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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陈缚领着蒋香云到了三清县,转过几条街,来在望香院前。但见怎样去处?道是:
大红灯笼高高挂,风流王孙竟奢华。
艳女本是良人来,逢场作戏泪飞花。
陈缚指道:“女侠,便是这里了。”蒋香云道:“进去。”二人进了望香院。
来在大厅上,接客小厮认得陈缚,见他带着一女子,打趣道:“你老小子吃了两顿打,终于改性了?不救女儿改‘过班’了?”(过班:指嫖客带自己的女友逛妓院)陈缚与蒋香云却不知过班是什么意思。蒋香云喝道:“叫你们老板娘出来!”
接客小厮见来人不是善茬,冷笑道:“姑娘,这里是望香院,你若是来找茬子,可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蒋香云二话不说,望接客小厮脸上便是一巴掌,扇得那接客小厮脸肿得老高,眼冒金星。大厅上却有七八个嫖客,十来个姑娘在作花茶会,瞧见了,也不慌张,自顾游戏。那接客小厮挨了这一巴掌,不与蒋香云理论,捂着脸匆匆上了楼去。
陈缚颇有些担忧,但已到了此处,心中想念女儿之情越盛,只得壮着胆子。只看那小厮去不多时,跟着一个妖娆的少妇下了楼来。但看那少妇怎生模样?道是:仪态婀娜,莲步轻移。一点朱唇诱人目,两汪桃眼魅人馋。耳垂水晶,三千情丝笼金簪;腕带翡镯,猩红湘裙罩玉体。玉手芊嫩摆春风,酥胸截肪扫弯月。容颜可比天上女,心肠倒与蛇蝎毒。
大厅上的嫖客瞧见那少妇,都癫狂起来,只盯着那少妇目不转睛,不理会身边的姑娘了。陈缚低声与蒋香云道:“女侠,这妇人便是望香院的女主人,名叫尤苏晴。”蒋香云点了点头。
尤苏晴款款来到陈缚二人跟前,接客小厮在身后指着蒋香云道:“主人,便是她闹事。”尤苏晴仿若没看见陈缚,与蒋香云盈盈笑道:“敢问姑娘芳名?”蒋香云报了自家姓名。尤苏晴道:“原来是蒋姑娘,不知奴家这手下人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却要赏他一个耳光吃?”蒋香云嘿嘿笑道:“那倒没有,本姑娘只是瞧他不顺眼。”
尤苏晴笑道:“那倒是他该打。”说罢,转身与身后接客小厮道:“能得这位美妙佳人赏你一耳光,是你的福气,还不快快谢过人家?”接客小厮一愣,随即便上前与蒋香云拜谢道:“谢姑娘赏小人一耳光。”声音里略带些苦涩,明是不情不愿的了。蒋香云不知尤苏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只冷冷的看着。
尤苏晴喝教接客小厮退下,又道:“蒋姑娘来我望香院不只是为了赏我手下人一耳光的吧,不知还有何事?”蒋香云道:“本姑娘是来替陈大叔要女儿的,快把他女儿还来!”尤苏晴听说,这才看向陈缚,道:“原来是替陈大叔来赎女儿的。陈大叔也是,奴家当初买你女儿时已说过,只要你还奴家二十两银子,随时都可以带你女儿回去,如今何必麻烦别个?”
陈缚道:“小人日前带着银子来赎女儿,被夫人手下小厮打了出去,把小人银子也抢了去。”尤苏晴笑道:“这事奴家怎的不知?定是我手下人自作主张了,奴家待会儿寻问他们,若是真的,奴家罚他们与陈大叔作歉。”陈缚暗道:“当日明是你喝教小厮打的我,抢的银子,如今倒却装起糊涂来了。”心里虽如此想,嘴上却不敢说,只道:“小人不要他们作歉,只请夫人放了小人女儿,让小人父女相聚。”
蒋香云一旁道:“你若敢不放,本姑娘就砸了你这望香院!”尤苏晴笑道:“奴家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如今既知陈大叔来赎女儿,岂有不放之理?二位跟奴家来后院,接了陈姑娘去就是。”蒋香云听说,便要跟去,陈缚却怕尤苏晴是在诈言,道:“夫人只教小人女儿出来就是了,何必再叫我二人去后院。”尤苏晴笑道:“非是奴家不愿带陈姑娘出来,实是陈姑娘日前病倒了,身子虚弱得紧,走不得路,顾才要请二位到后院去接。”
陈缚一听自家女儿病倒了,便是意乱心慌,急道:“我女儿得了什么病?”尤苏晴忧道:“陈姑娘不是仔细的人,日前在夜间染了风寒,病得重了,奴家给她请了大夫,开了药,才好了些,但却还是下不得床。她病时只念着陈大叔你,教奴家听了是好生心碎。”陈缚叫道:“哎呦!我的儿!”与尤苏晴道:“快带我去见我女儿。”尤苏晴道:“跟奴家来。”
陈缚与蒋香云跟着尤苏晴来到望香院后院一间房子前。尤苏晴推开门,与陈缚道:“令女就在房内,二位进去吧。奴家便不进去了,免得人多,打扰到陈姑娘。”陈缚与蒋香云进了屋,来到床前。床上躺着一女,披头散发,面朝内侧躺着,身上盖着大红被子。陈缚叫道:“女儿,爹接你来了!”床上女子不应,陈缚只道女儿病重,心下好生担忧,坐在床边,扶起床上女子。陈缚把女子转过身来,却是一不认识的死人,大惊道:“她不是我女儿!”
蒋香云闻听,立时知是上了当了,便要出屋子来拿尤苏晴,屋外这时涌进七个身着黑衣,面带面具的壮硕大汉。蒋香云面色一凛,脚不停步,拔出背负长剑,使出‘雨撒亭轩’一招,连刺七名壮汉胸口,只听得叮!叮!叮!七声响,宝剑犹如刺在了钢铁上一般。那七个大汉浑然无伤。蒋香云心下暗惊:“横练硬功!”这横练功夫指的是人锻炼自身身体,将身体练得与坚硬物体一般,刀枪不入。此类功夫虽是厉害,但却有命门,也就是人身体没有锻炼到的地方。
修习横练功夫的人,其命门与常人无异,只要找到命门,便能轻易破其功。一般而言,大多横练功夫的命门多在脖子,眼睛,肛门,会阴,脚底几处,这些地方是不大能锻炼得到的。也有些横练功夫不在这几处,在其它地方,那却是自家秘密了,向是不轻易示人的。
只说蒋香云认出七名壮汉修有横练硬功,心下一惊,为探几人命门,剑锋一变,虚招刺向其中一黑衣大汉会阴处。那黑衣大汉浑不防备,蒋香云便知此处不是命门,剑招急转直下,忽的刺其脖子。这一招却也与‘雨撒亭轩’一般,是江湖上剑客常使的招数,名叫‘雾里探花’。此剑招是先以虚招晃过敌人,而后出其不意,攻敌不备,直刺敌人要害之处。
蒋香云一剑刺向那黑衣大汉脖子,只听得‘叮’的一声,分明刺不进去,脖子也不是命门。蒋香云再要抽剑使其它剑招,那黑衣大汉却使双手握住蒋香云宝剑剑锋,任蒋香云如何使力,宝剑纹丝不动。其余六个黑衣大汉伸手来抓蒋香云,蒋香云无奈,只得松了宝剑,往后退。七名黑衣大汉围将上来,把蒋香云逼退到陈缚身边。
蒋香云退无可退,便使拳脚来斗七名黑衣大汉,那七名黑衣大汉并不还手。蒋香云拳脚打在七人身上,好似打在了精铁上,使了几拳几脚,直疼得她眼泪汪汪,却是不敢再打了。七名大汉便就一拥而上,将蒋香云同陈缚擒住,带出屋子。尤苏晴正在屋外笑盈盈的站着。
蒋香云气愤道:“你这贱女人,敢耍诈来骗本姑娘,本姑娘绕不了你!”尤苏晴笑道:“只怕姑娘没机会了。”喝教四个小厮取了绳子来,将蒋香云与陈缚困了,道:“女的关进刑房,以后调教了,好接客。男的送去衙门,告他一个擅闯民宅的罪过,教知县迭配。”蒋香云听得尤苏晴的话,口里不住的骂尤苏晴贱女人。尤苏晴只当没听见。四个小厮唱了一声‘诺’!两个押着陈缚从前门去县衙,两个压着蒋香云出了后门。
诸位看官道这尤苏晴是何时设下的圈套呢?却是那接客小厮被蒋香云打了之后,上楼与尤苏晴道:“主人,那陈缚又来店里来了,这次还带了个十分漂亮的女子,那女子好生骄横,扇了小人一耳光,请主人替小人做主。”尤苏晴听得接客小厮的话,便知陈缚是又来要女儿了,想着陈缚既是带着一个女子来作帮手,那那女子必不柔弱,只怕有些本事,又听说长得十分漂亮,便打算将其擒下来,调教接客。以此在楼上时便吩咐手下高手设下了这个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