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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急匆匆地赶回了前院,远远就听见呜呜咽咽的哭啼声传来。
只见孔岺和他的老伴,还有儿媳妇全都跪在孔嫣闺房的门口,一个个痛哭流涕。
孔岺就这一个孙女,是家里的掌中宝,此番遭难,对孔家全家都是巨大的打击。
不过孔嫣此刻尚未丢命,尚有一线生机。
干爷爷也不管众人哀求,直接推开门冲进了屋子里去。
我们也急匆匆地跟了进去,我们三人前脚进屋,就听见师父一声历喝:“关门!”
师兄最后一个进来,急忙转身把门带上。
进了屋子的一瞬间,我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冷啊……冰窟似的。
转头看到床上的孔嫣通体乌黑,这种黑由内而外,看着叫人心悸不已,就好似中了猛毒。
而师父的翠芯天晶石则放在孔嫣的胸口上,细细一看竟然是悬浮着的,有一丝丝翠绿色的细丝从中蔓延而出,好似根茎一般穿过孔嫣的胸腔,连接着她的心脏。
我看出来了,师父在用天晶石维持着孔嫣的性命。
而孔嫣的胸口起伏已经几乎看不出来,仿佛已经断了气一般。
干爷爷一到场,师父面容严峻地对他说道:“老吴,这是你们道门的诅祝术,你看看可有解?”
干爷爷一手捏着孔嫣的脉络,一手翻看她的眼皮,如此细细检查了一遍,说道:“有解,诅祝之术胜在潜移默化,入物无声,随着时间推移才会逐渐显露凶相,那种才难解。但是此术是速成之术,来的凶历,重在瞬发置人于死地,但纰漏也多。”
说罢,干爷爷转身对我们说道:“去给我拿蜡烛、针灸用的银针、大蒜、生姜、鸡蛋、糯米还有碗和热水来,愈多越好。”
我们急忙点了点头,三个人急匆匆出去,找寻干爷爷所需的物件。
还好都是常用的物品,孔家都有配备,我们很快回来,三个各拎着一个竹篮,把能拿的全部拿了来。
干爷爷接过我们的篮子,迅速拿出生姜,掰了一段直接用手指头捏碎,放进碗中,然后往里面到了半碗水,放在了床边,接着他用银针刺破了孔嫣的中指,挤出来一滴血液,滴入碗内。
只见那血一入水,原本滚烫的开水就仿佛再次沸腾一般,咕嘟咕嘟冒起了气泡,而碗底的大蒜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分解消融,没几秒钟就消失殆尽。
看爷爷只看了一眼,惊叹道:“溶血咒!一旦发作不出一个时辰,孔嫣就会化作一摊血水!竟然是如此恶毒的诅祝!”
干爷爷的话吓得我们脊背发凉,这是何等恶毒的诅祝啊!一个时辰,那就是两个小时,此时已不知过去多久,干爷爷俨然是分秒必争。
但他惊叹归惊叹,并没有因此而觉得拯救无望,而是立即剥了一瓣大蒜小心翼翼地放入孔嫣口中,蒜瓣一入口,只见孔嫣口中开始嘶嘶冒青烟,眨眼之间那蒜瓣就变得一片乌黑。
干爷爷对师父说道:“老孙,给孔嫣更换蒜瓣。”
师父立即照做,那蒜瓣一入口,如同麻布入了染缸,变黑的速度快得惊人。
与此同时,干爷爷拿出了银针,开始给孔嫣施针,每一针都是孔嫣身上的命穴,命穴就是通常所说的死穴,人体有36个命穴,但凡受到重击轻者伤残,重者
直接死亡,所以素来是针灸的大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施针。
但是真正的针灸大拿,是知道36个命穴之所以称为命穴,因为它既可以致死,也可以救命。
而如今孔嫣已经一只脚踏入鬼门关,干爷爷需要铤而走险,将她抢回来,而干爷爷施针的手段,我却是头一回见,其实我不懂针灸的门道,所以看不懂。
但是干爷爷每下一针,我都能够清楚地看到周围的乌黑迅速向穴位聚集,我就知道干爷爷的针法,出神入化。
待到36针施完,我看到孔嫣全身的乌黑几乎全部都聚集到了这些穴位的周围。
此时干爷爷已经满头大汗,他将银针尽数扔到生姜泡过的水里,只见那水立即就开始沸腾起来,咕嘟咕嘟地响。
接着,干爷爷打碎一个鸡蛋,将蛋清淋在其中一个穴位上,点燃蜡烛,利用蜡烛的火焰,小心翼翼地烘烤着,蛋清一受热立即就变成了白色的固体,薄薄的一层敷在命穴周围的皮肤上,接着干爷爷手中握着一把糯米,开始不停地揉搓着发黑的这一块皮肤。
一把糯米揉搓不到半分钟,就全部变成了乌黑的颜色,而皮肤上的蛋清也跟着被搓了下来,我看到上面布满了黑色的点点,密密麻麻,十分瘆人。
干爷爷继续重复着上面的动作,如此往复四五次,我看到那一块乌黑已然消失不见。
接下去每一个命穴所在皆是如此。
待到36个命穴里面的乌黑全部被拔出,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黑漆漆的糯米也装了足足一个塑料袋。
干爷爷喘着粗气,然而这一切还没有完,干爷爷接着又拿来了生姜,右手指捏的稀烂,开始不停地给孔嫣全身进行擦拭。
当然全程孔嫣都是一丝不挂的,不过她只有三岁不到,没啥生理特征,师父又挡着特殊部位,我们在一旁瞧着倒也不会觉得很尴尬,毕竟救人要紧,顾不得其他。
随着最后一瓣大蒜被师父从孔嫣口中取出,只听见孔嫣口中发出一串悠长的哼哼,随即她胸口开始猛烈浮动,接着有大口的黑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干爷爷急忙给她进行擦拭和清洗。
看到这样的情景,我们几个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孔嫣救回来了。
然而面对这么一个年仅三岁不到,乖巧可爱的小女孩,遭受了如此恶毒的罪孽,我们几个人心里都无比疼痛,师姐更是情不自禁地抹着眼泪。
这个罪孽,是孔嫣替他爷爷孔岺给接下的,尽管不是有意为之,但这其中因果早已存在。
想来日后孔岺定会对这唯一的孙女愈发的百般疼爱。
随着孔嫣终于不再咳血,干爷爷一屁股跌坐在地,不停地喘着粗气,我能够感受到,干爷爷全程紧绷着的身子,忽然放松下来。
师父也长吐了一口气,拍了拍干爷爷的肩膀。
两位的动作毫无疑问预示着,孔嫣已经转危为安了。
师父指着那一袋子乌黑的糯米,还有几碗如墨一般的血水,对我们说道:“这些拿出去烧干净了,烧掉的灰找个向阳的地方埋起来。”
我和师兄点头应允了,将东西带走。
师父跟着我们一起出了门,面对痛哭流涕的几位家人说道:“孔嫣没事了。”
我和师兄来到
孔家大门口,这个位置朝南,正是向阳地,于是我们找来一些稻草,和这些乌黑的糯米混在一起,用火柴点燃,任由火焰静静地燃烧,而血水,等到火焰足够旺盛,我们就直接倒了进去。
血水一如火焰,非但没有浇灭,而是如同泼了滚油一般,使得火焰霎时间呈冲天之势。
那火焰霎时间升腾起滚滚浓烟,一股子难闻的腐臭气息弥漫而开。
这味道着实难闻,我和师兄都受不了,于是站到了上风处,等待火焰燃烧殆尽。
我们的目光穿过火焰的热浪,忽然看到不远处的竹林中的土包子后,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眨眼之间消失不见了。
师兄大叫一声,着实把我吓了一跳,他拔腿要追,我急忙一把拽住他,问道:“师兄你要干什么?”
“有人你没看见吗!肯定是下咒的人,抓住他什么都清楚了。”师兄被我拽住一脸不解地嚷道。
我说道:“能下这种咒的人岂是你我追得上的?再说了,你追上了也是羊入虎口。而且师父说了要我们把这些东西处理妥当,一般邪物处理不好,后患无穷,做好我们该做的事就行。”
说完,我回头看了一眼,正如我所想,只见黎墨不知何时出现在屋顶上,正一脸警觉地四下张望。
这位黎供奉果然有点本事,哪怕在院子里面,竟然也能够察觉到外面的动静。
师兄这个时候也瞧见了,小声对我说道:“嘿,你看着黎供奉,还真是名副其实呢。”
“所以说,追人这事儿,还轮不到我们。那黎供奉比我们更迫切地想找出那背后暗算之人。”我说道。
师兄难以置信地瞧了我一眼,道:“师弟,你贼门槛精!就你刚才那句话,我绝对想不到那儿去。”
“那是因为你没心没肺……”
待到火焰燃尽,我们招来了铁锹,将灰烬埋入壤土之中,拍了拍完了事。
我们回了孔宅,而这个时候,黎墨已经回到了院子里,瞧见我们进来,迎上来张口问道:“你们刚才在外面又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吗?”
看来黎墨并没有看见那个黑影,估摸着那黑影逃遁之时,黎墨才上的屋顶。
我看到他额头上的青筋在跳动,俨然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于是我说道:“我们看到了一个黑影,在东边的土包子后面,一晃就不见了。”
黎墨听罢拔腿就飞奔了出去,卷起一丛落叶。
我们回到孔嫣闺房时,看到孔岺握着干爷爷的手痛哭流涕,一边抹眼泪一边感谢干爷爷的救命之恩。
几个人好是一番劝慰,才让孔家人的情绪平复下来。
不过干爷爷还说了,孔嫣身体十分虚弱,如同得了一场重病,需要好生调理,否则会留下后遗症。这般说着,干爷爷又拿来了纸笔,写了一个调理的方子交给孔岺,给孔嫣进补。
孔岺又是一阵千恩万谢,非要表达自己的叩谢之意,恨不得把孔家家产全部作为谢礼送给干爷爷和师父,两个人自然一番推辞。
孔岺只好说道:“二位以后若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我孔岺提,我孔岺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屋子的大门敞开着,忽然一股子难闻的腥腐臭飘进来。
师父鼻子一动,问道:“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