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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再醒来时已是夕阳横斜,屋内清风卷帘,一室浅光寂静。
云初揉揉头,她这是错觉恍惚了,还是说,她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睡了近一天一夜?
靠,她云初何时这般没警觉性了,不过一瞬,眼底一刹清明。
今天不是南齐太子和南延君主要进京?云初思及此,当下翻开被子就要起身,却猛然想到什么,突然抬起衣袖对着桌上的茶杯一挥。
“啪嚓”茶杯应声碎裂。
云初见此,面色不知是轻松一些,还是更复杂一些。
现有,又有内力了,而且,敛神宁息,气运丹田,内力竟然比之前还要充沛,这到底是个什么鬼。
之前也偶尔有过突然没内力的情况,但是都极其短暂,有时候几乎就是在几个瞬间而已,只是昨夜,在那树林里她翻弄那些尸体时,眼睛竟然出现了酸疼恍惚感,回到院子时,一落地,竟觉得内力突然全无,如果不是云楚正好在屋子里,她是并不想将此事告诉他的。
至于景元桀……
不用说,他想必也早已经知道了。
抬起手,又看了看雪白的掌心,云初突然闭了闭眼。
而此时,听着屋内的动静,外面立马脚步声响起,紧接着,知香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小姐,你醒了?”
云初顺手一挥,门轻轻找开,知香忙走了进来,“小姐,你都睡了快一天一夜了,我和奶娘都担心死了,要不是二公子吩咐过,说你可能睡得更久,让我们不要打扰你,我们……”知香苦着一张小脸,满是神伤,“可是,你也睡得太久了,你要再不醒,我和奶娘就要进来唤你了。”
云初看着知香,这丫头,话还是没有减少,当下笑着对她摆摆手,“行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你再这样苦着一张脸,路十该不喜欢你了吧。”
“我才不要他喜欢。”知香果然被云初给转移了注意力,一瞬面上神伤不再。
“那现在,南齐太子和南延君主进京了吗?”云初这时又开口。
知香忙正色的摇头,“用过午膳后,二公子和王爷便一起出府去城门迎接了,可是到得现在也没有回来,半个时辰前才传来消息,说是人还没到。”
“还没到?”云初疑惑,照理说,还有两日就是皇上寿辰,如今,京城还房贷都暗自里准备开来,北拓皇上虽然是被她忽悠着着急赶来,可是仪队也在昨日早就进了城,入住了了行宫,这南齐和南延来晚也可说路上耽误了行程,可是既然是明确说了今日会到,如今到得这个时辰了……
“那可有异样消息传来?”云初问。
什么异样消息,知香当然知道,忙摇摇头,“我方才已经又打听过一次,城门口并没有特别消息传来,不过,倒是因为,一直等了这般久,城门口的百姓倒是比往日围得还要多,大多都是……”知香面色虚了虚。
云初唇角轻抽,“不会都是想一睹南齐太子真容吧。”
知香忙点头,看起来,显然也很想一睹这南齐太子风彩。
南齐太子,传言里美至甚妖的人物……
不过,管他什么人物鸟物,这南齐和北延的面子是不是也太大了,让云王爷等就算了,竟然还让她哥哥等,她哥哥自从被她想着法子弄回来之后,一贯公子哥间的宴会都拒不去还真没这般抛头露面过,如今,她那青俊盖华的哥哥岂不是也成了大猩猩被人观赏着。
“那华落可有传回来关于我哥哥的消息?”云初又问。
知香摇摇头,随即眸光闪了闪,却是看着云初道,“小姐,你知道的我与常人不同,寻人自有奇法,你说,这法子会伤根本,让我不要常用,我也用之极少,之前,我试着寻找路十……”知香说到此处,面色有些羞红,却见云初并没有取笑她的意思,这才又道,“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不应该的人的气息。”
“不应该的人?”云初轻蹙眉宇,看着知香一张圆圆的脸上难得认真的面色,神色也沉了沉。
知香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却已经凑进云初的耳边,不知轻轻说了什么,云初面色复杂,眸底更是光色沉涌,随后却是让知香严密禁口,这才又打了一个哈欠,“我再睡会。”
“小姐,你不打算去城门口看看吗?”知香刚沉敛好心绪,便见自家小姐像个没事人似的还想睡觉,忙问道。
云初摆摆手,“我看孟良辰这么爱热闹的人都没去,还能到她睡至极沉的均匀呼吸声,显然也没去看,还是先睡吧。”
“啊,小姐你真不去。”知香一脸圆圆的小脸上明显有些失望,似乎是很想去,可是,又看着云初好极其想睡的模样,最终,还是有些不舍的转身朝屋外走去,“那小姐,你先休息吧。”
“你想去?”云初的声音这时响在知香身后,知香当即转点头如捣蒜,“大晋京城里好久没这般热闹了,想去看看……”触到云初那直接而万事无所遁形的目光,知香声音又轻了轻,“想去看看南齐太子……”
云初眸光闪闪,南齐太子,多么风流盛名的人物,还有南延的君主,她也没见过,以后也难保不会有交集,去看一下,也未尝不好,遂一退困意,一个精神的跳下床榻,“走吧,去吧。”
“真的。”知香闻言一喜,差点跳起来,如果不是担心小姐,她是可以出去的,其实,她哪里时真想自己出去,就是想让小姐也出去散散心,看看,小姐这些天太累了。
只不过,云初和知香刚收拾完妥准备出门,空气中一道冷冷的声音,便浇灭了二人所有激情。
确切的说,是知香的激情。
“不用去了,南齐和南延的人短时间内都进不了京。”空气中那道略生略冷的女子声音生怕云初和知香没听到似的,又道。
知香眸光闪闪,看着云初,云初也看向空气中某一处,“兰姑姑什么意思?”
“方才传来消息,南齐和南延的仪队在走至京郊的一线天崖时,突然山石自高崖滑落,如今,人虽没事,可是滑石较多,挡了几乎整个路口,人不能过,就算派了高手倒腾那些石头,最快,也要明日早上方才能让道路通畅。”暗处,兰姑姑的声音再度飘来,不过,到底和云初也相处了这般久,语气不似最之前那般生硬。
云初闻言,抚着下颚凝思间,面上闪过疑惑,“这么巧?”
“如今,太子已经派三皇子带人出京去查了,云王爷和二公子一会儿就会回府。”兰姑姑没有回答云初的话,只是自顾自的将所知道的消息说出来。
云初听着兰姑姑一本正经像是复述的话,不用猜,不用想,肯定是太子让她给她传达这些消息的。
“兰姑姑难道不认为此事太巧了?”云初沉凝一瞬,却依旧固执的对着暗处的兰姑姑问道。
兰姑姑没有答话。
“近些日子里京里发生的事可真是不少。”云初开口,既而又道,“据我所知,那一线天崖,也不算是进京的必经之路,而且,更不算地势险要,山石滑波?几百年也难遇的事,竟然就这般巧的发生了,而且,还好巧不巧的拦了南齐和南延仪队的路。”云初一段话落,四周沉默了一瞬,空气中这才响起兰姑姑的声音,“名华府那幅画,人人想得。”
“果然和名华府的那幅画有关。”云初显然早料到,然后对着一旁的知香摆了摆手,知香也是懂得看情势的,这才看了眼四下,上前一步,关上了房门,站在门口守着。
而这时,空气中,兰姑姑方才现身,看着云初,“你父亲屋子里现在那幅画是假的。”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也知道,你暗中还四处撒了消息,说云王府这幅画是假的,只是,如今,确实有人认为这画还在名华府里,但是,也有人认为这是故布疑阵,真真假假,云王府都必定会有一些麻烦。”
“所以,兰姑姑的意思是,想得到此画的人,想借由南齐和南延被阻之事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好声东击西。”
兰姑姑满是赞赏的看一眼云初,年轻却极其沉稳的面上闪过一丝欣慰的神色,“你看得通透。”
云初却并没有因为得到这位一向吝啬说话,更甚是赞赏她的兰姑姑的这一句话而有半丝骄傲,反而语声沉了沉,“兰姑姑,我比较好奇,这幅画在名华府这般多年,为何时至今日,才引得这般多人垂涎,而且,依你所说,那些滑石,最快明早也会清理完毕,我并不认为,这一夜之间,在太子显然已经做好的准备下,还能生出什么别的事端,再有,太子既然让你将这些消息传达给我,想必,还有后话。”云初看着兰姑姑,直接点明要点说关键。
闻言,兰姑姑锐利的眼底,眸光锋利一闪,这才轻声道,“因为,那幅画里掩藏着关于大晋皇朝几百年来至关紧要的皇室秘辛,太子千谋智算,也总会怕有疏漏,太子让我传达给你的后话……”兰姑姑声音微低,“或许是,这个秘辛,足以颠覆整个大晋。”
“呵呵……”闻言,云初却突然笑了,这什么狗血的秘辛,还足以颠覆大晋,古往今天,真正能颠覆皇朝的从来是顺天而势,谋算手段,治国谋略,人心齐向。
云初这般想的,也这般说出来。
听云初说完,兰姑姑眉峰却突然一紧,眼底隐有什么情绪飘过。
“怎么了,难道兰姑姑觉得我说得不对?”云初挑眉,还以为这画里有什么惊天大秘密,眼下,看来,不过而而,还让那青衫男子如此费尽心机,结果自己还死于非命。
兰姑姑却摇头,难得的没有给云初生硬的面色,相反,眼底光色都变得温软几分,声音也轻了轻,“不是,只是,太子也曾经说过和你一模一样的话。”
“……”这下,云初沉默了,随即,面上却划过一丝笑意,是啊,太子本就不是寻常人物,天纵奇才,两岁识字,四岁便能作谏朝表的人,心智见解,如何是寻常人能比的。
只不过,以景元桀如此心智,如此势力,如此身份,既然早就看透这一切,想要压下这个所谓的秘辛,当该是轻而易举之事,却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
弄成如今,这般复杂,如今山石滑波,阻接了南齐和南延的脚步不说,到底已经是大晋国土,若是有心人想乱之,使了什么阴谋诡计的,让南齐和南延对大晋心存芥蒂,岂不是事与愿违。
云初揉了揉眉心,一瞬迷惘。
一旁兰姑姑见此,又多看了一眼云初,看着其眉心间隐隐的极淡却不过转瞬消逝的青黑之色眸光紧了了紧,好半响,这才身子一闪,隐于暗处。
行走尘世这般多年,所见所看也算不少,除了那位,云初可说是在这个年纪中,她所见过的,最为沉稳剑绪,万事不露情绪分毫的女子,与云初相处这般些日以来,有一点,她都不得不承认,她到现在,都没看透过这位女子。
少女面庞光洁明亮,容颜精致如玉,五官奕彩而清透,该是一脸能倾城倾国的人物,可是往往一眼所见到的,却只是让人叹与众不同的气质,莫名就自带着一股子吸引力,引得人人无上前往。
更甚至,她已经觉得,比起那一位,眼前这女子配起太子,才当真是,独一无二,无可比拟。
当然,这些属于兰姑姑的想法,云初是无从得知了,她现在整个脑子里都在想着这阵子发生一系列事,只觉得,越想,心头越是烦躁。
“知香,有没有能宁神静心的汤,先给我弄一碗。”好半响,云初收回思绪,对着门外唤道。
知香心知是小姐与兰姑姑的话谈完了,闻言,应了声,忙下去准备了。
……
“小姐,方才我见着大小姐院子里的知香去了库房拿草药,我去细细打探过,尽是些平心顺气的东西,奴婢觉得可能有问题,便留了个心眼,来向你禀报了。”云花月的院子里,云花月身旁的丫鬟正细细的禀报。
此时,云花月着一袭月白色衣衫,如花秀雅的面上虽只淡着妆分,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有些人淡如菊的味道,只是,眼底始终多了一些什么,生生让这淡如菊的画面不太合谐。
闻听丫鬟言,云花月面色轻微变了变,而后陷入沉思,随即好半响,对着丫鬟道,“今日可有人传来什么消息?”
“没有。”丫鬟摇头。
“没有。”云花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却是道,“先不管这个,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先出门吧。”
“是。”那丫鬟闻言,这才跟着云花月身后向院子外走去。
只不过,走到前院,即将出府门时,云花月还是看了眼云初院子的方向一眼,眸底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神色,这才直接出了府门。
没过一会儿,云楚和华落也回了府。
显然,如方才兰姑姑所说,山石滑坡,挡了路,太子既然吩咐了三皇子出京处理,那云楚自然回来了,不过,云王爷这次到是难得的没打太极,走退路,竟然还主动请缨,随着三皇子一起出城帮忙。
三皇子对此没有异议,如他那般怕麻烦的人,乐得有人相帮。
只不过,此时此刻,云王府门口,回府的,不止云楚和华落,还跟着一个人。
一个走三步轻咳一声的“柔弱”女子。
云初早就在听到云楚即将到府时就已经和知香等在了府门口,此时看到那一走三步标准一咳的“柔弱”女子,面上不知是轻讽还是冷笑,夕阳淡金色的余晕洒落,照得云初的面庞光洁得有些生冷。
“柔弱”的女子远远的抬头看了一眼云初,又毫不在意的收回目光,对着一旁压根不想搭理他的云楚声音柔柔,“云二公子,难得到府,我这身体,最近确实病得慌,眼下实在累极,不如就随同你进府坐坐。”
听着女子说话,云初唇角勾出一抹冷意,这装病装成这样,说话还这般直接不客气的,看着,也是醉了。
而云楚此时看着身后几步之远跟上来的女子,整张脸都是黑的,依云初的话来说,如果能用颜色来比喻的话,一定是最黑最黑的那种。
“名小姐,天色将黑,你身子娇弱,病体缠身,还是早日回府休息比较好。”云楚到底是谦谦群子,耐着性子对着“柔弱”的名玲珑道。
没错,“柔弱”的女子就是名玲珑,如果不是昨夜才见过名玲珑,知道她确实是受了内伤,但是并没有这般严重到一步三咳,她都差点要相信眼前的名玲珑是真病了。
这演技,虽比不得她的爆棚,但,也真算是简直了。
然而,名玲珑才不理会云楚的那般明显的拒接,也不理会一旁推着云楚的华落那一张同样黑沉更甚是有些鄙夷的脸,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反而盈盈有礼,“多谢云二公子关心,正是因为最近病得严重,如今,走到此处,脚步极沉,所以,想着,去云王府休息。”
“我想是名小姐误会了,我不是担心你的病体,我只是担心你的病会过了病气,万一传染了云王府的人,也是不好的。”云楚此时淡淡道。
一语落,远远的,云初明显的看到名玲珑的面色轻微一僵,一瞬难看,很显然,名玲珑一定是没想到,一向温文而雅,万事给人留脸面的谦谦佳公子云楚,会这般毫不留情面的说话,而且……对方还是一名女子。
这一瞬,原谅云初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原来,不止是因为她穿越的,果然同一个娘胎出生的,她这个哥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而随着云初这一笑,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沉寂,云楚远远看着云初,面上流转一抹此微尴尬的红晕,好半响,这才对着府门口守着的府卫吩咐,“安排人送名小姐回府。”
“是。”那人听到云楚的吩咐,一张面上,也是神色复杂,这个名小姐是不错,可是却偏偏不得二公子的喜,要知道,他在云王府这般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瞧见好脾气的二公子如此不留情面的打击别人,而且,还是一名女子,还是一名这般看上去娇滴滴的名华府大小姐。
只不过,那府卫刚要转身,却直接被名玲珑叫住,“等一下。”
那人脚步顿住,却是看向云楚。
云楚刚要再吩咐,却听名玲珑突然看着云楚道,“不用劳云二公子费心派人送,我突然想起来,我是来找云初有事相商的。”话落,手一指站在那里的云初,“我找她,不找你。”这话到最后,竟然有些赌气的意味。
云初面皮抽抽,很难得看到名玲珑这幅表情。
不过,找她?要事相商?
呵呵了。
所以,云初还是很给面的极为疑惑的看着名玲珑,“你要和我商量什么?”
“一定是你想知道的事。”名玲珑看一眼云初,明显就是想让云初将她留下。
云初面色一怔,显然,是对这句话产生了兴趣。
名玲珑见此,眼底轻微一喜,美丽的脸庞微微扬扬,看着云楚,似乎正要挽回面子的说些什么,却听云初道,“可是,我并不想知道你想说的事。”一句话生冷的拒绝了名玲珑,让名玲珑本欲以出口话硬是生生的僵在了喉咙间,侧眸看着云初,“关于那幅画你不想知道?”
云初摇头。
“关于太子的曾经,你也不想知道?”
云初摇头。
“那……关于太子的毒呢?”名玲珑试探性的轻声开口。
云初同样摇头,这些她都想知道,可是,这并不低表,她就要忽视掉她哥哥此时对名玲珑的不喜,他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让名玲珑离开。
云初读懂了。
“既然如此,名小姐请回吧。”云楚这时又开始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