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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见徐怀谷感兴趣,随口说:“这家伙龙气还很旺盛,生前应该是个人间帝王,运气倒也不错,只是死得这么惨。”
徐怀谷更加疑惑。
林宏治的脸怎么会在这里?
那按照这垂钓老人的说法,林宏治是已经死了,但是前几天徐怀谷还看见了林宏治续命成功一事。
他没有深思,也许可能只是巧合吧,兴许那人也是人间帝王,而且长得和林宏治比较相像罢了,于是他便没有再多考虑,继续前去那片小山。
老人在原地垂钓,那吊线突然绷紧,然后一个半虚无的灵魂就被他钓了起来。
他一把抓住那灵魂,然后把那个倒霉的魂灵吞进了肚子里,心情很愉快,笑着说道:“阎王啊阎王,我被你镇压在这忘川这么多年,总算是让我等到了令牌。这个孩子的出现是一个契机,我们不妨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
徐怀谷继续前行,好在现在总算是没有之前在花海里的那一种诡异现象,徐怀谷距离那片老人所说的善恶山越来越近了。
善恶山位于忘川秘境的最北边,是忘川和地府最后的分界线,但却也是属于忘川秘境的外围。其实忘川是一个很大的秘境,与外边那一座天下比起来,大约有东扶摇洲和白芷洲加在一起的大小。
忘川中也有无数生灵,里面有属于自己的生态体系。这就是秘境的一个奇妙之处,与外界环境完全分割开来,但又总是会有一些入口留在世间。
徐怀谷提着两把剑在路上走得腿脚发麻,才终于离那座善恶山近了,以至于能够看清山的全貌。
善恶山不是某一座山峰,而是是一条山脉,刚好把那条忘川支流横断开来。于是溪水流到山脚下时,就从善恶山山脚的一处暗河里流进山底,彻底没有了踪迹。
善恶山周边很大一块区域里没有生长忘川里的花草,全部是赤裸出来的坚硬黑色岩石。山上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石架石壁,看起来颇为壮观。最中间的一座山峰上似乎还有红色的岩浆顺着岩石的缝隙在流淌,狰狞可怖。
徐怀谷看着眼前巍峨的善恶山,有点犯难。老人说白小雨和黄善二人在善恶山里,但是善恶山这么大,他该去哪里寻找?
而且这地方估计着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一不小心可能就要丢掉性命,徐怀谷真的无从下手。
他苦苦思索着办法,却突然听见了一声尖锐鸟鸣从山中传来。那声音刺耳得和当年在泠江边的那一只妖域的凰鸟叫声一模一样,宛如是从九幽之下传来的厉鸣。
徐怀谷丢掉手中两把剑,赶紧捂住耳朵,又跪伏在地上,把脑袋埋在手臂中。尽管如此,他的头颅还是嗡嗡作响,一阵剧痛。
就在他埋头躲避这凄厉叫声时,却有一股强烈的风从他身边吹过。徐怀谷打了个激灵,对未知的恐惧让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这一看,便又是让他震惊得不知如何反应。
太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遮天蔽日的黑色小鸟。
那些小鸟就只有蜜蜂一般大小,但是速度极快,而且数量极其庞大,一齐从他头顶飞过去之时,就刮起这一阵大风。
那尖锐的声音又叫了几声,但每一声都越来越虚弱,就像是临死前的挣扎,最终被天空中鸟儿们的翅膀扑腾声淹没。
徐怀谷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是善恶山的深处,而这一群鸟儿所飞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他看见从那一片山里飞出了一只身形巨大的黑色大鸟,之前的哀鸣就是从那只黑色的大鸟嘴里传出。
那只大鸟浑身泛着火一般的光芒,而它的羽毛也如精钢一般散发光泽。只不过这只鸟似乎受了伤,它的左边翅膀末端被削去了一截,伤口平整,应该是被很锋利的刀剑切断,此时还在不停地流着黑色的血液,它在向上飞的同时燃烧的羽毛也在不断掉落。
它十分惊慌,使劲扑腾着它受伤的翅膀,尽力想飞的更高。
但是这一切努力毫无作用。之前从徐怀谷头顶飞过的那一群黑色小鸟已经到了黑色大鸟所在的那一处天空,然后就如扑进稻田里的蝗虫群一样四散开来,把那只受伤的大鸟包围。
大鸟翅膀扑腾得更厉害,又发出痛苦的嘶鸣。只是这一次嘶鸣,仅仅到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那群黑色小蜂鸟散开了,而那只大鸟原先所在的天空已经什么都不剩,连半根羽毛都没有留下。
这种原始的震撼力,确实让徐怀谷心潮澎湃。弱肉强食的世界,就是这样无疑了。
但他心中震撼归震撼,却没有忘记正事。他停下脚步,反而向着那一个方向而去。
因为他有一个疑问,让那只黑色大鸟受伤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有可能是白小雨和黄善两人吗?不管如何,他想要去看看。
善恶山的路很难走,确切的来说,这里是没有路的,徐怀谷只能在狭窄得仅仅只能通过一人的石缝间穿梭。
他现在已经爬到了第一座山的半山腰处,放眼看向跟北边,还有数不尽的赤裸岩石大山,而他还是没有发现白小雨二人的踪迹。
他很累了,手中的长剑也变得沉重起来。
又是一脚踏出,但是脚底的沙石却突然松动起来,紧接着他脚底一滑,便重重摔倒在地。但奈何这处半山腰的坡度实在太陡,他只是刚一滑倒,就不由自主往山下滑了下去。
赤裸的岩石划破徐怀谷的衣衫,然后在他的皮肤上留下血痕,徐怀谷也吃痛,他下意识想把那一把长剑插进岩石里。
叮当一声,这山上的岩石竟然出乎意料的坚硬,长剑竟然无法进入。
徐怀谷破口大骂:“这什么鬼东西!”
他又拿出另一只手,拿手抓住山坡上的石壁。他的手指被岩石磨出鲜血,又滑了好长一段距离,才终于停了下来。
徐怀谷心情烦躁,拿手在地面使劲锤了一下解气:“真是倒霉!”
他抖擞掉身上的尘土,站起了身,提起长剑。看着血肉模糊的手掌,他拿长剑割下一大块衣衫布料,一圈圈地把手包扎起来。
似乎有一点沙石滑动的声音响了起来,徐怀谷手上包扎的动作停滞,他皱眉,集中精神,仔细去听身后的那一点细微沙石响动声。
响动声越来越近,徐怀谷手臂青筋逐渐凸起。
响动声停了。
就是这一刻!
徐怀谷以腰部出力,横剑于左脚脚尖,然后从下至上斜划出一条剑道。
“晓雨”好歹是一件中等法宝的剑,何其锋利,那身后的东西哪里抵得住徐怀谷这一剑,直接被削成了两段。
徐怀谷冷漠看着地上已经失去生机的那一只奇怪生物。
这只奇怪生物不愧是忘川土生土长的本地生物,与外面天下的生物截然不同。它的头颅占了身体的很大一部分,头顶部还有一只独角。独角极其尖锐,顶端就如同一只锋利得长矛,绝对是这只生物的杀人利器,刚刚它应该就是想要以这独角袭击徐怀谷,要不是他足够小心,此时不是死也是重伤了。
徐怀谷觉得这只生物的独角倒的确有可取之处,便想着能不能把角割下来,说不定以后也能有用处。
就在他萌生想要割角的想法之时,那个沙石响动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
还来?难道这生物是群居动物,那他周围会有多少同类?
徐怀谷一想起无穷无尽的彼岸花海和那遮天蔽日的黑色小蜂鸟,便头皮发麻。好像在忘川里,最顶尖的生物都是以数量取胜,那这只奇怪生物不会也有那么多同类在周围?
徐怀谷光是想想就心生绝望。
但眼下的威胁还是要解除。
于是徐怀谷还是装做没有听见声音,等着它靠近自己,再一击毙命。
时刻已到,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徐怀谷这次出剑更加迅速精准,毫不拖泥带水。
就像是春风吹过柳叶一样,徐怀谷的剑划破长空。
“等等,是我!”
后面突然出现人声,徐怀谷赶紧收剑,但是他出剑的时候太过果决,这一剑还真有点收不住。他急忙弯腰,于是这一剑改变了轨迹,削进了地面。
这个声音并不是白小雨或是黄善的,但是徐怀谷觉得这个声音似乎很熟悉,绝对是自己听过的声音,但是又一时间记不起来是谁。
他挑起眉,向上看了一眼,一幅绝不可能出现的脸就这么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人是个中年汉子,穿着一件灰色破烂褂子,胡子还是刮得精神干净,似乎并没有因为徐怀谷这一剑而害怕,反而对着徐怀谷微微笑着。
徐怀谷脸上的疑惑凝滞,然后变成难以置信,最后变成茫然。
那个突然出现的汉子笑说:“臭小子,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记得我了?”
徐怀谷手上的剑松了一下。
他使劲眨了眨眼,但眼前画面真实存在着的。
因为那个来人,竟然是已经死去多时的余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