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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下官的确不知道这孩子会那琉璃制法,若是下官知道,下官是绝对不可能让他把这生意带到贤王府去的,请殿下一定要相信下官呐!”江正初跪在地上,惨白着脸,就差没剖心明志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是早知道江信有这样的本事,他早就将那琉璃变成了自家的生意,又怎么会如今白白便宜了贤王?!
想到这里,江正初又是懊悔又是震怒,这个逆子,明明有这样的能力,以前怎么藏着掖着从未告诉过他,是不是打小就开始防着他了?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得不说,江正初在推卸责任方面,和傅雪榕还真是一对心有灵犀的夫妻。
他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其实有好几次,他都发现过江信喜欢在家里鼓捣一些奇奇怪怪的小工具小玩意儿了。
甚至在江信小的时候没有玩具可以玩儿,他还自己倒腾出一种奇怪的发条小狗。
只是那时候的他知道这件事时的反应,只觉得生气愤怒,只觉得这个儿子不仅哑巴,还蠢钝不堪,不务正业,除了给他丢人之外没有任何本事。
于是,便是毫不留情的训斥和责骂,遇上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甚至会甩上一巴掌,便让这逆子去祠堂里跪着。
至于那些没用的玩意儿,他看到便心烦,见一次扔一次。
久而久之,家里便不会再出现江信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他亲手扼制了江信的天赋,如今却又怪江信对他藏拙,却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对他藏拙。
四皇子看着江正初急切表忠心的样子有些厌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有了纳江家女为妃的想法之后,他这些日子就各种不顺。
大婚那天的闹剧就不说了,当日在魏府举办赏花宴时,就闹出了一点风波,现下更是让谢泽抢在自己前面卖出了这么多的琉璃。
如今,就算他们紧赶慢赶将手底下的这批琉璃器皿赶工赶出来,那些世家大族向来刁钻。
有了谢泽家的琉璃在前,这时候再看他们的琉璃,便会觉得是仿冒品,上不了台面。
更何况他特意去那两家名叫“余信”的铺子看过了,那铺子中晶莹剔透的琉璃,显然比他们刚生产出来的那批成色更加好。
两相对比,那些挑剔的贵人自然是宁愿多等一等更好的商品,也不会退而求其次,选择他这后来制造出来的仿冒品了。
如此,他们的这批琉璃,就算能售出去,也很难达到他和老师原先想要的效果了。
偏偏这江正初还在这儿一个劲儿地说他不知道,如果早知道的话就怎么怎么样……
如果如果!如果能早知道,他压根儿就不会办那场倒霉催的赏花宴,和这倒霉催的江家扯上关系,还让江信得了那琉璃去钻研!
不对!如果早知道江家的哑巴儿子有这样的能耐,他早就先谢泽一步把那漂亮的少年纳入后院为他所用了。
江正初这样的人,若是能用自己的儿子换一个好前程,想必他肯定要迫不及待地把江信送到自己的床上。
就因为这人的有眼无珠,害他错过了这样一个漂亮又能赚钱的好帮手,四皇子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
想到这里,四皇子对江正初越发的不待见,没好气地道:“本宫不是来听你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如今贤王禁足府中,本宫已经打听到,制作和销售琉璃一事,他已经全权交由江信负责。
本宫只问你,是否能够说服江信与魏府一同制售琉璃,利润五五分成。”
话音刚落,魏博文紧接着又在一旁补充道:“我魏府也已经研制出琉璃的制作方法,并且建造了四家专门制作琉璃的作坊,产量上面绝对跟得上。
若是我们两方联手,必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抢占最大的市场,很快便能把琉璃生意铺到全国各地,到时候,我们两方只会越赚越多,谁也不会吃亏。”
他们商量过了,与其再弄出一间琉璃铺子和谢泽打擂台,不如加入谢泽的琉璃生意。
这样,谢泽不用担心他们瓜分琉璃市场,他们也不会被打成仿冒品最终只能做普通百姓的生意。
这是双赢的局面,只要他们能够说服江信,一定能将制售琉璃的利益最大化。
江正初没想到魏府竟然也已经琢磨出了制作琉璃的方法,心道看来这方法也没什么难度,难怪那个逆子随便琢磨一下就弄出来了,面上不敢有丝毫怠慢,连连点头道:
“殿下放心,信儿平日里最听下官的话,下官定会将此事办成,为殿下分忧。”
正说着,心里便又是一阵埋怨,这逆子,竟然都拿到了制售琉璃的负责权,这样下金蛋的生意贤王都全部交给了他,他竟是一点儿都没有透露给自己。
要不是答应了殿下,谈成这桩合作,要不是这逆子有贤王撑腰,他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把人拎回祠堂里跪着,让他好好儿反应自己都做错了什么!
四皇子见他眉宇间还带着戾气,皱了皱眉,对这蠢货实在不放心,忍不住出声敲打:“若是连这样的小事也办不好,江大人以后还是多留些时间在家中好好儿管教妻儿,朝中的事情,也不必操心了。”
言下之意便是,要是办不成此事,他以后也休想再回朝堂了。
如今江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四皇子党,若是四皇子放弃了他,其他党羽自然不会废这个心思捞他,他就真的没机会了。
江正初一惊,连忙又磕着头谢恩:“请殿下放心,下官绝对不会辜负殿下的信任。”
四皇子见江正初心里有了数,便不再多言,点了点头便起身带着魏博文离开,连江正初留他用膳的话都没回,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他怕待久了,实在忍不住给这老东西两脚,就因为这一家子的蠢货,害得他的计划全都泡汤了。
*
江信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了,他本来还因为琉璃铺子刚刚开业就这样火爆而开心,正想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家殿下,就听说了外面现在各个都在夸他的传闻……
阿贵听说这些还挺高兴,兴冲冲地对江信道:“公子,现在外面都在传您是天才呢!说无论什么奇技淫巧的物件,您只要稍稍看那么一眼,立马就能触类旁通,将这物件造出来了!”
江信:“……”其实制作的材料都是殿下告诉他的啊,都知道制作原料了,那制作的步骤和火候,只要多试几次,迟早都能试出来的o(╯□╰)o。
阿贵可不管这些,他是真觉得自家公子很厉害。
不说别的,他可是亲眼瞧见的,他们公子画得那些图纸可逼真了!还有那些琉璃作坊的老匠师们,都一把年纪了,有时候还跑过来找他们公子请教问题嘞!
江信可不觉得这些是自己的功劳,听说了这事儿后就急忙忙地找到岑华采,又是羞愧又是气恼地问他:“坊,坊间传,传言,可,可是你,散播,出去,的。”
“算是吧。”岑华采正数着今日的进账笑得牙不见眼,他就知道跟着王爷有钱途,听到江信的声音似乎毫不意外,笑眯眯地抬起头道:
“不过在下只让人将琉璃是公子带人制作出来一事传了出去,至于后来的公子是无所不能的天才这样的话,都是坊间戏言,与在下无关哦。”
话音刚落,岑华采顿了顿,紧接着又笑眯眯地道:“在下从来只说真相,至于最后会传成什么样,就不是在下能控制得了的了。”才怪。
江信抿了抿唇有些不高兴,可他从未与人争执过,连不高兴都只是委屈地站在原地,磕磕巴巴地提出异议:“我,我只是,辅,辅佐殿下,殿下才,才是天才。”
你应该说琉璃的原料都是殿下找到,烧制琉璃的厂窑,也是在殿下的指点下建造的,是殿下的功劳!
殿下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本来就不怎么好,要是,要是能让大家知道这些都是殿下想出来的,知道殿下才是真正的天才,殿下的名声一定会变好,会有很多很多人都会喜欢上无所不能的殿下!
江信如今是个刚学会说话不久的小哑巴,实在没法儿把这些想法表达利索,只好拿一双写满了不高兴的眼睛巴巴地看着岑华采,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噗嗤!”岑华采一个没忍住笑出声了,实在是少年的心思太好懂了。
而这些心思里,大抵也只为了两个字,谢泽。
难怪王爷会栽在这位公子的身上,能被这样全心全意,毫无杂念地关心着,的确是,很难让人不心动。
大概是以为自己被嘲笑了,江信的唇抿得更紧了,刚想开口就被岑华采打断了,笑盈盈地看着他道:
“这话嘛,虽是在下传的,但在下这可都是按照殿下的意思去办的,如果公子要怪,那就只能怪殿下了哦。”
江信闻言怔住:“殿下?”
“嗯。”大约是觉得这样两个人能走到一起,真有些上天注定的意味在其中,岑华采不介意帮他们一把,笑着道:
“虽然身为属下,不好过多揣测主上的心思,不过我猜,殿下此举,是想让公子不再受哑巴的声明所累。
他想将最好的名声,都给你。”
只有这样,日后你们成亲之时,天下百姓,才不会说你以色侍人,不会说你是王爷的娈宠,不会将你归为佞幸之流。
世间多传贤王天性冷血,没有人性,又何曾知道,他们的王爷偏宠一个人,可以为他扫清一切障碍,将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他手上,为他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千万人都不敢为之事。
“可,可是,殿下比我,更,更需要名声!”江信难过,他的殿下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对他好得让他不知所措了。
“那在下就没办法了,公子也是知道王爷那个脾气的,除了你,谁敢不听他的。”岑华采两手一摊,一副自己也没法子的模样。
江信:“……”我,我也很听殿下话的好不好……
得知事情是自家殿下安排的,还都是为了自己,江信就什么脾气都没了,耷拉着两只耳朵还有些蔫蔫地对着岑华采道:“对,对不起,我刚刚,误会了。”是个有礼貌的伴读了。
“……”岑华采被江信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眼珠子转了转,决定帮人帮到底,一本正经地道:“公子若是心疼殿下,不如多在府里陪陪王爷。
如今王爷被禁足了,府里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一个人定然无聊得紧,你如果回去陪他,想必王爷定会十分高兴的。”
江信觉得岑华采的话很有道理,乖乖地点点头回应:“我有每,每天,都陪,陪殿下。”
他知道殿下喜爱升阳酒楼的菜,还准备一会儿铺子歇业,去升阳酒楼买了酒菜回去陪殿下用膳呢。
岑华采“啧啧”两声,随即挥挥手让阿辉走远一些,凑到江信耳边神神秘秘地道:“也不止是这些陪伴。
你别看王爷平日里对谁都没个好脸色,其实吧,他是个挺怕寂寞的人。
尤其是夜里,听府里的下人说,王爷经常失眠,公子若是愿意和王爷抵足而眠,畅谈心事,说不准儿便能将王爷的病症治好了。”
“王爷,失眠?”江信诧异地看他,随后又露出了然的神色。
他就说!他家殿下怎么时不时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大半夜跑来他的床上睡着了,所以,其实是殿下一个人睡不着,才跑来找他。
只要有人在身边陪着他,就能好好地睡觉了?
那他以后要每天都陪着殿下睡好觉!
殿下眼下的颜色都好深了,肯定是很久很久没有睡好了,睡不好觉可难受了!
也不知道江信脑补了些什么,岑华采就看着江信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离开了,叹息着摇了摇头。
主子啊,属下也只能帮你到这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