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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鸦让他看的,自然是自己背后血身异象。
十丈
袁通抬目丈量,他的眼力高不高无所谓,只需能算清闭目持刀的血身异象具体有多高。
高至仰首不可望。
犹如一股冰泉浇头,袁通从脑门顶到脚板底逐一战栗,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就连说话也带上颤音。
“你……你让我看的这尊异象……是你本人所凝?”
李鸦失笑道:“莫非你觉得我跟它不像?”
袁通细看血身相貌,再看李鸦挂笑面孔,眼耳口鼻完全相同,脸型一般无二,活脱脱将他放大后立在那里。
“十丈异象……”
“十丈……”
无论袁通是有多不可置信,血身已立在他面前,由不得他不信。抬头看着天地间独一份的存在,袁通忽生敬畏之心。
血色肌肤白色骨,鲜红罡气与纯白内力是如此泾渭分明。
“你还不是超武,不是超武,却凝十丈异象,该作何言,该作何言?”袁通低语,不再看李鸦的血身异象,而是低头看向地上死不瞑目的守卫。
内罡抚过其面孔,将他双眼合上。
轻声道:“瞑目吧。”
李鸦有此异象,杀一个守卫算什么,现在谁想动他,第一个不答应的便是刀术协会。
一个已经在超武之下天下无双的武者,一个可能进入超武之后达到天下无双的武者,一个练刀的武者。
守卫焉能与其相提并论。
围观武者未能听清罗通低语,见他将死去守卫双眼合上,以为接下来必然会出手擒拿李鸦,皆期待看着罗通动作。
却听他高声而语,似怕众人听不清,竟还灌注内罡以扩音。
“此人袭杀我刀术协会守卫,皆因该守卫逼人太甚,迫不得已而为之,非其之过,协会……不予追究,仅代他追讨赔偿。”
话音刚落,周围立起一片哗然,无人相信在这座城里地位超然的刀术协会竟如此轻巧放过李鸦。
杀了守门人,将刀术协会颜面踩到脚底,一个追讨赔偿的不痛不痒惩罚,此人有何通天背景?
有人回想起自李鸦显现异象,袁通便面色大变,不明白为何一个普普通通异象竟带来如此改变。
明白为何的,皆缄口不言,苦苦思索遗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相关记载。
天门……
三五人挤开人群悄然离去,袁通与刀术协会另一主事人互视一眼,一起轻轻颔首,随后袁通背向协会大门,斜扬臂,摆了个请的姿势。
另一主事人遣人收起地上尸体,疏散人群,脸上不耐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袁通相邀,李鸦自然不会拒绝,背后异象缓缓消失,举步向刀术大厅内走去。
在人群中的赵洗锋看到李鸦无事,招呼也未打一声,转身向百米外枪术协会而去。
待李鸦走到身侧,罗通收臂与其并行,惊骇已去,长久打磨的心境使他恢复波澜不惊的平淡样子。
微微侧首,和李鸦说:“我名袁通,出身于红月城,与南山兄为至交,他曾拜托我照顾你一二,且不日将至。”
李鸦丝毫不显惊讶,战场一面,现在一面,袁通确实对自己照顾一二,这个人情得认。
若无他,会添许多麻烦。
“多谢了”李鸦拱手道谢,随后问道:“洛南山说他要来这?来干嘛?”
袁通回想书信所言,笑道:“他只说来找你,没说找你干嘛。”
李鸦淡笑“找我能干嘛?闲的……还别说,他要是来了,真有点事想让他做。”
袁通心中微动,却没问李鸦找洛南山要做什么,转而问道:“不知你是否有意加入刀术协会?”
“不加,麻烦。”李鸦毫不犹豫拒绝,却又问道:“加入协会有什么好处?”
袁通也是有趣,李鸦斩钉截铁的回答当做没听见,把加入刀术协会的好处一一列出。
“刀术协会遍布天下,八十一大盟皆有分部,除大盟主城外,尚在十九座重城中设有分部,总计一百分部,总部设在武城,协会会长……”
“然后呢?”李鸦打断袁通,听不进长篇大论。
袁通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虽不敢说协会将天下用刀武者全部网罗一空,然而十之七八总是有的,刀为至强武道,用刀武者无穷,刀术协会于练刀的武者来说,就如天空于鸟,大海于鱼。”
“飞鸟翔空,方知天地之别,游鱼入海,方知湖海之分。”
“是这么回事。”李鸦点头,随后问道:“然后呢?”
袁通不明其意,即将跨过门槛的步伐停下,面带询意,侧首看向李鸦。
“鸟知天地之别,鱼知湖海之分,对鸟和鱼来说,有什么用?”李鸦抬头望天,道:“我在地上看到了这片天,若我飞空,看到的还是这片天,无非多了居高临下罢了。”
“我非此意。”袁通正色,“我所说,是和你讲明刀术协会所拥有的资源,不管是刀术还是心法,亦或所拥有的实力,是像你这样……独特的武者提升自身的最佳途径。”
“加入刀术协会,一则有山可依,做事不再束手束脚,省去许多无意义的麻烦,二则协会所拥有资源,可使你武道之路畅通无阻,要刀术,不管何等刀术都可一览,要心法,世间万法随你挑。不需我说,你也知道此举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李鸦摇头嗤笑,“你这是诱惑我呢,大势力的那一套我知道,有所得必有所失,拿了刀术协会的刀术和心法,还不得把自个填进去。”
“一个刀术协会,不够我把自己填进去。”
袁通沉默不语,在他看来李鸦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未成超武便凝十丈异象虽前所未有,却不见得日后取得惊世成就,只比普通武者多出几分希望。
有望成就武道魁首的武者不止李鸦一个,也不是十个百个,而武道魁首只有一人。
“千军万马独木桥,摔死在悬崖下的有小兵,有万夫不当之猛士,还有手握大权的将军元帅。”袁通意味深长向李鸦说道。
李鸦未回应,一直抬着个头望天空中持续了太久的赤红,良久方低头。
天空还是那个天空,除了天空只有天空。
“你知天地之别,知湖海之分。”
“我只知天遮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