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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手术后,梦好没有再回学校,而是留在家和杨静轮流照顾秦志龙,有时偷得空闲时间复习,准备考研。
“好好,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做就来我那里上班,你和夕念做个伴儿。”一次在瑾棠碰见了顾正风,顾正风对梦好道。
“谢谢顾叔,”梦好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照顾我爸,还要准备考研,不能把所有精力放在工作上,怕给您惹麻烦,还是不去啦。”
“你不来,我家那小子心也不在公司,让你去就是为了安他的心,”顾正风半开玩笑看着顾式微,对梦好道,“女孩子,没必要读那么多书,找个好人家最重要。”
“我回头一定认真严肃的批评顾式微,”梦好笑对顾正风道,“绝不让顾式微给您丢人。”似乎没有听到顾正风意味深长的后半句话。
“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聚会了。”顾正风转身离开,式微举手投降道,“我可没让顾老头逼你去工作,这锅我不背。”
“是我说的,”苏夕念有些不好意思,“我和顾叔说你在学校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可能因为这个,顾叔也希望你过去工作。”
“没事的,顾叔看着我长大的,我什么样子他最清楚。”梦好淡淡的喝着茶,言外之意用不着她苏夕念别有用心,苏夕念看了看其他人或晦暗不明或若有所思的目光,尴尬的笑了笑。
“你最近是不是也该放松放松了,”式微摸了摸梦好的头,“最近在家累坏了吧?”
“还好,我又不着急苦心孤诣的找个好人家嫁了,不算太累。”梦好俏皮的眨了眨眼。
“行了啊,”式微给梦好续上茶,“有本事和顾老头当面鼓对面锣,别再背后欺负我!”
“我才懒得欺负你呢,”梦好白了式微一眼,“不是我故意拂顾叔好意,只是之前答应干妈去她那里帮忙了。”
“姜女士找你准没好事。”式微警惕的看了看梦好。
“荷西不在身边,干妈一时半会儿不习惯,我也是白天抽空去陪陪她。”
“顾老头天天晚上腻着姜女士,她哪里还有时间想着荷西,再说了,有我这么个优秀儿子在身边,姜女士太不知足了。”式微摇头晃脑。
“顾式微,你茶喝多了吧?”梦好扬声问。
“怎么了?”
“脑袋进水了。”
“噗!”贺芮潼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式微,有先生陪有儿子陪不算什么,你们家姜女士现在最需要的是找个儿媳妇陪呀!”
“我竟然没想到这一点,倒是让我家姜女士操心了。”看着梦好遮掩住眉眼里的羞涩,尽可能保持淡定的模样,式微明目张胆的调侃,这一幕深深地扎入了苏夕念的心。
再回学校时已经是毕业季,梦好站在校园里有些感慨,她安静的坐在花园的一角认真的想了想这四年,有些迷茫有些踌躇。时间是个低调的神偷,一不留神便偷走了宝贵的岁月,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反正是把心胀得满满的,五味陈杂,千奇百怪。
“梦好,这是我给你争取的优秀毕业证书,”六月的天喜怒无常,梦好坐在孔淮办公室的沙发上被一片阳光遮掩住真实的面容,淡笑的问眼前这位慈爱的长者,“这件事情别人知道吗?”
“不知道,”孔淮摇了摇头,“我私下争取的。”
“那我不能要,”梦好摇头婉拒,“我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光明正大的得到。”
“你的出色全院是有目共睹的,这就是你应得的,”院长把证书推到梦好面前,“只是因为上次的事件,学院怕再掀起什么风浪,所以决定私下给你。”
“院长难道认为这世上有不透风的墙,”梦好讽刺的笑了笑,“如果真的有,我也就不会被有心人利用伤害了。”窗外风雨大作,天气阴沉的可怕,连带着院长办公室的气氛也显得压抑紧张起来。孔淮无奈的起身开灯,只听梦好在后面淡淡的道,“若是这次再东窗事发,恐怕我连毕业证都拿不到,我这个人胆子小不上进,不求出类拔萃,只求明哲保身。”
“上次的事情是让你受了委屈,所以这次我才这么努力为你争取,你要知道,一个优秀毕业证书对你考研来说很有分量的。”孔淮好心相劝。
“院长,谢谢您这么为我着想,”梦好向孔淮深深鞠了一躬,毕竟因为姜楠,这四年他明里暗里帮衬了自己不少,在出门前梦好淡淡的对孔淮道,“麻烦您替我向温老师带一句话,我秦梦好最记仇,他的好意,我不领情!”
“名休,梦好猜到是你做的了。该说的我都说了,那丫头还是没要。”院长关上办公室的门,无奈的揉了揉眉心,给温名休去了电话。
“她猜到是我做的了?”
“她那么聪明,估计看到证书的时候心里就有数了。”
“不要就不要吧,这样也好。”电话那头的声音干涩而无力。
“名休,听我一句劝,这事儿就这么结束吧。”
“老师,我就是想补偿点儿梦好什么。”
“你是真的为梦好着想,还是想要让自己少些自责?”孔淮横下心直白的戳中温名休心中的痛楚,“梦好刚刚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你的好意,她不领情。”
“老师,我知道了,今天这事儿谢谢您了。”长久的沉默后,温名休尽可能忽视内心的钝痛,极力保持镇定的开口。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把玻璃窗冲刷的干干净净,可是每个人都知道,等到雨过天晴,那窗上的泪痕便会在阳光下无处遁形。
梦好百无聊赖的站在教学楼大厅里躲着雨,偏巧陈恩走了过来。梦好心知躲避不及,只好硬着头皮和陈恩打了一声招呼。
“没带伞,我送你回去吧。”陈恩扬了扬手中的伞对梦好道。
“不用了,”梦好微笑着拒绝,“这雨这么大,两个人打一把伞挤了些,我等一会儿就好了。”
“说的也是,”陈恩笑着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那我也等一会儿吧,这雨确实太大了。”
“听说你签工作了?”梦好尝试着打破僵硬的局面。
“嗯,签回老家了。”
“回家挺好的。”
“家里根基人脉全在那边,以后办事也方便。”
“做老师吗?”
“不是,家里托人先去政府占个位置,”陈恩笑着道,“转年再考个公务员。”
“哦,这样也挺好的。”梦好想了想,无话。
“其实当老师挺好的,只是我一个男生去做老师,总觉得社会地位太低,很多女孩子找男朋友都不找老师这个行业,除非是大学老师。”陈恩解释道。
梦好不知道陈恩是单纯的解释还是话里有话,她只想着这场雨赶快停下了,让自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政府确实更适合你一些。”梦好淡淡的对陈恩讲,她总是在陈恩的身上嗅到危险的气息,可是这气息的源头在哪里又让她摸不到头脑,所以她只能谨慎戒备的小心躲藏。
“听说你考上研究生了?”陈恩轻笑着对梦好讲,“恭喜你了!”
“谢谢。”梦好真诚的对陈恩道。
“一会儿我请你吃个饭吧,算是双喜临门,”陈恩邀请梦好,“庆祝我们两个都得偿所愿。”
“还是等到后天毕业聚餐一起吃吧,”梦好看着阳光撑破乌云的迷障透出一丝苍白的光,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这几天我也要收拾收拾东西。”
“好,毕业聚会见。”陈恩也不强留。
“好,再见。”梦好踩着一地水花轻松地离开,陈恩望着梦好的身影,眯了眯眼笑了起来。
沈梨到画廊去找姜楠,姜楠亲手泡了两杯上好的普洱对沈梨道,“小梨,没想到你能来找我。”
“我也不想来的,”沈梨有些别扭,“我就是来问问你家小子和我家闺女的事情。”
“孩子的事情,我从不插手。”姜楠看着沈梨淡淡的笑,眼前的女子虽已经年过半百,可眉眼间的锋利一如青春年少,依旧磅礴而繁盛。
“你要是不管,我就直接找式微去了。”沈梨起身要走。
“等等,”姜楠连忙喊住了沈梨,“除了孩子的事情,你就没有别的要和我说的吗?”
“我们之间除了孩子还有什么好谈的?”沈梨看着眼前这个一辈子都风轻云淡却让人刻骨铭心的女人,多年的嫉妒涌上了心头。
“可是我又好多话想和你说,”姜楠不再看向沈梨,错开了目光淡淡的道,“当时我知道顾正风有了外遇,我怀着孩子去找的人是你,可是你不在,老秦就好心劝了我几句。因为心力交瘁,起来时眼前一黑便被老秦扶住了,没想到这个时候你回来了,之后的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想着和你解释,可是那时候的你那么激动,根本不给我们解释机会。后来看着你躺在病床上怨毒的眼神,我就退缩了。”
“请原谅一个母亲的懦弱,我怀着荷西,害怕你情绪激动也夺走我的孩子,所以我便逃避了,或许这也是你坐实我和老秦罪名的重要原因。”
“等我生下荷西,你和老秦已经离了婚,我没办法原谅顾正风,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所以我带着荷西离开了顾家,我把好好视为己出,心想着能弥补对你的亏欠。”
“你并没有亏欠我什么,”沈梨擦了擦眼角的泪,笑得又美又明艳,“即便是没有你,我和秦志龙也过不长,你不过是压死我们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那时候梦好刚多大呀,我就拼了命的又怀了一胎,家里老人想要男孩,秦志龙只顾着事业,把一家老小全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我白天要上班,晚上要伺候他妈,时不时还有照顾他那些弟妹,这些矛盾和怨恨早就种下了。”
“我想着我这么努力,这么拼命的讨好,怎么就换不得他一点儿怜悯和同情?我也是我爸妈的掌上宝呀,怎么最后就沦落到那个地步?他妈看着他的事业一步步做大做好,不需要我爸的扶持和照顾,翻脸无情,不仅支持他儿子离婚,还说家里养不起我这样的大小姐,早离早好。”
“现在想一想,那时候的自己真是没出息,我以为的一辈子也没能逃过七年之痒、门当户对的诅咒,我舍不得恨他,我只能恨你。”
“和我结婚前,秦志龙喜欢的是你,”沈梨笑着看着姜楠,“有一次喝醉了酒后,他和我说他欣赏你的才华,喜欢你的气质,你就是他心里的白玫瑰吧。只是他没想到你最后会嫁给顾正风那样的愣头青,要是知道你会选择顾正风,我想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追求你。”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时意气用事把好好扔在了秦家,让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沈梨又擦了擦眼睛,“当时的我恨呀,我想着既然他妈这么不喜欢女孩,我就偏给他留个女孩放在身边添堵,我就偏让他找别的女人的时候带个拖油瓶,你说好不好笑?”沈梨止不住的掉着眼泪,“到最后,我成全的还是秦志龙,孤寡的还是我自己。”
“小梨,”姜楠握住沈梨的手,“好好是个懂事敏感的孩子,她会理解你的。而且老秦很喜欢好好,否则不至于这么多年没再要孩子,当年老秦再婚时就说过,不找带孩子的也不找结婚后想要孩子的。”
“人老了就爱回忆,”沈梨倚在竹椅上哽咽着,“我想着我们这辈子已经这样了,就别让小辈儿过得同样艰难了。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分开也不容易,你和老顾又重修旧好,我和老秦也相安无事,找个机会把这个事儿和两个孩子说一下吧,别让他们心里老是打个结,做事犯着浑。”
“小梨,谢谢你,”姜楠似乎摆脱了重负,掩面而泣,“谢谢你原谅了我。”
“你又没对不起我,没有什么可原谅不原谅的?”
“毕竟因为我,你失去了孩子。”
“那是我们母子缘分没到,”沈梨淡淡的讲,她没有告诉姜楠,这么多年她没结婚一是因为对秦志龙不甘心,二就是因为那次之后她失去了生育孩子的能力,“而且这么多年,你帮我把好好教育的很好。”
“毕竟是我未来儿媳妇,我当然要尽心尽力。”沈梨和姜楠相视一笑,达成了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