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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调查篇（中）】漆黑的杀戮（1）
漆黑的雪夜，深山的古宅，鬼魅的琴声，颤栗的尸体……
被数只冰凌穿透身体的赵一航依旧样貌狰狞的跪在厚重的雪地之中，漫天飘落的飞雪弥散的苍白似乎在吊唁这一场被鲜血洗礼的音乐会。
死神在黑暗的角落徘徊匍匐着，锈迹斑斑的镰刀紧握在手中，刀刃上早已凝固结痂的血液好像在提醒着人们，这，只是一个开始……
洛允轩沿着两排脚印一路上仔细观察，脚印的尺寸和赵一航的鞋码确实是吻合的，这些脚印一直延伸到四合院的后门，洛允轩顶着风雪将后门推开，却发现脚印在门外几米远的地方就消失了。
洛允轩忽然有些后悔了，如果早在之前发现这里的脚印的时候他就打开后门查看一番，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赵先生这样的惨剧了。前厅相遇之时，赵一航对杨紫陌的轻薄洛允轩历历在目，平心而论，对这个人他是厌恶至极的，但是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望着这些奇怪的脚印，洛允轩一时之间竟然给不出任何的解释。
为什么会消失在这里，难道赵一航在这里被杀？那也说不通，这附近明明只有一个人的脚印而已，可是为什么只有出来的却没有回去的，赵一航在这里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洛允轩一边思考着一边往回走，进了后门就看见陆晚澄一直在耳房边的侧门旁的墙那里观察着。
“大侦探，你有什么发现？”陆晚澄看见洛允轩回来之后就凑了上去问道。
洛允轩将自己的所见一五一十的告诉她，陆晚澄前思后想之后问道：“那你说会不会是赵先生走出去之后又倒着走进来？所以才不会留下往回走的脚印。”
洛允轩轻声嗤笑她的异想天开：“就算你的推理在理论上可行，但是却毫无动机。你能告诉我赵一航为什么这么做？难道真的是因为喝多了？”
陆晚澄连声叹息，这件案子从头到尾就十分的诡异，这位赵先生死的真是蹊跷。
“你刚刚在看什么？”洛允轩忽然想起之前陆晚澄一直在很认真的看着什么。
“我在看那面墙啊。”陆晚澄指着他们身后的墙说道。
“墙？”洛允轩有些疑惑，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那面墙，这道墙就是横亘在侧门和后门之间的通道上的外墙，也是这座院子西北角的边缘地带，赵先生从侧门开始的脚印就是一直沿着这道墙通向的后门。
“这墙有什么好看的吗？”洛允轩觉得奇怪。
那道墙做工倒是有些技艺，倾斜有度的飞檐修葺着层层叠叠的瓦片，檐脊绷直，墙体敦厚，铸造砖石用的想必也是上等的石灰材料，防火耐震，冬季还能起到保暖作用。经过漫长的风雪洗礼，墙体的这一面已经满是积雪覆盖，瓦檐上也堆积起了厚厚的雪层，北风微卷时还能清晰的看见夹带起的清雪。
“你看那檐角上的结的冰凌全都掉了！”陆晚澄指着这一排墙体上的瓦檐说道，“你说杀害了赵先生的冰锥是不是就是这上面结出的冰凌呢？”
被陆晚澄这么一说，洛允轩才发现，果然，瓦檐下面原本都结满了密集的冰锥，但是此刻所有的冰锥都脱落了墙檐，洛允轩回想着插在赵一航身上的冰凌，再联想陆晚澄的推理，觉得也很有道理。
“很有可能，凶手就是拆下了这里的冰凌用来杀害了赵先生，布置出了那个凶案现场。”洛允轩点头赞同的道，但是仔细一回想之后又轻轻皱了皱眉，“但是凶手有必要将所有墙檐下的冰锥全部敲落吗？”
“也许是在挑选比较合适的呢？能够用来杀人的一定是相对比较结实和锋利的那种吧。”陆晚澄望着墙下满地碎落的冰锥猜测道，冰锥碎落一地，全部倒插在紧靠墙边的雪地中。
正欲思考的洛允轩忽然被陆晚澄的声音再一次打断，陆晚澄摆出一副小学生认真听课的模样问道：“大侦探，给我说说你的看法吧，你觉得这件案子应该怎么破？”
洛允轩挑眉看了一眼陆晚澄，轻声开口道：“你会这么问我，心里一定有了自己的想法，那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
陆晚澄嘻嘻一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侦探你啊，好吧，那就让美丽的华生小姐好好为尊敬的福尔摩斯先生做一回助手！”
陆晚澄背握着一双小手在雪地里有模有样的踱着步道：“跟着大侦探混了这么久，关于查案的皮毛我还是潜移默化的学了一点，一件案子，即使再如何的离奇难测，想要调查之前，一定要先梳理出来案件之中所有的疑点和问题所在！”
洛允轩点了点头，眉目之中隐藏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轻轻扬手示意陆晚澄继续。
陆晚澄受到了认可之后更加卖力的卖弄起来，还学着古人说书的模样清了清嗓子：“当然，关于这件案子，目前最主要的疑点共有三个，琴声、尸体和脚印。按照案发顺序，赵先生在8点不到的时候走出正房，随即在后来的一段时间内失踪，假设这个时候他就已经遇害了，那么他的尸体究竟隐藏在哪里，又是怎么突然出现在那个雪人的位置并且移花接木般的替代了那个雪人的呢？”
洛允轩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一个难以解释的问题，记得当时很多人都一起配合在四合院里面寻找过赵一航，但是谁都没有什么发现。按理说赵一航被如此残忍的手段杀害，第一现场一定残留了大量的血迹，但是为什么连符合情况的现场也没有发现？
凶手究竟是怎么把一个雪人硬生生的变成了一具尸体的？
这时就听陆晚澄继续道：“而那琴声则更加诡异，先不说那段旋律是只有赵先生才能够弹奏的第四乐章，单单是那个奏者神鬼不觉的出入正房就已经令人瞠目结舌了，每个人都清晰的听到了钢琴的声音，但是唯一拥有钢琴的那间房间却丝毫没有其他人出入的迹象，紧锁的门窗，毫无异动的钢琴，连房间内的布置都丝毫没有任何的变化。”
没错，这一点洛允轩十分的在意，他当时仔细检查过了钢琴四周，琴布原封不动的蒙在上面，座位处也是一片冰凉，而且杨紫陌也检查了四周，确定了没有任何放置过发声设备的迹象。
“即使退一万步讲也是疑问重重，你当时就处于距离正房最近的耳房，听到琴声之后立刻就赶了过来，我和紫陌姐随后也出现，期间最多只有半分钟的间隔，就算那个人用了什么方法潜入进去弹了那段曲子，那那个人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脱！”陆晚澄将矛盾的地方一一列举出来。
凶手又是如何似鬼魅一般行走穿梭于众人之间的呢？
“至于第三个疑点，当然是这一连串诡异莫测的脚印了。当你从正房离开的时候，回到屋中没有看见你的室友之后又听到外面人声嘈杂，这才出来观察，于是便有了你们聚众雪夜寻人的那一幕。何晓斌最先发现了侧门之后的脚印，然后你们所有人才走过去，但是当时你却为了人们的安全着想不建议集体进山寻找赵先生。”陆晚澄吐字清晰而缓慢，她将这两个小时之内的时间仔细的整理了一遍。
“所有人都听得到的琴声却谁都没有看见弹琴的人，雪人在瞬间变成了尸体，只有去没有回的脚印……如果勉强去解释，我只能说真的闹鬼了。”陆晚澄摊着双手一脸苦笑的说道。
“世上根本不会有鬼，即便有，也没有人心那般可怕。”洛允轩轻声呢喃着，呵出的白气吹散了唇边的飞雪。
陆晚澄深棕色的瞳仁咕噜一转，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猜测道：“诶，大侦探，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主办者？”
洛允轩抬眸望向她，陆晚澄将心中所想娓娓道来：“其实仔细一想，所有的一切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骗局，一个人借助钢琴童子的遗作为诱饵布置出了一个阴谋，那个人故意将四位音乐家引入到这荒山野岭之间，然后借故受阻于风雪迟迟不现身，实际上他早已经悄悄潜伏进来，然后伺机行凶！”
洛允轩再度沉默，其实一开始他的确思考过这种可能。见到洛允轩长久不语似乎是在逐渐默认自己的猜想，陆晚澄更加激动的继续补充：“你别忘了，除了赵先生，那位主办者也拥有乐谱，弹奏出第四乐章对那个人来说也不是难事，而且这一连串的脚印也不难解释，很有可能这脚印压根就不是赵先生的，恰巧凶手的脚码和赵先生雷同，凶手行凶之后就借着那条路逃逸了。你没有发现一个巨大的矛盾点吗，赵先生当时是醉酒离开了，可是你看这一串脚印工整有序，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醉酒之人能够走出来的步伐。”
陆晚澄所指出的确实是一个值得深思的矛盾点，洛允轩记得当时于佑晨也发现了这一点，但是当时他认为的却是赵先生被风吹后酒色逐渐转醒，这才会有如此工整的脚印，因为波尔多并不是特别易醉人的红酒，因此当时洛允轩也默许了这种猜想。
然而现在突然被陆晚澄提出来，似乎一切看起来又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那个人又为什么要做这一切？”洛允轩冷静的问道。
陆晚澄似乎料到洛允轩会这样问她，心中早已准备好的答案呼之欲出：“大侦探，你忘了静莲湖那件案子背后牵扯的前因了吗，大魔术师伊米是怎么被害死的？你别忘了，这里的这些人都是国内举足轻重的音乐家，他们人前皆是光鲜亮丽地位崇高，而只要身处于这样的领域里面，就必须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木秀于林，风必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