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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诀别
人群骚动起来,半晌,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兵走了出来。
这老兵身着一身黑色的保安团制服,腰上别着一杆大烟袋,一看就知是明水保安团的老兵。
“还是我留下吧。”老兵说。
“老何……”姚四海看着老兵,欲言又止。
老兵嘴角一冽,挤出一丝笑容,口中说道:“既然长官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我老何也说两句。”
“老何,你这又是何苦……”姚四海叹了口气说,何老憨是姚四海的兵,何老憨忠厚老实,忠心耿耿,与姚四海的私交很是不错。
何老憨接着说:“姚副营长,我何老憨是个没有用的人,四十多岁了,连个婆娘都没有讨到,打仗的时候,又总拖别的兄弟后腿,给兄弟们带来不少麻烦,可兄弟们不嫌弃我,我在这里谢谢兄弟们!”
何老憨干咳了两声,接着说:“我是明水保安团的老兵了,刚加入明水保安团时,就是为了混口饱饭吃,后来,韩营长来了,他带着我们与鬼子打了一仗又一仗,从来都没有输过,给咱中国人长了志气,这铁血营没有谁都行,就是不能没有韩营长!
还有在场的兄弟们,你们都还年轻,以后还要成家立业,讨婆娘生孩子,这杀鬼子当英雄的事儿,还是交给我这没有用的人去干吧!”
何老憨说完了这番话,所有人的心头都不是滋味儿,空气中充斥着淡淡哀伤的味道。
“何大叔,俺和你一起留下来!”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也走了出来。
“小梁子,显你能了?给我回去!”何老憨厉声训斥着。
“何大叔,从俺加入队伍那天,你就对俺好,有好吃的都先给俺吃,俺知道,你是把俺当亲儿子看待!俺一直听你的话,可是这一次,俺要自己做回主!你在哪儿,俺就在哪儿!”那少年倔强的说。
“小梁子,你还太小,以后逢年过节,给大叔烧点纸钱,就算大叔没白疼你一场,快回去!”
“大叔,别人能为国战死,我小梁子又有什么不能?”小梁子说什么也不回去。
“你给俺回去!”
一个粗壮有力的汉子一把将小梁子拉到了身后,然后口中说道:“算俺李石头一个!”
“也算俺一个!”
“算俺一个……”
不一会儿,连何老憨算在一起,一共五个战士走出了队伍。
“兄弟们!国家和民族会记住你们!铁血营会记住你们!”
“韩营长,俺有个要求。”何老憨说。
“嗯,老憨,有什么要求就说吧。”
“俺想把铁血营这面大旗留下,你看中不?”
韩文正心头一颤,强自忍着内心的酸楚说道:“何老憨,接旗!”
一面血色大旗交到何老憨的手中,五名士兵向着韩文正齐敬了一礼。
韩文正和所有主要军官同时还礼,姚四海大叫一声:“兄弟们,出发!”
铁血营渐渐远去,只留下那面残破的血色大旗在何老憨的手中烈烈做响……
韩文正带领队伍刚刚离开城防司令部,远处,方阔海和柳如烟带着几个复兴社特工跑了过来。
方阔海气急败坏的叫道:“韩文正,你想临阵脱逃吗?”
韩文正眉头一皱,口中说道:“我没功夫和你解释,要是不想死,就和我一起走!”
“谁也不许走!否则以逃兵论处!”方阔海来了精神。
“好狗不挡道!让开!”韩文正叫道。
“韩文正,你不但想当逃兵,还辱骂上级,我枪毙了你这个逃兵!”方阔海就去腰间掏枪。
“去你的妈的!”
韩文正一脚将方阔海踢倒在地,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柳如烟就说:“韩中校,你要做什么?怎么能这么对待方站长?”
韩文正没理柳如烟,口中就说:“来人,把方阔海他们给老子绑了!”
几个如狼似虎的战士冲了过去,三两下就将方阔海和他的部下绑了起来。
一看韩文正这架势,方阔海当时就怂了,吓得浑身直哆嗦。
柳如烟急着说:“韩中校,你要冷静,千万不要做傻事!”
韩文正就说:“没时间和你解释,必须立即离开,否则,谁都活不了!”
当下,韩文正带着部下向着远处的城门方向飞奔而去……
“嗒嗒嗒……”
“板载!”
随着一阵军号声响起,上万鬼子对城防司令部所在发动了最后的总攻。
霎时间,整个临沂城南杀声震天!
一路毫无阻拦,鬼子这才惊讶的发现,中国守军已放弃了外围阵地,这使得鬼子更加的兴奋,以为中国守军已放弃抵抗,四散崩溃,兴奋的大叫着板载,冲向了城防司令部。
城防司令部内,何老憨看着大厅外旗杆上铁血营那面残破的血色大旗,口中说道:“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吗?”
“老何,都准备好了!四周的炸药都用接通地导线,只要一按这个起爆器,不要说城防司令部,就算是整个临沂南部城区,连只老鼠都剩不下!”李石头说。
“好啊!”何老憨取出了别在腰间的大烟袋,点燃了烟袋窝,用力的吸了两口。
“给俺也来一口!”李石头说。
“都来口!”
“算了,不来了,俺不吸烟。”一个战士说道。
“都快死了,还这么矫情!”李石头瞥了那战士一眼说。
何老憨拉了拉衣角,又正了正头上的军帽,李石头等人围坐在他的四周。
一个战士就问:“老何,你说,后人会记住我们吗?”
“会的,一定会的!”何老憨坚定的说。
“咱们中国真的能打败小日本儿?”
“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中国的!就算是剩下一个中国人,也会与鬼子干到底!中国人可以被消灭,但绝不会屈服!”何老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尽是坚定之色。
“老何,俺李石头原来以为你为人老实,瞧不起你,是俺的不对!黄泉路上和你一起做伴儿,俺也值了!”
“石头,啥也别说了,咱们哥儿几个就一起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