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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因为孙贵妃有意模糊,这孩子具体是哪个月怀上并不清楚。但有一桩事是可以肯定——一般来说,怀胎不能超过十月,不然你说弄个三年而育,这样事那太后可真吃不消了。进了十一月,大家都盼着长宁宫动静,就连柳知恩都有点不淡定,和徐循闲磕牙时候,几次无意间提到了长宁宫。
徐循本人倒是挺无所谓,她主要操心还是永安宫这几个低等嫔妾之间关系:这都是已经过了鲜期了,大家也都明白了彼此尿性。不再那样小心翼翼彼此克制着脾气相处,再加上近又换了个宫殿住,吴婕妤、曹宝林和小吴美人之间也是,三个人都分出起码四个派系来,彼此背着人说对方坏话。到了徐循跟前也是明争暗斗,都是想徐循跟前卖卖好。徐循本人又没什么心情去搭理,又不能不去敷衍一二。
不过,说起来,距离上次选秀也有个几年了,听说太后有意为皇帝再次选秀,徐循也能理解这三人急于出头心情,横竖她们三个谁也没赵昭容那么出奇,不就是要讨好她吗?总比想陷害她来得好,每天都有人上门请安,陪她下棋刺绣,闲谈解闷,也不能说就不解压了。就是受了好处得付出回报,这个回报令徐循还是觉得挺为难。
现宫里能服侍皇帝地方,也就只有咸阳宫和永安宫了,皇帝有需要,那自然要过来啊。也许是因为何仙仙对手底下人压制得比较厉害,也许是皇帝觉得有点亏欠徐循,又也许是徐循不能承宠小一年里,两人又积累了足够鲜感。反正从她可以侍寝以后,次数和从前比反而是增加了一些,只是因为有了女儿关系,皇帝不叫她去乾清宫了,改为时常过来永安宫小住。——也所以,那三个人都很急于徐循跟前表现自己,踩低别人啊。知道皇帝就永安宫正殿,却不能过来那种心情,对于永安宫住户来说应该也是比较痛苦。
可虽然明白她们心情,徐循却也是挺无能为力,她顶多就是经常安排点歌舞晚宴什么,把大家都叫来一起吃饭,让她们也皇帝跟前露个面。至于皇帝当晚睡谁那里,这就不是她可以决定了。——说来也是倒霉,这都几个月了,皇帝好容易看上了曹宝林一回,曹宝林当天还见红。只有吴婕妤和小吴美人各自分了两三个晚上,余下夜晚,几乎都是徐循陪着。从记录上看,她侍寝记录长有骇人近二十天。
其实这二十天里,当然也不是每天晚上都那什么,皇帝今年三十岁了,虽然摔打身子锻炼是一直都没落下,但毕竟和以前比,也没那么龙精虎猛。虽然没到力不从心地步,但徐循有种感觉:和以前会用药那时候相比,皇帝强度是有点下降了。
不过,强度下降了,却又还有技巧补足,虽然不能再晚晚几次,可就这么一次,因为皇帝诚意高了,质量还是挺好。徐循以前和他还有点不能太配合,一开始会有点疼。生育过后这个问题不复存,两个人反倒是合拍了。她奶水褪得慢,天癸来了还没完全断掉,皇帝一些恶趣味,她都不想提。这方面,虽然说次数是没以前那么频繁,但徐循还是挺满足。再说,有皇帝,点点也总是比平时要好带一点——孩子嘛,虽然咿咿呀呀地才会说话,但其实心底也很懂得亲近自己亲爹妈,亲爹这,她心情总是特别好。
至于皇帝喜欢不喜欢和她一处呢,徐循也没问——这还用得着问吗?要是皇帝不喜欢,他还来干嘛?
孙贵妃‘发动’消息传过来时候,皇帝就永安宫里,他、徐循和点点正坐着吃饭呢。报信中人就来了,“回禀皇爷,长宁宫发动了。”
皇帝表现得挺淡定,“哦,御医、产婆和乳母都预备好了吗?”
“周太医正好就。”报信小黄门犹豫了一下,“至于产婆……”
因为太后耍脾气关系,贵妃产婆是民间预备,就徐循理解到消息,就是孙家去办这事儿。至于乳母,太后倒没含糊,让奶口房人过去给亲自挑选了一番。不过时间终究仓促,这起产婆也没学过宫礼,这会儿都皇城原来太孙宫所南内关着学规矩呢。
皇帝对此事显然也是知情,他不紧不慢,“从发动到落地,总有几个时辰,这会儿让人去喊也来得及。”
三言两语把人给打发走了,皇帝舀了一勺汤,“吃饭、吃饭。”
徐循一开始还忍着没说什么,等饭吃完了,见皇帝还没走意思,她便有点忍不住了。“您怎么还不过去啊?”
“哪有我过去守着道理?”皇帝还诧异呢——反正眼下没别人,也说透了。“你们这几个我都是乾清宫等消息,她算什么,还要我亲自过去?”
徐循想想也是,不过她这时候有点明白皇帝不急太监急心情了。皇帝笃笃定定,不急着揭盅,她这个看戏人倒是有点耐不住,挺想知道贵妃费大劲求来一胎到底是男是女。
按说,这事她不该多嘴,徐循也好别再提了——起码就柳知恩给她递来眼神是这么说。今日皇帝没上朝,两个人吃午饭呢,柳知恩就站底下伺候。徐循可看得明白他脸色:该干嘛干嘛,别多事了。
虽说身份有别,可柳爷靠谱啊,他意见,永安宫算是举足轻重了。徐循对他素来也是信服,“不过去,那就该睡午觉啦。”
午后小憩,是宫里规矩之一,皇帝自然没有异议。两人换了衣服上床躺好了,却是都没什么睡意,徐循翻来覆去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忍不住,伏皇帝胸前,低声道,“大哥……”
皇帝揽着她,懒洋洋地。“嗯?”
“现生那个……”徐循低声道,“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怎么说也都是有功。如是去母留子,只怕不祥,对孩子福运也有妨碍……”
皇帝还被她说话给惊着了,“什么?你说什么呢?”
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一时却也不禁失笑,“什么去母留子……你以为自己看戏呢?虽说抱给孙氏,可也没说就要把她给——”
他弹了徐循鼻头一下,很亲昵地道,“想什么呢,你这小样。”
徐循已经是说了一句不该说话了,此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垂下眼帘不看皇帝,皇帝瞧着她表情,脸上倒是渐渐地没了笑意,过了一会,才道,“你怎么就想到这事上去?”
徐循低声道,“没有啊……我……我就是想多了呗。”
皇帝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可徐循却是能感觉到他表情变化。她知道自己不能不往下说了——头都开了,一只脚已经是掺进去了,这时候想要拔回来,当皇帝傻?
“要不是去母留子,您干嘛让孙家给预备产婆啊?”她低声说,“让二十四衙门按以往规矩,京城里有名那几个,挑去呗。”
产婆虽说是三姑六婆一种,于民间广泛存,但因为其技术也是需要相当磨练,不可能说宫廷里专门豢养,都是京城里选择一些有名老道产婆,名录收备待宣。——当然,这也是双赢两利之事,能进宫廷服侍稳婆,技术得到了天家认可,自己能得赏赐不说,日后几乎都是为高门大户所用,民间富户是争相高薪延请,所以入了宫就没有不用心服侍。
太后虽然没给提前预备产婆,但名单就那些个人,收尚宫局,谁都可以去看。难道你说二十四衙门人过去了,尚宫局还能顶着吗?这些技术有保证产婆都不用,专门让孙家预备,这让人是不想多也难啊。
皇帝心中也是一动——自个儿就没把这事怎么当真,产婆事,和孙贵妃提起一耳朵,孙贵妃觉得这么办好,他也就随口应承了下来。现徐循这一说,一时间是连他都没法打包票了。这产房事,神仙都说不准,谁知道哪个产婆往肚子上多推了一下,产妇就不行了呢?再说,又是初产……要会做手脚话,里外都是贵妃人,还真难泄漏出来。
徐循刚才那话说得也好啊,去母留子,未免不祥。这孩子谁养是一回事,生母起码不能给人害死吧。自己难产是一回事,害死那可不就成横死了?
认真想想,皇帝又有点泄气了,“算了,我看这一胎十有j□j也就是个女娃,出不得什么大事,由她们闹腾去吧。”
这啥意思啊,是女娃,孙贵妃就不去母了,还是说,是女娃,就算是生母横死也无所谓了?
徐循气得打了皇帝胳膊一下,“点点也是女娃呢,难道女娃娃养不住就无所谓了——怎么也都是你血脉啊,有您这么偏心吗……”
这话是有点说错了,皇帝被徐循打得颇为心虚,想想也觉得对——虽说满心里都是已经泄气,始终觉得这是女娃,可就算是女娃,那也得保着啊,自己骨血,没有随随便便就这么不管了道理。
“行行行。”他也是不想去细管长宁宫里事,随意想了想,便揭开帐子,指着屋门口侍立中年宫女,道,“你伺候过你们主子生产没有?”
孙嬷嬷被问得一愣神,“回皇爷话,伺候过。”
皇帝挥了挥手,“那你就去长宁宫,说我话,让你帮着伺候生产……让你进产房里帮手去。”
徐循和孙嬷嬷,一个炕上一个炕下,这会儿却是被皇帝石破天惊一句话都给说愣住了。彼此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做什么反应好。
皇帝这处置得,也实是太随意了吧……他这完全是不想后宫太平节奏啊……
可皇帝看起来并不想收回这话,徐循低声说了句,“怎么让她去啊?也该让您身边——”
“我身边人不都乾清宫呢吗?再说了,亲近都是宦官,能进产房吗?”皇帝倒没觉得多大事,反正徐循都知道了。“去吧,要不让你进,回来告诉我。”
徐循没办法了,只好吩咐孙嬷嬷。“你和马十说一声,让他和你一块过去。”
——没有马十,孙嬷嬷只怕还真进不去长宁宫。
孙嬷嬷就是再冤,也就只好这么去了,然后徐循和皇帝一起,继续睡那没有人睡得着午觉。
等到午觉睡醒了,长宁宫那边报信人也一路喊叫着回了永安宫:‘孙贵妃’生了,而且还生得很顺。
很巧地,她还是生下了皇帝长子。
作者有话要说:要命了,终于赶上了|||
卡了好半天终于卡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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