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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兄真是好眼力!”
南宫武朗笑一声,招呼身后两人道:“辰儿,青雪,还不快来见过你叶伯伯。”
闻言,南宫辰与南宫青雪都是淡笑着上前,颇有礼貌道:“见过叶伯伯。”
南宫家家教甚严,教出的后辈都是言行端庄,知书达礼,在灵江城中享有良好的声誉,并且南宫家与奇木坞没有利益冲突,甚至还有生意上的来往,两家的关系一直不错,如今见面也就开始寒暄了起来。
“不用多礼。”
叶宋涛笑着摆了摆手,接着问道:“岳兄和景炎他们两人没来吗?”
他问的,自然就是南宫家的家主南宫岳,和他那位嫡长子,也是灵江城内人尽皆知的奇才,南宫景炎。
闻言,南宫武点了点头,道:“大哥有事抽不出身,景炎也正在闭关修炼,所以此次家族就派我前来了。”
此言一出,包括南宫辰和南宫青雪在内,许多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汇聚在了觉明的身上,想看出一些变化来。
他和南宫景炎,两个人都是灵江城中呼声极高的青年俊秀,虽然南宫景炎先前稍逊他一筹,可相差其实并不大,如今听到其闭关的消息,想来他不至于会无动于衷吧?
只可惜,结果还是让两人失望了,觉明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嘴角微微上扬着,脸上依旧挂着迎客时的笑容。
“几位还是赶快进去吧。”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不然小庙的门就要被几尊大神给堵住了。”
后面的来人络绎不绝,在山门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他只得出声提醒,其幽默又不失礼仪的方式,让南宫武和叶宋涛都是点头赞赏不已。
“倒是老朽疏忽了。”
叶宋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道:“二当家的,我们一起进去。”
南宫武将手伸向门内,让出一个身位来,笑着道:“叶兄先请!”
“走。”
……
“啊,居然这么晚了!”
宁羽好不容易跑到灵江城,才发现这里已经是人去巷空,路上连盏灯都看不见,想必城里的人都是跑金蝉寺点灯祈福去了。
“祖父和祖母也真是奇怪,平时的一些节日那么喜欢凑热闹,今天倒反而不来了。”他摇了摇头,低声抱怨道。
临走前,他也曾向二老提起过灯会的事,只不过两人犹豫了一下,最后都是笑着婉拒了,没有办法,他最终只能一个人跑去庙里祈福。
宁羽向着灵江城北面遥遥一望,看着那边的景象,叹了口气,自语道:“希望到时候,不要连挤都挤不进去就好。”
只见远处的一座孤山上,如今是灯火通明,红光闪烁,照亮了整个夜宇,山间的栈道上,还正排着无数的行人,手里提着灯笼,将这些星星点点连接起来的话,远远看去,俨然就像一头盘卧着的火龙。
此情此景,当真是宁羽生平仅见,仿佛整座灵江城都被搬空了,全部的人都转移到了那座孤山之上,也不知道古朴的金蝉寺容不容得下。
他脚下生风,迅速地朝着城北的大门处赶去,忽然,却是听闻到一丝声响,不由得朝着身旁一侧看去,只见清冷的街道上,一个穿着破旧,衣衫褴褛的小女孩突然间就从巷口中钻了出来,正巧与他撞了个满怀。
“疼疼疼……”
宁羽是毫发无损,可小女孩觉得像是撞上了一面石墙,惊呼一声,难以抑制得向后倒去,跌坐在地,痛得她嘴里直喊疼。
这下他才看清,小女孩虽然面目清秀,却不像那些寻常姑娘家那样打扮得美美的,身上穿的衣服已经很破旧了,头发也很久不曾打理过,城内其他一些小女孩的头发都是仔细梳理好的,而她却是随意披散着,一直挂到了肩上。
只见她面色惶恐着,赶忙爬起身,有些愧疚地连声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宁羽吓了一跳,他一个九级灵者,能有什么事?反倒是小女孩瘦的皮包骨头的,也不知道之前那一下有没有伤到她,先前他也是一个劲地盲目乱冲,根本不顾四周,真正该道歉的是他才对。
“你没事吧?”他上前关心道。
小女孩看上去十一二岁的模样,脸上有些脏兮兮的,倒是可惜她那姣好的面容,上衣宽松的套在身上,下身是一件短裤,小腿裸露在外,完全就是一副小乞丐的打扮。
可能是因为小跑了一段路的缘故,她连连喘息,脸色也有些泛红,眼中的惊恐还没有完全散去,不过看见宁羽一脸友善的模样,也是偷偷地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她看了看宁羽,略带胆怯地回答道。
看她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大碍,宁羽也是放心了许多,开口问道:“你跑这么急,难道也是要去金蝉寺?”
“……嗯。”小女孩似乎不擅于和外人接触,甚至不敢与他有眼神上的对视,只是低着头,轻轻地回了一声。
闻言,宁羽爽朗一笑,道:“正好,我也要去那里,夜晚的山路危险,我就带你一起走好了。”
“……你也要去?”小女孩澄澈的双瞳中,有着微微的讶然,城北的荒郊比西边的石林和城南的郊外都要危险,四处都潜伏着一些极其凶险的魔兽,她今夜也是因为上灯庙会才鼓足了勇气决定前去的。
而眼前这个看上去没比她大几岁的少年,居然扬言说要保护她,无论如何,都是让她心头一暖。
宁羽轻笑着挠了挠头,道:“算是吧,正巧闲来无事,就去庙里祈个福,我叫宁羽,住在城南郊外,你呢?”
小女孩既胆小又内向,与大大咧咧的宁羽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只见她微微张了张口,小声说道:“……我从小就在静善堂长大,那里的人,都叫我云衣。”
静善堂?宁羽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个小女孩眉清目秀,却打扮得脏兮兮的,看上去比他采药归来时还要落魄,原来是一个被人抛弃的遗孤。
这个静善堂,他是听过的,性质与一些悲田院相似,都是用来收留一些被人遗弃的孤儿,尽管条件简陋,但总比他们流落街头要来得强。不过,灵江城内龙蛇混杂,势力众多,各方割据,为了地盘而引起的纷争许多人都已经屡见不鲜了,所以这个静善堂也是难逃一劫,在一些势力的争斗下,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解散了。
“这么说来,你跟我还有点像呢。”宁羽苦笑道。
云衣微微一怔,眼中有些讶异,开口问道:“……你也是遗孤?”
宁羽面色尴尬不已,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遗孤倒还算不上,只是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一直以来,都是祖父和祖母将我带大的。”
关于他父母的事情,虽然他也问过几回,但都会被祖父和祖母巧妙的避开话题,再说十五年都过去了,他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久而久之也就忘了这回事。
闻言,云衣心中的戒备也是少了许多,毕竟两人有着相似的遭遇,更能体会互相的感受。他在前面走着,云衣乖乖地紧紧跟在后头,对于这个刚认识没多久,与她际遇相仿的少年,她似乎已经没有了什么戒心。
看着她想要紧跟,又刻意保持着微小的距离,她那种想要靠近却又有点胆怯的模样,让宁羽也是万般无奈,殊不知她是生怕自己靠得太近,可能会不小心弄脏了他。
“快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得抓紧了。”他牵过云衣的手,回过头一笑,就抓着她在街道上奔跑了起来。
云衣的手温润如玉,尽管不太干净,却有着婴儿般嫩滑的触感,让人一握住就有些舍不得放开,而云衣早已是脸色绯红,埋着头说不出话来,女孩的心智比男孩要早熟的多,她也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明白这一举动是何等的亲昵。
只是她没有什么反应,似是生怕自己的举动会惊到面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小麋鹿,就任由少年这样牵着她一直往前走。
……
城北荒郊,金蝉寺内。
寺庙上方早已是挂满了灯笼,佛堂内外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说不出的热闹。
宁羽运用巧劲和灵气,迅疾如风,在石阶上飞快的点着,带着云衣向上掠去,几乎没有让她用半点气力。
“终于到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携着云衣稳稳落在佛门前,只是现在已经太晚了,连正门口接引来客的和尚都入内了,透过大门就能看见寺院中整齐排列着的无数烛灯,犹如繁星点缀。
云衣一脸惊讶之色,在少年的带领下,居然只花了片刻的时间,毫不费力就到了远在山巅的金蝉寺。
在震惊之余,她也是开始担心起少年来,关切道:“……你,没事吧?”
“没事。”宁羽摆了摆手,笑着回道。
开玩笑,他堂堂一个九级灵者,要是跑这么点路都成问题,那就真的是要滑天下之大稽了。
这段路,对常人来说可能很远,对他而言,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他在突破以后身体素质又提升了一大截,再来回跑个几趟都没事,只要保持呼吸顺畅,就根本不会觉得累。
“里面已经开始了呢。”他们两人在山腰时,就听见了金蝉寺内的一众僧人传出的阵阵诵音,如今临近山门,更是被现场的气氛给深深的震撼到了。
……
“慧净大师,别来无恙啊。”
一位身穿蓝色衣袍的老者大步上前,对着寺内的一位高僧拱手笑道。
而在他的身旁,还有着一位风姿绰约,身形窈窕的绝代佳人,是衍兵阁的秋柔管事,这位蓝袍老者,也正是衍兵阁的总管,穆老穆鹏程。
看见来人,慧净同样拱了拱手,笑着回道:“穆总管。”
若是换了寻常人,目光早就被蓝袍老者身旁的美丽女子给吸引了过去,而这个慧净大师却能丝毫不受其影响,依旧神闲气定,完全就是将其看作红粉骷髅,当真不愧是慧字辈的得道高僧。
“老朽听闻,慧海大师今日要讲法,所以才慕名前来,不过一直到现在都还是没有等到啊。”穆鹏程捋了捋胡子,微笑着说道。
闻言,慧净不由得歉意一笑,道:“慧海师兄的话,尚还在入定,我们也不敢打扰,不过传法之事,他心中有数,待会儿只要等到时机成熟,他定然会自己出来的。”
听到此言,穆鹏程忍不住眉毛一挑,心头微微有些震动。
寺院内外熙熙攘攘,热火朝天,慧海大师居然还能两耳不闻窗外事,静得下心来打坐,其心境当真是恐怖!
果然不愧是灵江城第一强者……
他心中暗暗赞叹一声,旋即笑着解释道:“我也只是随便一说,慧净大师,可千万不要在意啊。”
“怎么会呢。”慧净微笑着摇头道。
金蝉寺在灵江城一带,没有称霸之意,与各方势力都相安无事,连衍兵阁与南宫家对其也不敢生什么念头,完全是超然物外,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敢招惹。
这样的存在,反正不会威胁到自己,其他势力自然也是乐得与其交好,所以才确立了金蝉寺如今的地位。
“哟,这不是穆管事吗?”
忽然,一声略带调笑的话语飘来,远处一人龙行虎步,大步而来,正是先前站在寺门外的南宫武。
光听声音,穆鹏程就辨认出了来人,眉头微微一皱,但还是出于礼节性地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南宫二当家,好久不见。”
这下,原本喧闹的场面一时间也是安静了许多,灵江城一带,身为龙头的金蝉寺没有称雄之意,三大顶尖势力中剩下的两位自然就成了死对头。
衍兵阁与南宫家结怨已久,只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在地盘和一些稀有资源上经常性起冲突,这在灵江城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秋柔管事微微一笑,轻语道:“二当家的还是老样子啊,那么豪壮威武,威风八面。”
这句看似阿谀奉承的话,落在一些人耳朵里,就显得有些古怪了。
连南宫武也是一怔,想不到自己冷不丁的就给这女人套了一顶高帽子,在这样的场合如此夸自己,不就是暗示说自己喧宾夺主,不把金蝉寺放在眼里吗?
这个女人果真是毒辣,南宫武心中暗暗警惕。
“哪里,比起你秋柔管事,我还差得远,居然豪掷一万两去买一味三级药材,当真是好魄力!”他目光微凝,轻笑着抨击道。
闻言,慧净也是吃了一惊,看向穆鹏程,有些震惊道:“穆总管,真有这回事?”
穆鹏程苦笑一声,这件事他也是后来才知晓的,虽然知道这笔买卖不赚,是两家互相竞争抬价的结果,但此刻也决计不能落了脸面,开口解释道:“慧净大师有所不知,那离火草是数百年都难得一见的珍稀药材,本身就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若能炼制成丹药,对帮助炼气境突破有着极大的好处,其真正价值难以估量。”
“原来如此。”
尽管慧净没有听说过离火草这东西,但仅从穆总管的话语中,也能听出点端倪,显然这绝不会是什么寻常的三级药材。
秋柔管事倒也不恼,淡笑着回道:“昔日,你们南宫家不也对这离火草垂涎三尺吗?”
“区区一味三级药材,算得了什么,对我南宫家而言根本可有可无,最多也就是锦上添花罢了。”南宫武不屑道。
“哦,是吗?”秋柔管事红唇微微翘起,眸若秋水,眼波荡漾,迷人地笑着,道:“可是我听闻,贵家大少爷近日正在竭力冲击筑基之境,为了这株离火草,可谓是煞费苦心啊,甚至都跟出了九千两的天价呢。”
“如今,莫不是吃不到葡萄,在说葡萄酸吧?”
这无疑是一个重磅消息,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原来南宫景炎都已经要冲击灵师了,难怪南宫家不惜代价的四处为他搜集天材地宝。
南宫武摇头笑了笑,不屑道:“景炎天纵之资,哪里用得着这些东西,倒是你们衍兵阁的那位曹通,才晋升九级灵者没多久,当心不要好高骛远,莫要以为有了灵药,就可以万事大吉了。”
“这点,就不劳您费心了。”
只要两家聚在一起,就免不了一些冷嘲热讽与嘴角争斗,灵江城的人也已经是司空见惯了,现在更多人的目光,反而集中在觉明的身上。
“二叔,这个觉明,真的比大哥还要厉害?”南宫辰看着觉明,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这样其貌不扬的一位和尚,居然就是灵江城中年轻一辈的领军人?
南宫武,没有多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无疑就是默认了。
南宫辰沉默了,他今年十六,虽然比不上南宫景炎,却也是不可多得的奇才,如今已经修炼至炼气七重天,乃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七级灵者。
昔日,在他眼里,他的大哥南宫景炎天赋异禀,实力高强,灵江城的年轻一辈中,可谓是难觅敌手,是他最为崇拜的对象,一些年长其数岁的人都不是南宫景炎的对手,就连衍兵阁的曹通,也败在了他的手上。
原本被认为是灵江城年轻一辈第一人的他,结果却在一场比试中,落败了。
而当时的对手,正是眼前的觉明。
“贵阁的曹通没有来吗?”
南宫武四处扫视了一圈,有些耻笑道:“真是可惜,否则还能让他和景炎比试一番,看看孰高孰低。”
闻言,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南宫武如此作为,无疑是在揭衍兵阁的伤疤,想狠狠地给其一个下马威。
灵江城内谁不知南宫景炎天纵之资,只比觉明稍逊一筹,而曹通更是从没胜过他,这也是衍兵阁一直以来的痛点。
而如今,明明南宫景炎明明不在场,南宫武却提到曹通,无疑是刻意所为,是在赤裸裸地打衍兵阁的脸。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衍兵阁一方的人顿时脸色铁青,面色阴沉的都快可以滴出水来了,连穆鹏程都按耐不住心中的火气,有些愠怒道:“小辈之间的比试有什么好看的,南宫二当家要是觉得闲了,不如由老朽来陪你过两招!”
曹通输给南宫昱辰,只能怪他技不如人,可他毕竟代表着衍兵阁,如今南宫武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是泥人都会发火,何况是贵为总管的穆鹏程,他若再不出面,衍兵阁可就真的要给人看扁了。
“好了,今天是上灯夜,几位都消消火。”关键时刻,还是慧净出来调和,这里毕竟是金蝉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两家打起来。
见金蝉寺的高僧都出面了,南宫武也是笑了笑,没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