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死里逃生

长云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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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黑衣人的带领下,我似乎被引入了什么阴暗的密道,忍不住联想到被秘密处决的场景,我全程不敢说话,后背的冷汗几乎沁湿了整件衣衫。

    一步一步,亦步亦趋,如履薄冰。

    宛若走向地狱之门……

    不知走了多久,那股阴沉的感觉消失了,我渐渐感受了一些微凉的风。

    身后的人猛地了我一把,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有人吗?”

    “你们这是把我带到了哪儿?”

    “无欢教主还在吗?”

    我站在原地静默了半晌,耳边听见了极轻的虫鸣鸟叫,轻微的细风吹起了我的发丝,此外一片寂静。

    他们已经走了?已经没有人了?

    忐忑犹豫了好一会儿,我终于鼓起勇气,颤颤巍巍抬起手。

    解开眼前黑布的一瞬间,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起来……

    没有了高高的塔楼,没有了重叠复杂的假山,也没有永远走不出去的围墙,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漆黑的小巷子里。

    入了夜,四周寂静。

    宛若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夜晚。

    终于,我再次回到了城里,回到了烟火人家的一个小巷间。

    脱险的庆幸并未令我开心,我开始疯狂地往城内跑,借着月光,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当初离开的那家小饭馆。

    脚步一轻一重,黑夜里看不清路。

    一不小心踩到巷子里的老鼠。

    “嘎吱嘎吱……”老鼠一阵乱窜,“嗖”的又消失在黑暗中。

    我惊呼一声连退好几步,“咚”的一声,猛然和一个人撞了个结结实实,疼得我眼冒金星。

    “啊——”我的尖叫声划破苍穹。

    对方抓住了我的手。

    我吓得浑身呆滞,转身一看,却是熟悉的眉眼霎时落入我的眼中。

    清俊的侧脸,宛若出鞘的利剑般锋利……那双漆黑眼眸中忽然闪现的光亮,瞬间击中了我的心口。

    白景枫,白景枫。

    是你,为什么总是你!

    “你……这是怎么了?”白景枫似乎被我脸上的苍白和泪痕所吓到,一时无法反应,连询问的声音都弱了几分。

    “白景枫!”我莫名委屈得像个小孩子,“你怎么才来!”

    忍了又忍,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忽然就冲上去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

    “哇唔——呜呜呜——你怎么才来啊混蛋!”我的恐惧和忐忑,我的不安和慌乱,仿佛瞬间找到了发泄之地,找到了栖息的港湾。

    此时天高海阔,偌大江湖,都淡出了我的视线,一切都不及这份重逢光彩夺目。

    我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感受到,在举目无亲的中原之地,他竟能带给我如此强烈的安全感。

    “你怎么哭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白景枫全然不解我的激动。

    他到底是游戏花丛的纨绔少爷,对一个姑娘的投怀送抱没有丝毫的别扭和不自在,只是瞧见我哭得这幅德行,竟难得的显示出一副无措模样。

    见我只是埋头痛哭,他没头没脑地道:“不就是让你叫声哥哥么,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说便是了,干什么一个人跑了,大半夜都找不到人。这一找到,又哭成这样?”

    “你……呜呜……我嗯肿里……”我还是把头埋在他心口语无伦次,死死抱住他不放。

    “我说,你好歹休息一下,吃点儿东西再说话好吧,别哭了别哭了。”他安慰得别别扭扭。

    “我就是……被你气到了。”我含含糊糊说道,“都怪你!哇呜呜呜——”

    过去的那些时间,我实在是太紧张太害怕了,死里逃生,只想疯狂发泄自己的恐惧,狠狠哭上一回。

    细细数来,白景枫那么多牵扯不清的女孩儿,便是叫我纠缠一会儿,迁怒一会儿,也算不得什么。

    白景枫却全然不知晓我的心思,竟安慰地拍了拍我的后背,不知所措地说道:“好吧,算我错,算我不对!你若还是不高兴,大不了……大不了我叫你一回姐姐可行?”

    我猛然抬起头,用通红的兔子眼睛盯住他,确认道:“这可是你说的?”

    他犹豫着点了点头,脸上却有些不自在。

    我脸上一喜,立马道:“好,那现在就叫一声来听听。”

    白景枫呆呆看了我半晌,似乎没想到我翻脸这样快,我又喜滋滋催了一遍:“快点,叫我姐姐!”

    对上我通红的眼睛,他似乎又发不出脾气来,好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饿了没?我带你去吃饭。”

    说完也不管我的回应,拉着我的手就自顾自一个劲儿的往前走,全然没了平日里那副嚣张讨人厌的样子。

    他一说,我还真是有点儿饿了。

    乖乖被拉着跟在他后面,他的手很暖和,就像他的人一样,充满了一股近乎野性的生命力,这是白景枫与生俱来的锋芒与气质。

    与他这般牵手而行,我的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安稳和喜悦。

    一边想这样一路走下去该多好,一边又不忘一路调侃他道:“快点儿,叫姐姐!听见没有,白景枫!”

    他头也不回地一个劲儿往前走,又似乎怕速度太快我跟不上,我便干脆卸了力道,全然变成被他拖着,嘴里赖皮地叫道:“反正你欠我一声姐姐,你给我记着,我是不会忘的。”

    他也不反驳,只模模糊糊说了一句“知道了。”却偏不肯回头,但我分明借着月光看见,这家伙的耳朵尖儿都有点儿红了。

    哈哈,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白景枫少爷,居然会为了这种事情红耳朵,真是有趣极了!

    越是这样无所谓地玩笑着,嬉戏着,我的眼眶却越发忍不住湿润起来。

    不曾失去,不曾恐惧,便不知这平凡玩闹的珍贵和不易。

    幸得死里逃生,感谢苍天庇佑!

    大半夜,白景枫竟真能找到个吃饭的私家小饭馆,我倒真是佩服他。离天亮也没多久了,我们二人也没有找个客栈睡觉的理由。我见他一反常态地好说话,便问他道:“我离开后,你一直在找我?”

    他看了我一眼,竟也没抱怨什么,只说:“下次别这样,若是再遇上上次的那帮绑匪,有你好果子吃!”

    我知他是关心我,冲他一笑,埋头喝起茶水来,我其实有许多话想跟他说,但我此时却很累,累到只想享受此刻的安宁。于是,我冲他道:“白景枫,你把手拿出来。”

    他不明所以,把手伸出来放在桌面上。

    我也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与他十指相扣。他奇怪地看着我,却也没有收回手,任我这般抓住他。我闭上眼睛,笑说道:“谢谢你,真好。”

    他莫名其妙看着我,似乎越发觉得我受到了刺激,情绪不大正常,我亦不再去过多的解释。

    月儿高挂,劫后重生,与心上人相对而坐,十指相扣。

    他不必懂,我此时的安宁和幸福。

    我想,自此我会有更多的小秘密,因他而起,却与他无关。

    吃饭时,我终于静下来认真严肃地想了想事情的经过,多番考量,决定不把见过无欢这件事告诉大家。既然他最后放过了我,我便最好闭紧嘴巴,此生再不与东圣神教产生任何瓜葛,我自以为这是我与无欢放过我这个举动达成的默契。

    如若告知林家,不仅有可能惹怒无欢,还会给大家徒惹麻烦。

    只是,瘦猴子死前说的那些话,令我十分在意,他提到了林老爷,难道无欢想对林老爷不利?无欢放走我,会不会也与这相关?那手臂上的七星龙纹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明显是指某个人的标志或特征,那么,手臂上有七星龙纹的人,便是会对林老爷不利的人?

    越想我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看来我得回去暗示一下义父,提防手臂上有七星龙纹的人。

    “你究竟怎么回事儿?”看着我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脸色又阴晴不定,白景枫伸手过来探了探我的额头,“难不成毒又加重了?”

    这意思,分明是说我又变傻了。

    我待要反驳,他忽然面色变了变,手摸上到我的脖子,“这是什么?”还未待我回答,他又沉下脸道:“勒痕,还是鞭伤?”他目光变暗,敏锐地捕捉到伤口可能的由来。

    “嘶——”我疼得瑟缩了一下,立马握住他的手往旁边挪开,不自在地道:“你别乱碰!”

    方才天太黑,他又未仔细看我,才没有察觉我脖子上的伤痕,此刻相对而坐,终于被他察觉了。我也真是大意,这伤口几乎致命,哪里会不被人发现?实在太明显了!

    见我有躲避之意,白景枫松开手站起身,目光暗暗地道:“谁干的?”那冷冽的神情,让我想起初见他时的模样,既熟悉又分外陌生。

    我既然打定主意隐瞒,便不会再多透露信息。

    遂仰起头气呼呼地骗他道:“还能是谁干的?跑太快,脖子勾住了别人家门口的铁链子,差点儿就给勒得丢了性命!我差点儿都没命回来了,能不哭吗?”

    他太过敏锐,我若是再表现出心虚,他定然怀疑,所以,我决定强势回应,打消他的顾虑。

    他狐疑地打量我一番,“真的?”似乎不信我的说辞。

    说着,又双手按在桌面上,弯腰隔着桌子凑过来,稍微偏头,目光沉沉地盯着我的脖子。

    我极少与他这般近,冷不丁凑过来,感觉他呼吸都洒在我脖子上了,稍微垂眸,便能看见他漆黑且叫人不敢直视的眼睛。

    我曾经无数次在午夜梦回间,梦到过这双眼睛。

    想到这里,瞬间面红耳赤,又因为心虚,遂捂住脖子看向旁边道:“有什么好看的,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见他仍无动作,我深吸一口气,伸手往他胸口一推,不高兴地瞪他一眼道:“你别胡说八道以为谁又害我了,我纯粹就是被你气的。”

    他顺着我的力道“啪”地用力坐回原位,轻哼了一句:“也不知道好好看路。”便吊儿郎当地把脚踩在凳子上,随手拿了酒壶里的酒就往嘴里倒,一副懒得跟我计较的样子。

    看样子他总算相信了,甚至开始装模作样吃起东西来,假装听不懂我的埋怨。

    我也不揭穿他,问道:“我二哥呢?”半夜三更的,竟然只看到白景枫一人,若要找我,不应该和林少祯一起么。

    白景枫压根儿不理我,过了好一会儿,忽然从兜里掏出个瓶子,“咚”地一声甩到我的桌面上。

    “这是什么?”我拿起来看了看,是个黑乎乎的小瓷瓶,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白景枫看也不看我,轻哼一声,“给傻瓜用的!”

    傻瓜?指的是我吗?莫名其妙!我自顾自打开瓶盖,凑近鼻子闻了闻,似乎是药膏,便沾了点在手指上,问他:“伤药吗?抹在脖子上的?”

    他不回答我,耳朵尖尖好像又有点儿红了,倒越发不像个情场浪子了。

    我瞬间了然,冲他得意地挑眉,“谢啦,好弟弟!”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可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