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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真偷偷瞄了一眼,面不改色的将画卷好。
他往后退了一步,人却没有走。
“你还有什么事吗?”苏雪衣警惕的看了元真一眼,继而又迅速的挽住了赫连容的胳膊。
该不会是又要把人叫走了吧?
说好了休息几天,想做什么、想去哪儿都陪着的。
现在算是怎么回事?
被王妃这样看着,元真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被针扎。
他把头垂的更低了:“回娘娘的话,奴才还有事情要禀报。”
“只是禀报?”苏雪衣嗯了声,“那你说吧。两句话以内,说完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赫连容嘴角抿了抿,轻笑出声。
元真却是松了一口气,恭敬答道:“回王爷、娘娘,一百遍《女诫》已经叫人抄好了。”
“《女诫》?”苏雪衣闻言,立刻惊喜的看向赫连容,“你什么时候吩咐下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梳妆的时候。”
苏雪衣笑了笑,眼睛弯弯的似是一轮月亮:“王爷你真好。”
她一边说,一边深情的注视着他,完全没有要把眼睛移开的意思。
最后屋子里所有的下人都默默的退了出去。
赫连容这才牵了她的手:“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让我感觉你想要以身相许的样子。”
苏雪衣:“……”
她从前真的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冷漠又禁欲的男人竟然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某件事。
“……我只是在想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怎样才能对你更好而已。”
“不需要,你开心就好。”
苏雪衣一头撞进了赫连容怀里,他怎么可以这样好?
简直叫她欲罢不能。
……
这一次进宫,苏雪衣的心情和上一次截然不同。
这一趟,她身边有赫连容坐镇。
她只要一看到他,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无聊翻看手中的纸张,苏雪衣不禁赞叹出声:“这个笔迹模仿的真像,就连我自己也辨不出真假来。王爷这是从哪里找来的高人
?”
赫连容暼了一眼:“还行吧。”军师还是有点本领的。
“岂止是还行,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就连这些我平时注意不到、很是随意的小细节都临摹的这么好,简直登峰造极。”
赫连容点点头:“王妃说好就是好,回头本王重重有赏。”
而此刻正在揉着手腕的军师,内心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当真是岂有此理啊!王爷骗他说去抄绝世兵书,结果去了一看,才知道竟然是《女诫》!!
他可是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叫他抄《女诫》
偏他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现在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脑海里全是三从四德怎么办!
真不知道王爷这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现在一天天的越来越不像他了!
而此刻被灌了迷魂汤的靖王爷正在帮他心爱的王妃整理裙摆,因为下车的时候不小心挂在了车辕上。
赫连容在今天进宫之前就让人去永福宫和长春宫分别给瞿贵妃和宣皇后递了消息。
按照规矩,二人应当先去长春宫给宣皇后请安。
两人去的时间刚刚好,正赶在各宫嫔妃请安离去之后。
但他们还是很意外的在长春宫见到了瞿贵妃。
赐座之后,宣皇后笑着解释:“知道你们要来,就特意把你们的母妃也留下了,免得你们两头跑。”
此刻有赫连容在,苏雪衣就没想着要开口。
但赫连容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闻言也只是迅速的扫了一眼宣皇后,神色淡淡,完全没有要张口说客套话的意思。
宣皇后的脸瞬间便沉了下来。
一时之间,殿内陷入了沉寂。
瞿贵妃见状,微微皱眉。
随即温婉的笑看苏雪衣:“皇后娘娘也是体恤你们,这份恩情你们要记在心里。”
苏雪衣十分佩服瞿贵妃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并且一说就是几十年。
但瞿贵妃既然已经布下了台阶,她断也没有拆台的道理。
便也学着瞿贵妃的样子,温婉一笑:“谢皇后娘……”
可她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打断她话的人还是赫连容。
“皇后娘娘让雪衣抄的一百遍《女诫》雪衣已经抄好了,皇后娘娘可要现在过目?”
赫连容看着宣皇后。
宣皇后被他那双绿色的眸子看的心里发毛,因为他的这双眼睛太像那个女人了。
简直和那个女人的眼睛一模一样。
宣皇后眼里迅速闪过一丝厌恶,继而被虚假的笑意取代:“这么快就抄好了,靖王妃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苏雪衣忙垂头恭敬的答:“皇后娘娘吩咐下去的事雪衣不敢耽搁。”
宣皇后点了下头:“如此甚好。”
她抬手,宫女便将月圆递过去的《女诫》呈了上去。
宣皇后暼了眼月圆,笑道:“那日那个毛躁的丫头呢,怎么不见她?”
“罚她思过,不敢再带出来坏规矩了。”苏雪衣笑的可人,心中却敲响了警钟。
皇后怎么会对一个奴婢这么关心?
她又想做什么?
而宣皇后只是笑笑,认真翻了几页纸后,赞不绝口:
“靖王妃的字越看越漂亮,抄了这一百遍字迹却依然娟秀工整,怕上心的很吧?”
苏雪衣对宣皇后这尊大佛警惕的很,她不确定宣皇后这是在下什么套,所以并未直接言明。
只是小心的应付着:“多谢皇后娘娘夸赞。”
宣皇后轻笑出声,那低笑声似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一样:“抄了一百遍,其中内容想必靖王妃应该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了吧?”
苏雪衣蹙了蹙眉,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没能接上话。
这是要她当场把《女诫》背一遍的意思吗?
那还真是难道她了,根本没记住。
赫连容却在此时淡淡开了口:“她愚钝的很,平日里我再三告诫她远离小人她都记不住,更别说这《女诫》了。”
赫连容所指小人正是宣皇后。
在座的几人听了,心里都有数。
但他偏在指桑骂槐,没有指名道姓,宣皇后在面子上也只能当做是无关紧要的一句话罢了。
宣皇后勉强弯了弯唇,面上的笑容很是难看:“那看来本宫让靖王妃抄《女诫》全是白费力气了。”
“怎么会呢?”瞿贵妃立刻开口打圆场,“这《女诫》是皇后娘娘对靖王妃的谆谆教导,一般人未必有这荣幸。
想必靖王妃在抄书的时候心中也一直在感念皇后娘娘的恩德。靖王妃,我说的对吗?”
“正是,母妃所说正是雪衣心中所想。只是雪衣不善言辞,一时之间说不出口罢了。”
宣皇后冷笑一声,这些年来,她最恶心的就是瞿贵妃口中的软刀子了。
如今这母子婆媳三人,竟是一个比一个恶心人。
一个笑盈盈的装聋作哑,一个冷冰冰指桑骂槐,还有一个千年不变的装烂好人。
宣皇后心情不好,也就不打算让这几个人好过了。
反正本来也没打算让他们好过,不过是维持着表面的‘和气’罢了。
“那既然这样的话,本宫不如把这个好人做到底了。”
‘啪’的一声,宣皇后将手中的一沓纸扔在了案上,对身边的大宫女道:“宣人进来吧。”
宣人?
苏雪衣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即微微蹙了蹙眉。
可她悄悄一看,却发现赫连容和瞿贵妃都还是先前的模样,表情上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顿时自愧不如,自己终究还是太浮躁,于是便缓缓松开了眉头。
随后,她便看见一个美人跟在宫婢身后缓缓而入。
看她的衣着,应当是宫中的女官,比宫婢的等级要高的多。
身着同样的宫装,她的容貌和身段却比这长春宫里的任何一个婢女都要出色。
任谁瞧过一眼,都不会再忘。
苏雪衣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宣皇后,此刻的她有些不满,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女人,应当是宣皇后为赫连容准备的。
苏雪衣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连装一下也不愿意。
赫连容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除了苏雪衣以外的女人。
但见苏雪衣面上的表情不对劲,他才扫了一眼缓步而入的女官。
平平一眼,他丝毫没有任何留恋。
但他却不愿他的王妃心生哪怕是一丝的不悦。
便直接起身向宣皇后行礼告辞:“皇后娘娘请赎罪,儿臣忽然想起府中还有要事处理,需得带着雪衣回府一趟,还请皇后娘娘应
允。”
“这么着急吗?”宣皇后不轻不重的拍了下案几,“是不是靖王府人手不够?”
“不过一桩急事罢了。”
宣皇后睨了赫连容一眼:“再急也不急于这一时,从宫中到你靖王府怎么也要两刻钟的时间。若真是了不得的急事,等你回去也
于事无补了,坐下吧。”
说到最后一句,宣皇后的语气里显然充满了不悦。
瞿贵妃也给赫连容使了一个颜色。
而赫连容此举,正好给了宣皇后一个极佳的理由:
“上次我观靖王妃身边的丫头一点规矩也无,靖王妃又是个不记事的,到现在连《女诫》也不会背。
如今你府上出了急事竟然也没有个能做主的。想来你靖王府是没有能人,我这里刚好有一个,且赐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