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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有十数米距离的时候,一行人等齐提缰绳,马匹尽皆驻足停下,为首一人翻身跃马,率先着地,迈步向屈心赤行去。
来人身材高大,器宇不凡,虽不及沧龙般魁梧,但亦孔武有力,颇有大将之风。待行至屈心赤面前,躬身行礼,神色激动道:“见过义王!”
屈心赤轻笑着托起来人双手道:“田将军,好久不见!”
此刻尚未划出多远的游船上,楚玉颜不禁好奇道:“那人是谁呢?”
与众人的好奇不同,凰羽、凰影姐妹一同注目的同时,眼神中多了一丝柔情和难以掩盖的欣喜,见楚玉颜相问,凰羽回首道:“他便是燕地大将军,田恭!”
楚玉颜惊讶道:“他就是那位田将军啊,果然如传闻一般年轻!”
闻言凰影补充道:“是的,田将军正是大楚帝国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统帅一方的大将!”
闻言众人无不惊奇叹服,岸边的田恭自然是不知道此刻成为了游船上众人的焦点,即便是知道,也不会有所波澜,因为一切相较眼前这位大楚帝国首屈一指的义王而言,他如今的成就也不过显得平平无奇,只因为他如今的一切,皆是眼前的屈心赤所铸就。
“自燕地一别,已有三年时间未曾见过义王您了!”田恭不无感慨道。
“是啊,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三年就过去了!”屈心赤亦有所感慨,随即道:“我们登船叙旧吧!”
“是!”田恭回首,对着身后的十数人道:“你等岸边等候。”
众人齐声道:“是,大将军!”
于是田恭率先行至另一艘游船旁,一脚立于岸上,一脚立于游船上,待游船势稳,十分恭敬道:“义王请!”
屈心赤无奈摇了摇头,也不做作,登船而上,待二人坐稳,船夫提竿撑船。
“田大哥,不是早与你说过,你我二人私底下兄弟相称,不必拘礼吗!”田恭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屈心赤也无可奈何,也不做计较:“这三年,一切都还好吧!”
“一切都还好,都是按照您当初的方略行事,帝国以燕地为中心的东北域一切都算稳定。”
“再好的方略,若是执行不力,亦是惘然,都是你带兵有方,才能在这群狼环伺间助帝国稳定这东北域千里沃野。”
“义王谬赞了!”
说话间,在屈心赤示意下,船夫并未做任何停留,直向东湖之中一座小岛行去,二人弃船登岸,沿着人工开凿的小道,径直向岛中心行去。
小岛中心,一座古朴的楼阁掩藏于湖光山色中,两人行至近前,看着阁前竖立的雕像,田恭感慨道:“这就是当年那位报国无门,投江自尽,以示忠心的屈正则吧!”
点了点头,抬首看着阁楼上硕大的牌匾上的“行吟阁”三个字,屈心赤感慨道:“举世混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言罢率先向内行去。
没多久,在一八角亭下,两人相对而坐。
屈心赤道:“此番不远千里来帝都述职,还未来得及参加中秋狩猎便是要赶回燕地,辛苦了!”
“为将者,当以身报国,何况东北域间有隐忧,我理当赶回去主持军务。此番述职,原本想去义王府拜访下您,只是前几日方到帝都,才知道您受伤昏迷。”田恭下意识看了看屈心赤说道:“义王您身体好些了吧?”
“不碍事,已经基本上痊愈了!”
“那就好,那就好,您可是大楚帝国之柱,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点了点头,屈心赤意味深长道:“其实,你此番如此折腾,还未到帝都几日便是要回燕地,说到底,是我所为。”
“哦!?”田恭丝毫不怀疑屈心赤的决策,只是单纯的想向屈心赤请教此番回去需要做怎样的部署和调整。
“说来或许算是对你的一点私心,但对于大楚帝国而言,却是有利无害!”
田恭躬身道:“谢义王眷顾!还请义王赐教!”
屈心赤起身远眺,娓娓道来:“田大哥你是个率性耿直的大将之才,深晓国家利害,也正因为如此,当年我才敢只身入你军营,有信心说服你归降。”
闻言田恭笑了笑,继续倾听屈心赤所言:“今年各地官员回帝都述职与往年不一样,陛下如今身体和精力已不复从前,且多年来第一次招大皇子还都,立储之事,昭然若揭,而为了大楚帝国的长治久安,却也是迫在眉睫,你作为燕地及至整个东北域最高军事统帅,分量之重,众人自是心知杜明,若是你留在帝都,各方势力少不了对你的拉拢,这些年你的种种表现,无疑展现了你拥有作为一方统帅所匹配的能力,但是朝堂之上,不比军旅,政事上尔虞我诈却是你所欠缺的。”
田恭认同的点了点头,屈心赤继续说道:“其二,你虽然背负了大楚帝国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一方统帅的盛名,但这既是美玉,也是利刃,若是你一着言语有失,可能成为遭人弹劾的口实,毕竟在这个论资排辈、以年龄轮能力的朝堂上,你确实是一个‘另类’!”
“其三,真正意义上讲,你是曾经燕鲁归顺的叛将,陛下也会多你多加关注,以你的性子,应付迎门的宾客想必也是既不疏远,也不以示依附,而对于诸方势力而言,既不能成为他们的助力,那么他们则会潜移默化的达成共识——着人取你而代之!若是真到了那一步,轻则罢官归隐,重则牢狱之灾,身首异处!你当年是我一力举荐,若行至那一步,即便我有心,也进言无力,只能静坐旁观!”
闻言田恭不禁冷汗淋淋,脊背生凉,向屈心赤深深鞠躬道:“多谢义王!”
屈心赤扶起田恭接着道:“以上这些,虽有我些许私心,但其实真正的还是为了大楚帝国安危,你出生燕地,对燕地多有情意,而且统帅燕地日久,外有百姓的拥戴,内有将士同心,多事之秋,唯有你能稳定东北域,我不想因为朝堂之上的争斗殃及于你,致使原本稳定的东北域再生变故。而一个稳定的东北域,不仅仅只是镇守大楚帝国的东北门户,保持东北域的稳定和繁荣,你还需要准备发动对句丽国的战争!”
听闻至此,田恭不禁讶异道:“对句丽国的战争?那不过是一个域外小国,虽然因为之前的燕鲁之乱趁机有所壮大,但还算不上最大的威胁,一直以来反倒是草原诸多部落对我东北域有所侵扰,并且这两年愈发频繁,我也是一直相机行事,欲求毕其功于一役,怎奈他们的骑兵过于灵活,一直不能有效歼灭!”
“你说的没错,相较之下,草原部落的侵扰确确实实是现实的威胁,但你知道为何近两年来会愈发频繁吗?”田恭不解,屈心赤解释道:“因为在草原更北的北方,铁门国的崛起!这些年铁门国的疯狂扩张压缩了草原部落的生存空间,使得他们不得不向南侵扰大楚以获得喘息,这也是为何这两年愈发频繁的原因。”
田恭感慨道:“原来如此!”
屈心赤一改方才的随和,正色道:“田恭,唯有站的更高,才能看的更远,东北域太小,你若想要有朝一日成为晋王般的存在,不仅仅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大将军,更要拥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期里之外的眼界和谋略!”
“谢义王指点,田恭受教了!”田恭静坐深思,细细梳理方才屈心赤的一方言论。
屈心赤见此,也不做打扰,再次远眺湖面,远远见着游船之上的众人难掩的欢喜雀跃,也不禁心情畅然,注目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