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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到武装部长悲壮的声音和数人低声的饮泣,竟然再无别的声响,想起昨日小风的葬礼也如这般安静,所不同的是,那边是凄凉的安静,这边肃穆的安静。
韩凤低着头站在放着供品的桌子旁,明明在她怀里,手舞足蹈的向相框里的老大挥动着小手,诗雅看着一阵心酸,悄悄走过去,握住了韩凤的胳膊。韩凤抬头一看是她,点了点头,努力做出一个笑脸,又低下了头。
老四站在她的旁边,眼睛一直盯着她的侧脸,连我走到跟前都不知道。我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扭头一看是我,脸上一红,低声叫道:“二哥”
我捏了捏他的手道:“别太伤心,老大没有白走,这么多人来送他呢!”老四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眼睛看着老大的相册,目光先是不舍,后来却慢慢坚定起来,对我严肃的说道:“二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被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搞糊涂了,刚想问他知道做什么,武装部长在上面悲壮的说道:“向我们敬爱的萧猛同志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还以为老大也要入土为安呢,谁知道人家就是把骨灰盒放到纪念馆,开完追悼会就算葬礼结束了。
看着老大的骨灰盒被工作人员拿出去,每个人都心里都有些空空的,眼见自己爸爸的相片被拿走,明明也咧着小嘴哇哇大哭起来,他这一哭,韩凤也跟着掉泪了,诗雅在旁边劝慰,可惜没劝多久,自己也跟着哭开了。
一时间,灵堂里哭声一片,压抑了一上午的悲痛终于有了宣泄的机会,前来吊唁的人们轮流着走到韩凤面前,流着眼泪说着一些安慰的话。从烈士陵园出来,我对韩凤说道:“叫上老爷子,去吃顿饭吧,这几天大家都累坏了,好好吃一顿。”
韩凤还想推辞,诗雅抓着她的胳膊央求道:“嫂子,去吧,再怎么样,也要照顾身体啊,你不吃,叔叔和孩子也要吃啊!”韩凤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离老三的饭店近,就去他那。老三不知道从哪找来一辆面包,带上兄弟几个和韩凤一家人,开走了,我骑着摩托车带着诗雅在后面紧跟着。两天接着参加了两次丧礼,各有各的不同,也有共同点。
英雄也好,老百姓也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留给家人的,只有悲痛。所以,好好的活,比什么都重要,这就是老大和小风给我的启示。早上送老四上火车,直接去了公司。坐在办公室里,打开电脑,左面背景居然湿郭丽的照片!
这妮子,这么肯定这个位置是我的?处处给我留下回忆,真想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可是想到那边新环境,不知道我的电话对她有没有影响,只好作罢。
我没打电话,自己的手机倒响了,按下接听键,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哥,你回临海了吗?”
我楞了一下,继而笑道:“咪咪妹子,我已经在公司上班了。”田咪咪“哦”了一声,接着焦急的说道:“哥,那天你用我卡转了一笔账,现在钱已经打在里面了,你告诉我你的账号,我给你打过去。”
回到临海事情太多,我都把这茬给忘了,现在正好跟她说清楚。“妹子,”我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些钱。
本来就是给你的!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想自己挣,但是你想想,你那种环境,需要干多久才能挣够?我知道你会珍惜自己,不做那些事,可正因为这样,凭你每天按一个客人不到三十块钱的提成,你要干多少年?
我是你哥,这哥不是白叫的,我要照顾你,你拿了钱就辞工,然后干自己想干的事情,等赚到了钱,你再说还不还,好吗?”
好说歹说,田咪咪终于答应收下那笔钱,但是一定要我公司的传真机号码,我想问一声,她死活不说,只好给她。半个小时后,公司文员送来一张传真,我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居然是一张借款单,下面还有田咪咪的签名。
这丫头,太较真,要是真的有矛盾,这个打印出来的欠款单也是废纸一张,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不过田咪咪不懂这些,而这也让我更加不后悔把钱给她。
刚挂了个电话,公司行政部经理黄山敲门进来了,也不客气,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掏出一盒蓝色红河,扔给我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才苦着脸把一叠白纸放在我的桌子上。
我一看,居然是我这个月的考勤记录,看着我名字旁边的一大片空白,我有些好笑,道:“大山,你啥意思?让我自己填?”
黄山人不错,比我进公司晚几个月,在工作中还是蛮照顾我的,我当时从二部经理位置上下来,他特意请了一顿酒,说是公司决策,他只能执行,我平时很少在公司,跟他接触也不多,却也知道,这人实在,是个能交的朋友。
黄山白了我一眼,道:“填个屁!你知不知道这个月开始对全公司的人进行绩效考核?你出勤率这么低,怎么给你考核?”
我正想说话,黄山一摆手打断我说道:“我知道安总讲过对业务部门考勤适当放松,但是你至少一个月能有四分之一的在岗吧?你看你,十分之一都不到!我还想给你这个月的全勤奖呢,这个样子我怎么给?”说实在的,我办私事确实占用了很多上班的时间,我也知道黄山是为我好,所以我拍了拍他的手说道:“该怎样就怎样,交情归交情,制度归制度,别掺和。
以后我会注意,反正现在这个位置就是养人的活,以后天天让你在公司看到我烦,看的我腻!”黄山笑骂道:“我他妈现在看到你就烦!给你说点正事。带个徒弟。
原来是平安保险的业务员,没干过咱们这种,人很机灵,我的老同学,交给别人带不放心。”我吐了一个烟圈,扭头看着他问道:“男的女的?”
黄山道:“女的。二十五,孩子刚满月。”我瞪大眼睛看着他说道:“女的你敢让我带?你不知道老子绰号叫啥么?”
黄山盯着我,冲着我脸上吐了个烟圈,骂道:“钢子,你少他妈给我装痞,别人不懂你,我还不知道?你要是真的见女人就上,公司早他妈成你丈人家了!”
我有些感动,对他说道:“人呢?来了没有?”黄山摇摇头,道:“下午来。”我哦了一声,道:“那就让她跟着我吧,一个月让她出师!”黄山郑重的点了点头,拍了拍我的手说道:“相信你!好同志!”说完昂首挺胸的走了。
我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拍桌子骂道:“差点上了这个家伙的当!这厮跟我玩心理战术,打预防针呢!你同学咋了?就他妈泡!”无聊的翻看电脑里的资料,一份宏远一组业务报表吸引了我的目光。
真想不到,小小的宏远每个月竟然有这么多的业务量。一组也就是五个人,月签单竟然将近达到一千万!怪不得人人都说宏远富得冒油,果然不是假的!往前翻看着日期,看着看着,我眉头皱了起来,有些单子合作单位竟然是我宣布放弃的!
那几家单位我印象比较深刻,老总是个软硬不吃的主,我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办法拉拢过来,是谁这么有本事,居然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把我这个宏远业务之王都没办法搞定的单子给签了?
报表上没有标准业务员姓名,估计我就算出去问也没人会告诉我。宏远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名业务员的工作内容一般是傅总和安总直接安排,三百万以下的才通过部门经理下达。
也就是说,大宗的业务只有傅总和安总知道是谁专门负责,业务经理并不知情。比如这次与滨海钢材签的单子,报表上并没有显示,当然,既然是不成文的规定,消息控制的也不会那么死板,小道消息总比正规新闻传播的快,每个人手头上有什么大单办公室的人都知道。
但是不会去参与,这就是为了防止同事之间的恶意竞争,可是这几单说明了什么?看着报表上那几单我没有签成的生意,备注时间上写的是去年的三月十二号。
我记得我是在三月十号宣布放弃那几单合同,这个日子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是诗雅的生日!那本来就是当时冯麻子转过来的单子,他拿不下以后老总直接在公司内招标,悬赏5个点的提成。
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跑了整整半个月,最后无奈放弃,冯麻子为此还得意了好几个星期。那签这单的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两天之内完成,唯一的解释就是,我在谈合同的时候,他也在秘密进行,他给出的条件比我的高,人家当然跟他签不跟我了!
是谁在背后阴我?我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黑洞,周围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我感觉到了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身后就会出现一个人,举着长长的砍刀,在我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刀砍向我的头!
小小的宏远,人数不超过三十人,究竟隐藏了多少黑手?我开始有些庆幸自己做回了部门经理的位置,流动班转成行政班也不算,起码跳出那个漩涡了。
不用再去提放有人背后施刀子了,可是我真的能跳出来吗?傅总给我说的是在我所有的合同没有结完之前,只挂经理名,不享受职位待遇。
而且我也舍不得把手中的合同另交他人,就算是给光头我也不舍得。不是说光头能力不行,我只是觉得这小子做事太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