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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季舒轩的狠
面色轻微一变的是此时正在提杯喝茶的季舒轩,此时闻言,豁然看向季三公子。
与此同时,除了白生,包括云初,京志等都向上首的季三公子季浩云看去,其一旁,季四公子也倏然看向自己的三哥,似乎突然不明白其的意思。
“三……公子……什么……意意思?”小蛮也是一愣,只是一愣之后,迎着三公子那突然看过来的狠厉的的眼神,身子轻微一抖,她确定她方才说的是出云公子,不是京大公子。
“碎。”京大公子手中的茶杯突然落了地,任茶水纵流,却是似笑非笑的看向还坐在那里淡然不变的京志,“怎么,直到现在,还不愿意暴露身份?”而与此同时,方才还阳光洒落的大厅外,密密麻麻的围满了人,一看便是季家的护卫,呈包围之势。
云初面色凝了凝。
京志面色不变,迎着季三公了的目光,有些深,有些复杂,然后,却是一笑,“原来你早已经看破。”
“不将计就计,如何将你引进季府自设落网。”季三公子说话间已经起身。
而这时,原本坐着的京志,突然抬手,在面上一拂,顿时,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落下,露出一张眉骨温润,线条和悦的脸。
深长的眉,俊致的五官,一点一处都似被画晕过,不是季舒轩又是谁。
而一旁,坐在地上的小蛮大惊,季……季大哥竟然……
而这时,另一边,原本坐着的“季舒轩”见此变色一脸瞬间收起,直接起身,向着季舒轩这边走了过来,站在其身后,很是恭敬。
云初看着身旁京志变季舒轩,一点也不意外,昨夜她就看出来了,只是不明白他的目的,所以,也没故意拆穿而已。
而这时,一旁的季四公子显然是惊讶的,不过只是惊讶一瞬,倒也明白过来,当即很是佩服的看着季浩云,“三哥英明。”
“从你向我禀报消息时我就有所怀疑,以大哥素日里的行事做风,万不该如此破釜成舟才对。”
“没曾想,三弟竟然还这般了解我。”季舒轩坦然的笑,气度翩翩间笑里没有一丝惊慌。
季浩云却是一拂袖子,“季舒轩,到如此这份上了,咱们也不必费时的周旋,你把季家印章交出来,我给你一条生路。”
“如果我真把印章交给你,你当真会留我生路。”季舒轩似乎觉得可笑,抬眸看着季浩云,“如果你当真只是为了印章,又何必将我引回季府,昨夜在青楼,不就是很好的机会,又何必让季四假扮于你,折腾这般多事情,还从头到尾让我观摩。”
季浩云闻言,阴沉的面色似乎沉了些,却是道,“反正你今次落入我手,已是死路一条,我又何必再隐瞒,不错,送佛送到西,斩草要除根,你在京家这般多年,又遍识天下人,还与风家鱼娘交好,有你在手中……当然就是一个很好的筹码,以你为饵,将该的,不该的,明面上的,潜在的对手全部引出来……”季浩云声音微微轻了轻,又沉了沉,“真正的斩草,除根。”
“呵呵……”季舒轩突然摇头笑,原就温润之声如春风之人,此是这般笑起来,倒让人觉得厅内都生了几束暖光,须臾,又看着季浩云,“你就确定,你今次能抓住我。”
“今日季府是固若金汤,别说还有出云公子相帮,就算她不想帮,临时想要倒戈于你,我也不所。”季浩云自信满满。
一旁站还淡定的站着,好像远离这二人的战场的云初原本喝茶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看季浩云,又看看季舒轩。
这季浩云也真算是个角儿,算计得不错,这满府守卫森严的,已经被包围的,就算她想倒戈,也打不过啊,所以……再怎么选,都该认为,她不是该袖手旁观,就是该帮他。
“我既然能扮京家大公子,你就不认为,京家会相帮于我。”一旁季舒轩开口反问,语声温浅,从头到尾,都没有半丝怒意,心绪半滴不透,这模样倒让季浩云拧起了眉,不过,不是惧怕,是不满,不满季舒轩到了这个时候,还这般淡定不慌的模样。
“大哥又何必如此固执,我既然能识穿你,自然也已经调查过,京大大公子的确不在京府,可是,却并未来此,而京府最近,也无人手变动,所以……”季浩云冷笑,“大家都不要浪费时间,好歹兄弟一场,我说到做到,你把印章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
“父亲呢。”季舒轩眉毛微扬。
一旁云初眼光一定,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季家老子是真的在季浩云手里—,她早就想过,季舒轩这般大费周章,不可能这般简单,左右想想,就只能是季家老爷子了,而可以想想,他昨夜派人假扮自己回府,想来,也是去找季家老爷子,只不过,这个季浩云也不笨,早就将人给藏得严严实实的。
不过,这下,季浩云却是没答话,而是突然拧眉,看着季舒轩,“父亲如果在我手里,我还会这般劳师动众找你你要印章。”这话说得可笑,说得气愤,一点不似作假。
云初眸光微拧,季舒轩的的神色似乎这才轻微一变。
“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我注定是季家的不肖子孙,我又何必欺瞒你。”季浩云卑鄙无耻却也无耻得坦荡。
气氛一僵,厅外之人蓄势待发,长剑早已出鞘,似乎只等季三公了一声令下。
云初不是坐在那里,没动,一幅坐山观虑斗的模样。
而这时,一旁的季三公子已经不想再磨磳了,对着厅外挥手,“既大哥你不交出来,也别怪我做兄弟的不客气。”顿时,数名人直接走了上来。
“这些护卫,武功都不差。”云初偏头,看着季舒轩。
季舒轩点头,“季家每人手里都有自己的人,我的人早已经被他控制,我现在可谓身无长物,而显然,他背地里还培植了自己的势力才敢如此叫嚣。”
“所以……”云初偏头,看向身后的白生。
季舒轩随即苦笑,“所以,在太子面前多难得的一个人情啊,就要这样被利用掉。”
“人精儿。”云初偏头,“把之前的债也一并抵消了吧。”
“云初小姐,这种时候你不应该东井下石的。”季舒轩轻声苦笑。
云初面色一黑,“小气。”
“三公子,你不能杀季大哥,你该杀她,杀她。”
而这时候,总有人不安份,小蛮眼珠子闪转着,然后,直接指着云初,“她是女的,她是女的,她是未来太子妃,你把她抓了,价值远远大于抓季大哥,而且,昨晚你的手下也是她杀的,那个俞家小姐也是她救的,她不过是和她的属下在你面前演戏而已。”小蛮道,生怕别人不让她说话的,语速虽带着停顿,却极其快。
这些事,她混在季四公了身边,随便一打听便能知道了。
而此时,随着小蛮话一落,气氛一僵,似乎有什么在发酵,在破涌。
云初目光倏然冷寞的看着小蛮,却没说话。
一旁,季舒轩也没有说话。
然后,上首的季浩云已经看了过来,近乎意外又欣喜的看着云初,“出云公子……”
“她胡说,她瞎掰。”云初抬手,摇头,表示好可笑,而云初身后,秋兰已经整个人都已如一把蓄势待发的箭,似乎只待一声命令,就能冲出去袭击季三公子。
“出去公子是女子,还是未来太子妃?”然后,季浩云似乎觉得好笑。
小蛮见得季浩云这个表情,心知有戏,忙道,“是啊,你快杀了她。”
季浩云这时却收起了笑意,虽然还是看向云初,话却是地着地上的小蛮道,“就算她是女子,是未来太子妃又如何?”
又如何?
是啊,又如何?小蛮面色一怔,然后近乎迷茫的看向季舒轩,却发现一向温和的她以为的她的季大哥,此时正冷眼看着她。
是啊,揭穿了云初的身份又如何,不是反而让季大哥更没有帮手。
可是……
“小蛮,你真的很让我失望。”而这时,季舒轩突然移开了眼眸。
小蛮的心,一瞬,跌入谷底,为这一眼的冷,为一言的冷,似掉入冰窟。
季大哥对她失望?他知不知道她都是为了他。
她不甘心。
小蛮怎么能甘心呢,昨夜那不堪的一幕幕历历在目,她怎么可以让云初好过,就算季大哥今次在云初的相帮之下,破以困局,也只会更感激云初,更喜欢云初,而自己呢……终究,或许,连远远看他一眼只能是奢望。
不。
不能。
有时候,成仙只需与世长辞,而成魔,只是一瞬之息。
天堂与地狱,不过一念之间。
小蛮从未想过,如果不是自己心思狭隘,先于害人,又何会沦落这般下场。
当清明眸子再看着众人时,已是满色血红与狰狞,小蛮定定的看着季三公子,“季家不是想伸手官府,这再大的权益结合,不是比得到太子的首肯来得更为直接吗。”
小蛮道,一字一句,都咬得极重。
云初看着小蛮,看着这个女子这一瞬间爆发而出的戾气,面色一暗,因为她明显看到季三公子看向自己的面色轻微一变,更是一旁,季四公子那眼底灼人的光芒。
此中事,她不并不想掺和,可是天不作愿。
而小蛮的话显然还没有完,已经自地上爬起身,扶着一旁的桌椅站了起来,“又或者……”小蛮倏然面色一冷,“如果季三公子能娶到未来的太子妃,那剩下的事……”
“放肆。”不待小蛮话落,秋兰已经啾的一声,长剑直接不容置疑退在了小蛮脖子上,声音冰冷,既然身份被拆穿,秋兰自没必要掩饰。
小蛮却也没退,看着自己脖子的剑,反而露出狰狞可怖的笑容,“放肆?等你和你的主子能够全然离开季府再说吧。”
秋兰当即将剑往前一递,锋利的剑刃,已经擦破小蛮的肌肤,却被云初阻止。
秋兰只能松开了剑。
“我倒是听说,京中云王府大小姐云初,未来的太子妃……”季浩云对小蛮的完全不在意,而是突然上前一步,看看季舒轩,又看看云初,“据说,二人关系匪浅。”
“所以,季三公子如果不动手,只会更多一个敌人。”一旁小蛮忙道,说这话时,却不知是心虚还是如何,根本不看季舒轩。
季浩云此时倒是对小蛮的想法很赞同,还颇为赞赏的看了眼小蛮,“没曾想,你还有这般作用。”话落,直接向着小蛮走去。
小蛮见得到了季三公子的信任,面上有喜色流转,所幸已至此,季三公子不会放过云初,而少了云初的相帮,反正季大哥也已经对她失也望,也逃不出去,方才季三公子说了,不会杀季大哥,与其如此,不如将他拽在自己的手心。
小蛮这般想着,面上笑意越来越亮。
“呃……”然而,小蛮的笑容还来不及直达心底,瞳孔一瞬放大,然后,连话都来不及说一句,只能是僵硬着头看着插入自己腹部的那把匕首,然后轻颤着手,最终,倒了下去。
只是,最后一刻,似乎还朝季舒轩看一眼,然而……
季舒轩到底是没动,只是,眸光一瞬复杂。
空气中,血腥蔓延。
季浩云此时接过一旁季四公子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这才看向云初,“这女子太烦心,我为云大小姐解除烦恼,不知云大小姐可否高兴。”
云初看着已经全然没了气息的小蛮,眼底闪过一丝怜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是小蛮想得太简单了,与虎谋皮,她,太嫩了。
小蛮或许以为,她这样做,会得到季浩云信任?但是她忘了,她云初的身份如今对季浩云来说也是把双刃剑,他如果能巴结好自己,那所求,会比他害她,来得更容易。
权衡利弊,所有人的选择而已。
只不过……也要看她识不识时务而已。
云初偏头看着季浩云,这一瞬,情绪微微复杂,“季三公子杀起人来可真是一眼不眨。”
“我以为云初小姐会感激我替你除去麻烦。”季浩云道,“不过,云初小姐这女扮男装……”季浩云摇头,“在下,还真是一点没看出来。”
“是吗?”云初说这话时,已经恢复了女子声音,只是这一声微冷微讽,清灵好听之时,却莫名让人一冷。
“所以,季三公子现在让人围了我们,是想如何做?”云初又道。
“我只是想为季家除去一些不该有的挡路石,我想,云初小姐不会阻拦。”季浩云轻扫袖子,微笑。
云初闻言,偏头看了眼季舒轩,又看了眼身后从头到尾不说话的白生,轻然一笑,然后,又坐了回去,“我当然,不阻拦。”只是,太子会阻拦。
季浩云看着云初,看着其那淡定的神色,心神微微凝动,可是只要她不出手相帮,会避免他许多麻烦,至于,她的身份,等处理好季舒轩,再好好做打算,是以,对着四周那些人点头,方才好些人立即上前,将季舒轩紧紧包围。
“大哥,我最后再唤你一声大哥,你不交出印章也行,我想,只要你死了,季家以后只有我和四弟,有没有印章……想来,也无关紧要了。”话落,季浩云直接重重的一挥手。
“我一直给你机会,只是你,并不珍惜。”季舒轩突然扬头,眉目一瞬怅惘,然后看向一旁的白生,“愿睹服输,心甘情愿。”
咦?
云初这下偏头看向季舒轩,这二人还打赌了?
当然,云初还没想明白个道道来,一旁,季浩云的面色却是轻微一变,又再次看向季四公子。
季四公子点头,十分笃定,“三哥,这季府方圆几百里之内,季舒轩绝对找不出帮手。”
“如果,那些帮手,就在这府里呢。”而这时,白生突然开口,还是白生的声音,只是,开口一句之后,便向着云初靠了来,不着痕迹的拉她一下,退后。
云初刚跟着景元桀退开,便见方才些原本围着季舒轩和他们的季家护卫,突然同时在脸上一扯,露出另一张面容,然后,倏然转身,长剑一指,对准的,赫然是季三公子和季四公子。
情势急转之下,天与地,就是这样的变化。
“你们……”季三公了面色大变。
季四公子同样面色一变,腿都一颤,“不可能,我一直注意着,不可能……”
“连我都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就混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又如何能想得到。”季舒轩这时却淡淡的向云初和白生这边看了一眼,话落,这才对着周围人一轻点手指,声暖,字冷,“杀,无赦。”
季舒轩的狠,在这一瞬,绽放。
衣袂纷飞,杀伐果断。
剑光,血影,破了长空,红了大厅。
阳光,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景元桀没拉着云初离开,只是,却以手挡住了云初的眼睛。
可是,以云初的感知,不用看,也知眼下是一幅怎么样的场景,这个时候,她庆幸,景元桀的尊重,没把她当作娇弱的小绵羊,只能被动的受着保护,不把她当作任何人,只是,她喜欢的女子,就算风云乱动,覆雪苍茫,也可以与她并肩而站的女子。
所以,她也无须再问,很明显,景元桀和季舒轩不暗具体打了什么赌,可是其中一定是,景元桀会相帮,但却不会是亲自出手。
这边打得天地失色,桌椅毁损,而云初和景元桀这里,却似天然中最安静的一隅,无处可夺风华,男子虽皮肤微黑,神色冷愣,女子实际男子装扮,可是,清俊雅致,竟也让人觉是人世间最好一处佳画,百般,难描。
当然,如此准备好的瓮中之鳖,季浩云到底寡不敌众,很快在最后季舒轩的出手之下,躺在地上。
季舒轩的武功,原来,也如此之高,云初汗颜。
“就算你杀了我又如何,希望你死的,可不止我一个。”而此时,季浩云早没了方才的意气风发,自信笃笃,被季舍轩拿剑指着,嘴角流着血,身上带着伤,笑,大笑,声音响彻云空,血色贯了满地。
“扑。”季舒轩那一剑,终是刺了下去,眸色清寒的刺了下去。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极。
在这权利横欲的时代,从来不能随心走向,十大世家,竟然世袭百年,家大业大,又哪里是这般如明面上的简单了去。
一个时辰前还静致,奇花斗开的季府,此时一方衰败,一方强盛,早已是一片血色狼藉。
一切归于平息,云初将遮住眼帘的手拿开,看着前方,看着季舒轩,看着这个一贯温润雅致,一丝笑容都让人春风化雨的男子,此时立于血污中,狼藉中,终于沉肃的面色,清寒的眸子,心里有一处,终于是一动。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季舒轩,在面对真正的危机时,温柔亲和的外表下,缕缕润风的眼底同样藏着如虎豹般鹰隼般的阴厉与尖利。
可是,凡大事者,谁的手中没有血腥,自此一事之后,季家,才算是真正的到了季舒轩的手上吧。
前世的朝东尚,那样对她,是不是……
良久,云初揉了揉眉心,对着身旁还是作白生打扮的景元桀招招手,“我先去休息。”
景元桀看着,总觉得云初方才有一瞬,情绪有些复杂。
是因为……季舒轩?景元桀提步,想去找云初。
“我终于知道,你为何要将她卷进来。”而这时,一旁的季舒轩突然开口。
景元桀脚步顿住,转身,一袭黑色锦袍如风中旖旎过的雪景琼花,完美的唇瓣轻启,眉峰微动,“哦?”
“让她见识我了的最最最不堪的手段与残忍……”季舒轩苦笑,“她的心里,还会当真单纯的相信我……只握,会有计较了吧。”
“你不害她,何需担忧。”景元桀却道,随即一拂袖,离开,只是转身之时,一贯冰冷的唇角,一丝淡淡笑意泛开。
心系一人,所思为她而绕。
云初此时在季府一条曲径清幽的青石小道走着,身后,秋兰紧紧跟着,而小道两旁,翠绿繁绿,花浓叶茂。
“小姐,我们就这样丢下太子?”好久,秋兰轻声开口,云初抬手,示意秋兰别说话。
秋兰当即住声,然后,便见云初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目光朝着旁边的假山看去,而且,这时候,好像,假山里面还有极轻微的响动传出来。
云初只是愣了一瞬,便意欲进去。
“小姐,我去。”秋兰当先一步。
云初点点头,“里面应该是俞家大小姐。”
秋兰闻言一怔,没想到季三公子竟然把俞家大小姐藏在这里,虽然疑惑小姐如何知道,不过,小姐行事,自有分寸,当下,小心翼翼朝前走去,不一会儿,秋兰便扶着一个人走了出来,不出云初所料,正是俞家大小姐。
只不过……
俞家大小姐甫一出来,云初刚来得及看清其有着污垢的面容和微微凌乱的头发,便见眼前一团白雾飘散。
“咳咳……”云初轻咳一声,正要拂袖挥开,却已经有袖子先她一步,拂开,空气顿时一瞬明朗。
“靠,俞小柴你恩将仇报啊。”云初却是下意识的将出现的白生掩在身后,对着俞小柴咆哮。
咆哮,不加掩饰的女子声音。
而云初不知,她这下意识好像护犊子动作,她没在意,可是其后,景元桀的眼底光束隐隐闪动。
云初,在保护他?
曾经以为,男子得女子保护,该是多么不耻于口,曾经以为,他这一生,将会是茕茕孑立,伴着皇权厚土一生无悦,然而……
所以,景元桀没动了,就这样看着云初的小脑袋,心,一瞬间似徜徉在浩瀚深空,阳光照,浮云围着,春露浇着,从头到脚,似乎都被她的气息同化,一点一丝的柔软。
而此时,一旁的俞小柴此时还怔在那里,似乎有些吃惊,看看身旁已经当即撒手放开她的秋兰,再看看云初,又看看其身后的白生,然后,眼神晃动,还有些心虚的抖了抖,“我还在为有诈……呢。”
“诈你个鬼,老子好心好意来救你,你就给我吃灰。”云初面色难看,一声咆哮之后,也不理俞小柴,拉着白生就走。
俞小柴站在那里,然后,又愣了,抬头看天,出云公子是个女的?
女的?
那昨晚那个浴桶的女子……
这灰扔得不冤,早知道下点泻药。
方才她身边那男子是谁?
俞小柴这般想着,又想起来自己此时糟糕的面容,忙向一旁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偏头向假山内看看,她方才在地上随意抓的土灰,没毒吧。
有毒,这个出云公了还能那般大吼。
“季家老爷子真的不知下落?”云初一边走着,一边上下扫一眼景元桀,似乎想看他有没有被方才的土灰灰给扫弄到,不过,太子心情好像很好。
当然了,太子是何许人物,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不止自己身上没沾染到,就连一旁云初的身上,也是一丝灰尘都没有。
只不过,走在二人身后的秋兰,身上倒是多少沾染了点,此时有些灰头土脸。
景元桀此时已经收起情绪,停了下来,侧眸看着云初,“季家老爷子一直在季府。”
纳尼?
云初眼珠子一怔,方才季舒轩是真不知道他爹下落的啊,那眼神表情,绝对真真切切的啊。
“季老爷想让季舒轩接管季家,季舒轩一直不愿意。”景元桀又道,依然如白生那微黑又生冷的面容,却是景元桀那淡然不迫的语气。
可是,云初却有些发愣,然后,不过一瞬,抬起头看着景元桀,“所以说,此中事,你看似在和季舒轩合作,帮他对付季浩云,实际上,是你在和季老爷合作,帮他让季舒轩不得面对季家,面对季家这份责任?”话到最后,云初都不禁倒抽一口气,尤基是在看到景元桀很漫不经心的轻微点头时,更是大吸一口气。
果然啊,她再强智商也不能和这太子大神比啊。
她是一步看三步,这太子看了多少步啊……贼奸啊。
不过,她喜欢。
“有了季家的责任,有了未婚妻,他以后离开的时间,应该,会少。”然后,景元桀道,说句话时,似乎很满意。
季舒轩有未婚妻,会离开时间少,他满意个鬼啊。
云初有些纳闷,偏头,对着身后秋兰小声道,“秋兰,你家主子难道爱上季舒轩了?”
“咳……”秋兰尴尬的掩唇,然后,同样轻声,实际景元桀又能听到般地道,“属下想,季神医如果有未婚妻,就会很快准备婚事,所以,也不会有时间进京,就少于小姐见面了。”秋兰说完,忙闭紧了嘴。
云初如水光璀璨如眸子亮了亮,恍然大悟。
这厮,真的是将守护自己的领地的宗旨贯彻得极为彻底啊。
这妻纲,不错啊。
“孺子可教也。”云初拍拍景元桀的衣袖,表示很满意。
看着云初高扬着笑意的小脸,景元桀也很满意。
……
一个时辰,季舒轩只用了一个时辰,不仅处理了季浩云和季四公子,还连带着牵根拔枝,其所有余党清除干净。
当然的,季老爷子也出现了,据说,在书房和季舒轩又谈了一个时辰,二人方才神色无虞的出来。
之后,季老爷子又与景元桀长谈了近一个时辰,才走出来。
对此,云初没问,无非就是些权利名面上的事情呗。
入夜。
宴厅里,席面摆了一桌,酒香四溢,珍馐满桌。
这就是真正行大事,不计小节,白日里血腥似乎一瞬不再,季家的老老少少也都出现一切安好,好像白日间之事并未发生过般。
云初看向季舒轩,不过几个时辰间,处理对手,收服人心,这个季舒轩不去当将军,只是做个大夫,真真是可惜了。
当然了,云初在看季舒轩,一旁有两人却在看她,一个是俞大小姐,一个是白生。
俞大小姐的眼神,云初不管,她只是对着白生傻傻笑笑,当然,到底是人多耳众,为免节外生枝,在场,除了季舒轩和季老爷,还有俞小柴,没人知道她是女的,对于她的身份,季家也是模棱两可,所以俞小柴并不知其根底,至于白生,俞小柴更不知其身份。
“季家如今也算安静下来,既然小柴也在这里,你和舒轩的婚事……”酒足饭饱,季老爷这才开口,季老爷与云王爷年岁差不多,可是看上去,要比云王爷沧桑多许,精明内敛里,总觉得任何人在其面前都无所遁形般。
席间有看向云初几次,虽然温和,不过,云初却刻意躲开,因为,她总觉得那眼神不像是在看她,倒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而此时,这季老爷这样突然一言,本来正在喝茶的季舒轩动作一顿,空气中,和俞小柴两人对视。
俞小柴当即面色一红,偏开脸,“季伯伯取笑我。”话落,便红着脸跑了下去。
这俞小柴看上去还算是个正常的大家小姐,只因为她之前所见孟良辰和名玲珑都不太正常。
不过,身为十大世家之人,武功不弱,所以,这个俞小柴少了些女子的柔弱,眉目间更多了几分刚烈。
云初朝俞小柴速走的背影看一眼,便倏然收回。
季舒轩要娶妻了?这样陌上人如玉,温润极雅致的男子,俞小柴能驾驭?
……
而此时此刻,同样的阳光温洒的天气下,大晋京城。
御书房。
精瘦而面目威严的皇上正坐在雕花红木桌案后,阳光斜照,却是蹙眉极怒,而他的手中拿着一封信,显然,皇上的怒气是因为手中的那封信。
一旁,近侍公公瞧着皇上这神色,安顺的弯着腰站在一旁,不敢搭腔。
“南齐太子要选太子妃,邀请各国前去。”好久,皇上开口。
近侍公公闻言,面有疑惑,这南齐太子选妃,邀请各国前去,没什么不对,为何皇上……
“襄派竟然想送人去参选。”皇上又道,声音极沉。
这下公公当即明白了,讳莫如深的又弯了弯腰,斟酌细思着语气,“皇上心中已经有了定夺。”
“自来我大晋与南齐南延拓相安太平,也各自为政,这三国虽比不得大晋广袤,可是根深缔固,盘枝错节,也不容小觑,襄派……朕不喜,也和云初达到共识,意欲毁去,可是如今,这襄派却想和南齐合作……”皇上说到此处,不再说话,眉宇间暗色涌动,眼底一片青影更加明显。
而这时,御书房外有人来报。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皇上闻言,眉宇轻蹙,“她病好了?”这话意有所指,那太监忙低下了头,在这宫里时日久的,都知道皇后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是太子下令,禁止范二小姐三不五时的到访和皇后出行的借口而已。
当然,这些个太监也是个聪明的,忙回道,“好像是,近日,好些了。”
“传下去,就说朕累了。”皇上却没有一丝回转的道。
“皇上这么不想见臣妾,难道,关系社稷安危之事,也不想听。”那太监闻言,正要下去回禀,御书房外,便响起皇后中气十足的声音。
……
落县,京家。
在宴厅里所有人,众人还有寒暄交语之时,有一道身影却悄然溜进了季府的厨房。
那道身影轻轻的关上门,直接朝里走去,然后自袖中取出什么东西轻轻打开,作势就要向里面倒去。
动作干脆不带一丝犹豫。
“我以为你是喜欢季舒轩的。”而正在这时,厨房外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子声音,屋内,那人影正抬起的手一抖,然后,粉沫一半落入汤中,一半散落桌面。
然后,厨房的大门由外被人推开。
月光洒入,灯光明亮,厨房内,人影的面容暴露以空气中。
俞小柴看着门口云初和季舒轩等人,面色一瞬微惶,随后目光却是有些疑惑的落在云初身上,“是你看穿了?”
云初点头,又摇头,然后看向一旁的季舒轩。
“我曾经听说过,你和我三弟曾有龃龉,一直不合,可是,难得哪此好机会抓到你,她竟还让你活得如此……”季舒轩道,摇头,又止住。
但是,话里意思很明确。
云初也道,“我想,应该不是他把你藏在假山后,而是你一直在等消息,然后听到了前面的风声,跑了来,眼见败局已定,所以才临时生计躲进了假山。”云初道。
俞小柴见此,面色了愤,直接一拂袖子,看着季舒轩,“对啊,我就是不喜欢你,不想嫁给你而已,我也没帮季浩云啊,这是你们季家的争斗,和我没有关系,从头到尾我只是想要解除婚约而已。”
果然。
云初了然,之前在青楼她就觉得有些奇怪,她让俞小柴去找季浩云拿解药,她都不再细问一下,就离开了,虽说当时是派了人回来想灭了她,可是她能理解,这世家小姐出来混,不可能不长个心眼,但是真的爱自己的未婚夫,不会再多详尽的问问解药之事,再多关心几句。
季舒轩不言,此时门外,就他和云初还有秋兰几个人,门内站着俞小柴。
空气中,季舒轩与俞小柴四目对视。
良久。
“你和我的婚约自此解除,但,以你的名义。”季舒轩当先开口,无怒无怨,容颜温润,声音也是一贯的如春水击石。
俞小柴闻言,却是一震,眸光轻闪,掩在袖中的手也轻微的卷了卷,“你说得轻松,我现在你府里,万一你回头就……”
“我不喜你,就如同你不喜我一样,季家不会逼你做任何想做的事。”季舒轩又道。
俞小柴身子一僵,这才豁然看着季舒轩,唇瓣紧紧的抿着,眼底意外的光束如此明显。
不止俞小柴意外,一旁的云初也有些意外,季舒轩这句话很明显,这婚约,俞小柴是自由的,随时可以取消,而且,在这取消前,她在季府,不会受到任何差待,一切以她为先,这看似简单,只是一个男子大度的包容,可是往大了说就不一样了。
季舒轩是季家之人,季家是十大世家之一,说是排名第九,可是其底蕴,有谁可以尽数参透,而季舒轩如今很明显就是季家的下一任家主,而这个家主将自己的地位降低,给一个女子,另一个家族可能的未来家主如此大的让步,这……
“古来光风霁月人少之,大多地位越高者,不是脾性太差,就是难以触及,可是季舒轩轩……”云初此时偏头,冲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景元桀微微笑笑,“世间少之。”
景元桀偏头,一瞬不瞬的看着云初,“世间少之?怎么不是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云初不解,而景元桀却已经拉着她离开了。
“哎,我还想再说几句呢。”云初道。
景元桀拽着手中那细细小小的手,不放,声音低了低,“不要打扰别人。”
“我没打扰。”
“睡觉。”
“景元桀你是在吃醋吗?”
景元桀不语,费了老半天劲剪桃枝,她就盯着桃枝看,还世前少之。
云初扁了扁嘴,不语,窃喜,这厮,又吃醋。
然而,云初不语了,景元桀却好像不高兴了,就一直看着她,一直看着她,月色下,一双如深如瀚海比黑石更亮的眼眸就这样看着她,看得云初心里直发毛。
“好吧,那是别人眼中的世间少之,而你,是我心里的独一无二。”云初妥协。
“嗯。”景元桀点头,面上却没什么特珠的情绪。
“靠,景元桀,你好歹给几分愉悦的神色啊。”云初愤懑。
“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大婚比较好。”景元桀道。
“呃……这种事,不是要先把毒解……唔……”
好吧,你自己引火烧身,可不关我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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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的万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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