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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今天闭馆,庄嵘也没有特别的客户要处理,景泱索性拉着他到外面吃喝玩乐,庄嵘也随他,只觉得他开心就好,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
他们就像普通异性情侣一样,首先看了个电影,然后去吃饭,下午去了家颇有情调的咖啡店吃糕点,晚上去江边坐了个摩天轮,全程都由景泱安排。
庄嵘看着摩天轮外的夜景,翻了翻包里的手机看看有没有人找,看到包里还有那个律师楼寄来的信都还没拆,打算拆开看的时候被景泱按下了手。
“这么浪漫的夜晚你非得要做些煞风景的事。”
庄嵘把信放回去,“好,回去再看。”
景泱挽起他的手与他十指交缠,“想起当日我一觉醒来,我们的手完全分不开,那个时候你有没有一丢丢喜欢我?”
庄嵘稍稍回忆那天的情景,是因为景泱初次回溯前世记忆,怕他一时间承受不了,为了护住他心脉而不得不与他十指紧扣,如今想来实在好玩,庄嵘不禁笑了笑,忍不住逗逗他,“那个时候啊……大概比一丢丢还要少一点吧。”
果然景泱面上一阵薄怒,紧紧抓着庄嵘的手,“我看你今晚又要屁股开花了。”
想起昨晚的鱼水之欢中景泱壮硕的体魄,庄嵘不禁面红耳赤连带下体一紧,仿佛连想象画面都觉得疼,于是惴惴地想要避开他的攻势,“我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你要让我屁股开花简直要了我的老命。”
景泱高兴得笑了出声,又忍不住想对他上下其手,趁机摸了摸他的腰间,“你要夸我技术好让你舒服就直说,不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庄嵘斜了他一眼,“我真是骑狮难下。”
“你这是被狮子骑好吗!”景泱原本又漾起怒意,可是见他下一秒竟然靠在自己肩膀上,而且安心惬意地闭上双眼,不由心旌大动。
庄嵘也懒得争辩,“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都随你。”
景泱朝他的头顶盯了会,见他头顶长了棵树,开着粉红色的花,很漂亮,不禁抬手去摸了摸,又摸不到实体,好奇问道:“一直想问你一件事,为什么你头顶长了棵树,而且还开花了?”
庄嵘笑得浅淡,“那是桃花树,因为你,它开花了。”
景泱心中一阵感动,“那我有吗?”
“你一直都有,只不过现在有一株开得特别茂盛。”
和庄嵘在一起,即便是拥有至高无上的天道之尊和法力,也不过如此,景泱他一个文殊师利座下神兽转世的凡人,终究还是逃不过凡人的欲望。
“对了老庄,”景泱再次拿出那块玉石,放到庄嵘面前,“你还不打算亲手为我戴上吗?”
庄嵘神色清淡地接过玉石,在这上面已经完全没有关于琬儿的任何气息,连桀与妺喜的前世感情都已经消磨掉了,现如今只有庄嵘与景泱。
轻轻套在景泱的脖子上,见他美滋滋地笑着,庄嵘心里也舒坦了许多,妺喜总算不恨他也原谅他了,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之间尚未了结的爱情了。
景泱抬起庄嵘的下巴,就把还在晃神的庄嵘严实地封唇了,几度辗转,缠绵不休,摩天轮都快到达终点,景泱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晚上也不知道大战了几个回合,庄嵘骨头快散架了,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昏迷还昏睡在景泱的怀里,只靠着仅存的一丝意识,颤声地说,“我有电话或客户的信息你都帮我处理,我实在没力气了。”
景泱抱着庄嵘像是抱着一只乖巧的小动物,不禁珍重爱惜地吻了吻他的额头,“你太瘦了,明天我给你炖点汤补补身子。”
到底是年轻人,景泱还是很精力充沛,他拿起庄嵘的手机就帮忙回复一些不太麻烦的问题,忽然想起之前那个电话,景泱从通话记录里面找到那个电话号码,拨通了过去。
很久都没有人接听,正当景泱要挂掉的时候,对方接通了,一开口就是一个女声。
“喂你好,这是病人景跃的电话,他现在不方便接听,你不急的话明后天再打来。”
景跃?
景泱怔愣了下,“等一下,你那边是医院吗?你是谁?”
“对,这里是医院,我是查房的护士。”
“你告诉我是哪家医院几号病房我现在马上过去看看。”
挂上电话之后,景泱回头看看还在熟睡的庄嵘,不打算叫醒他,毕竟这可能是和自己身世有关,换上衣服就匆忙赶去医院了。
才进入病房,景泱看见病床上躺着的病人,消瘦清癯,黑气盖顶,上了呼吸机都还是呼吸艰难,直到走进些,才恍然惊觉那是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难怪他看到有人吊唁母亲就急忙查询供奉灵位的信众。
景跃尚在昏迷当中,询问得知他得了肺癌晚期,靠着化疗来维持生命,清醒的时间不多了,景泱在病床前一点忙都帮不上,也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才会醒。
正当他愁眉不展的时候,突然想起庄嵘之前运掌给闫米正气的动作,他也学着庄嵘的动作,抬手闭上眼睛以掌心对着父亲的肺部,不到几秒,景泱的掌心竟然滚烫得出奇,可是又很快恢复正常温度。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景泱无奈之下,嘱咐了医生护士,只要病人一清醒就马上通知他。
第二天早上,庄嵘见身边的景泱竟然还在睡,便拍了拍他的手想叫他起来,只是才触碰到手臂,就觉得他温度高得吓人,忙摸了摸他的额头,真的发烧了。
“怎么回事,昨晚不是很生猛吗?”
庄嵘抓起他的手去感应,却意外发现他昨晚去了医院,急忙弄醒他,“景泱,你醒醒,昨晚你去医院做什么了?”
景泱迷迷糊糊,说话绵软无力,“我亲生父亲在医院,我去看他了……我学你用掌……可是我掌心发烫,现在四肢无力……”
“什么……?你父亲?”
“对……他看到无相寺的灵位,找到你的电话了……”
庄嵘沉默了下,只好抬手轻抚着他的额头,闭上眼睛运掌,半晌,庄嵘用剑指抹去掌心的邪气,见他身体虚弱,难免有些心疼,“你以后不能随便用掌,你要先学会让掌心有转动的感觉,才去吸别人的阴气,而且吸完之后你要甩手把阴气甩掉。”
“嗯……你现在说我听不进去……让我睡下……”
庄嵘拿他没办法,只好起身给他熬粥。
景泱在意识模糊的状态下被庄嵘喂了粥,吃完了还不忘挽住他的胳膊蹭了蹭,像小猫撒娇一样,庄嵘附身亲了他发烫的额头一下,静静地陪了他一小会,随后把手抽出来,出去打坐了。
景泱病成这样,庄嵘只好请假在家陪着他,只是折腾了两天,别说双盘腿,就连单盘腿都有点吃力,庄嵘无奈地逼迫自己克服身体痛苦,尽量盘腿打坐,入定时什么都观想不到,倒是心里觉得有些不安,他隐约觉得与景泱有关,也与自己有关。
庄嵘决定不再观想一切事物,尽量让自己进入万物皆空的境界,身体完全放松,连身体的那点痛楚都似乎因与世隔绝而彻底消散,只是当景泱稍微一咳嗽,庄嵘从灵修的高境界一惊醒,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还是无法避免景泱的所有。
回到卧室看他的情况,时不时叫唤一下他,怕他真的晕过去,庄嵘坐在床边,平静地看了看手机,又去探了探他的额头,只希望这种情况维持一天就好。
景泱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好,也只是发烧昏睡了半天,就已经稍稍恢复精力,四肢也不再瘫软了,他坐起身懒洋洋地喝了一点庄嵘递过来的牛奶。
“你怎么不去上班?”
庄嵘哼道:“你都这样了我还怎么放心去上班?”
景泱撑起一个苍白的笑容,“你对我这么好,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要不要今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你还敢来?你先把你的身子弄好先!”
景泱撇撇嘴,又躺了回去。
还没到晚上,景泱已经基本恢复了,他走出卧室见庄嵘从厨房端着一盘清淡的菜出来,庄嵘见他走出来,把菜放餐桌上,“你好点没?差不多可以吃饭了。”
景泱忍不住从后面抱住他,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颈窝里,笑得幸福满足,“每天醒来能看到你真好。”
庄嵘随他抱了许久才拍拍他的手,“好了,知道你爱我了,去洗把脸吃饭吧。”
景泱干脆洗了个澡才出来,坐在餐桌前,又懒懒地不愿自己动手,他嘟着嘴面向庄嵘,“你喂我。”
“你刚喝牛奶手不是还有力吗?”
“你不解风情,我想你喂我。”
庄嵘蹙眉,拿他没办法,只好换了个勺子给他喂饭,“你以后不能逞强了,要是我不在你身边……”
“呸呸呸!说的什么屁话!我不容许你离开!”
像是个安抚小孩子的家长,庄嵘一时间眼色沧桑,“我比你大,肯定也比你先死。”
“说什么死,咱还活得好好的,你屁股痒了是吧?”
庄嵘无奈地把饭又塞进他嘴里制止他讲话,“你现在稍微好点就不饶人了。”
“当然,我还得抓紧这辈子的时间好好跟你在一起。”
庄嵘高声地叹气,“这辈子还长着呢,只怕你到时候嫌我这老人家老了。”
景泱坐直了身子,“喂老庄,你这么说我可就不爽了,你这是拐着弯说我不够爱你,不信任我可以一辈子爱护你,你前世那么不可一世那么自恋,怎么到现在就这么妄自菲薄了?我还担心你出去惹一堆前世的爱妾回来呢!”
惹怒了小狮子,犹如在自己心口上划上一刀,庄嵘放下勺子,“你能这么说我已经很欣慰了。”
“不就是谈个恋爱,想什么以后的事,过好现在活在当下不好么?非得这么彼此降低自尊。”
“好好好,快吃饭吧。”庄嵘把饭又送到景泱嘴边。
饭后,庄嵘和景泱都坐在沙发上休息,也终于有时间看看那份律师信是什么了,才打开就发现是份正规律师文件,只是才看了几行字,他们都被这上面的内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文件上清楚说明,庄洛将自己庄氏集团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和Destiny咖啡连锁店一并赠予景泱名下,景泱二十八岁起自动生效。
震悚而惊了许久,景泱才怔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庄洛是谁?难道是你爷爷?他为什么要把这些给我而不是给你?难道他那么厉害能知道未来是由我来养着你?”
庄嵘目光骤冷,思忖有顷,他知道这件事绝不会那么简单,也不会因为这么一个荒唐的原因,可是他完全想不通为什么爷爷要将这么贵重的不动产送给景泱,撇开Destiny咖啡店不说,就凭那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景泱都已经是庄氏集团的最大股东,可以掌握生杀大权。
难道这当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爷爷一直隐瞒自己的?
景泱见庄嵘一直眉头深锁,肯定在为此耿耿于怀,于是宽慰地搂着他,“没事的,这些转到我名下我又不能随便做什么,而且我根本就不会处理,放着也是放着,对我也起不来什么作用。”
想得真是简单,庄嵘随他抱着,怎么也想不通爷爷的用意,看了看文件上的日期,是在景泱三岁的时候进行财产转让的。
三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爷爷在公司上进行这么大的变动……
景泱还很担心庄嵘会对自己心存芥蒂,毕竟哪有人会把自己的财产不留给子孙而转让给别人,索性把他的脸转过来认真地说,“要不这样吧!我把这些也尽数转到你名下,这样我还省事,不用担惊受怕了!”他翻开那些律师文件看到有个联系电话,忙拿起手机就要拨打。
庄嵘按下了他的手,“既然是爷爷给你的,就自然有他的道理,你欣然接受就好,我都修行了二十年了,早已淡薄生死和名利,我没事。”
“你是真的没事才好,反正现在咱们好端端在一起,你要是淡薄名利,那我就是霸道总裁,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一辈子爱你!”说着,景泱又嬉笑地对庄嵘进行一番爱抚。
只是庄嵘没有兴致,没怎么迎合他,突然脑中一闪,最近很多事情都巧合地发生在一起,难道连景泱的父亲也是预示性地出现?
庄嵘松开景泱,正色道:“我们去医院看你爸爸。”
夜色渐浓,在去往医院的途中,景泱知道庄嵘心里沉重,也不敢怎么跟他说话,心里还对那封律师信怀恨在心,要是没有那份文件,他和庄嵘现在肯定已经在覆雨翻云了,哪至于搞得彼此之间像隔了一面玻璃一样,虽然能看见对方,却无法穿透。
到了景跃的病床前,庄嵘仿佛突然陷入一阵晕眩,脑中不断闪过儿时车祸的画面,当年的车祸是发生在他八岁的时候,连同父母一起被送进医院,只是当他醒来就被告知父母已经在车祸中当场死亡,他对于之前车祸是如何发生,父母是如何丧命的,已经全部忘记了。
他只记得他从病房走出来,就看到白发老翁捧着装有景泱元神的猫娃娃送给他,此后,他的记忆里,就只有景泱和爷爷庄洛,还有到他十五岁那年才再次出现的师父,太上老君。
现如今,似乎是上天有意让他渐渐回想起车祸时发生的事情,只是现在陪着景泱,他丝毫不想去观想那已经在潜意识涌动的记忆。
或许是景泱昨夜运掌的关系,景跃竟然慢慢睁开眼睛,颤抖的手慢慢摘下氧气管,景泱见状急忙过去握住他的手,景跃惶惑又艰难地看着景泱,想开口说话却忽然哽咽了。
景泱眼泪马上就下来了,他忍着哭腔道:“我是景泱……是你儿子……”
景跃颤抖的手更是重重一震,眼角渗出泪水,带着沙哑哽咽的声线唤着,“儿子……儿子……”
庄嵘神色难过地轻抚景泱的后背,他俯下身对景跃说,“叔叔,你之前要找的庄洛,是我爷爷,当年车祸后,是我爷爷把景泱母亲的灵位供奉在无相寺。”
景跃轻轻地点头,慨叹道:“谢谢……”
“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找我?”景泱问。
景跃面露愧色,“我和你妈离婚后就去国外了,也是最近才知道有个儿子尚在人间,可是你妈却又……”说着就情绪有点波动,又失声痛哭了起来。
景泱忙帮他在戴上氧气管,嗓音哽咽,“你要是早点来找我,还能尽早相认……”
景跃轻轻抚着景泱的后脑,“能瞧上儿子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或许刚刚只是回光返照,心电图上变成了一条直线,所发出的警报声景泱觉得耳熟得震悚至极,早前他在电话里头听过,还没反应过来,景跃抚着他的手重重一沉,再也没有生气地垂下了。
“爸……”
景泱哭得几近声嘶力竭,在医生护士赶来的时候,庄嵘将他拉起来,看着不断抢救的惊悚画面,悲恸直逼心脏,他再也无法忍受父亲那么痛苦地苟延残喘,他拉开了医生和护士,满目悲怆。
“够了……让他好好走……不要再伤害他了……”
看见两个阴差将父亲的元神带走,景泱还在呆滞地看着某个方向,茫然无助。
唯有紧紧拥着庄嵘,才得以缓解那心中的剧痛。
庄嵘一连请假了几天陪景泱操办景跃的丧事,当景跃的骨灰也安放在无相寺的报恩堂里,两人才稍稍舒了口气。
“老庄,我好累,好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