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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等众朝臣转身, 重宁远又出声将所有的人留下了。
“对了, 朕一直还没有立太子吧”重宁远慢声道,一句话让众人更是摸不到头脑了。“景天公子为朕生有一子,今日满百天, 朕刚才因为过于愤怒,差点忘了这件事儿了。之前碍于离健暗中传信说重苏阳会对朕不利, 虽然朕开始对离健的话并不相信,但是只是为了防止意外才没有对外宣称皇子的存在, 没想到朕的皇兄竟然这么让朕失望……”
“……”众朝臣, 皇上,您还能给我们更多的惊喜么?
这个时候不知道谁推了惊魂未定的李先一把,那人魂本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被这么一推, 整个人差点爬到了地上。
“李爱卿有什么话要说么?”重宁远瞟了刚才推李先出来的刘腾,沉声问道。
“臣……臣, 臣”李先臣了半天, 脑袋一热道“景天是个男人……”
“爱卿怎会如此糊涂呢,难道李爱卿没听过那奉神族男人可孕子之说么?”重宁远反问道,又像不经意似的道,“说起有孕之事,倒是朕还听离健说过, 当初为他出那假孕的主意的还有李爱卿的功劳吧。”
李先一惊,立即跪倒:“臣冤枉啊!那离健含血喷人!”
“是么?可是那董太医可不是那么说的。朕又命人问过那董太医的家人,他们说是你常年与他私下往来, 那离洛之事也是你向离健推荐的董太医。是不是啊,离健?”重宁远冷眼看着脸色刷白的李先。
“回皇上!是!就是这个人向罪臣说的那些事儿,罪臣一时糊涂便做出了那对不住皇上的事来!”还未被侍卫拉走的离健指着李先控诉着。
“不是臣说的!是阳王爷……”李先一时慌了神,脱口而出。
“是么?阳王爷啊,朕还以为你只是单纯的朝臣党派之争。”重宁远面带惊讶,眼底却是冷意。
李先说完,便面色发青,状如死人,要知道党派之争的罪名和谋逆之罪可是天地之别啊!“臣……臣,皇上!臣的族人都在阳王爷的手中……臣……”李先一咬牙将话都说了出来,如今那重苏阳大势已去,加之皇上这个架势,看来是什么都在掌握中了,还不如将事实托盘而出。或许,他可以保个全尸。
“哦?那李爱卿真的受委屈了呢。”重宁远语意渐冷,“事到如今,你该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说,要说些什么。”
“臣……都说,臣本就是东北人士,族人都在东北处,祖上曾是廖远的手下,其实东北军追溯起来应该是在是廖远祖父的时候队伍规模便已逾制了。在孝贤皇太后还在世的时候,其实廖远已经收了那份谋逆之心了。可是后来孝贤皇太后一死,那廖远看重苏阳的地位可能会受到威胁,所以便又暗中开始养兵。而且,廖远与魏宜烨帝暗中也有联系。”这李先一说大家都恍然大悟,原来那廖远才是幕后主使。那李先自知自己这么一来应该也活不了了,越说越激动,指着一旁的大臣:“他们!皇上!他们也是重苏阳的人!”他说他们便是重苏阳的岳父兵部侍郎姜大人还有礼部侍郎夏大人。
那二人本就忐忑不安,尤其是那姜淮,虽然他本身对于廖远的事儿并没有参与多少,但是他这也算是被牵扯进来了。
“皇上!他胡说!请皇上明察!”夏大人他确实算是被冤枉的,他只是和那廖远有些私交而已,这朝堂之上,又有多少人没收过廖远和重苏阳私下的贿赂呢?
“哦?那姜大人呢?”重宁远又看向脸色青白的姜淮,这是只老狐狸!当初自己去西北,他在粮草上并未克扣,就是说明他早就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而且据说他已经好久没有和自家女人私下联系过了,这就是为了防着那廖远和重苏阳真的造反呢。不过,这也看得出那廖远并未与他真的勾结。
“臣的小女确实是嫁与重苏阳为妃,可是臣对他们的事并不知晓。”姜淮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
重宁远心下对于这些自然也是知道的,他如今刚登基不久,当然不能将这些老臣全部杀掉:“将这二人暂时关押,刘腾!朕命你查清此事。如果你们是清白的,朕自然会还你们个清白,如果是真的……”后面的话重宁远并未出口,可是已经见识过这位新帝手段的众人,自然也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重宁远看大家的脸色,知道目的达到,又道:“来人!把李先压下去!秋后处斩!其族人全部充军!”按虞国律法,谋逆属十恶不赦的大罪,罪当诛九族,重宁远这么判,已经算是给李先一个很大的恩泽了。
李先面如死灰:“臣……谢主隆恩……”
“将离健押入大牢,等候再判!”重苏阳又接下去说道,声如洪钟,就连一旁的福泽和晋忠都看不出人曾受过重伤的样子。重宁远暗算了一下时辰,差不多时间快到了,话锋一转,语见柔和:“国事说完了,再说说朕的家事。朕的大皇子今日百日,但是碍于如今时局不够稳定,朕只昭告天下,封其为太子,并赐名为凤淮,具体册封仪式等西北之事完结之后再定!众爱卿还有什么意见么?”对于奉天的事儿,重宁远却还没有说,最主要的是他心下估计奉天也知道了些什么,要是自己再不通知他,办了什么他不高兴的事儿,估计自己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而被皇上这么一吓,这帮朝臣的意见也都没有了,害怕自己被点到名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因为皇上封自己嫡出长子的事儿再贸然出头呢?尤其是好多人心下也有些明白了,这皇上估计是早就知道那些事儿了,如今这也只是做个幌子,想要拿了那重苏阳这个不定时的眼中钉而已。
“没有了?很好,这回退朝吧。”重宁远满意的抿着嘴。
从朝乾殿出来,重宁远却并没有直接去找奉天,而是转身问晋忠:“还有多长时间?重苏阳关哪儿了?”
“回皇上,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了,重苏阳现关在宫里的地牢里,属下奉景天主子的话,特命暗卫严加看管。”
“很好。”重宁远转步向地牢走去,“先去看看朕的好哥哥。”
宫内地牢,主要是用来暂时关一些并未定罪的皇亲国戚,其实上次离洛的那件事,要是重宁远真的想办了奉天,本是应该也把那人关在这里的。沉重的铁门打开后,扑面而来的是夹杂着令人窒息的略带潮湿的气味儿,重宁远却看起来心情好极了,推开一旁福泽递来的帕子,自己拿过火把:“朕自己下去就可以了,你们都退下吧。”
“喏”
借着昏暗的光线,重宁远走过长长的逼仄的走廊,这里现在只关了重苏阳一个人,所以安静的只依稀听见几声老鼠叫唤的声音,仿佛这不是地牢,而是一个巨大的坟墓。重宁远走到最里面的门前,那里却和别处不同,看起来与寻常的房间一样,推门而入,带入的火把也将屋内的点亮,与外面形成巨大反差的是这个屋子也如寻常的宫里一般的房间一样,并没有牢房的样子。
“皇兄”重宁远低声唤着将头深埋在腿间一动不动的人,那人看起来无声无息,如睡着了一般。听到开门的声音的时候,重苏阳还以为是那些看守的人,可是听到来人的声音,重苏阳一惊,急忙抬头,带动身上的锁链:“你!你竟然没事儿!”而且这才第二天!重苏阳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重宁远淡笑:“很奇怪么?啊!对了,是不是没有人告诉过你,朕自小心脉便与寻常人不同呢?”
“你!”重苏阳听后大惊,又眉间紧锁略带试探道,“你早就知道?”
“是啊,朕早就知道了。”重宁远语气轻松,拍了拍一旁的座椅上的灰,“远了说,应该是从孝贤皇后过世吧,近了么,应该是从朕知道离洛的孩子是假的的时候,朕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重苏阳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质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
“怎么做?让你们造反?”重宁远不屑的笑道,“你以为你真的能从朕的手中抢走皇位?如果不这么做,又怎么能让你们露出马脚呢?朕可是等不下去了呢。”
“你早就和离健串通好了?这么说来,那些老臣也是你故意与他们闹翻的吧。”重苏阳反问,语下却是肯定的语气。
“哦,是啊,还有主祭也是。对了主祭的弟弟其实是给朕生了个儿子,所以一直没出来过。而且要不是你们让那离健和离洛假孕逼走了奉天,朕或许还有心情等到你们造反的那天。”重宁远语带惋惜。
“生儿子?奉神族真的能生子?”重苏阳愕然,转又低笑,“知道又如何?如今我外祖拥兵近百万,并与姬扬里应外合,如果你放了我的话,我们还好商量。”重苏阳的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很响。
“哈,你知道那廖远如今打着的是什么旗号么?”重宁远眼带怜悯看着重苏阳。
“什么?”重苏阳听到重宁远这么问,脸色一变。
“保皇”重宁远薄唇轻掀,这两个字却让重苏阳面如死灰,重苏阳喃喃低语:“不可能!不可能!明明说好的!不是要以抵御外敌为号么!不是说要将刺杀的事儿都算到魏宜的头上么!”越说声音越大,带动手上的铁链哗哗作响。
重宁远拍了拍重苏阳的肩膀:“现下的口号是保皇,他的目的是想自己做皇帝!皇兄,不要忘了,你毕竟只是他外孙,他廖远自己也是有儿子的。”
重苏阳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怎么会怎么会……”
重宁远心情好多了,好意的告诉他道:“没有关系,廖远迟早也会是朕的手下败将的。想必你也猜到了,左将军现在其实人在西北。”
重苏阳仿佛没有听见一样,昨晚即使他被人关起来了,也没有觉得怎么样,可是如今,真的是大势已去了。
重宁远看着重苏阳,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了,便转身出了地牢,可是刚看到晋忠,人就昏阙过了。静远帝倒是忘了还有乐极生悲这句话,等着他的却是一天的昏迷。
另一边,终于睡足了的奉天看着还跪在榻前的老太医:“您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经过昨晚的事儿,这老太医也知道这位公子并非看起来那么良善,又思及皇上与这个人的关系,权衡半天低声道:“皇上在夜宴前曾问臣确诊过自己心脉的位置,又让老臣开了些补气的方子,并让老臣在夜宴的时候随身带些解毒的圣药……”
“很好……”奉天看着外面被晋忠背进来的皇帝,面露笑意,却咬着后牙道。
晋忠和福泽小心将皇上抬到了床榻上,一旁的冯至急忙将一直备着的药端了上来,奉天却接过碗,语下轻柔的道:“我来吧。”就在大家以为奉天又要以口喂药的时候,奉天却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对慧明道:“去,上御膳房把他们倒油用的油漏子给爷拿来。”
众人不解,一炷香后,众人侧目。
一天后,静远帝醒来,感觉身上轻松许多,只是觉得这嗓子里有些不舒服,怎么一股子菜油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