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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逢中秋佳节,距离南国来访的日子也逐渐逼近,叶知秋受伤的几个月里,景延誉禁止他出府,甚至连床榻也是能不下来便不下来,纵然是叶知秋这般清冷的性子,也着实给憋屈坏了。
如往年一般,菊韵园送来了请柬,景延誉瞧着叶知秋闷坏的模样,也甚是心疼,“菊韵园送来请柬,想不想去?”
叶知秋听到可以出门,眼光都放出光来,祈求的看着景延誉。
景延誉没能忍住,扑哧笑出声来,这般孩子气的叶知秋着实难得一见。
叶知秋颇为尴尬,转过身低着头,静默不语。
“知秋,我只是看见你如此活泼,心中甚为欢喜,你别生气。”
叶知秋偷偷撇过头,瞄上一眼景延誉,见人此刻端着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生怕自己会误会,也轻笑出声来。
“你笑了,可是不生气了?”景延誉跨前一步,搂住人,朝着耳边问道。
“我何时说过生气。”
“是我说错话,菊韵园送来请柬,想必萧兄也有,大家一同前往如何?”
叶知秋点点头,应声道:“好。”
去菊韵园那日,傅引一大清早便拉扯起萧钦煜,早早的候在景府。待叶知秋整理好,立马甩开萧钦煜,挽着叶知秋说着闲话去了。
萧钦煜看着身侧空荡荡的位子,哑然失笑,看着同样境遇的景延誉,笑道:“看来这一路上又得你我两人作伴。”
景延誉看着叶知秋精神很好,这才转过头理会萧钦煜,“来访的时间定下来了?”
“下月初十。”
傅引小心抬起叶知秋的手,轻碰还有些软绵的指甲,小声问道:“还会疼吗?”
“不疼,好的差不多了。”
傅引不禁责骂一句,“那雨铃下手可真狠,当初你对他可不薄。”
叶知秋有些愣神,想起雨铃生前那般癫狂的模样,不禁叹口气,“他也是苦命之人,都不过去了,不提也罢。”
傅引见叶知秋不想说起这事,便转开话题,“知秋,想当初,我们可是在菊韵园相交的,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
“那时真是快乐,有你有爹爹……”傅引思绪被记忆拉远,脸上露出几分怀念。
叶知秋担心傅引想到伤心事,劝道:“小引,事情都已经过去,不要再想了。”
“倒是惹你担心了。”
叶知秋并无说话,轻拍着傅引后背。
菊韵园还是如从前一般,千姿百态,只是众人的心境却大不相同,叶知秋、景延誉、傅引和萧钦煜的到来,吸引了园内所有人的目光,议论声起。
傅引也不大喜欢这种氛围,拉过叶知秋,将萧钦煜和景延誉丢于原地,自己和叶知秋单独逛了起来。
“叶公子,没想到能在菊韵园见着你,真是有幸!”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傅引自然认出是谁的声音,将叶知秋拉至身后,才转过身嘲讽道:“秦公子,貌似知秋与你不太相熟。”
秦坚闪过一丝嫌恶,很快便被得体的笑意遮掩过去,“傅公子说笑了。”
本来因为傅清熠一事,傅引对秦坚很是憎恶,如今秦坚撞上来,也便顾不上什么有礼无礼的,“秦公子,如今我可是三王妃,你见到我竟不行礼,难不成是想违抗法令?”
秦坚此人最大的优点便是能忍,纵使再怎么瞧不起傅引,但该做的礼仪还是一件不落,弯下身,低着头,双手抱拳诚恳的说道:“还望三王妃大人有大量,原谅在下的无礼之处。”
傅引冷哼一声,看着秦坚能伸能屈的模样,说道:“倘若我学不来大人大量,又怎样?”
秦坚眼底闪过一丝杀意,虽然隐于眸内,瞧不出一丝痕迹,“三王妃说笑了。”
傅引实在忍不住,伸出手直直向秦坚打去,叶知秋担心事情会要闹大,赶紧扯住傅引,小声说道:“小引,此地不宜闹事,我们走。”
傅引心里也明白,咬牙切齿的狠瞪秦坚一眼,跟着叶知秋走远开来。
经过此事,傅引也没有了赏花的兴致,匆匆与景延誉和萧钦煜汇合,随意逛了会,便早早回府。
夜深时分,景延誉捧着怀里的一盆胭脂点雪,敲响叶知秋的房门。
叶知秋打开门,瞧见是景延誉,而又看见景延誉手里的胭脂点雪,生出几分惊喜,“延誉,你这是?”
“去年也是这般的深夜,你赠我玉诀,从那日起,我已下决定每年这个时候都要送一盆胭脂点雪。”
叶知秋小心翼翼接过胭脂点雪,脸颊绯红,“你进来喝杯茶吗?”
“自然是要讨得一杯。”
景延誉近日收到秦欢的书信,说已经寻到万物莲生长的地方,“知秋,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去趟南疆。”
“南疆?为何要去此地?”
“我想带你出去走走,你还记得我曾同你说过,在哪儿我发现一世外之地,我想带你去看看。”
叶知秋看着景延誉满目柔情的模样,心中甚为感动,虽不明原因,但也知道,定是南疆有与自己身体相关的东西,否则景延誉不会无缘无故便去南疆,“好。”
“夜已深,知秋休息吧。”
叶知秋见景延誉要走,也不怎的升起一股不舍之情,情不自禁的拉住景延誉的衣袖,说道:“不如今晚便在这歇息吧。”
看着景延誉变得狂喜的目光,叶知秋有些害羞,又结结巴巴解释了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天已暗,你就在这,不对,就是……”
“我懂,放心我不会做什么,能和你相拥而眠,已是乐事。”
叶知秋羞涩的半抬眼帘,与景延誉十指交缠,一夜好眠。
今年中秋景延誉打算同叶知秋二人在府里度过,谁知景韵芸特地让萧驭承下旨,邀景延誉入宫一聚且不得带人前往,景延誉瞧着手里的圣旨,苦笑一声,阿姊还真是想方设法不让自己安生。
“延誉,皇上已下圣旨,你赶快入宫吧。”叶知秋虽有几分不舍,但懂得圣旨为重,催促道。
景延誉瞧着叶知秋落寞的神情,心里也不是个滋味,“知秋,我会尽早回来,等下让小六陪你出去逛逛。”
“嗯,延誉你也别担心我了,赶紧入宫吧,若是去晚被责怪就不好了。”
景延誉走后,府里瞬间变得冷冷清清,叶知秋亦不愿一人待在府中,便叫着小六送自己去了鸿宴楼。
姚妈妈瞧见中秋佳节,叶知秋却一人来此,心中也明白几分,笑着拉过叶知秋道:“知秋,难为你还记着姚妈妈。”
叶知秋知晓这是姚妈妈在安慰自己,心中一片感动,“姚妈妈对我照顾有加,这是应当的。”
“知秋,你也算赶得巧,今年楼里准备了中秋活动,很是热闹。”姚妈妈指着楼下的布置,说道。
这时一个小厮一脸慌张的跑来,大声说道:“姚妈妈不好了,季春哥伤到脚,今日这台戏怕是唱不成了。”
季春是姚妈妈新培养上来的台柱,此时伤到脚,晚上的戏便唱不了,来得客人中不乏有权贵之人,这下可怎么办,姚妈妈脑袋也是一阵头痛。
“我正巧有时间,我替季春吧。”
“这怎么能行,你已经脱离鸿宴楼了。”姚妈妈想也不想就是反对,莫说这样对叶知秋影响不好,万一被景将军知晓,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姚妈妈晚上会有很多重要客人要来吧,倘若得罪了,又是一场麻烦。”叶知秋在楼里多年,也是知道得罪贵人的下场。
姚妈妈仍有些迟疑,“可景将军……”
“延誉那处,我来解释便是,先是应付这场难关才是。”
叶知秋看着铜镜中,身穿戏服的自己,有些恍惚,自从与景延誉相遇后,便再也没能穿上这身戏服。
戏台下的大多数客人都是为捧季春而来,可如今台上分明不是季春,顿时议论声响起,可待那闺门旦唱腔一起,熟悉的人便已认出来。
“竟是叶知秋,没想到还有能听他唱戏的一天。”“叶知秋?难道是那个名动大萧又突然隐退的叶知秋?”“就是他,听说他是景将军的人,此时又突然上台唱戏,莫不是?”……
台下议论纷纷,已然传到叶知秋的耳中,叶知秋充耳不闻,认真的唱着戏。
曲毕,台下略微轻浮的公子哥,直接就将银子丢掷在戏台上,一脸猥琐笑道:“叶知秋,来陪本少爷喝一杯,少不了你的好处。”
叶知秋秀眉紧蹙,声音清冷,“这位公子,请容知秋先行告退。”
那公子一见叶知秋拒绝自己,面容扭曲起来,说起话也毫不客气,“不就一破鞋,有什么好装清高的,本少爷肯赏识你,是你的荣幸,不要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
叶知秋显然是不想搭理这人,见此人甚至污言相向,便转身离去,不再理会。
那公子一直都是被家里人宠着下人哄着的,哪里见过有人不给自己面子,顿时火气一上来,爬上台,强拉着叶知秋不让走。
“公子还请自重。”
“这位公子,你没瞧见叶公子不愿意吗?”
“那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管本公子的闲事。”那公子面露怒意,朝着身后人吼道。
哪知瞧见是谁,腿都给吓软在地,身子不停颤抖。
“在下不才,但眼神尚佳,偏是想管这一闲事。”
叶知秋看到说话的人是秦坚,并不想过多纠缠,只是淡淡说上一句,“多谢秦公子相助,知秋先行告辞。”
景延誉一直将叶知秋看得很严,如此机会实属难得,秦坚怎么可能轻易就让人离开,“听说景将军被邀请入宫共赏中秋,叶公子为何没有一同?”
“秦公子亦是如此,不是吗?”
秦坚轻笑出声,原来叶知秋也有牙尖嘴利的一面,甚是有趣。
“秦公子,如若无事,知秋便先行告退。”叶知秋并无意探究秦坚所笑为何,只想赶快离去。
“不知秦某能否有幸邀叶公子共饮一叙?”
叶知秋诧异的看着秦坚,明明自己意思表达的很清楚,这人怎么,仍然……
此时是在府外,不能给延誉惹麻烦,这个问题该如何作答,才能两全其美呢?叶知秋陷入沉思……
“知秋,去换好衣裳,我们回府。”一阵浑厚的男音划破静谧,叶知秋听到声音,自然而然的露出一抹笑容。
此时早已忘却还有一个秦坚,还有一个答复未曾给出,只是欢愉的朝后台跑去。
秦坚看向声音处,眼中不禁露出几丝愤恨与嫉妒,这个人轻易的获得父亲的赞扬,获得叶知秋的倾心。
“景将军,此时不在宫内,怕是拂了皇上皇后娘娘的美意。”
景延誉淡然舍去一个眼神,“这就不劳秦公子费心了。”
叶知秋换好衣裳,无半分眼神停留在秦坚身上,欣喜的同着景延誉离开,留下秦坚的一地落寞。
“延誉,你今日这么早回来,皇上和皇后娘娘会不会不高兴?”叶知秋心知皇后很是不喜自己,不禁有些担忧。
景延誉回想起景韵芸怒意满目的神情,安抚的抓过叶知秋的手说道:“无碍,我不过闲人一个,回来同你过中秋才是重要的。”
“我很高兴。”
景延誉看着叶知秋的眼神越发柔和,将人揽着靠过自己,“我也很高兴,以后每年我都陪你一起度过。”
气氛一派温馨,倏地想起鸿宴楼发生的事,长吁一声,“今日鸿宴楼的季春脚受伤,我便替着上台,没料到会碰上秦公子,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放心,秦坚是个聪明人,这事传出去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那便就好。”
“你啊,从现在起想着我一个人便好。”景延誉霸道的将人再次搂紧。
“那小引和三王爷也回来了吗?”
“知秋,你忘记我刚才说了什么?”景延誉将脸凑近叶知秋,低声问道。
叶知秋望着景延誉俊朗的轮廓,缓缓侧过头,在景延誉脸颊处印上一吻,随即立马低下头不再动作。
景延誉轻呵一声,捧着叶知秋的脸颊,在唇上印上一吻,心满意足道:“该是吻这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