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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陌一呆了一呆。
眼前的这个家伙动作表情直木十分,手抚胡须面带微笑,一副派头更是做势,李陌一不由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就这个模样也想招贤纳士?
不过此刻倒也很快明白过来,看来这将军不知道听了谁人的谗言,竟是拿着一本《三国演义》当卒法用,也是一奇。
李陌一清了清嗓子,脸上肌肉抽动,努力装出一副谦恭的表情来,恭敬的再次拱了拱手,“敢问天下大势?!”
这话和三国演义之中的语句合缝合隙,那将军果然立马上了钩。
只见他右腿一抬,准备下马,却一不小心带到了马鞍,差点摔了个嘴啃泥,幸好身边的亲卒急忙上前扶了一把才没掉下来,他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笑说,“见笑见笑。”
见身边的士卒个个强忍笑容,神色古怪,那将军不由气急败坏的大手一挥,“看什么看?!继续前进!!”
好在李陌一也是见过的多了,这时倒也沉得住气,脸上依然显得恭恭敬敬。
那将军下得马来,朝李陌一拱了拱手,“末将柳三青,不知贤士高姓大名?!”
“不才李陌一,山野人士,不敢称贤!!”这套半文半白的套话李陌一见得多了,异国人说话好像都是这么用的,说来倒也不太拗口。
一番客气之后,柳三青取下头盔递给旁边的亲卒,额前寸把长的细发还未长,显然才蓄不久,“先生可知,现我异国之内大势未定,难以齐力伐战,就眼前战况而言,异国之内可谓是一片混乱,我队前途未定啊,正因如此,我想来这偌大之地,寻得几个山中之人,回到异国,辅佐我讨伐征战平定四方………”
听完这话,李陌一心中一阵凉飕飕的,当下面色如土,这才明白现在正赶上了一支在此地驻扎的盗匪大队,他们自己国内局势动荡不平,便想要求助于外力,眼下这位将军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消息,竟然真就来这山中找高人来了………
而自己无巧不巧正落在此人的手下,这还混个求………落到盗匪手上,运气好不遭遇个什么卫所兵,可以平安无事,但要是运起不好………过不了多久就会一连串败仗,弄不好亡身于战场之上也说不定。
完了完了,这下真是完了,自己现在跟着一群盗匪,多半是小命难保。
眼角一瞥,旁边的柳三青正定定的看着自己,李陌一心中忐忑,如果说不跟他混会怎样?会不会立马吆喝旁边的几个大卒把自己推过去砍了?
柳三青看着李陌一脸色变了又变,仿佛又是沮丧又是迟疑,又迟迟没有开口,不觉心中奇怪,正要开口询问,却见李陌一说,“柳将军,眼下形势未明,不过在下却知北国境内有一众高手大队有意反斩盗匪,此地绝对不宜久留,眼下身处狼窝之中,可谓是个腹背受敌,似乎颇为不妙!!”
柳三青原本也不以为李陌一能讲出什么道理来,眼下听的对方这一番话,不由得思索起来………
此行的目的本就是来找这山中之人,自己手下确确实实缺乏几个出谋划策的能人文士,所以才想顺便笼络这个象是文人能士的山人——李陌一,听他刚刚这话,似乎见事明白,懂得一些行队打仗的由头,不由得有些惊喜,“先生高见,前些日日我也很是以此为忧!!”
李陌一心中一松,随口几句,“若我所料不差,将军既然有凌云之志,自行担负此等大任,日后一定前途广大………”
柳三青当即眉开眼笑,连连拱手说,“不敢不敢,谢先生吉言,”他瞥了李陌一一眼,轻咳一声,“现今我幕中正缺少人才,不知先生是否有意……”
“愿为将军效命!!”李陌一双手一拱到底,恭敬的说。
不带丝毫的犹豫,看这副架势李陌一要是敢不答应,这位将军抬手就要下令斩首………
况且自己这会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可不敢到处乱跑,反正管吃管住,不如就跟这将军混几天算了,要是形势不对,咱可暗自溜之大吉。
………
………
?跟着盗匪大队混了小半天,李陌一才知道,此地距离苏州府五十里之远,徒步走回去也用不了几个时辰,不过,李陌一却心生一计………若是能将这帮子盗匪大队引入狼窝,一举剿灭岂不是大功一件………
这般想着,李陌一望了望身边。
这计划是明白着的,虽然旁边的这些个盗匪兄弟对前途持乐观态度………
………
………
走了两天之后,李陌一彻底否决了逃跑的念头,这个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般贫瘠,按照当世的标准来看,实在只能算是穷山恶水了,在李陌一的感觉中,这地方没别的,除了山还是山,一天到晚翻山越岭,旁边的人告诉他,这还是走的大路,李陌一简直很难想像小路是个什么样子。
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身体问题,虽然在体力方面,李陌一是个棒小伙,但在当下这个世界,和身边的这些盗匪比起来,不说那些士卒,就是身边的那些挑夫也绝对比自己耐受得多,听说这些人百分之百土民出身,据说在8、9岁的时候就下地干活,十多岁的时候就能挑能扛,担着几百斤走起路来比骑骡子的人还快,看着这些挑着重担步履矫健的家伙,李陌一不由暗自感叹一番………
由于近几日盗匪入侵的关系,这里的老百姓早已逃离一空,看着前前后后远远近近连绵不绝的山头,方圆百里没有一处人烟的原始地带,李陌一几可肯定,如果自己脱离大队偷偷跑到山里去,遇上别的大队,不论是哪方的势力,多半不由分说、小命难保。
幸好就目前的情形来说,李陌一的日子过得不算坏,感谢自己碰上了个愚头愚脑的盗匪将军………
………
……
在和柳三青文绉绉的胡掐一阵之后,这些身强体壮的家伙对自己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畏惧,就连那些神色凶悍的士人,看自己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敬重,这样的情形李陌一刚开始时倒是很纳闷,后来问了柳三青才知道,这支部队连同挑夫几千人上下,算得上文化人的总共就只两个半——柳三青、李陌一自己,还有一个士人能够用毛笔把自己的名字写对。
这样就从本质上拉开了些许差距,李陌一一加入队伍之后,柳三青就慷慨大方的送了一头骡子给他,当天宿营的时候李陌一就接到了任务,帮柳三青大队计算账目。
经过几日的观察李陌一得知,柳三青这个人是个典型的愚头差僚,自身也没什么本事,只是出身世家大族,这小子在异国中才得以收揽人马,组建了这么一支所谓的盗匪大队。
其实这支大队对外洋装是本地人,打的名号是运送什么粮食草料,可李陌一亲自过目之下,却发现那十来辆大车上装的是白花花的几十万两白银,带着的几千挑夫是顺便征发的劳役人士。
说来李陌一也不算太背运,柳三青原本请了一个文案士人跟着大队前进,不料这个先生跟随大队爬了几天山路之后就得了场大病,然后上吐下泻人事不省,柳三青也没办法,只好打发了银子派个亲卒送他回异国老家,这荒郊野岭也请不到能识文断字的先生,所以这几天大队中的文案账目只好自己动手,累得苦不堪言,而李陌一在这个当口恰好出现,自然立马就柳三青刻意招揽委以重任了。
与先前的假想不同,在李陌一看来,这个年月的大队就管理上来说勉勉强强也算是成体系了。
这支队伍共有二千多人,其中二百名骑卒,四百名步卒,一千四百人左右民夫挑夫,另外还有不少骡马,一天下来人吃马嚼的粮食草料的确不是个小数字。
不过,这当然难不住见识超前数百年的李陌一,当天晚上就小小的表现了一把,拿根树枝在地上左划右划一会就算得清清楚楚,给了柳三青一个惊喜——虽然他也算是个文化人,但显然对数字算账这门路不大精通,看李陌一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他头痛的难题,立马叫人摆酒上菜,招呼上亲卒侍侯着犒劳大功臣。
………
柳三青是异国人,说话的调调有些古怪,长得也不咋样,但人的确还算不错,出乎李陌一的预料,喝酒的时候并没有提出什么填词唱赋诗酒应和的无理要求,其实李陌一倒也看得出来,这位柳将军只是个花架子,对于各类其他经史子集估计也一窍不通,倒是对什么《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之类的很有兴趣,几杯酒下肚,扯起赵云孤身救主、三英战吕布之类的故事,手舞足蹈滔滔不绝。
据李陌一观察,柳将军这个样子这多半是茶馆里说书先生的功劳。
这些个故事文本,李陌一自然是滚瓜烂熟,和他东扯西拉起来一点不落下风,很多时候都是强他一头………
很有意思的是,从柳三青的口中得知,在当世天下,《三国演义》这本书的影响力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据说还有这么一句流行术语:“一本《三国》战天下”。
对于把小说文本升级成战事教材的现象,虽然很多儒生不屑一顾,但在柳三青和周围的这些盗匪兄弟之中倒是大有市场,一伙人喝得酒酣耳热,李陌一就又是兴起。
一手当醒目,猛一拍响桌,充了一把说书先生,一张嘴巴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说得这些盗匪心悦诚服。
……………
……………
?一来二去,没几天李陌一就和大营里大大小小的盗匪们混得烂熟,李陌一当然没有什么读书人高人一头的念头,但这在他人眼中就显得很是平易近人了,这些小盗匪身为地道的异国人,相对来说比较淳朴,跟他们喝得几回酒吹上几次卒法玄门三十六计,李陌一很快就有点大师的谱了,加之他出现得方式很奇特,行事方式也不寻常,被这些大卒很是推崇,走了几天在大营里也算混成了个人物,人前人后总有人喊声“大人”。
………
而在这些盗匪的眼里,柳三青就很不上道,李陌一也是不知道这个柳将军是怎么想的,平时对着自己谈谈说说很是客气周全,但对这些盗匪手下却一天到晚吹胡子瞪眼睛耍脾气,按他的说法就是“御下要严”,而这些盗匪个个都还没什么脾气。
按照照纪,像这样的征伐路上是绝对禁止喝酒的,但柳三青一来是个凭借世家关系、半路出家的盗匪头头,二来他是这支队伍主将,没人管得了他,三来在这境内走了这么多天也没出事,所以对这套东西也没放在心上。
每天宿营后都拉上李陌一,一边喝酒一边探讨探讨三国演义。不过这也仅限于李陌一,其他人倒是很自觉的遵守了,没人敢有什么意见。倒是柳三青酒量太差,每次李陌一才润了润喉咙,他就趴下了。
在这跟随大队行进的几天之中,李陌一也在暗自做着行动,因为他不知道这支队伍什么时候会碰上剿匪人士,到时候打将起来,胜了还好,若是吃了败仗,大伙很有可能会一起逃命,以防万一,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所以现在对这些盗匪倒是刻意结交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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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柳三青混得称兄道弟之后,李陌一很快取得了他身旁亲卒的指挥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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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如往常,把柳三青喝趴下之后,李陌一吩咐亲卒头目二楞子从柳三青的酒坛里灌上几壶,出去找其他盗匪们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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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偏帐的时候,一张桌子早已围满,这帮家伙这几天已经习惯了晚饭后加餐喝酒,而且这个活动在这支小小的大营里俨然成了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有资格参加酒会的至少也得是哨总以上的盗匪。
“李先生,你昨天说咱们这会跟三国里赤壁之战差不多,从占的地方上来看,咱们和那个敌方就好比那孙权和刘备,卫所兵就好像那‘八十万’,您说咱们会不会稳赢?!”说话是是守备人员吴五见,统帅着这里的二百个骑卒,从十几岁就开始当盗匪,据说对战事很有一手,这里的差衔除了柳三青就以他最高。
他也是李陌一在这个大营中第一个近距离接触的人,那天就是他率领一队骑卒把李陌一从山冈上抓了下来,而且还曾善意的帮他挡过一鞭子。
“这话不好说………”李陌一扫了一眼,各个盗匪都放下杯子,凑过脑袋聚精会神的聆听,他压着嗓子说,“别的不说,就说咱们现在的处境,嘿嘿,恐怕也……”
“恐怕什么?李先生别卖关子………”一个步卒面上急切十分,听李陌一欲言又止,粗着喉咙喊说。
“他个爷爷的急个求求?这话好说么?”由于混得熟了,这些士人都是粗人,大伙相互之间早已言语不禁张嘴就骂,彼此倒也互不见怪。
李陌一压皱着眉头苦着脸,小声说,“咱们在这里说这种话叫‘扰乱队心’,要砍头的知道么?!”
“扰乱啥?这里的都是异国来的老兄弟,都是自己人,谁敢乱说?!”那步卒环顾了四周一眼,帐内的其他盗匪个个点头。
“各位兄弟,这么说吧,咱们现在这会虽然没现出什么败象,但据我所知,咱们的处境可是相当之危险啊,远的不提,就说这临近不远的苏州府上,就有好几千的卫所兵驻扎…………这个局势实在是谈不上好!!”
“那……李先生,咱们又没招惹他们,前段时间咱们从那边过界,不也啥事没有么,你咋说咱们处境危险呢?!”另一个步卒面上茫然问说。
“前面是苏州府上正在调查一宗大案子,听说还与咱们盗匪中人有关系,苏州府这才分身乏术,一时无法细查过往之人马,现在人家案子破了,回过神来了,你说以后还会不会这么轻易顺路就让过?!”
李陌一面露微笑,故做神秘的微微一抬眼,“其实你们也都知道,咱这大队是草头班子起家,就这么一两千人………那这问题就在于若是两方交战起来,咱们这边数输不起的——人家卫所兵输了还有整个苏州府,很快就能卷土重来,而咱们这边若是输了,嘿嘿………眼下异国国内时局动荡,各方势力自身难保,根本靠不住………前有狼后有虎,腹背受敌,你说这个局势好不好?!”
“那咱们这边不能绕开所有卫所兵吗?!他们难不成就追着咱们打吗?!”
“难说,咱这二千多人的队伍过境实在太过显眼,怕是日后必有一战啊!!”李陌一心中暗自沉言,这一通散布败绪,也不知道这些个盗匪能不能受到影响。
“那按李先生这么说,咱们是一定会败的吗??”守备吴五见忍不住问说。
“唉……”李陌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
“那……咱们怎么办?!”这么多天混下来,一众盗匪都知道李陌一博学多才,好像海内海外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各人老早就对他十分佩服,眼下见李陌一满脸颓丧无奈,不由得有些惊慌。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不出十日,咱这队伍迟早要吃大亏!!”李陌一长身而起,扒开面前的酒菜,俯在桌上对凑拢过来的盗匪们小声说,“都是自家兄弟,这里我就先提个醒,到时候大伙最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如果前几天李陌一敢说这样的话,这些盗匪说不定早就二话不说把他拉出去砍了,但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之后,李陌一超前的学识得到了充分的表现,这些人不由自主的都产生了一种追随心理,此时见他说得这么笃定,虽然不敢确认,但心下倒也信了五、六成。
其实李陌一也不知道这队伍会不会碰上什么卫所兵,甚至连卫所兵在哪也搞不清楚,但他却知道一支队伍齐心最为重要,眼下这队伍之中的几个副手头头,被他一通说辞,说的是心惊三分,原本心中信念不由动摇起来………
何况李陌一说得也挺含糊,说处境危险、形势不利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笼统的说会“吃大亏”——到时候不论是吃大败仗还是小败仗,说吃大亏总不算说错,谅这些盗匪也不会想到这一头,总之照样也是“料事如神”。
李陌一心下偷笑,看着这些半信半疑的盗匪,忽然发现自己虽然没深学,却也还有点相术一门的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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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几日来的观察,李陌一觉得,柳三青这人根本不适合在大营里讨生活,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之后,李陌一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虽然他自己也没有参加过什么大队,但也能在这里挑出柳三青一大堆毛病。
事实上也是如此,在李陌一看来,柳三青这人如果在后方的干干文秘当当参谋负担一些清谈工作是最合适不过了,但如果让他出来担任一支大队的主差,那的确是一件对士卒的生命不负责任的事情。
虽然他开口闭口曹操刘备几十万大队什么的,但具体的战事却是另外一回事,他既不屑于和下级沟通,也很讨厌那些琐碎的战时事宜,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导致了部队中的骑卒、步卒、民夫这几大块相互脱节、各行其事,最后只是象征性的发号施令,成为名义上的最高统领,虽然实务管理上的混乱是书生领头人的通病,但就个人才能上讲,他显然更差一些。
当然,对于这些关乎文人斯文面子的事情,李陌一也不会傻得跑到柳三青面前忠言直谏,就交情而言,两人的关系也没有达到这个近临程度。
所以李陌一决定阴险一点,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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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无望后,李陌一也已经开始做起了全新的打算,对于在这队伍中,今后的个人前途问题,他这些天也仔细盘算了一下。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他被委身于大队中,显然无法返回到安丘镇或是苏州府了,而根据他对当世天下的了解,眼下摆在他面前的也只有这样一条出路………
想来也无碍,在此世之中,还有什么路子比当差更有前景的呢?
来之安之,李陌一也是很快想的顺通,先前查案积攒的经验,也是可以用于战事,而且这战事才是真正能成就无上之路………
眼前就是一个大好机会,这队伍的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二千来人,也可以驰骋一二………
现在这个盗匪将军柳三青明显能力不足,自己正是可以好好表现表现,拉拢些许盗匪,帮他出头管管大营,如果柳三青不是瞎子的话应该也会心中有数,最好在他的提携下,混个一差半职,到时若是能平安回到异国,顺理成章的成为异国中人………再然后设法在异国之中周旋各方………
新计划现已然形成,李陌一也终于释然了,眼下主要紧的,就是如何让流三青领队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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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天时间,大队面临的形势越发严峻,随着苏州府上大量卫所兵的到来,尤其是大批机动灵活的骑卒部队参战,苏州府四周可谓是城高壁厚,全然越界不得,这支大队几乎已经丧失了前进的可能。
比起前段时间的形势来说,眼下这般简直恍如梦境一般,在这个大环境下,大营中的一众盗匪颓丧的很,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不过对于李陌一来说,这些坏消息越发衬托得他的谋划高人一等,眼见当初的预言慢慢正在实现,盗匪们对李陌一也越来越恭谨,而李陌一也正好继续充当这种具有神秘光景的玄门相子。
在危险渐渐临近的同时,文人领队的诸多弊端也在柳三青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现在他对酒的需求量逐日增加,而且已经开始对李陌一表示,他的身体健康状况持续恶化,暗示他随时都有可能需要独身回去治疗疾病,希望李陌一这位“大营第一智者”能想出什么好计谋,能让他顺理成章的暂时离职。
李陌一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计划竟然在一阵左差右错之下,进展的如此之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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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在行队路上柳将军一向雄姿英发挥,骑着高头大马八面威风的走在最前头,现在却在队伍的最后面押阵了,闪亮的盔甲也换了下来,穿着普通的衫服与士卒同甘共苦,因为手边缺乏信任的人才,于是他派遣李陌一率领部分亲卒在前面指挥开路。
李陌一对此无可奈何,但盗匪们的表现让他稍稍安慰。
虽然这支大队的士气低落,但终究是从异国、辗转数千里的劲旅人士,六百多步卒骑卒每一个人拥有丰富的战场经验,而这些低级盗匪们对大队也具有相当的控制能力,之前大队和民夫是混杂在一起行路的,但李陌一现在已经纠正了这个错误,让战斗人士和非战斗人士彼此分离,拉出了作战应对的空间。
尽管有所预料,但灾难依旧来得如此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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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的天气一如既往的严寒,部队在一座西部山头上一片平矮的丘陵间行进,李陌一正骑着骡子计算着这几天的大队账目,守备吴五见忽然大汗淋漓的策马冲到身前,面色惊惶,声嘶力竭的高声喊说,“李先生……李先生……不好了……!!”
李陌一悚然抬头,面带疑惑的朝他看去,这时不待吴五见报告,他自己也能看清楚了,一队浑身污秽不堪的败卒从前面齐齐而至,丢盔弃甲的径直朝自己这边冲来。
吴五见气吁吁的说,“李先生,前头好像有卫所兵,咱们的人败了!!”
“卫所兵离咱们有多远?!”李陌一虽然心中暗喜,但身在此营中,多少也有点着慌,战场之上冲头就莽,那些个卫所兵可不管人是哪方的。
而且,眼见四周的士卒们都看着自己,全然把自己当成了主心骨,李陌一不由得转了心中之计,眼下先帮助这支队伍度过此难关再说。
“这……还没打探清楚……”
“那这帮家伙是在哪里被打败的?”
“这个……好像是前面的一个小城……不大清楚……”
其实李陌一也很理解他,吴五见是一个很好冲锋型将领,在这几天的洽谈之下,李陌一得之,吴五见这人完全是靠个人武力升上来的盗匪,简单来说,吴五见这人根本不明战事,只是个人武力高超而已。
这支部队的其他盗匪副手也大都是如此,差位和手下的人马很不成比例,他们以前大都是只管砍人的基层头目,对这类指挥没有任何经验。
可以说,如果叫吴五见退下衣衫,打着赤膊带头冲锋,李陌一相信他一定会很好的完成任务,但如果要他单独率领一支人马行动,那估计应该是出于陷害他的目的。
“吴五见,吴五见!!”
“末将在!!”
不出李陌一意料,两人呆了一呆,随即下意识的应说,很自觉的接受了李陌一身份的转变。
“你们两人分率前队的步骑列阵,莫让那些败卒冲乱咱们的队伍………”李陌一稍一犹豫,咬了咬牙,下令说,“出发!!”
“遵命!!”
接到明确指令后的两名盗匪头头仿佛找到了什么依靠,神色镇定了许多,马上开始吆喝着下面的士卒列成战斗队形。
“我去后队回报柳将军,调卒自行应变!!”李陌一一拉缰绳,骡子吁溜溜的叫了几声,不情愿的回头朝后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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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