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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皑皑,苍山莽莽,一条经南宫澈等人久踏、畜力久行的路渐渐被压实了厚雪,闪着一层银晶晶的光亮,像一匹银丝织就的缎子,又似一面光可照人的镜子平铺在地面上。
顾沛蕖眺望不远处的烈云,心生感慨:这匹良驹性子虽烈却救了自己与南宫澈性命,而且颇通人性。
想到这她眼含笑意:“澈公子这匹骏马从何而得啊?”
南宫澈见顾沛蕖对烈云生出好感,心中欢喜:“臣的烈云是我兄长从塞外求取的,花了不下千金!”
顾沛蕖莞尔一笑:“澈公子,你自称随意些,不用‘臣’来‘臣’去的。这是宫外,无须那么多的规矩!不过,你这烈云可真是一匹颇通人性的好马,上次多亏了它!”
南宫澈听顾沛蕖免了自己的诸多规矩,也没有异议的点点头:“这烈云的性子尤为暴烈,我刚刚得到它的时候被它甩下马几回,很是难以驯服。不过,你上次骑着它,它没有将你甩下来,而且还乖巧地回来救了我,看来你与它也算有缘的!”
顾沛蕖眼眸含笑,试探问:“锦陵的好马可否就这一匹了?”
南宫澈听顾沛蕖如此说,笑得爽朗,此时她的话语倒是十分像久居深宫的小女子:“怎么会!皇上的御骑——玉狮子,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性子温和却是逸尘断鞅的千里良驹,那可是一匹不得多得上等好马。再有就是敬王殿下的夜岚,也是身姿矫捷,逐日追风。还有很多军营里的将军,几乎人人都有良驹相助。”
顾沛蕖听到这些良驹倒是很是欢喜,眼中熠熠生辉格外的专注:“既然如此,澈公子能否帮在下也买一匹上的好马,价钱不成问题。这样我以后出来也有个脚力不是!”
南宫澈见她一副十分郑重的样子,却意在能够再次出宫。这让他十分不解:“傅公子,您…您委实没有必要购置马匹啊!再者说,如今芷兰宫宫人毒已经解了,您为何还要三翻四次的出宫呢?”
“毒是解了,可是围绕在本宫身上的秘密却没有解!连你都好奇那些人为什么追着我不放,我作为当事人,自然更想揭开这层谜团!”
说话间,顾沛蕖拢了拢自己的流光锦斗篷,这岸上的风着实冷凛:“何况我最近看了一些杂书,对里面的人和事颇有感悟,虽然我还未能全解其玄妙,但是有一点我倒是深有体会,便是我对后宫的一切心生厌倦,我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离开那个地方。”
南宫澈被顾沛蕖的话惊得瞠目结舌,她已然成为皇妃,怎会生出逃离后宫的荒唐想法。
他压低声音:“灵筠,你既然已经为皇妃,怎有可能离开后宫?再者你对皇上…对皇上他难道没有一丝眷恋么?”
顾沛蕖听到南宫澈提到宇文焕卿,她的心一阵悸动,她扪心自问:是啊!难道自己对他竟无一丝眷恋么?
他对自己温柔如玉,以礼相待,真心呵护,事事关心,自己现在对他亦有些依恋,届时自己对他会不会生出无限的眷恋?
可是尔虞我诈的宫廷生活实在是不适合她啊!
南宫澈见她一阵失神,以为她就此想起了宇文焕卿,对他心存留恋所以她才静默不言,自己的心竟也隐隐有些失落。
不成想又听到她自信满满地说:“所谓事在人为么!我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不成呢?我只希望自己以后可以择一处山清水秀之地,钟灵毓秀之所,继而寄情山水,安逸为家。”
南宫澈见顾沛蕖说起她遥远的未来与心中的家,眼神都越发的澄澈明亮,让自己也不禁对那美好之地心驰神往。
他棱角分明的脸似匀上一层柔美的日光,温暖而和煦,继而他询问:“我一直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在我的印象里,你应该是‘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千金郡主,平日里看书绣花,琴棋书画,怎会骑技如此精湛?”
顾沛蕖经南宫澈这一问,自然回忆起了往事,她浅浅一笑:“我十四岁那年,随母亲去渔阳那边照顾重伤的父亲。在军营里和我弟弟顾沛凡一起学得骑马,当然我的师傅是雀焰军的上将军顾潇,他的骑技那是相当精湛!因我拜得名师,自然学有所成。”
南宫澈听她如此一说,在心里回想起了她十四岁那年,那年便是文皇帝登基后的元成三年,那年可谓是大梁的多事之秋啊!
那年初,时逢幽蓟一代北方游牧一族滋扰边民,文皇帝宇文焕正命英穆王顾玉章前去平乱,顾玉章平乱时在前线遇袭,身负毒箭,而后顾王妃陈书雪亦去前线侍疾,想来她便是那次去了前线军营。
文帝怕顾玉章伤重生变,便派刚刚开牙建府,尚未纳娶正妃的雍亲王,宇文焕卿秘密奔赴前线以策万全。
好在最后顾玉章得以康复,更是打了一场大胜仗,继而高奏凯歌,班师回朝。
但也就是在那年,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缠绵病榻,自知命不久远,然而他却无子嗣为继。
随后,东太后顾玉眉与其弟顾玉章便在成祖皇帝的皇子中,选中了生母出身最为低微的雍亲王,宇文焕卿继承皇位。
可是在此之前,宇文焕卿还经历一次甚为波折的选正妃风波,最后他力排众议,用自己的聪慧才智推掉了一众顾玉眉塞给他的正妃。
他娶了郑国公的孙女郑雪如为正妃,并纳选了卫国公府的二小姐卫玄雅为良娣。
最后,文皇帝撒手人寰,宇文焕卿顺利登基为皇。
可是,宇文焕卿多年来韬光养晦,且胸怀大略,自然不甘心被顾玉眉和顾玉章作为傀儡,从此便开始了一场明争暗斗。
南宫澈回想起这一切,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因为也就是从宇文焕卿登基那日起,自己便从无忧无虑的南宫府的二公子变成了御前行走,开始了长达三年的权力倾轧,出谋划策。
然而,南宫澈并不后悔,反而甘之如饴,只为宇文焕卿那与自己高度契合的治世理想,他便愿意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顾沛蕖见自己的轻轻一语惹得南宫澈失神良久,不禁心生疑问:“澈公子?你可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竟然如此出神!”
“额,一些前尘往事罢了!不成想你的骑技竟得雀焰军第一勇将顾潇亲传。不过,你方才说的心驰神往的生活,在下也很向往。其实我以前也和你一样,想一辈子无忧无虑,无畏无惧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南宫澈而后又颇为无奈地抿了抿嘴笑着说:“然而身为大梁贵族后裔,我实在不甘心一辈子都一事无成,沦为纨绔。所以便开始帮兄长管理南宫暗影府,助皇上一臂之力!”
顾沛蕖见南宫澈此时眉宇清秀,英姿勃发,不禁为之一叹:“好男儿志在四方,自然不可与我这小女子心思相提并论!更何况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想要成功指不定要生出多少波折呢!”
二人闲庭漫步,看上去聊得十分投机,这可急坏了跟在二人身后的倚画。
燕锋见自己身边的这位小兄弟心急火燎地一个劲儿要往前蹿,惊扰自家公子说话,很是不满:“你急什么?你家公子和我家公子是旧相识,难得一见才相谈甚欢,这是好事儿!你看把你急得?你到底懂不懂规矩啊?”
倚画本就对燕锋盯着她家娘娘看而心生反感,听到他这么说自然没好气:“我看不懂规矩的是你吧!你知道我们家公子是谁么?就在叽叽歪歪的。你懂?你懂个屁!你给老子滚远点!”
燕锋哪见过和自己这么说话的小子,自然不忍让:“哎呦喂,你这个小兄弟,看你年龄不大说话倒是挺冲啊!若不是看你长得小,我现在就废了你,你信不信?”
倚画听他如此小瞧自己很是不忿,在腰间一摸便抽出了银翼玲珑索:“我怕你不成?不服咱俩就比划比划!”
两人的粗声大气惊觉了在前面闲聊的顾沛蕖与南宫澈,二人回头见燕锋与倚画正摆开架势准备动手。
南宫澈见此赶紧喝止:“燕锋,你干什么?不得无礼!”
顾沛蕖见倚画的脸气得胀红,一副要生吞活剥的对面男子的样子:“倚画,放下你的玲珑索,您看你成了什么样子!”
燕锋听到南宫澈的喝止忙停下手,收起了剑,可嘴上却不饶人:“呦,你叫倚画啊?这么娘们儿唧唧的名字,我还是离你远一点吧!你这副德行打输了不得哭鼻子啊?我可招惹不起!”
“你…你…你不要脸!”倚画被燕锋说得眼泪在眼中直打转。
燕锋被倚画眼中的那抹泪给惊住了,呆愣了几分钟,继而仰天大笑。
倚画气不过抡起银翼玲珑索向燕锋打去,燕锋不察。
南宫澈见此拔出月影剑踩着轻功,将剑挡在了燕锋的胸前,挑落了倚画的银翼玲珑索。
南宫澈面色稍冷,见顾沛蕖的随从处事太过冒失了,担心会为她惹麻烦:“你这样出手伤人,委实不适合与你家公子一起出来!”
顾沛蕖见倚画太过冲动,满脸惊诧:“倚画,你太过放肆了!怎可伤了澈公子的随从?快将你的玲珑索收起来!”
倚画狠狠地剜了一眼燕锋,因那燕锋正在南宫澈的身后冲自己做鬼脸,倚画气呼呼地快速跑到顾沛蕖身边。
南宫澈转头瞪了一眼燕锋:“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言语失当,再有下次,我定不饶你!”
燕锋见南宫澈不仅对那位傅公子充满热枕,即便是对他的随从都格外照顾,这让他十分纳罕。
倚画附在顾沛蕖的耳边说:“娘娘,我们出来是为了醉云阁,实在没有必要和这位公子与他那不要脸的随从多废话!”
南宫澈此时走过来,拱手一礼,低声说:“这位姑娘,在下南宫澈,替燕锋向你赔个不是。他为人毛躁不懂事,你万勿和他一般见识!”
倚画见南宫澈衣着不俗猜想他亦是有身份的人,再瞧他气宇非凡,相貌俊朗,语言还甚是谦和,脸上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自己是奴婢的身份,委实没见过哪个主子给奴婢赔不是的,可是她嘴上却不放过:“算了!既然您都说了,我也不好再多追究,不过你那个奴才是应该好好管管了!”
南宫澈嘴上扶起一丝微笑,温柔而明媚,他目光澄澈地看着顾沛蕖。
顾沛蕖会意,便笑着小声说:“这是我从王府带过来的侍婢倚画,以前跟在我弟弟沛凡的身边,一直生活在塞北。性格过于爽朗,让澈公子见笑了!”
南宫澈指着远远站着生闷气的燕锋对着倚画说:“那是我护卫,燕锋!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心眼儿很好就是嘴巴不饶人。姑娘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倚画瞟了一眼燕锋,撅着嘴将头别了过去,她心中却在暗想:这南宫澈是何许人?为何知道娘娘的真实身份,娘娘对他亦毫不避讳?
顾沛蕖见倚画的个性过于执拗,而且在宫外还如此冒失,便有心刁难一下她:“倚画,澈公子既然为燕锋赔了不是,你便算了吧!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也有错,所以你自己去和燕锋道个歉!我向来不替下人做这样的事儿,所以就靠你自己了!”
说罢,她又给南宫澈递了眼色,南宫澈便与她向前而去。
倚画呆愣地站在雪地中,一脸疑惑:娘娘这是怎么了?为何要我与那小子道歉!
她回头怒视着向她走来的燕锋……
南宫澈思虑片刻,还是不忍心反驳她让自己替她买马的请求,自己着实不愿意看到她失望的样子:“灵筠,我会想办法为你购置一匹良驹,然后在附近找一可靠的山民,将那马匹放在他那里。等你需要的时候便到那去取,你觉得如何?”
顾沛蕖见南宫澈甚是爽快的答应,自然欢喜,笑容格外动人:“你答应了?这实在是太好了,谢谢你,南宫澈!”
南宫澈见她开心自是心花怒放,喜不自禁,转而他又端得十分严肃:“不过你要答应我,若是你想出宫散散,一定要知会我。我可以在宫外保护你,再有便是最近你不可以擅自出宫!”
“前者我倒是很赞同,只是这后一句,我为何近日不能出宫?”
南宫澈叹了口气,据实相告:“你也知道南诏国王乌不同就要来锦陵了。那南诏四季如春,他自然没见过什么雪景,更没有玩冰嬉。”
说话间,南宫澈看看了远处的一群人,若有所指的说:“所以尚礼司为了彰显我大梁地域广博,物藏丰富,便在骊江选了一块冰面,准备建成皇家冰嬉场!我今日就是带着影卫到这盘查此处山民的身份,免生祸端。如今,这里是人多事杂,我怕你冒然出宫暴露身份!”
顾沛蕖听此原由,虽然失意却觉得颇有几分道理,便点头称是。
南宫澈见她莹润白皙的脸盘难掩失落,便想开解:“你就这么喜欢宫外的一切么?此次出来就为了看看与宫中不一样的雪景?”
顾沛蕖与南宫澈同生共死过,对他还是信得过的便说:“此次我是想出来买两匹马,顺道去一下锦陵东市的醉云阁!”
南宫澈疑惑的问:“醉云阁?那不是锦陵最好的酒庄么?据说大梁最好的厨子不在宫中,都在醉云阁!”
“啊?啊!是啊!本宫就是上次在东市路过看到了,见那里宾客往来十分热闹,所以也想去尝尝那里的菜肴,看看比紫宸宫的小厨房如何!”
顾沛蕖此时才知醉云阁居然是个酒庄,原来弟弟顾沛凡居然在锦陵还有一处买卖!
南宫澈见她偷溜出来居然只为了一顿饕餮美味,倒是为她能有如此娇俏可爱的个性表示赞叹。
原来这样可人的她即便任性,在自己的心里仍然美好。
“我见那倚画处事冒失,你与她前往又无马匹脚力,我委实不放心!”
南宫澈边说边小心地觑了一眼她,而后又大着胆子继续说:“不如我与燕锋骑马送你二人去那。若是你愿意,我真想在那请你吃顿饭,毕竟我们此次也算是共生死的战友的久别重逢啊!”
顾沛蕖左思右想一番也觉得并无不可,便点头说:“也好,有你们两个保护,我也安心些,毕竟想杀我的人有点多!”
她脸上现出一片红晕,想到自己无处不在的惹麻烦,她觉得很是不好意思。
但是这在南宫澈的眼中却难得可贵:“只是你此时出宫晚回去一会儿,皇上会不会发现?”
经他这么一提,顾沛蕖想到宇文焕卿多日不来芷兰宫了,此时心中倒有几分失落。
但她还是爽朗地说:“他最近国事繁忙,很少来芷兰宫。我已经有好几日都没见到他了!今日他也不会来,你放心吧!”
南宫澈听到这虽然稍稍安心,但是却被宇文焕卿去芷兰宫这件事儿给刺痛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种想法。
皇上去她那里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可是自己居然会因此而感到不快,似有几根银针戳在了心上,隐隐作痛。
顾沛蕖觑了一眼发呆的南宫澈:“怎么了?澈公子?”
南宫澈回神道:“没事!”
转而,他对还在那别别扭扭,吵吵闹闹与倚画争论不休的燕锋喊道:“燕锋,多牵两匹马过来!”
燕锋茫然的回过头向后瞧瞧,见方才那队影卫早就按着公子的吩咐,去查探排查附近山上的山民身份了,也早就将马骑走了,现在只剩下自己枣核和公子的烈云了!
燕锋大神喊道:“公子,没有多余的马了啊!他们按照公子吩咐去办差了!就剩下你我二人的那两匹了!”
南宫澈听到这略显尴尬:“那…那…不如,不如你我共乘烈云?让燕锋和倚画骑枣核?”
顾沛蕖一想到两人共乘的画面,便显得格外的尴尬:“啊?这样是否欠妥?不如我与倚画共乘,你与燕锋共乘?”
南宫澈紧张地抿了抿嘴,清了清嗓子,有理有据地说:“我最初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无论是烈云还是枣核,都难以承受我们两个大男人的重量啊!它们走雪地不禁会打滑,而且我们…我们也容易堕马,实在不安全!”
说完,南宫澈便用那清澈明亮的眼睛切切地盯着顾沛蕖,等待她的答复。
顾沛蕖还是有几分犹豫,自己一个妃子,居然要和臣子共乘,她确实不好意思,实在是于理不合:“这…这…。”
南宫澈见她迟疑而自己何尝不迟疑,可是相较于她与倚画去锦陵东市涉险,他更愿意选择一时的尴尬与别扭,便劝说道:“燕锋毛躁,让你与他共乘,我委实不放心。所以,事急从权,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再者,你我二人之前也一起骑过烈云啊!”
顾沛蕖觉得性命之忧与这个相比,还是无性命之忧为好,便应允道:“那就这样吧!毕竟你我二人光明磊落,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而后,南宫澈便去和燕锋和倚画说明了分配方案。
燕锋和倚画听罢,又开始更大声更激烈的争吵。
南宫澈见二人都不依不饶,吵得不可开交,他也不恼只是径自走回顾沛蕖的身边:“我们先走吧!他们吵够了,自然就来追我们了!”
顾沛蕖见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倚画无奈的摇摇头,大着声音提点她:“倚画,你快些过来!不要忘了你出来干什么的,不是要保护我么?”
这也算是给她提个醒了,此时南宫澈已经骑着烈云走了过来。南宫澈伸出手,示意顾沛蕖拉着自己的手上来。
顾沛蕖将手臂抬起,伸手过去,忽而又有些迟疑地缩了回去,复而又将手搭在了南宫澈的手里。
南宫澈握着她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指,心中猛然一动,感觉心跳都变快了许多。
他轻轻一用力便将她提了到了马背上,他用手臂小心的环住顾沛蕖的腰肢,抓紧缰绳一震,烈云便奔了出去。
烈云的冲力让顾沛蕖不禁的往后一倒,便生生靠在了他的怀里。她的发丝拂过南宫澈的脸颊,两人都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烧穿了。
顾沛蕖赶紧坐直了身子,目视前方来规避那一丝萦绕在二人心中的尴尬。
南宫澈此时的心情,自己用语言仿若都无法形容,是激动?是兴奋?是尴尬?是欢喜?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那种感觉很奇妙。
此时他明白自己喜欢和她说话,喜欢看她会说话的眼睛,喜欢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是的,他喜欢她。
只是这喜欢不能宣之于口,不能有丝毫显露,否则便是祸及家门的大罪。
不过,此时南宫澈的心依然是满满的,填充了他对她的暗暗思慕,因为在他心中能这样守护她就已然很好。
燕锋和倚画二人见自己的主子都已经绝尘而去,自然是放下暂时的隔阂共同乘着燕锋的宝马——枣核。
沿着所去方向去追赶南宫澈。
一路上坐在燕锋后面的倚画不得不环抱着燕锋的腰,却时不时地为自己报下仇,狠狠地拧燕锋一把。
而后便听燕锋在那骂:“若不是怕我家公子再受伤而急于追上他,老子登时把你扔下去,你还真以为老子想让你骑我的枣核啊?”
“让你骂!”
说罢,倚画更大力的掐燕锋,复而说道:“我是为了追上我家公子,否则谁稀罕骑你这匹破马,还和你这么恶心的人共乘!”
“啊——呀!”
燕锋被拧得龇牙咧嘴,止不住的叫唤,却不敢再骂出声,倒是在心中将倚画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一路上,顾沛蕖都不知与南宫澈说什么,只是听着耳边的风呼啸而过。
南宫澈小心地问:“你冷吗?灵筠!”
顾沛蕖爽快地回答:“我不冷!”
忽而,她想到了一件事儿,希望南宫澈能帮忙:“南宫澈,你以后都会在骊江边当差么?”
南宫澈见她问自己的以后的去向,心中莫名兴奋:“这一个月应该会在骊江当差,因为臣正在调查你上次遇袭之事,而且皇上命我暂时督办冰嬉场的筹建工作!”
顾沛蕖轻轻回头,躲过冷风:“既然如此,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只要在下可以办到的,傅公子尽管开口!”
“我宫里有个细作!我虽然知道她的身份,却不知道她是谁的人。她每次都与那人用信鸽传递消息,所以我希望你帮我将她放出的信鸽射下来,查清楚她是谁的人!”
顾沛蕖理了理思绪,一口气将自己的意思说的明明白白。
南宫澈不成想顾沛蕖的身边居然有细作,这着实让他吃惊不小,他在心中不禁想:此事不知皇上是否知道?还有这人是否会威胁到她的安全。
他赶紧应承下来:“你放心,这件事儿包在我的身上,我定然为你查清楚那细作的身份。”
顾沛蕖甚是感激地回过头冲他报以感激的一笑,只是四目相对间,一丝莫名的情绪漾洒在二人的心头。
顾沛蕖赶紧转过身,她从来没和宇文焕卿以外的男子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让她有些慌张。
只是南宫澈的眼睛澄澈而明亮,似蓄满了一汪碧泉,十分干净。
她在心中盘桓:他是正人君子,自己何必想那么多?
烈云果然是匹上等良驹,自然是风驰电掣,眼看着就要进锦陵城了。
南宫澈开始放慢的行进速度,毕竟锦陵此时定然是车水马龙,人流攒动,一片熙熙攘攘地繁华景象。
进了城,南宫澈独自翻身下马,为顾沛蕖当起了牵马夫。
一路上他都小心翼翼,不住地四处打量张望,生怕出了什么变故伤了她。
“澈公子,你等一下!”
南宫澈听到顾沛蕖的吩咐,赶紧停了马:“傅公子有何吩咐?”
“上次我来锦陵东市救了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吃糖葫芦没钱付!我方才见那有个人也在卖糖葫芦,我也想买来一串尝尝,想知道什么样的美味值得她去吃霸王餐!”
顺着顾沛蕖的眼光,南宫澈见前面有一小贩正在叫卖糖葫芦。而他扛着的滚木上一串串红彤彤,亮晶晶的糖葫芦甚是惹人垂涎。
南宫澈听到顾沛蕖为自己想吃糖葫芦找出的可笑理由,哑然失笑。
再看她因娇羞而蒙了一层红晕地脸庞越发的娇媚动人,南宫澈自然无法拒绝。
他有些暗笑自己痴,此时别说她想要一串糖葫芦即便是要天上的星星,自己都不会拒绝,想必只会生出登九天揽星月的勇气。
南宫澈爽朗而笑:“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买!”
说罢,他便奔向了那小商贩,摘了一只糖葫芦,复又将那糖葫芦举得高高地,又拨开人群,急急地赶了回来。
他将那糖葫芦递给了顾沛蕖,温言:“快尝尝吧!不过我带了很多银子,不用你吃霸王餐,你若喜欢,我便都买给你!”
顾沛蕖脸上挂着一抹甜笑:“这个我小时候吃过,知道滋味,要是都买给我,怕是我的牙都酸掉了!只是好多年没有尝过的味道,而今生出一丝怀念罢了!”
南宫澈看着顾沛蕖心满意足的小模样,笑得开怀。
原来即便她是生在顾王府的淑菀郡主,即便她是封诰芷兰宫的景皇妃,但是在此时,在宫外,她都只不过是个心无城府、单纯善良,且容貌倾城的小女子。
此时,南宫澈倒是明白她为何会向往宫外的逍遥自在,向往那寄情田园的生活,因为只有这样的生活,她才能做回最平凡普通的自己。
顾沛蕖吃了酸甜香脆的糖葫芦,心中居然异常满足,脸上不自觉地漾洒着甜美无忧的笑容。
南宫澈得知她对宫外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倒是也来了兴致,他将她小心的扶下马,与她慢步而行。
给她讲解锦陵的街道布局,给她指出往来商贾所在的国家,为她采买她不曾玩赏过的民间小玩意。
什么泥人,什么糖画,什么花灯,只要她看着好的,南宫澈通通买给她。
顾沛蕖一路上都异常兴奋,高兴地像个三岁的小孩童,南宫澈见她如此开怀,心中亦是欢喜。
他真的好喜欢看她的微笑,她的笑颜如同绽放了一朵纯洁芬芳的百合花,干净纯美而且倾国倾城。
不禁让南宫澈想到了一句话:莞尔一笑明月闭,偶然回首牡丹羞。
这不正是形容她这样的女子么?
而倚画和燕锋也赶了上来,燕锋远远便见公子宠溺地看着那位颜色艳丽的公子,还为那公子买了一堆小玩意儿。
而且向来性子清冷的公子居然滔滔不绝地为那位公子讲解繁华锦陵的一切。
南宫澈的反常让燕锋感到很诧异,而且那种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想到这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想到公子退了多门世家小姐的婚事,如今却和一位容貌比女子还要艳丽的男子打得火热,燕锋的心底便会莫名的抽痛,身上亦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他在心里反反复复地问:难道我们风流潇洒,俊逸非凡的澈公子喜欢的从来都不是女人?而是男子么?这就是所谓的龙阳之癖么?
想到这燕锋的额头上不禁冒出了一丝冷汗,整个人都呆愣在那。
倚画见燕锋似个白痴一般杵在那发呆,又拍了他一巴掌,大声询问:“喂!他们就在前面,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自己走了!”
燕锋经倚画这一拍,猛地一个激灵:“你别碰我!你和你们家公子都怪怪的,阴阴柔柔的,看着就恶心。你赶紧离爷远点!”
倚画与他吵了一路,委实懒得理他:“神经病,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回去让你们家公子好好给你补补你这猪脑子!”
说罢便奔着顾沛蕖跑去,嘴里却喊着:“公子,公子,小的总算追到你了!”
南宫澈回头见倚画和燕锋已经追了上来,便摆手示意燕锋过去。
燕锋无奈地闭了闭眼睛,便迈着沉重地步伐走了过去。
顾沛蕖难掩兴奋的与倚画分享南宫澈买给她的小物件,似在展示某种珍宝,很是得意。
南宫澈见她如此模样,觉得她着实可爱,忍不住便多瞧她几眼,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脉脉温情。
而这一切落在燕锋的眼中则是难以言说的别扭,他甚为惋惜地看着在自己心中一直形象高大的南宫澈。
南宫澈发觉燕锋的偷窥,厉声问:“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燕锋扯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但还是小声的地说:“属下只是好奇,这位小公子到底有何好的,值得公子你对他如此上心!我从未见公子对女子如此殷切过,所以属下好奇啊!”
南宫澈懒得理会他,他甚是清冷的眼神浇灭了燕锋追寻真相的热心肠。
燕锋直觉脊背阵阵寒凉,便严肃道:“属下失言了,望公子见谅!”
南宫澈扔下满腹心事的燕锋去追走在前面顾沛蕖:“傅公子,再往前走,便是醉云阁了。我们早点吃完午膳也好早点回去,免得再生变故。你若喜欢这闹市,下次有机会我再陪你来!”
顾沛蕖笑着点头,拉着倚画直奔前面不远处的醉云阁。
那醉云阁傲然地矗立在锦陵东市,三层高的阁楼显得尤为气派和扎眼,而门外则是一片迎来送往。真是打眼一瞧便是生意好得不得了的样子!
顾沛蕖与倚画对视一眼,眼中自然有话。
倚画会意,十分肯定地点头,一副胸中自有乾坤的样子。
而后,一行四人便踏进了醉云阁。
过了不多久,一个身姿飘逸,披着一雪狐披风,拎着一个紫葫芦酒囊的男子也踏进了醉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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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南宫澈要主动出击了节奏啊!澈二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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