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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静是个很好相处的女孩儿,因为她多数的时候都是惶恐地沉浸在自己的思路当中,根本不太理会丹凤如何。
按照道理来说,丹凤一个陌生人,是不应该知道司徒静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她唯一知道的便是这女孩儿怀孕了而已,甚至不应该知道那孩子的父亲是谁,所以丹凤也不好多说,她从来不肯小看别人的智商,也就更加不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表现自己的先见之明。
能够有这样的警惕心,与其说是她天生便是对人防了一层,不如说她是从上一个世界带来的习惯,陆小凤实在是一个太聪明的人,若不是他对美女天生心软,恐怕很多时候,哪怕丹凤一句话不说都会露陷。
“吃点儿东西吧,你不是怀孕了吗?不吃可不成,孩子会受不了的。”
司徒静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这样的女孩子,若是放到现代还未成年,哪里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应该怎样?她又自小生活在神水宫,甚至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她头顶的天就是水母阴姬,此时摸不准天的阴晴,她又哪里有时间想别的事情。
人总是这样,做的时候或许是一时冲动,或许是一时深情,然而过了那个时候,想到其他的事情,种种顾虑种种迟疑,思考过后的决定往往不会维持原判,所以… …司徒静未必有多么爱无花,因为她甚至做不到为了无花的孩子为母则强,她所有的勇气和叛逆,大概都已经消耗殆尽了吧,她本来就不是很有勇气的人。
“孩子?孩子… …”司徒静好像根本没有看到是谁劝自己吃饭,眼神不安,手抚着小腹,她才怀孕没有多久,并没有什么症状,也就完全没有要当母亲的感觉,反倒像是因为孩子的父亲不在身边而惶恐不安。
“宫主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宫主最讨厌那些狗男女了,宫主… …”
听着司徒静的喃喃自语,丹凤很是无奈,在这样的恐慌下,即便她能够顺利生出孩子,这孩子也不会有多么健康吧!
“阿静,我能这样叫你吧,我听她们都是这样叫你的,你先吃饭,不要自己吓自己,也许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呢?”丹凤的劝说很是苍白,司徒静甩开了她的手,力道之大让丹凤差点儿摔倒。
“你知道什么,宫主她… …”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司徒静脸色又白了几分,喃喃道,“不行,不行,我不能等宫主来处置我… …”
这时候丹凤反应比司徒静还要快上几分,急转身扑住了榻旁的利剑,可惜她力量太小,即便抢得了先手,仍然护不住剑,司徒静抽出剑来,她手中只抢到了剑鞘。
“来人啊,救命!”
神水宫的众人所居之处其实相隔不远,丹凤的一嗓子还是有不少人听到的,谁让学武功的人听力都很好呢?由于丹凤耽搁的那一下,司徒静并没有顺利自杀成功,虽然她的动作已经足够快,可还是有人更快,水母阴姬的出现在很多人的意料之外。
也许是情况太紧急,水母阴姬竟是用一双肉掌抓住了剑,即便她的武功很高,但她毕竟还是肉体凡胎,哪怕她动作迅速,但手放下来的时候,还是有几滴血液染红了暗色的袖口又顺势滴落地面。
极富威吓的眼神令不少人心生害怕,没有人敢与水母阴姬对视,纷纷低下头去,作为目光所及的那一点——司徒静直接跪了下去,颤抖若风中枯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知道这两人的真正关系,在丹凤看来,水母阴姬的眼神明显是恨铁不成钢的成分多一些,同样了解这一点的大约只有那个爱着水母阴姬的宫南燕了,她不动声色地踩住了地上的那几滴血,托着水母阴姬的手臂,在她未曾开口前便先说起了司徒静,“阿静,你既然知道自己错了,就好好反省,怎么处置,是宫主的事情,谁允许你越俎代庖?”
问着话,她的目光便转向了一旁的丹凤,在一片静若寒蝉的人中,丹凤的从容显然足够特殊,足够让人注意。
丹凤急忙低头,但显然有些晚了,水母阴姬的目光也转向了她,一时没想起这人是谁,宫南燕察言观色,忙道:“这是上次跟阿静在一起的… …”
“丹凤,我叫丹凤!”
宫南燕闻言看了丹凤一眼,那一眼中不辨喜怒,也不知道是察觉到了她略带谄媚的态度感到满意,还是对她的善解人意而恼怒。
“丹凤,看好她,不要让她再做这种傻事。”
余怒未消的水母阴姬口气显然不怎么好,于是这明显暗藏关心的话在外人听来便是对司徒静敢自杀而心生不满。
“是,谨遵宫主吩咐。”该乖巧的时候丹凤从来都很乖巧。
目送水母阴姬等人离去之后,丹凤转头去看司徒静,她的脖子上还挂着一道鲜红的血痕,深处还细细流着血,她却毫无知觉一般,整个人瘫坐在地,目光茫然地看向地面某处。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是死了多可惜?”丹凤拿了干净的帕子走上前去,蹲下身把帕子按在出血处,好似无意一般狠狠地按了一下,司徒静疼得瑟缩了一下,“疼么?”
对于丹凤的明知故问,司徒静并不答话,只是目光有神了许多。
“你都敢死了,为什么不敢把孩子生下来?我见神水宫中都是女子,也并不容外男进出,你身居宫中,却还能够怀了某个男人的孩子,那个男人,想来你很爱他吧,你肯为了他违背宫主的命令,却不知道他敢不敢让宫主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肯不肯来救你。”
丹凤很少用激将法,在这个武侠世界,随便拎出来一个三流武功的都要比她强,若是一个不小心弄巧成拙,直肠子的武夫很可能先捅你一个透心凉再说其他,如今这壳子可是自己的了,自然应当小心爱护才是,怎么也不能死得那么冤枉。
“他,他定然是不知道的,若是他知道,他,他定然不会不管的!”司徒静犹犹豫豫地反驳丹凤的话,对于无花,她显然有着很深的信任,只是她太害怕水母阴姬了,以至于这信任于此时格外脆弱。
“你爱他?”丹凤直言不讳,探究的目光没有错过司徒静的神色。
“爱,我自然爱他!”司徒静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神有些飘,但嘴角却有了向上的弧度,脸颊也微微红润了一些,与上一刻的茫然惨白判若两人。
“你爱他有什么用,我看,他根本不爱你,若是爱你,定然知道神水宫的情况,怎么会舍得在你违背宫规之后还不带你走,他就不怕你遇到什么事情,不怕宫主处罚你吗?”
丹凤这一语问到了司徒静的心里,她虽一直对自己说无花必然也是爱她的,但偷盗天一神水的事情到底是让她存了芥蒂,那样危险的事情,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想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答应了,怎么就那么胆大的做了,此刻想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后悔,只是心中存有不甘,尤其在被质疑了他们之间的爱情之后,连自己也按耐不住那一丝疑惑愈演愈烈,甚至产生了一种迫切想要去问个清楚的想法。
看着司徒静的神色不再那么惶然,丹凤暗自松了一口气,爱人不在身边,又遇到困难的时候,一丝不确定都会十倍扩大成猜忌,而有了猜忌,在没有得到确定答案的时候,肯定不会再去寻死了。
司徒静脖颈上的伤口并不深,丹凤在她的指点下找到了金疮药,为她敷药包扎之后神色也轻松了不少,这般有问有答相处融洽,对于两人来说还是这几天来的首次,如此,也算是破冰成功了。
“你先歇一会儿吧。”安抚司徒静躺下,丹凤轻轻走出,一出门就看到宫南燕在不远处冲她示意,犹豫了一下快步上前,随着宫南燕走远了些,她才开口:“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丹凤想过自己的来历也许会被询问一二,也在心中打了些腹稿,却不想宫南燕直接问起了目的,这可是最好不回答也不容易取信于人的。
“我真的只是想要在神水宫求一个落脚安身而已,并没有其他目的。”明知道这样的话没人会相信,丹凤还是颇感无奈地这样说,她对宫南燕并不了解,记忆中这也就是一个喜欢水母阴姬的女子而已,这个女子甚至因为不满雄娘子的负心薄幸而杀了他,为此,水母阴姬还要杀了她,说来,这两个女人之间还真够纠结的。
宫南燕摆明了不信,但她这么问其实也没想着能够问出真话来,轻笑了一下,转了话题,“今天你做得不错,希望你以后也能继续。”好似勉励一样在丹凤的肩膀上拍了拍,感受到手底下的单薄,再次确定这人不会武功之后,宫南燕的神色轻松了一些,之前贸然让生人去看着司徒静实在是有些大意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算是神水宫的人了,不管你有什么目的,都要记好这一点,神水宫若有事,你也跑不掉!”
最后地警告了一句,宫南燕翩然远去,倒真像燕子一样潇洒。
“自来叫‘燕’的,就没有哪个心思浅的。”丹凤颇有感触地说着,从上官飞燕到宫南燕,可都不是什么好鸟。
再回到屋中的时候,已有人送来了一套制式服装和制式配件,还别说,着装一致了,丹凤还真的平白生出些集体荣誉感来,咱以后也算是“仙女”一员了,白衣飘飘什么的,想想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