉吟片刻说道:“我前生既然放弃了天幽宫,想来多少也有些不得不那么做的原因所在,今生没必要重蹈前事。”说着他心中暗道:“不知这两人是不是希望我像从前那样恢复天幽宫呢?如果真是那样,我却没这种心情。”
他此念一起,瞬间扫过两人念头,心中恍然道:“唉,是我想多了。这两人与前生的我交情甚厚,对我一直有感恩崇敬之心,所以才会死贴着我,难得他们有如此情谊。”念及此,他对两人说道:“现在的天幽宫好像是翰阳风等人在苦苦支撑,他们拥有上亿的民众,但却被当年天幽宫的诸多麻烦所拖累。一天到晚东躲西藏,活得挺累的,我不想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希望他们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戈帛点点头,说道:“现在天幽宫的事,我和北相也了解一些,不少追杀翰阳风他们的人,都是冲着镇界如意尺而去的。现在镇界如意尺已经现世,诸界许多高手应该知道宫主重生了,宇宙间的大嘴巴到处都是,一个传一个,只怕这事已传遍天下了。”达摩克利斯笑道:“有自知之明的人呢,知道这尺一旦启封,宫主的修为定会迎头直上,也就没那胆子再来寻宝了。自以为有点本事的人呢,只怕反过来会到处查找宫主的下落,毕竟拥有这宝物,随着修为渐长,如能体会到那最后的无中生有之境,自创一界只在谈笑之间。”
刘迦闻言讪笑道:“自创一界有什么好?做了老大,就得管理子民,多累啊。”戈帛笑道:“这世上看不破权欲的人到处都是,修行者口中常常讲无练虚,说起来目的是为了永生,可是追求那无尽的生存空间与时间,似乎又和虚空之境矛盾得紧,可见从根本上而言,仙凡没有太多的区别,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
刘迦点点头,但转眼又问道:“既然仙凡在本质上没太大的区别,那你们的修行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修行?”戈帛莞尔笑道:“我是兴趣所在。”达摩克利斯笑道:“我生下来就是神,不修行干什么?就好像一个生命如果生下来就是一只鸟,就得在天上乱飞,按其生命状态生活。”
刘迦点头叹道:“你们一个是兴趣使然,一个是天生所致,说起来,我的修行更像是被逼无奈了。”不过转而又笑道:“其实修行起来也挺有趣的,没有修行之前,我不知道这世界有那么大,有那么多数不尽的奥秘呢。”两人闻言尽皆大笑,戈帛说道:“宫主,这便是属下的兴趣所在了。”
三人正在谈笑,却见齐巴鲁走过来,搂着刘迦的肩,呵呵笑道:“小白脸菩萨,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领悟要对弟子我开示的?”刘迦低头想了想,故作认真道:“说起来,好像也有哦。我们三人刚才提起天幽宫的事,想起翰阳风他们被人追杀,活得很累,但这些事却是因为前生的我造成的,算是我的业债吧?我想来想去,得帮他们把这麻烦解决了,否则这心中总有事情放不下,说不定哪天他们实在活不下去了,也会把这笔帐算在我头上呢,想想那上亿的人命,这笔债可不少小呢。这算不算领悟?”
齐巴鲁闻言一怔,转而大乐道:“妙啊,此乃因果循环之理,当年种是因,今天有是果,小白脸菩萨这是在教我参透那无因即无果之境呢。咦,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叫做:有情种下来,因地果还生,无情既无种,无性亦无生,那不就是在让咱们什么都别做,纯任自在就好吗?说得好说得好。”他一边叫嚷一边手舞足蹈,欢天喜地跑向一边去了。
刘迦见戈、达二人脸现笑意,已知其心中念头,立时摆手笑道:“不要说了,我知道了。”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崔晓雨靓眼微闪,盯着他问道:“他们想说什么?”刘迦笑道:“他们这坏习惯真不知从哪儿来的,见了齐巴鲁刚才的样子,立时便想说:宫主境界果然与众不同,随口一句便能让人闻法而喜,早晚必成就无量智慧。”崔晓雨莞尔一笑,抿嘴乐道:“他们说得没错啊,那齐大哥不是很开心的么?”
刘迦苦笑着连声叹息,摇头无语,心中暗暗寻思:“倘若什么都别做,与死人有何区别?那句禅偈肯定不是齐巴鲁说的意思。”但他却又找不到更好的诠释,只是微觉不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