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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真的,末将哪敢骗姐夫,那可是欺君之罪。”白鹏飞低眉,口中这样说着,心里却开始隐隐有了担忧。
其实,他根本没请御医验证过,至于如何能让太医院口供一致,使了钱是一部分,但更多成分是得到了姐姐白凤兮的推波助澜,因为白凤兮私心以为,只要御医咬定慎妃这胎是个女儿,皇上肯定就不那么喜欢慎妃了,所以便帮了白鹏飞这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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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管翊坤宫的规矩,在后宫里面算是出了名的严谨,但,还是让灵犀背主求荣却换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情给传了出来。
灵犀的荒唐,亦是茗慎的羞耻。
众人津津乐道,议论着灵犀如何如何下贱,怎么怎么勾引皇上,一个个都跟亲眼瞧见似得,纷纷暗骂就连下房的粗被窝里,也不免有想飞上枝头的野鸡。
要知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直逼得灵犀差点又动了轻生寻死的念头,好在茗慎及时拦下,又命人收拾了偏殿的上房给她居住,还特意派了平时和她较为亲近的绿萼前去服侍,总算安抚下了她的情绪,成全了她的一点体面。
后来的日子里,她又被皇上召幸了几次,还套在她腕上一只玻璃翠玉镯子,这回可算让她直起了腰板,于是性子也跟着渐渐骄矜起来,一些眼尖的奴才看她得了意,一窝蜂的围着奉承,毕竟她再怎么不济,也算是睡过龙床的女人了。
只可惜,无论她如何不遗余力的施展娇媚放浪的手段去侍寝,始终得不到一个正经的名份,渐渐的,灵犀开始抓狂了,她不喜欢皇上,不喜欢镯子,她想要的,从来都是后宫高人一等地位,当一个像茗慎那样的宠妃。
但这些想法,她从不敢表露出来,位份,慢慢成了她内心深处一直流血着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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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新年将近。
茗慎居然真的生下了一个女儿,当她知道以后,靠在床头黯然伤神了整整一夜。
她倒不是重男轻女,只是不想要女儿罢了。
如果生的是个儿子,就算将来为了皇位权利,要与手足互相残杀拼个你死我活,那又如何?
至少他还能去拼出一条生路,亦或者拿刀剑砍出一条血路来也不为过!
即便在落魄,也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其实不止是一线,就算当不成皇帝,只要跟对了主,也是可保一生富贵安康。
而皇家的女儿却不同,和亲是所有公主的噩梦。
公主仿佛生下来就是为了江山社稷而活的,小小年纪就得披上华丽的嫁衣,带着奴仆成群,红妆万里远嫁它国,从此骨肉分离,死生不能再相见。
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
当年明妃远嫁的时候该是何等凄凉,红消香断,庐帐悲凉,深闺空空,翠玉无色。只留下了一把弦断音失的阮咸琵琶和一座青冢,供世人嗟叹!
天啊!那该是多么残酷的命途,生来便已注定的悲剧……
她又怎么忍心让自己女儿去面对将来悲凉人生呢?
不,她绝不能让她的女儿,去步了王昭君的后尘!
她会去讨好那个主宰她们母女命运的主子,哪怕奴颜媚骨,也要努力为女儿撑起一道防卫的宫墙,为她遮雨遮风。
茗慎想的入神,一双幽幽凄凄的瞳孔里,燃烧着一种妖艳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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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文轩这个当父皇的终于露面,虽然这并不是他头一次当父皇,但奈何他膝下子嗣单薄,如今新添了一位粉团似得小公主,心中自然有说不出的欢喜与激动。
但高兴的同时,这个公主的血统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又加上睿亲王突然和南安国议和,不日就要率军还朝了,很多事情需要重新谋划,使他烦忙的几乎顾不上喜得公主的喜悦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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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捎头,君王系月归。
文轩穿着一身明黄色江绸狐裘龙袍,五指弯曲,紧握一个小巧的四方锦盒,脚步沉痛的走进了翊坤宫,他每抬一步,都会略略犹豫一下,可等到脚跟落地,便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心一般,义无反顾的转入寝殿。
寝殿内灯火昏黄,销金帐幔朦胧低垂,紫檀水滴雕花床上,四角悬着的璎珞香囊,幽莲氤氲。
绛纱金盏的灯下,茗慎穿着桃红软绸小衣,斜靠在床头的鹅羽软枕上面,正手拿一方红缎肚兜,金针频度,彩线抛飞,绵长的丝线在她指尖缠绕,如同她嘴里轻唱的《桃花扇》一样纤细婉转。
“香梦回,才褪红鸳被,重点檀唇胭脂腻,匆匆挽个抛家髻,这春愁怎替,那新词且记......”
纱影映娇颜,我见犹怜。
她的脸没有月子里女人的臃肿和憔悴,而是像才从蚌壳里剥出来的珠子,新鲜莹润,头勒镶嵌碧玉粒子的昭君套,一把丰盛的乌发偏垂胸前,为她添加了几分漫不经心的倦慵娇媚,只可惜她这几天没能好睡,圆转清澄的双眼微微凹陷,恰到好处地显出了憔悴之美,病如西子胜三分!
文轩纵然见过的美人如过江之鲫,此刻亦忍不住惊讶,世间怎会有如此上好的皮囊,仿佛一颦一笑,都有着令人心疼的轻柔。
“瞧这狠心当爹的,公主的洗三礼都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这才舍得过来瞧上一眼。”茗慎纤指捻着金丝线,并没有看文轩,只专注着手里的活计,笑纹却在嘴角延深。
文轩素日见惯了她寒梅傲雪的三分清冷,竟不想她还有这等淘气艳丽的一面,真不知她这是哪里学来的一套?
野媚,但不粗俗,仿若一只小猫吐着舌头,在心尖上轻添,令他心痒难耐。
文轩微勾唇角坐到了床边,随*过她的绣品端详几眼,取笑道:“还以为慎卿的女红有多精湛,没想到,还不如个普通绣娘的手艺。”
“臣妾本就资质拙劣,轩郎若是嫌弃,大可找灵巧的去。”茗慎没好气的夺过红缎,顺手轻推了下他的胸口,那娇羞,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恐怕这东西十二宫里头,敢把朕往外面赶的,也只有你翊坤宫敢了。”文轩玩笑说道,灯花的光亮在他斯文俊雅的脸上明了又暗,暗了又明,情绪难辨。
茗慎回眸瞥他一眼,带薄嗔,面泛脂红。“轩郎是在怪罪臣妾恃宠而娇吗?”
文轩这次总算相信了世间的确有小狐狸精的存在,原来所谓的祸水红颜还真不是空穴来风,他突然觉得自己此刻如那昏庸荒淫的殷纣王一般,正在被眼前的这只小狐狸迷惑心窍。
好在她骨子里不是个狐媚的货色,虽然她把狐媚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但始终表里不一,那种格格不入,让他莫名的心疼。
他不想看她这般作践自己,也不希望她为了奉承迎合他而做出一些违心的事情,因为后宫里面这样的女人太多了,人都是犯贱的,所以他还是喜欢她孤傲清高的小模样。
文轩幽深的叹息一声,揉着她蓬松的头发,宠溺道:“如此卖弄风情不累吗?想从朕这里得到什么,直接说吧,朕全都依着你就是了。”
“公主的名字让臣妾来取好不好?” 茗慎的双臂攀沿在他的脖颈,声音带着撒娇的央求。
“好,依你。”
“叫她承欢好不好?”像贪婪的藤蔓抓住柱脚,就这样迅速地爬上来,丝丝入扣。“承欢膝下,就让她将来一辈子都承欢在皇上和臣妾的膝下吧。”
“好,准了。”
“皇上恩泽,天高地厚,臣妾替承欢公主叩谢隆恩。”茗慎半跪在榻旁上,无限辛酸地将头枕在他的腿上,心怀感激的感觉,竟然是热泪盈眶。
文轩见状内心十分感慨,觉得母爱真的很是伟大,遥想当年,他的母妃也是这样卑微的去讨好那个无情的帝王,只为了他能够平安长大。
如今慎妮子也是这样,为了他们的小公主不去和亲,如此卖力的为其周全打算,倒真难为她年纪轻轻,却要如此操心。
想完这些,文轩又想起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顿时心口像被撕裂了一个口子那般疼痛,此时的她如此美好,他又怎能狠心伤她?
可是转念一想,他步步为营走到今日,为的就是身凌绝顶,成为一代名垂青史的帝君,将那些打压过他们母子的人一个个扒皮抽筋。
相较下来,江山社稷远远要比红颜佳丽要重要的多,更何况他要对付纳兰一族的决心已经是如箭在弦,所以不能在心慈手软,要怪,也只能怪这妮子投错了胎,谁叫她偏偏生来就是纳兰家的血脉呢?
“别忙着谢恩,朕还有样东西赏你。”这话一出口,文轩突然觉得他不是人,甚至比魔鬼还残忍。可是心里想的和手上做的永远不一致!
这个世间有太多表里不一的人,他是一个帝王,帝王要有帝王的决断,只要他把这颗绝孕丹喂给她,他以后就可以随意的去宠爱这个令他心动的女人,不会再有任何后顾之忧,而且他也会从别的地方,好好补偿她的缺憾。
茗慎见文轩面色怪异,忙问:“轩郎要赏什么东西给臣妾?”
文轩不语,默默从四方锦盒里拿出一枚樱桃似的的小蜡丸,蜡丸一经去封,原本密不透风的寝宫,霎时狂香浓溢。
茗慎闻着比‘当门子’还冲鼻的香气,急忙捂住了鼻子,警觉问道:“这是什么药?”
文轩轻轻掰开她捂在脸上的手,然后托起她的下巴,将那枚药丸抵触在她鲜红多汁的唇畔,轻声答道:“是养身子的药。”
“臣妾不想吃?”茗慎黛眉紧蹙,脸上露出对药丸极大的排斥。
“朕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圣旨。”文轩说的斩钉截铁,不容有拒,眼神仿佛铅水凝流,呈现出沉重铁灰般的痛楚。
他几乎能感觉到他拿药的手在颤抖,不是手在抖,原来是心在抖,他那么不忍心,那么不舍得,却始终没有收回成命。
茗慎一愣,随后仰起纤细的脖颈,乖巧的吞下那枚药丸,继续伏在他的膝上,悠悠道:“皇上恩泽,天高地厚,臣妾母女无以为报,愿一生尽心侍奉君侧,还报恩德。”
文轩听了这话,顿时感觉胸口变的很痛很痛,像是把心放进了油锅里百转千回的煎炸来,煎炸去,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暗若寒潭的眸中,徒流下一滴寒凉。
文轩后来都不敢去想那晚的情景,只要一想起来,他就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也许,他的心里对她有愧吧。
多么可笑,他也会愧疚。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过,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但他知道,自从那晚以后,她就彻底变了,变得格外温柔乖顺,乖的招人疼,惹人怜,因为,她已经不再是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