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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牛儿回来了!
全村有点小小轰动,主要是因为憨牛儿这次进城购买得东西太多了,因为快要过年了,所以家家户户都托他买了东西,小小的马车差点装不下了。
憨牛儿的马车装人装货是两用的,装货的时候后面就套上一个大敞篷车厢,现在被各色货物塞得满满当当。魅颜赶到村口的时候,憨牛儿正站在货车厢上一件一件搬运货物,马车周围被村民们围得水泄不通,一双双期盼的眼睛,还有一双双高高举起的手。
姑娘们要的胭脂水粉,婶子们要的花花绿绿的布匹,还有小孩子们最喜欢的各类吃食,还有炮仗烟花等等不能一一列数。
庄魅颜没有挤上前去,只在一旁看着。憨牛儿的脸上带着伤,身上的衣服还撕破了,他应该是无伤大碍,正满不在乎地分发物品。
有村民问他:“憨牛儿,脸上怎么挂花了?”
他憨憨低头一笑,小声说:“路滑,跌了一跤。”
山路上的冰雪尚未融化,肯定比较难走,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事,山里人家也不在乎这点伤,于是大家哈哈一笑也就罢了。
庄魅颜心细,她在一旁打量着,憨牛儿脸上的伤不像是磕碰擦痕,衣服上的破损之处都在前襟,分明是与人厮打造成的。憨牛儿为人老实,绝不可能主动与人打架,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不动声色,只等人们陆陆续续买完东西回家去了,马车上只剩下憨牛儿自己,这才走了过去。
“牛哥儿。”
憨牛儿看见是她,竟然背转过身体,不太自然地说道:“三姑娘,这是您的银子和东西。”
他把东西往庄魅颜眼前推了推,有些心虚似地不敢看她的眼睛。庄魅颜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他肯定是有事瞒着自己。她却没有逼问,笑着接过东西,尽是些布匹之类,另外还有一些零食,最上面搁着一小块银锭,约莫二三两。
她这些日子病了,春菊不让她动针线,因此刺绣活儿都是春菊一个人在做,银两自然比平日少了许多。然而,她这些日子酿的酒都卖给席家酒铺,这次年关近了,庄魅颜特意叮嘱憨牛儿让他把这钱收回来,一来置办年货,二来购买粮食好继续酿酒。
庄魅颜瞥了一眼银两,仍旧笑着说道:“牛哥儿辛苦了。”
说完竟也不问,抱起物品转身就走。
憨牛儿沉不住气,在她背后嗫嚅道:“三姑娘,席老爹说酒钱能不能等几日年关过了再算?”
庄魅颜也不回头,爽快地回道:“也好,你叫席老爹不要为难。”
春菊跟过来正好听到憨牛儿那句话,沉不住气,恼道:“欠人家钱哪有等年关过了再算的道理呢?”
庄魅颜瞪了她一眼,春菊不太情愿地闭紧嘴巴,面上却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憨牛儿更加尴尬,挠着头皮,搓着衣角,说道:“也不怪席老爹,是我不好。”
他吞吞吐吐把事情的原委道了出来。
原来,他买起东西之后去了趟席家酒铺,却看到一群人围在“席家酒铺”门前,全是些彪形大汉,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席家父女。这是刘胖子找人去酒馆闹事,憨牛儿虽然为人老实,却有一股犟劲,当下跟那伙人厮打起来,结果可想而知,他吃了亏,酒馆还被人家砸了。
席老爹怕他吃亏,赶紧劝他从后门赶了马车走了。
庄魅颜不禁皱紧眉头,席家酒馆与自己息息相关,席家父女既然有难,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观。她沉吟片刻道:“牛哥儿,你与我过来细细说明,明日咱们俩一块去一趟祁阳镇,我倒要瞧瞧是哪个不争气的东西,如此欺行霸市,恃强凌弱。”
第二日,晨曦微红的光线静静笼罩着祁阳镇,小镇安详平静。
主街面上,店铺大都还关着门,只有几间铺子的伙计打着哈欠揭开门板,兀自睡眼惺忪,无精打采的样子。
马车一路轻骑,马蹄急促地敲打着青石板,声音清脆。人们正好奇是谁这么早就来镇子上办事呢?马车已经拐进后街的一条胡同里,一名女子机灵地张望了一下,迅速走进一扇黑色的小门里。
太阳冉冉升起,大街上热闹起来,各行买卖家争相叫喊,年关近了,买东西的人格外多,人来人往,水泄不通。
“席家酒铺”却丝毫没有年关近了的热闹迹象,按往年的规矩,此刻间,酒馆大堂里应该坐满了前来喝酒的人,柜台前围靠着清算一年赊欠账目的人,后门胡同口也会停靠着马车,临时雇来的伙计进进出出给大户人家搬运成坛的美酒。
然而,今天酒铺里只有席家父女两个人,席若兰擦着桌子,多少有些魂不守舍,时不时抬头看看柜台里闷坐无语的席老爹。席老爹皱着眉头一边咳嗽着,一边算着帐目。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席若兰一抬头,进来一大群人,为首的是个穿着黄色皮袄的矮胖子,白白净净的,一双豆眼不太老成地瞄向席若兰,手里把玩着一对核桃。席老爹立刻迎了上前,把自己的姑娘挡在身后,毫不客气地道:“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话音未落,那胖子身边一名彪形大汉不由分说就抬手打了席老爹一个巴掌,席老爹一头栽倒在地上,嘴角有血,全身哆嗦着,只是用手指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女儿席若兰惊叫一声上前护在父亲身边,满怀怨恨的目光盯着为首的胖子。
只听胖子得意洋洋地说道:“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越老越没规矩。鼻子不灵了就早点滚蛋吧,别酿出酸酒祸害人。我兄弟被你的酒害残了,你必须包赔。不然咱们就去见官。”
身边的帮凶们也跟着摇旗呐喊,扬声助威。
席若兰恨恨地道:“刘胖子你别血口喷人,大家都知道酒酸不过是味道不好,怎么会害人致残,分明是你指使人前来闹事。”
这胖子原来是街面上“刘家酒铺”的掌柜,他与席老爹一直就是死对头,上次还诬陷席老爹打坏他祖传的玉佩,害得席老爹陪了他一大笔钱,这次来肯定是不安好心。
刘胖子嘿嘿干笑两声,扭头看着他领来的大汉们,阴阳怪气地学着席若兰的话道:“大家都知道酒酸——嘿嘿,原来你也知道酒酿得酸了,却为何要拿出来卖呢?你叫乡亲们评评这个理,你这不是存心祸害乡亲们嘛!”
“你--”
席若兰面色煞白,明明知道他是在强词夺理,却是自己理屈在先,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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