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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多年征战无数,见人无数所锻炼出来的沉稳老练,在此时被颜奎发挥的淋漓尽致,即便是颜奎他自己现在都觉得,自己仿若是脱光了衣服一样,被庄墨看得彻彻底底,可是他的面上,除却眼眸中的杀意比之前又多了些,依旧老神在在。
直至庄墨最后一个话音落下,他方开口道:“就算是你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你如今在我手上,你觉得我会让你把这件事讲出来吗?就算庸王他知道了这些又能如何,他如今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庄墨点头,“你说的对,所以他同你作对,换来的就是如今这个局面。你真的很聪明,想要做一件事,害一个人,拼尽了全力,想尽办法也会置他与死地。就拿这一次的事情来说吧,我就显然是处在被动状态,明知道是你在背后策划的这一切,却还是无能为力。只能想出劫狱这个下下策的法子,来险中求胜。”
“你觉得你赢了吗?”
“我不觉得我输了。”庄墨想了想,突然又道:“哦,对了,我知道你这么多,你现在一定很想要我死吧,我现在在你手上,你捏是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是不是想着杀了我,你的这些都会随着我入土?不过,我想,将军幻想的一切,应该都不会发生。”
“你很自信?”颜奎咬牙,不可否认,方才那一瞬间,他真的想要掐住他的喉咙,看着庄墨在他手中一点点的断气。
“不是我自信,而是我坚信,这个世界上邪恶的永远胜不过纯善的,这段时间以来,不管南安城所发生的一切,庸王身在局中,都是一个无辜者,人在做天在看,一定会有还庸王公道的那一日。”
“痴心妄想!”颜奎冷笑,“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对付不了的犯人,你也不例外。”
庄墨低头一笑:“看来,将军又想出了新的法子来对付我。”
颜奎唇边勾起一抹阴寒的笑意,弯身抬起庄墨的下颚,问道:“庄墨,你怕死吗?”
“怕,每个人都会怕死,我之前也说过的,像我这种被病魔缠身的人,就更怕死了。”
“说得不错。”颜奎面上的阴沉笑意逐渐加深,“从你入这个地方开始,我问你庸王在何处,你说你不知道,之后你就一直在扯开话题,可是不管你如何岔开话题,但是我依然从你的眼中看出你选择庸王,一定也有自己的目的,至于你是有何目的,我不在乎,也不感兴趣。如今你想出这个下下策的法子,你这么聪明,你接下来一定还有计划,你的目的也没有达到,应该是很怕死的吧。”
“若是达到目的之后就死,没有享半分的清福,我也是不愿的。”庄墨直视着颜奎的眼睛,坦率的答。
“我就喜欢同你这样聪明的人聊天。”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从瓷瓶内倒出一个黑色药丸捏在手中。
“千机丸。”庄墨开口说道。
“不错。”颜奎笑道,“看来你认得此药,也就省的我再多做一些无谓的解释,今日你在我手里,这颗药丸是自己吃下还是我喂你吃下,随你选。”
“没有第三条路可选吗?我不想吃。”
“既然自己不想吃,那就只好我喂你了。”说着复又执起庄墨的下颚。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既是毒药,还是我自己吃吧。”庄墨说道,见颜奎的动作顿住,他从颜奎的手中将千机丸接过,细细的端详起来,喃喃问道:“这个千机丸你是如何得到的?又是如何制成的呢?小小一个药丸,竟然能够让人受尽折磨。”
“这不是你此刻应该关心的问题吧?”
庄墨认同颜奎的话,点头道:“是啊,我现在应该关心的,是你喂我吃这个药丸的真正的意图,我方才在你面前说了这么多,知道你这么多的事情,你还敢让我去王上面前,就不怕我将你的这些肮脏的事情,一并抖露出来吗?”
“你不敢!”
短短的三个字,带着自信的神色让庄墨噤声,陷入了沉思中去。
颜奎说他不敢,从他与颜奎之间的这些时间的交流来看,颜奎不对他动刑,是因为他知道,庄墨的性子是严刑逼供也逼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的,区区一个千机丸,他没能牵制住陆英,此刻也不会这么蠢的想要用一个药丸来牵制住他。
那么只有另一种可能了……
庄墨抬眸,看着颜奎,面上浮现出讥笑:“将军的手段,永远都是我望尘莫及的,是不是只要我吃下这颗药丸,随着你一同到王上面前,你就会放人?”
颜奎道:“你不是自诩是善意的一方吗?你的这条命是她救的,她暗中为你和庸王做了那么多,你就真的狠心让她陪你一起去死吗?”
庄墨摇头笑了笑,“庸王曾经说过,我将一个人的情感,利用的淋漓尽致,如今同将军比起来,倒是真的败了的,人都说虎毒尚且不毒子,可是将军你,比那吃人的虎还要毒,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利用,不觉得很卑鄙吗?”
“卑鄙不卑鄙,不是一个失败者能够决定,现如今你好像没有第二条路走了。”颜奎已经失去了耐心,再也不愿意同庄墨多费口舌,苍劲有力的手指狠狠的捏住庄墨的下巴,快速的将庄墨捏在手中的药丸送入了庄墨的口中。
一股冰凉的寒意从喉咙而下,直入肚子,这太过于突然,引得庄墨喉咙里一阵不舒服,趴在那里不断的咳嗽着。
待咳嗽声止,庄墨沙哑着嗓子道:“你就不怕我吃下这颗药丸之后,对你心生恨意,什么都不去想,在王上面前同你玉石俱碎吗?”
颜奎冷笑,手指点着庄墨的心道:“庄墨,从同你的谈话中,你虽然在极力的克制,可是我还是能够感觉得到,你对我的恨,你自诩善意一方,瞧不上我,若是你此时为了自己的性命而舍弃一个无辜的人,你觉得你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更何况,在御前,你若是有丝毫的反悔迹象,我便杀了你!到时,你依然说不出半个字!”
“你想在御前杀人?”
“有何不可?”
“王上那么精明,我若是死在了他的面前,他一定会查到你的。”
“我既然敢让你去,定会做万全的法子,你知道方才你吃下的那颗千机丸,在各种毒药之中,我又加了一味特殊的毒药,只要不碰你身上的穴道,毒药便不会发作,可若是碰到了你身上的穴位,千机丸的毒会顷刻间流遍你的血液,你就会毒发而亡!”
“这左右,我都是死路一条,看来今天,我是非死不可了。”
“只要你好好的说法,和我一起对付庸王,我保证你不旦不死,还会让你完整的出南安城。”颜奎看着庄墨,声音如同寒潭一样,将人从头到脚都冰镇住。
庄墨浅笑,“我记得,你让我吃下千机丸的时候说过,我想出这个下下策的法子,之后一定还有计划,那难道你内心就真的一点也不好奇?”
“我不在乎你会有什么计划,只在乎现在的你捏在我的手里,纵使你有千万个计划,也得多多的掂量掂量才是。”
庄墨点头,“不错,既然你不在乎,也这么有自信,不妨咱们就等等吧。”
“等?”颜奎不傻,严格来说很聪明,有时候,一句极为平常的话,听在不同人的耳中就会产生出不同的理解。
而此时此刻,是他与庄墨之间的交锋,两个同等聪明人的谈话,所理解出来的意思与含义,自然是不同。
庄墨知道,即便颜奎面上表现的有多不在乎他之后的计划,但是就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也能瞬间勾起颜奎心内的好奇之心。
就好比如现在的颜奎,双眸中带着深不见底的寒意,面部紧绷,下唇不断的颤抖,他这是在极力的克制自己,不被庄墨牵着鼻子而走,不去听他接下来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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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封闭的刑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而一墙之隔的另一方,携带着南安王任务的陈公公就在那里。
该听的,不该听的,他都全部听入耳中,常年跟随在南安王身边,能够在脾气这般暴躁的南安王身前地位屹立不倒,其实陈公公他也有一颗会审时多度的心。或许从一开始他并未完全的站队,然而近些时日来朝堂上所发生的事情,他都隐隐的觉得,庸王将来一定能够成得大统。
或许是有意无意,又或许是冥冥之中他早就已经选择站了队,待他匆匆回宫后,他只字没有提及庄墨在颜奎面前的胡言乱语,只给南安王禀告了两件事:
一是、当年丽妃与蒋老将军之事的真相。
二是、颜奎暗中与突厥之间的交易。
而这两件事,便足以为高仙庸翻盘。
南安王听闻陈公公的回禀之后,细细的回想起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瞬间有一种被颜奎蒙在葫芦里给耍了一遍的感觉,但是对于陈公公的只言片语,他尚且只信了五分。
而另外的五分……
他立即让人出宫去请了颜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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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墨知道,颜奎绷不住了……
一个人的好奇心能够有多大,取决于这个人的胜负之欲,颜奎过于自负,又过于想要在这一场博弈中取得胜利。
或许在之前,他内心真的对于庄墨接下来的计划毫无兴趣,然而在与庄墨这么简短的对视后,在庄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胜利在握的模样,不可否认的是,颜奎的心中,真的燃起了好奇心。
庄墨不急,甚至是在有意无意的拖延着时间,所以在他明明知道此刻颜奎的内心已经抓了狂,却就是不说,吊着颜奎,只等颜奎先问出口。
就这样,两两对势中,一个面上清风淡然,一个面色阴沉如霜。
果然,颜奎坐不住了,在庄墨盈盈的笑意下,他沉声开口问道:“你要我等什么?”
庄墨面上的笑容逐渐的放大,最后笑出声,“我还以为将军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看吧,是个人都会有好奇之心,若是如今我在将军这个位置,一定也会好奇的抓了狂。”
这一瞬间,庄墨笑容映在颜奎的瞳孔内,显得异常的讽刺,颜奎他很不满意庄墨此时的态度,这种不满从庄墨走近来就开始堆积的。在这一刻,恨意溢出来,他咬牙,站起身子快步的走至一旁燃烧的正旺的火炉前,一手执起已经烧的通红的火钳,回身看了眼庄墨,道:“这小小的一下,应该不会死人的吧。”
这一句话,似在问自己,也似在故意说给庄墨听。
庄墨知道,颜奎要使出他平常审问犯人的手段了,不待他下一句话说出口,颜奎便快一步上前,粗鲁的拉过庄墨的手臂,将他袖子的撩起,露出雪白瘦弱的手臂,而后毫不犹豫的将那烧的通红的火钳,烙在了庄墨的手臂上。
疼,是一种锥心的疼,即便是庄墨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还是没有忍受住这种疼痛,叫了出来。
空气中仿若有一股肉烧熟了的味道。
然而,颜奎手中的火钳并未从庄墨的手臂上拿开,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庄墨因为疼痛额前冷汗直流的神情,听着庄墨撕裂的叫声,就像是在欣赏一个很有意思的表演一样,噙着笑意。待将火钳移开时,他看着庄墨,轻声问道:“滋味如何?”
即便是致使这种疼痛的罪魁祸首已经从手臂上移开,但是这种疼痛依旧没有消散多少,庄墨忍着这种痛意,抬起眼皮看向颜奎,笑了一笑,虚弱道:“真不好受!将军若是真的想要知道我接下来的计划,我告诉你就是,何须使用这种法子。”
颜奎阴森一笑:“这一下,是要告诉你,耍我的后果是何。”
“那将军心头的怒气,可消了些?”
“的确,折磨敌人是缓解心中怒气最好的法子。”颜奎将手中的火钳扔至地上,一手食指与中指在庄墨惨白的脸上敲了敲,这一敲,是带着危险的警示,“接下来该说什么,不用我去提醒了吧。”
“不用,只要将军你不再对我用刑,你想要知道,我都告诉你。”
“你言辞凿凿,是要我等什么?又有什么计划?”
“自然等王上何时会来传召你入宫。”
不大的房间内,只因为庄墨的这一句话,又陷入了一种冰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